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八章

這一場鬧劇維持了兩個星期,傅芊的心情一直在懸崖峭壁邊上,時時刻刻都是最危險,偏偏工作和行程有多,自己沒顧得上,也可能是上天眷顧,一直撐到年底公司的歌會結束,她才爆發了一場不小的感冒,剛從舞臺下來,就暈倒了舞臺下面的鋼筋通道裏。

送到醫院一查,快要燒到41度了,也難怪她在臺上表演時,被粉絲發現擡手間捂着胳膊都會痛的忍不住皺眉的程度。

抛開私生活不談,她起碼是有在好好對待工作與粉絲的支持。

方蕪聽說這件事時正從北城出差回來,攝影室的門還沒進來,就拿着車鑰匙又跑了出去,直奔醫院。

“前幾天,傅芊還說着想要北城那座無塵寺裏的平安福,我倒是給她求了,結果還沒來的及送給她保她平安,又給你先了一步把她氣着又進了醫院。”

方蕪拽着傅巡,找了個鮮少有人打攪的角落對峙:“真有你的,傅巡,那麽想要她活不下去,你當初怎麽不在福利院時就甩了她啊!”

“我沒什麽好說的,你要是說夠了就留下來好好照顧她,我還得回去。”

傅巡看了眼手表:“公司裏還有事兒需要我去處理。”

“多新鮮,這話你自己信嗎?”

方蕪哼了聲:“是真的公司有事兒,還是徐南優有事兒?”

“長見識了,方蕪,你和傅芊果然是好朋友,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傅巡不用正眼看她:“我再說一遍,你心事問罪,我沒意見,也沒什麽好說的,傅芊既然病了,是我送她來的醫院,也算是盡了我個當哥哥的義務,你還想我怎麽做?守着她?陪着她?然後等她醒來,繼續與我不依不饒的圍着徐南優說事兒?”

“你好歹要給傅芊一個說法?”

方蕪說着:“至少在徐南優重新出現之前,你不是還跟她說過——”

“傅芊的精神一直不正常,她說的話你也敢百分百當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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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混在了一起,一個敢說一個又不敢認,真真假假,傅芊成了不在場的交差,傅巡扶着牆,心裏堵着不比病者的人好受:

“再說,人都是會變的,方蕪,要是還在從前,是,我承認,我對傅芊說過的,做過的,我都承認的,可我現在累了,她想要的東西我給不起了,不可以嗎?”

方蕪氣到不行:“你不能這樣的,傅巡,你不能對這樣對傅芊,你明明知道她最在乎的人是你,你不能拿她最在乎的東西去傷害她。”

“那我呢,你和她是朋友,但我們也是啊,方蕪。”

傅巡被逼到了絕望的角落,“我也有我在乎的東西,你為什麽不考慮考慮我呢?”

方蕪插着腰,只會是無言以對。

“那是什麽?”

掩人耳目的門被人推開,傅芊不知道從什麽時候清醒,又是在什麽時間找了過來,更是偷聽了多久,只是現在,一度靜止的時間裏,在場的人裏,最需要的,是傅巡的回答。

“傅巡,你最在乎的,是什麽呢?”

傅芊的臉上一片蒼白,毫無血色,她虛弱的身體撐不了她站立太長的時間,險些摔倒之前,方蕪先一步扶住了她。

傅巡的手擡起又落下,腳底板捏在了地上,終究不是第一時間就能趕到她身邊的人了。

其實也早不是了,就算沒有方蕪,艾眠。

也還有那個路陳哉,不是嗎?

那個長得跟他有七分相像的人,卻終究不是他。

“你不說話,是覺得說出她的名字,我又要尋死覓活的追究了,是吧。”

傅芊面上無比平靜,心裏又難以揣測:“傅巡,你就認定了是徐南優嗎?即便我那麽攔着你,甚至是以死相逼,我們之間的關系一而再再而三的僵化,你都要她成為你身邊的人,是嗎?”

