第21章
第九章
一首滿是遺憾和悲傷的抒情歌就着金泰寧标準的rapper嗓音唱出來。
不管比經典的原唱還是梁邊際的翻唱,都多了一份原生态的厚重,就像聽音樂時給耳機換上的音效,那種敲擊在心口的力量比尋常時候都要沉悶幾倍。
方蕪只覺得一直壓在心口的石頭變大了很多,堵的也更厲害。
她将頭埋進了膝蓋裏,眼前一片漆黑,欺騙自己去尋找漆黑的盡頭會有光亮的存在,而盡可能的去忽視心口快要窒息的感覺。
她不得不承認金泰寧的唱功和彈奏的技法很厲害,一首三分多鐘的歌曲還沒到副歌部分,她就快要撐不下去了。
也好在有人無意間闖了進來,打破了歌聲和旋律的節奏,空氣的波動回歸到正常,耳根清淨,方蕪才如釋重負。
金泰寧的經紀人早在金泰寧過來時就一直在盯着他倆,見兩人只是言語交流,沒有突兀和不合禮數的接觸時,就一直遠遠的蟄伏的,按兵不動。
甚至瞧着兩人還能說笑,一向不在私下裏賣弄自己的金泰寧還會主動彈唱情歌時,他都一直保持着不打擾的狀态。
現在過來,也并不是他的本意。
“申吳斌前輩到現場了,五分鐘後開始拍攝,你們倆各自都去準備一下吧,尤其你,金泰寧,你跟我回休息室,我讓化妝師再給你補補妝。”
“行,那我先到拍攝場地去了。”方蕪抱着電腦從飄窗上下來,假裝個沒事人一樣,輕松的打趣着抱着吉他的小孩:
“和大前輩合作別有壓力,也別帶私人感情,鏡頭最能弄虛作假也能放大寫實,不要讓別人透過你的眼睛看出來你心裏到底在想什麽,知道吧。”
“嗯。”
金泰寧點點頭。
“那拍攝場地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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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蕪調整着自己擰巴的神經,欲提前一步離開。
手腕卻在她轉身的片刻被人握住。
她的身影一頓,回眸看向仍然坐在飄窗上,卻用低幼手段阻止她離開的金泰寧,眼神示意道:“你做什麽?”
經紀人神經敏感的環顧四周,在看附近有沒有人在偷拍。
不管有沒有,他都盡量用自己龐大的身軀擋住兩人糾纏在一起的手腕和手。
而此時,不遠處就傳來工作人員熱烈的鼓掌和滿帶笑容的禮貌奉承。
全部的全部只屬于人群中最中央的人,金泰寧和方蕪不約而同看了過去。
那個享受着在場所有人的目光洗禮的男人變了又沒怎麽變,他的模樣比起十多年前的青澀要多了幾分年紀上來的成熟味道,而人氣卻比過往每一年都要更火爆,那沒變的,是什麽呢。
方蕪不禁在想,沒了聚光燈,他身上的榮光又有多少是拿別人的犧牲換回來的呢,又有多少是本該屬于梁邊際的呢。
“你也記住,離他遠點,不要主動去靠近他,你聽見了嗎?”金泰寧的叮囑喚回了方蕪走岔的神思,她的眼神不再悲涼,轉而清醒的讓人忌憚。
“我跟他會不會是同一類人?”
“不,你不是。”
“我可以是……”
“你不能是!”
金泰寧攥緊了她的手腕,沒顧及力道,沒顧及她會不會疼,只想将她留在自己身邊,也好過去靠近那個令他們都不舒服的混蛋。
“放手吧。”
“不放。”
不能驚擾到其他工作人員,他們的對峙盡量低調,但身在其中的經紀人也在莫名之中感受到了不舒服。
他想說幾句,但金泰寧表現出的情緒少見确實顯而易見的擔心和着急,他再混淆不清,自家孩子的心性還是了解的。
他只是在擔心方蕪做出什麽傷害自己的事情,他只是不想她違背自己的心意做出有損自己安危的事情,他只是不想看見她有事。
“金泰寧,放手吧。你不會明白為了今天,我做了多少努力?”
