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十三章
這條帖子一經發出,替申吳斌人的品深信不疑的路人和粉絲瞬間啞口無言,零點零二秒後,轉瞬之間就臨陣倒戈了,申吳斌不可能的風頭一下子就變了樣,最初的那條曝光帖子下面,全是人海的心疼姐妹和無止盡的有關申吳斌的謾罵。
那架勢,不陪上他祖宗十八代,就不配活在評論區裏。
這起事件熱度爆了三天,他得罪的人太多,第四天又有新的帖子站出來曝光申吳斌的事,一起又一起,早些年的那些茍且事情終于是紙包不住火,全都騰的一下冒了出來。
拍戲钆戲、辱罵工作人員、慣用替身配音、唱歌節目提前錄音、雜志拍攝現場的後臺休息室自LU、泡夜店找小姐……
當然,不排除其中有真也有假,但在現在的大環境下,只要有流量在,在網絡上,真相就沒有那麽重要。
而在那麽多魚龍混雜的是非裏,又有新號爆出來一則錄音,是申吳斌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坦誠着自己聯合公司讓多少人給他的破事背了黑鍋,為了防止有人說AI合成,連同錄音一起發上網的,還有一份在鑒定所拿到的錄音鑒定證書,上面明确表示,錄音非合成,從頭到尾的話都是出自申吳斌的口。
他坦白了自己曾經做過多少出格的壞事,又讓多少無辜的人背了黑鍋,
他站在最黑暗的角落,拉着一個又一個單純的孩子墜入了深淵,逼着他們自甘堕落,與他同流合污。
“幹淨清白什麽的,是最不值錢的東西了。”
“那些自诩美好的人才是最惡心的人啊,還不是見錢眼開?唯利是圖?”
“我,申吳斌,生來擁有的就是黑色的心髒,會為了嫉妒,去毀掉那些鮮豔的色彩,知道我最讨厭什麽顏色嗎?是太陽的顏色,是和那些新勢力一起的色彩,就都被毀掉,梁邊際是第一個,也是最不能幸免的那一個啊。”
錄音經此曝光,不管申吳斌,還是公司,得有一段日子不得好過了。
網絡上的友民針對這一系列的事件讨論連着一個月熱度都居高不下。
“什麽嘛,原來申吳斌幹了那麽多龌龊的事,虧我還是他夢女呢。”
“姐妹,你醒醒吧,他塌的不能再塌了,就最光一條嫖|娼,就已經能夠讓他以後都不能再滾回娛樂圈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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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我五年前的擔原來是替他背了黑鍋嘛,我就說嘛,那小孩看着就乖,怎麽可能幹壞事呢。”
“救命,我擔也是,向來狗公司甩黑鍋的公關是一套體系啊,難怪看着眼熟。”
“沒人想過梁邊際嘛?太可惜了吧,一出道就是Goldencentury裏最吸粉的,我當時顏值入坑的,後來被他的才華吸引住了,原本以為他能走的長遠呢,結果卻爆了那麽一件事,難受的我不得不脫粉。”
“梁邊際啊,我都快忘了,就是那個翻唱邊緣人的小男孩吧,當初剛露臉就打心裏喜歡,長相是一方面啦,他的唱歌和玩樂器的熟練度是一等一的絕,後來出事确實沒再關注過,只聽別人說,他退圈後出國深造了,也不知道現在過的怎麽樣?還有沒有機會重回娛樂圈。”
“【照片】哇靠,梁邊際出道那會兒真是一臉的膠原蛋白,我當年吃過那麽好的啊,反觀那一年的申吳斌,修圖也蓋不住年老色衰,那會兒就C多了傷了底子吧。”
“梁邊際出道那一年才18歲啊,正高三呢,在學校玩樂隊時,就有一堆顏粉啦。”
“真他媽可惜,我那退圈的白月光啊~”
“好希望他能回來啊,我到現在還記得他出道那一天的名場面,真的,看一遍,這一輩子心裏都得給他留一個位置。”
“啥樣子,誰有視頻啊?”
“【梁邊際出道.mp4】”
Goldencentury出道那天是個大晴天,而在熱火如塗的大夏天裏,在方寸的小舞臺上,開盲盒似的,成員們一一露了面介紹了自己,梁邊際因為年級最小,被排到了最後,是觀衆最期待的那一位,
而輪到他登場的時候——
“梁邊際!”