如傅芊所想,傅巡不做任何的解答。

他的沉默就是默認,比滋滋确鑿的承認都要來的讓人心痛。

“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傅巡,你也趁早死了那條心吧。”

傅芊垂下頭,突如的笑涼薄又刺耳:“我還是不會讓你如願的,傅巡,你想和徐南優在一起,可以,起碼得在我想清楚之後,現在看來,那大概是我死之後,你才能開始考慮的事。”

*

落下這種狠話,傅芊說到做到,住院的幾天裏,傅巡走到哪裏,她就跟到了哪裏,傅巡的班也沒法上,纏着養父母的傅芊只要求他們讓傅巡留在她的身邊照顧。

有養父母撐腰,無奈之下,傅巡倒是本分了許多。

日常的相處裏,他不是在病房裏看電腦,就是在接電話,跟在辦公室裏的狀态其實差不了多少。

但是,傅芊的狀态恢複的很好,只要傅巡留在自己身邊,她的心情就能變得很歡快,好像之前鬧成那麽僵硬都不負存在。

她還是會講着不算好玩的笑話,笑話來自于粉絲在她個人社交平臺下的精彩留言,也來自于工作上的拍攝花絮,林林總總,全是她現在的生活。

那些生活點滴再也不是傅巡所能了解的了,不管從什麽時候開始算,都要有先見之明,誰都不是小時候的了,生活圈不同,交集自然會減少,所以,苛責着在一起,且都是為了和另一方不斷開聯系,屬實太難了。

“我們以後也在上都最貴的富人區買一棟別墅吧,周逐冕和林今燦就住在那裏,聽他們說,那裏安保系統都還蠻可靠的,環境和設施特特別好。”

說了很多,話題又跳脫到了之後的生活上,傅芊為此想了很多。

傅巡只淡淡的應着:“我想和爸媽一起住。”

“那就給爸媽也在那置辦一戶,不過他們不能和我們一起,房子就可以買在樓上或者樓下的那一層。”

“你覺得像話嗎?”傅巡涼薄的擡起眼皮。

傅芊仍在單純的眨眨眼:“怎麽了?”

“我們住在一起,爸媽住在旁邊。”

傅巡強調道:“真的像話嗎?”

傅芊沒法理解傅巡的話,但是願意和他商量,從而做出妥協:“你要不想的話,那就算了,就讓爸媽住進來好了,還是和從前一樣,和我們一起住啊,這樣,你滿意了嗎?”

“滿意。”

傅巡垂下眼皮:“但不會一直都是我們四個人的。”

“當然不是,真要那樣,不會太悶了嘛。”

傅芊全然不知他話裏的隐晦意思,仍舊樂天的笑着:“到時候我們會結婚,就可以生——”

“傅芊!”傅巡直接呵斥住了她。

“怎麽了?”

傅芊連山挂着的笑僵住了一瞬,繼而習慣性的示弱讨好道:“好端端的,你為什麽又生氣了?”

“不要再說這樣不切實際的事情了。”

傅巡疲憊的嘆着氣,面上擺着一副極為不耐煩的表情:“你再這樣口無遮攔,我們是真的沒有在一起的必要了。”

“那我不說,你就會繼續和我在一起嗎?”

“一個勁的反問,想要從我這裏得到一個答案,有意思嗎?”

“有意思啊。”

“可我覺得沒必要,也不喜歡。”

“…………”

傅芊再怎麽犯傻,也能聽出來他話裏隔閡的意思,可她還是想試試,試着像從前那樣示弱,傅巡是不是又會看在自己在改變的份上對她就不再那麽生硬。

“不說就不說了,你不喜歡聽,我說了也沒意思。”

傅芊抱着被子,不讓她說話,就只能拿東西塞住她的嘴。

傅芊舔了舔唇,軟聲道:“那哥哥,你能不能給我去買那瓶香蕉牛奶,我想喝了。”

“行吧。”

傅巡倒是配合的站起身,回複完手機上的消息,拿起外套往外走,在走之前,又将窗戶小了些,“不要玩手機,躺着再睡會兒吧,我馬上回來。”

“好。”傅芊立馬乖巧的躺下,笑的歡愉。

至少在這一刻,她總覺得以前的那個傅巡又回來了。

*

只是好景不長。

傅巡走後沒多久,病房的門再度被推開,傅芊滿懷期待的坐起來,看的卻是一名不速之客。

“徐南優,你來做什麽?”

