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十四章
“你們看最近的熱搜了嗎?咱們以前的校園大紅人現在在網絡上的風頭正盛呢,不回國在娛樂圈圈把錢,那都跟錢過不去啊。”
“人都能一直生活在國外,會差錢嗎?不過話又說回來,今年梁邊際應該會回來參加同學會吧,都多久沒見了。”
“鐵定回來,放心吧,我打聽到了,今年陳齊都從國外回來了,梁邊際跟他多少年朋友,兩人穿一條褲子長大的,怎麽會不跟着一起回來?”
“陳齊?我看他朋友圈了,貌似下個月就要結婚啊,婚禮就打算在國內辦了,這怎麽着,算盤還挺會打的,幾年不來同學會敘舊,要結婚了就知道來了,誰知道是不是過來發喜帖,打算賺咱們一把份子錢啊。”
“都是老同學一場,份子錢意思意思得了,瞧給你摳搜的。”
“你闊氣,那你給我付了。”
“嘿,一碼歸一碼,咱倆沒親到那地步呢。”
“德行!”
直到同學聚會開始前,大群裏都在如火如荼的聊着些有的沒的,梁邊際的名字隔三差五的流竄在持續變動的話題裏。
方蕪就是看到這些沒評沒據的猜測還是願意過來再碰一次運氣,反正過去十幾年都是這麽過來的,也不差再跑一趟。
十二年裏,五星級酒店的包場費一直都算在了周逐冕頭上。
他每年都不來,但每年同學會的流水都記在了他的賬上,這麽一來,他就算當年還是素人時有黑料,吃人嘴軟,一群名義上的老同學也不敢爆出來,給自己爛嘴巴。
方蕪剛到,在前臺問着包廂號。
幾個老同學勾肩搭背的走了過來,在宴會廳的大門口往方蕪的背後左右望着,随後問:“艾眠沒和你一起來?”
“她什麽時候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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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蕪說着,一人給了一個暴力:“別再異想天開了,老老實實的找個夠愛的女朋友結婚生子吧。”
她扔下這麽句話,也不管以前的同學臉上挂不住的難堪,轉身就看見傅芊被其他男同學包圍着拍照,人群的最外圍孤零零的站着的傅巡正一臉黑着,還是老樣子的悶葫蘆卻愛吃醋。
“方蕪!!!”
傅芊在人堆裏沖她招了招手,一邊還忙着給身邊的男同學簽名:“過來幫我和同學們拍個照。”
“行。”
方蕪走過去拿過傅芊的手機,鏡頭聚焦,傅巡只有半張臉在框裏:“傅巡,你要我把你拍進去嗎?”
“當然要啦。”
傅芊一個勁點頭:“拍,快拍。”
傅巡卻道:“不用。”
他臭着臉離開。
身後傅芊立馬僵住了臉上裝出來的笑意,什麽簽名合照被她瞬間抛到了腦後,剝開人群,立刻去追先一步離開的傅巡。
“蕪姐,你幹嘛多嘴?”
剛惹完一波,剩在原地的老同學又有不滿:“現在好了,簽名也拿不到了,美女也不給貼貼了。”
“要貼貼是吧。”
方蕪不慣着他們發騷,活動了幾下指骨:“那你過來跟我貼貼,我讓你貼個夠,你看行不行?”
“不不不不用了。”
十多年後還是貪生怕死的樣子,這輩子大概都是窩囊的了,幾個人抱着團,溜之大吉,原地又很快只剩下方蕪了。
同學會其實辦不出什麽花樣,無非就是大家坐在一起憶往昔追明日,再加上周逐冕這回包的酒店菜色方面都不錯,大家吃着聊着,臉上攀着油,一個個都富足樣。
方蕪沒眼看,也越發融不進去,只在前菜時,坐在自己班的位置裏喝了幾杯,沒多久就起身離開了。
她在酒店的走廊裏走走停停,最後還是去前臺問了下,然後停在了一間包廂門口。
包廂裏并沒有很大的動靜,方蕪根本不用進,就知道梁邊際不在,他還是老樣子,沒有來同學會。
如果他在,整個包廂不會像現在那樣安靜。
他在的話,最起碼,是早上六點的菜市場,而他會是菜市場裏最會賣菜,客人最多的攤位老板了。
方蕪靠着牆,忍不住去想——
不知道他在國外能不能看到國內的熱搜。
不知道他如果知道申吳斌寄了會是什麽心情?