不知道是誰在臺下喊了他的名字。
他都還沒來得及介紹自己,第一反應是跑到了舞臺的最邊緣,對着臺下的一方笑彎了眉眼,水汪汪的大眼睛,是只有小狗才有的眼睛,但只有他這只小狗才會說話:
“我在啊!梁邊際在這!”
一滴淚珠隔着屏幕落在了視頻的最後一幕。
上都是所不夜城,即便是淩晨三點,窗外的景色依然是瑰麗堂皇的亮金色,方蕪坐在自家出租房的陽臺上,抱着平板發了好一會兒的呆,意識自在漂泊的過程裏,漫無目的回到了十二年前,她在臺下的人群裏等待他出場的那一刻,借着人多,再也無所顧忌大聲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梁邊際應該是沒有發現她的,但他看過來的方向給了她一種自己被看見的錯覺。
那是她的人生裏第一次和他四目對望,目光相接。
為了這一眼,她大概花費了半生的勇氣,
也是這一眼,至少在那一刻,無法否認,是她前半生裏最圓滿的時刻了。
而此後,她的餘生如月亮,卻永遠沒有十五的那一天。
*
從最初爆料的那一天開始,申吳斌徹底塌方用了十天不到的時間,從18歲出道到爆火左不過兩年時間,這種速度攀上的高度是絕大多數人一輩子都到不了的。
這麽多年裏,一直到出事前,他積攢下來的輝煌成績又被多少人豔羨依然不得而知。
只是,一切成就都是過眼雲煙,在真相面前,它連屹立在凡塵的資格也沒有,灰飛煙滅是它最好且最徹底的歸途。
這場戰役總歸來說是他敗的一塌糊塗,但失去信譽和名聲的申吳斌卻并不孤單,他不是一個人倒了大黴,一起陪着他下地獄的,還有前幾年裏或多或少有接觸的幾個後輩,有幾個還算得上有過一段爆火的時期,不過來的快去的也快。
歸根到底,最後,他們都毀在了方蕪手裏。
“所以,當初你主動靠近我就是為了得到和申吳斌相關的內幕消息是嗎?就只是為了有朝一日像今日把他拉下神壇是嗎?”
事後沒兩天,報複心重的前男友就找上了門,在方蕪剛出工作室正打算去往同學會時,就被他按着胳膊推到了牆邊。
肩胛的疼痛讓她皺了下眉,緩了片刻才借着月色将眼前人看清。
啊,有些眼熟,但是誰來着?
“你……”
方蕪遲疑着去想他身份的樣子讓眼前人像只無頭蒼蠅抱着頭原地轉了好一會兒,純屬是被氣到了,最後氣聚到了一定程度,他直接吼了一聲,踢翻了一旁的垃圾桶。
“方蕪,你會不會太目中無人了?”
他根本沒法理解自己被粉絲高高的吹捧着卻在她這裏連個姓名都沒有:“我們交往了一個月,你卻從來都沒有記住我嗎?”
“啊…抱歉…”
雖然是道歉,但方蕪臉上卻沒有任何歉意的表情:“我只能記住你是我第幾個答應交往過的對象,至于長相名字,你是在難為我。”
男人顯然難以置信:“我們三個月前才交往過。”
“啊——”
方蕪恍然:“那就是第八個,除了申吳斌,你是我最後交往的對象,榮幸嗎?”
男人垂在牆邊的手收緊成了拳:“你是想氣死我嗎?”
方蕪不以為然:“我不覺得和你交往的時候,我能說些多好聽的話。”
“也是,每次約會都擺個臭臉,話也不投機,要不是……”
“要不是看我漂亮會和我叫交往,對嗎?”
方蕪知道他想說什麽:“你有什麽不滿足呢,漂亮的我至少和你談過戀愛啊。”
“真是受夠你了。”
她的個性向來如此,不會溫柔,不會說好聽的話,對人不管親疏總是帶着一身刺,男生純屬氣不過才會找過來的,他是真的喜歡過她一段時間,雖然僅僅是因為漂亮,但誰又能否認那不是愛呢。
“申吳斌在酒吧和女孩調情的照片和視頻是我帶你去他組的局那次拍的吧。”
方蕪仰着臉,勾了勾唇:“怎麽了?”