他實在太聰明了,一點就通:“你說那些戀情?”
“你很聰明,所以,你要為我的戀情助力嗎?”
金泰寧抿直了唇沉默就是遲疑,遲疑就是辦不到。
“那就放手吧。”
“……”
方蕪知道他不會,一眼見就純良的孩子怎麽會做損人不利己的事呢,做他的粉絲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因為他真的很熱愛自己的事業,遵紀守紀,堅守職業道德,他熟讀背誦,一直以來也在好好的踐行着。
金泰寧的手就在思想掙紮中松動了不少……
“總覺得你是能明白我的,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會讨厭他,但我想好好守護一次我在意的人,從他身上讨回一次公道。”
金泰寧什麽都懂了:“一定要用這麽極端的方法嗎?”
“不以身犯險,時間只會拉的更長。”方蕪嘲笑自己道:“我啊,其實已經很廢物了,其實已經超沒用了,想來想去,也只有這種方法最好用啊。”
“那你是為了誰,是你喜歡的人嗎?”
“你提問的機會用完了哦,金泰寧,我真的得走了。”
方蕪輕而易舉的掙開手腕上的束縛,将被風吹淩亂的頭發別到了耳後,優秀的濃顏系五官持着淡妝時就已經很美了。
她不再給金泰寧任何一句話,轉身,毫不猶豫的走向那波奉承的人群,走向被聚衆圍觀的那個人。
*
娛樂圈最是瞞不住秘密,不消2個月,有小道消息就在傳SB公司二代男團成員現solo歌手申吳斌最近交了個新女朋友。
不過人被保護的很好,狗仔暫時都拍不到有價值的照片證明兩人的身份。
但紙終究是保不住火的。
傅芊來新家砸門的時候,動作是一點都不含糊,不知道從哪帶過來的榔頭,一錘砸在門上,震的手疼不說,相互作用的力也給門砸出個小坑。
一共就砸了三錘。
一錘砸來了鄰居,兩錘砸來了保安,三錘才等來了方蕪開門。
她淩晨四點才被申吳斌送回了家,上午十點還有個拍攝,此時頂着雞窩頭在不清醒的情況下還能來開門已是不容易。
一開門,看到門口圍了一群人,兩個穿制服的還要架走發了瘋的傅芊,給她整得清醒了三分,但也沒好多少。
“不好意思啊,打擾到你們了,我平時睡得死,她是我朋友,一般都是這麽喊我起床的。”瞧着,盡說胡話了。
“你最好睡死!省的我還要花力氣打死你!”傅芊正在氣頭上,理智早就灰飛煙滅。
方蕪生怕她氣不過,又是摘口罩摘帽子,到時候一整個自爆,對她好不容易挽回的形象有損。
她直接将人從保安手上撈了回來,推進了屋,面上對門外的人還得和和氣氣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朋友剛失戀,情緒不太穩定,我這就回屋好好安慰,麻煩你們擔心了,抱一絲啊。”
方蕪退回去,關上門,門上的裂縫都還在掉木屑。
鄰居和保安在門口呆若木雞,好一會兒,聽着屋裏隐約的動靜,怕波及到自己,才溜之大吉。
*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客廳能砸的東西都被傅芊砸了個遍,她卻偏偏來來回回只有一句話。
方蕪反正不擔心那個錘子會砸在自己頭上,索性就在沙發上又眯了一會兒。
直到耳根子清淨了好少,她才頗為不習慣的醒來,睜開眼就看見傅芊拿着錄像帶站在不遠處的陽臺上。
只有一松手,那卷帶子就能從26樓摔下去,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可能修好。
只要一想到裏面的內容沒有經過備份,方蕪一顆本就搖搖欲墜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傅芊!你真的瘋了,是嗎!”