不知道這麽多年他在國外過的好不好?
不知道……
她就是不知道啊,關于梁邊際的事,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那麽愛熱鬧的人是怎麽做到一出國就杳無音信了呢。
方蕪嘆了口氣,沿牆邊靠着,心裏壓着重事,總是喘不過來氣,而包廂裏的人在此刻卻在聊着她的事情。
“你們過來的時候看見方蕪了嗎?還是那麽漂亮,唯一缺點就是脾氣不好,這麽多年也沒見哪個男的能收了她,快30了,還是玩咔一個。”
“別說,我高中以為她喜歡周逐冕來着,她當時不是和周逐冕走的很近嗎?”
“是有那麽回事兒,當時不老是給周逐冕送東西送信的,不是喜歡是什麽?”
“這麽多年,他們還沒在一起嗎?”
“陳齊,你也是國外待久了,國內的事兒是一點都不關注啊。”
“這不是一直忙着學業嗎?你們繼續說着吧,我就當聽個熱鬧,方蕪怎麽了?”
“其實也沒啥,估計是周逐冕追不到,她才一直找別的愛豆談戀愛就當作周逐冕的平替吧,但說實話,周逐冕那挂的帥哥,誰能比得上啊。”
“嘿,這話說的,但凡今天梁邊際在場,就他那臭屁樣,多少給你來兩下狠的,你說是不是啊,陳齊?”
“……嗯。”
“陳齊你別光顧着喝酒啊,點你呢,今年咱們班的梁小虎同學怎麽沒來啊,他不是最愛熱鬧嗎?同學會這麽熱鬧的局,也虧他在國外呆的住?”
“他……最近也挺忙的。”
“唉,還最近最近的,一共就十二年,每年都說忙,咋回事啊,你們還真一體的,一塊兒掃大家的興。”
“我這不是來了嗎?”
“呵,咱也就算了,你問問咱班女的,有多少是奔着你來的。”
“這麽說就沒意思了,喝酒喝酒。”
方蕪沒再繼續聽下去,在酒店大堂裏呆了一會兒,樓上的包廂裏開始放歌,她卻越來越沒興趣參與進去,索性和傅芊打了聲招呼,想着提前走了。
梁邊際沒來其實是意料之內,十幾年前被國內娛樂圈傷的遍體鱗傷,被那麽多說好會愛他的粉絲們罵到連頭都擡不起來。
這麽多年過去了,即便好了傷疤也不會輕而易舉的忘記疼啊,他又怎麽還會回來這所給他帶來不好回憶的城市呢?
思及此,方蕪走到在酒店外,在手機上約着出租車。
彼時,漆黑的天空卻閃過一道閃電,天氣預報又沒趕上事後,金泰寧的電話尾随其後敲響了她的手機鈴聲。
這是警察局事件後,他第二十次打她的電話了。
之前的十九次,方蕪統統沒接,這回之所以會接,也是金泰寧那小子變聰明了,換了新號碼,方蕪第一眼還以為是出租車司機到了,打電話來問她的位置。
“在哪?”
接通後,他第一句話就是熟絡的問候。
“做什麽?”方蕪情緒一如既往的平淡。
“想見你了。”
“……”
方蕪沒耳聽,想起今天上午同事還在工作室的樓梯間參與他們團的視頻簽售,她的眼皮跳了幾下:“你是今天搞完簽售還沒切換回自己的真實人設嗎?都說了,這些話對我沒用。”
金泰寧樂在其中:“那你告訴我你在哪,我就不說了。”
方蕪不跟小孩子計較,也沒什麽心情:“在同學會。”
“同學會還是葬禮啊?”
金泰寧不太信:“你周圍那麽安靜?”