“不承認嗎?”
男人說:“你原來打從一開始就在利用我,不,不僅僅是我,你是看準了我和你其他前任都和申吳斌有些交情才會主動來接近我們,方蕪,你下了好大的一盤局,你騙了我們所有人。”
“是又怎麽樣?”
事已至此,方蕪沒必要再隐瞞了:“各取所需罷了,你要我和你交往,那些人和你是一個想法,我都答應了,那反過來,我從你們那邊獲取我想要的,又有何不可?”
“起碼你不能騙我。”
“騙你什麽?感情嗎?我們分手時我就已經跟你道過謙了,那是真心的,接不接受是你的事,與我無關啊,我啊,問心無愧。”
手機上的老同學都開始催了,方蕪也不再耐心的被他受制着。
男人沒打算弄疼她,方蕪撞開他的胳膊走了出去:“我就不送你了,你也好自為之,畢竟,你和申吳斌在某些事上是同一根上的螞蚱,小心被他反咬一口啊。”
男人:“……”
“對了,再強調一點,我爆出來的料有假的嗎?你和申吳斌但凡沒有真的做出過那些有損形象的事,我也不可能會有圖有錄音啊,況且,就算沒有我,你們只要做了,那也是天在看,報應只是早晚。”
男人站在暗處,可笑的冷哼着:“方蕪,沒想到你那麽愛正義?”
“是吧。”
方蕪自誇道:“我也覺得我是個好人,好人會有好報的吧。”
“是嗎?可你真的是為了所謂的正義嗎?”
男人抿了抿唇,有個人名他本來并不打算提的:“為了梁邊際,你能做那麽多的事,可真是感人?”
方蕪微愣,回頭看他:“你比我還會造謠。”
“又在裝,你的謊話總有一堆。”
他說:“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對梁邊際的心思?老實說,你卧薪嘗膽十多年只為了今天懲罰申吳斌,實在不太值得了,可是轉念一想,這場鬧劇最後最大的受益者竟然是十二年前退圈的梁邊際,你的同學,我就瞬間想明白了,甚至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
和我交往的時候,你就很喜歡望着城市的邊界線等着日落,我以前以為你喜歡日落,可現在才明白你喜歡的是日落下的邊際線。
說起驚訝,肯定有,我也只是沒想到你真正喜歡的會是他那一種類型。”
“你覺得合理嗎?覺得自己是名偵探嗎?推理那麽厲害,為什麽不早發現我留在你身邊是有預謀的呢,你呀,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身敗名裂的又不止申吳斌一個人。”
方蕪不想再聽,攔下了一輛路邊的出租:“哪涼快上哪待着吧,就算想不開也別死在我工作室門口,我還有聚餐,先走了。”
她彎身坐進了車後座,車門關上,男人緊跟着車子緩緩駛離原地時追了上來。
他跟在車旁,不停的用手拍打着車窗。
他不想她走,他們的恩怨還沒算完呢。
“方蕪!!!”
“司機師傅,麻煩開快點。”
“方蕪!!!”
“……”
被糾纏久了,還被看穿了心事,方蕪心裏一片煩躁,她搖上車窗,還試圖帶上藍牙耳機播放音樂。
司機師傅将車開上了大路,男人終于被甩在了車後一大段距離,奮起直追,直到追不上,他停在原地止喘着氣,撐着膝蓋,望着車尾的那雙眼睛紅了一大片。
“方蕪,你根本不會愛人,你根本沒有一顆愛人的心髒,你一輩子都不配得到任何人的愛!!!”
好了,現在他的整張臉都是汗和淚:“你給我聽好了,方蕪,這是我的詛咒,以我下半輩子所有的氣運,換你孤獨到死,梁邊際是吧,祝你永遠得不到梁邊際,也得不到任何你喜歡的人。”
藍牙耳機沒有電了。
方蕪摘下耳機,搖下車窗,最後看了眼車尾那越發小的人影,她記得他曾經還說過要和自己結婚的話來着,可是,愛豆怎麽能說出那種話呢。
“傻子,自己都被毀了還要浪費什麽氣運。”
方蕪無奈的笑了下,她一直都清楚:“就算沒有詛咒,我也早就知道了啊,我啊,和他本該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