傅芊伸手試圖去按牆上的呼叫鈴,眼不見心不煩,她只想快點把人趕出去。

“別誤會,不是來找你的,我和傅巡約好了中午出去吃飯,聽你們父母說,他在醫院陪你,我就直接過來了。”

徐南優站在病房門前沒進來,只往屋內看了幾眼,“他不在就算了,你不想見我,我就不留在這礙着你眼睛了,先走了,傅芊,你也注意休息啊。”

來的快走的也快,徐南優算是識相又體面的,但她的目的又太堂而皇之,跟塊刺似的,紮在傅芊心裏,難受得不行。

她本就看徐南優不爽,之前多加幹涉傅巡不成,更難辦的人主動送上門,她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徐南優沒走的太遠。

傅芊追上她時,兩人站在樓梯間裏,時隔十幾年的光景,再度對峙上了。

“你有什麽事嗎?”徐南優看着傅芊,神色自若,游刃有餘。

“什麽時候開始的?”傅芊滿眼敵意。

徐南優:“你什麽意思?”

“勾搭傅巡。”

傅芊問:“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計劃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徐南優撥了撥耳邊的頭發:“你家裏人難道沒跟你說過嗎?我們只是順從了兩家父母之間的安排罷了。”

“他們當然說過啊,但我不相信。”

傅芊比徐南優高出半個頭,就算生着病,一股天生的不輸誰的氣勢依然存在:

“為什麽會那麽巧啊,我就算當上大明星接觸那麽多人,也很難碰上一次老同學,那你會那麽幸運,偏偏能和傅巡坐在一張桌子上相親?兩家父母相識,到現在才想起來?”

“為什麽不行呢?”

徐南優條理清晰:“我之前在國外生活,談過幾場戀愛都無疾而終,去年回國後一直都是單身狀态,我爸媽覺得我也老大不小了,是時候找個穩妥的人結婚,這麽一搜羅,傅巡不就是合适的人選嗎?你在懷疑什麽呢?”

懷疑什麽?

誰又知道呢。

但是,只要有人敢靠近傅巡的,在傅芊看來就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傅巡是傻,你騙騙他就得了,就少來在我面前裝模作樣了吧。”

“莫名其妙。”

徐南優的态度還算是客氣:“不過,想想也是。”

傅芊的一番話,讓徐南優多看了她幾眼,“傅芊,從我知道你開始,你一直都聰明,但是聰明從不是用在正途上,偏偏在你身邊的人又是傅巡那個傻瓜,不管你做什麽,他都可以為你兜底,可是啊,我偏不服氣,也不會罷休,不管過多少年,傅芊,我還是放不下當年你對我做的事情,自然,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我對你做了什麽?”

對做過的事從不上心的傅芊蹙起了眉。

“你果然不記得了。”

徐南優意料之內:“也正常,除了傅巡,你還能在乎誰呢。”

“徐南優,你把話說清楚!”

“不用說清楚,你只要親眼看着就好了啊,你不是總覺得我很壞嗎?但今天我就壞一次給你看好了。”

徐南優笑了下,那笑裏的含義令人毛骨悚然,

“讓你親眼看着你即将逝去的東西又是怎麽被我得到手的,而你無能為力,這是命中注定的,只屬于你傅芊的命。”

“你算什麽東西,自以為是的死賤貨……”

傅芊蹙眉不解,又是在氣頭上,伸出手只想給她一巴掌——

可她根本沒做什麽,

“呵。”

忽然,徐南優就抓住了她的衣角,傅芊只覺得莫名,伸手想去掙開,後者卻突然松手——

“啊!”

就那樣。

徐南優在她面前身子後仰,幾秒內,在傅芊怔愣的啞然中,從樓梯上逐節逐節的滾着,摔了下去,發出了不小的動靜。

傅芊不知所然的停在原地,放大的瞳孔裏滿是害怕和震驚,為了搭救的手揚在半空中,五指張開,手心空唠唠的,遲遲沒有收回。

動作不像是救人……

而偏偏,在場見到這一幕的,除了傅芊本人,還有為傅芊買完香蕉牛奶上樓梯回來的傅巡。

在他的眼底,濃墨重彩的色澤是黑色,緊接着,是徐南優順着臺階摔了下來。

——她當然不是有意的,卻是被傅芊推的。

“徐南優!!!”

傅巡脫了手,手中的便利帶掉在了地上,從裏面滾着出來的香蕉牛奶罐沿着樓梯滾着到了下一層。

那是傅芊看到的自己被傅巡選擇下來的結局。

報應來了,真是應了前助理的那句話,和徐南優比,她竟然會是失敗者,在這一場驚心動魄的博弈裏,輸的徹徹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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