“我在酒店門口呢,正打算走了。”
“正好,地址給我吧,我去接你,我結束今天的通告了,正打算回家休息呢。”
聽上去就像老朋友之間熟絡之後順手的接送。
方蕪沒什麽排斥的心思,看着手機上的打車軟件,司機師傅距離她還有五公裏,天公又不做美,一副要下就要下一夜的大暴雨架勢。
而十分鐘前工作室的助理還在提醒她明天上午還有一份片子要交,今晚說什麽都要在工作室加班修片,索性,她就沒再跟金泰寧客氣,爽快的報了酒店的地址。
小孩子沒見過大世面,金泰寧大概是第一次聽說酒店名,在電話那頭讓她重複了好幾遍地址名稱,他好在手機上的地圖裏導航。
方蕪被他磨的都快要沒脾氣了,一個字一個字解釋着。
彼時,身後逐漸有了動靜,繼而從餘光裏的酒店旋轉門裏走出來了三個人。
中間那個喝酒喝多了的人正被其他兩個人架着胳膊往外半拖着走。
其中一個人打起了電話,喂喂喂的問着到哪裏了,估計是在給出租車司機聯系确定位置。
他們一來,幾嗓子一吼,原本安靜的酒店門口瞬間變得鬧哄哄的。
金泰寧還在電話裏取笑道:“你又回去喝了?”
方蕪懶得沒搭理他,只是問着位置找到沒有,一邊,目光下意識的看向了幾步之外的醉鬼,她是認識他的,甚至可以說的上熟悉,畢竟高中三年,他從沒有缺勤過梁邊際的左右。
夜晚的風比起方才又大了點,又是一道雷聲劃過,将她偷看的目光照的明亮,喝醉的那個人在她轉移目光之前,先發制人發現了她的存在。
“她是…誰來着?”
旁邊的兩個人順勢看了方蕪,見是熟人,立馬點頭哈腰熱情的打招呼:“蕪姐好,這就回去了去?”
“嗯。”
應付完金泰寧,方蕪面不改色的繼續看着中間那個醉的不成樣的人。
“蕪姐?”
喝多了的人眼睛都睜不太開,眯着眼沖她看了很久很久,還在問:“蕪姐……是誰啊?”
“陳齊你喝多了之後真的是…傻逼一個。”
另一個人打完電話走過來,一分不差就吐槽:“蕪姐就是方蕪啦,方蕪!!!咱學校以前的女校霸!!!你是不是不認識方蕪來着,高中那會兒你就愛跟梁邊際混着,都沒見過幾次方蕪吧。”
“方蕪?啊,方蕪,見過啊,怎麽可能沒見過,她可是方蕪诶…”
他好像有印象,但印象并不多。
“你們看見她…都喊她蕪姐?我就不一樣,我看見她,我就得喊…”
一股子亢奮勁沖上腦,他咳嗽了幾聲,嗓子眼裏的烈酒燒的灼人:“我就得喊,就喊…梁邊際!!!梁邊際!!!梁……”
方蕪的眸光為此輕輕晃了兩下。
陳齊看清她,喊到一半,像是受了什麽刺激,又像是想到什麽,再不然就是清醒了片刻知道自己在發瘋。
反正,莫名的,忽然就那麽停了下來。
梁邊際的名字戛然而止,陳齊的嘴巴還是張開着的。
那一雙眼睛無所避諱,直直的落在了方蕪的臉上,她的眼睛裏,無聲裏的凝望仿佛今天一定要将方蕪看清看透,看到她內心,看到她的思緒一清二楚,明明白白的在想着什麽。
陳齊大概喝的太多了,醉的不輕,才變成現在這般反應遲鈍的樣子。
方蕪站在原地沒動,電話裏金泰寧好不容易找到了地址,問她人還在不在,為什麽不說話,她張了張嘴,卻偏偏突然開不了口。
不知道為什麽,陳齊的目光明明沒多大的意義,但讓她的心髒突然毫無理由的慌亂了起來。
“呵——”
她還沒找到原因,可能也是想的太多?
而幾步外的陳齊閉了閉眼,終是垂下了頭,他站在原地,發出聲笑——
卻帶着顫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