傅芊背對着她沒說話,只是戲弄她松開了一根手指,打算将錄像帶和她一同淩遲致死。
方蕪直接沖了上去,一把搶過那卷錄像帶,将失控的傅芊拽回了屋子裏,不然的話,她是真敢從那麽高的樓層上跳下去的。
即使是死路一條,只要死前能看到她在意的人臉上的表情,她就會覺得是自己目的達成,死得其所。
“傅巡又做什麽了,把你惹成這樣?”
标準的開場白,标準的問題直入,方蕪流利的走着流程。
傅芊不知什麽時候把口罩摘了,臉上的淚痕幹涸,又有新的從眼眶裏流了下來:“他騙我。”
“騙你什麽?”
“他說晚上十點會準時回家的。”
“然後呢?”
“他晚了一分鐘。”
“那确實是他的不對,一向最講究準時的人怎麽會在時間上出錯呢。”
“所以,是他騙了我,是他錯了,是吧。”傅芊淚眼婆娑的看着她。
“嗯,當然。”方蕪将錄像帶放好,轉頭抱住淚人在一片狼藉的客廳中央安慰着。
“我讨厭別人欺騙我。”
“嗯。”
“方蕪,你會欺騙我嗎?”
“不會。”
“……”
方蕪不假思索說着,懷裏的人聞言就忽然止住了哭聲,随即,肩膀上傳來了一陣綿延的劇痛,她實在忍不了,開罵道:“傅芊你是狗啊,松嘴!”
“痛?”
“廢話,當然痛啊。”
“這是你撒謊的代價。”傅芊松了口,一把推開她,兩人之間隔了有四五步,像是隔了一條很寬的溝壑。
方蕪捂着肩膀,稍稍揭開衣服,就能看到一排整齊的牙印在見紅的皮膚上,深處還能見血,她只覺得莫名其妙:“我騙你什麽了?”
“梁邊際。”
“……”
“還需要我多說嗎?”
“誰告訴你的?”
“你把自己當他的救贖英雄了嗎?他需要你在多年之後為他伸張正義嗎?”
“到底!是誰告訴你的!”
方蕪少見的發着脾氣,能把聲音蓋過自己。
傅芊還真被她吓了一跳,本該癫狂的時候,理智卻回來了一絲,她當然不會将告密者和盤托出,只能透露一點:
“那點破事,有誰知道,你心裏沒點數嗎?”
“……”
就差把名字說出來,方蕪氣笑了,顧不上換下睡衣,在屋子裏搜尋裏一圈才找到傅芊留下的榔頭,一把舉着就往玄關那走。
“去哪?”傅芊跟在她後面。
“去找周逐冕。”
“?”
“弄死他。”
“……”
傅芊驚訝的愣在原地,自己的精神有問題她當然知道,但沒想到氣到極點的方蕪也會有失控的時候。
人啊,果然是物以類聚的,有同類的感覺真是好極了,她站在玄關就默許般的看着方蕪換完了鞋,随即沒忍住,捧腹笑了起來。
笑聲實在不加遮掩,方蕪直起身板看向她:“消氣了嗎?”
傅芊笑的說不出話,只能點頭。
“那就回屋坐好,我得上班去了,肚子餓了就點外賣,吃飽了就回我床上睡,等我回來。”
傅芊揉着眼眶周圍笑出的淚水,執着的問道:“沒有別的說了嗎?”
方蕪知道逃不了,也并不打算遮掩下去:“我會給你解釋的,但不是現在。”
“那是什麽時候?”
“等我拿到證據。”
“你還是要幫他?”
“嗯。”
方蕪供認不諱,态度冷靜又近乎偏執:“這是我欠他的。”
“……”
傅芊理解不了的。
這之間過了十幾年,估計就算梁邊際本人知道了,也應該不會理解。
就像當時他随口說着“就當你欠我的好了,記好了喲。”
而他朋友在他身邊加倍不理解他的發言一樣:
“梁邊際!你怎麽好意思讓女孩子欠你人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