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喜提萌寵

喜提萌寵

入口鮮香彈牙,順滑醇厚,帶着青菜的清甜又有蝦子的鮮爽。

霍枭萬年不變的冰山臉瞬間被融化,靈魂都歡快地飛舞起來,終于明白了那句“只羨鴛鴦不羨仙”是何意味。

只是還不等第二勺面湯入口,外面方寸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公子,外面來人了!”

霍枭眉頭微皺,立即明白了他所說的“外面”是哪裏。

“你忙了一天,回去休息罷,我這有方寸就行。”

“是。”

符聆見他喜歡自己做的吃食,心中也是甜甜的。卻沒想到只吃了一口,他的臉又黑了。

不敢多問,只得乖乖退下。

回到自己屋中,符聆的腦海中不斷浮現的全是下午在小廚房裏的場景,不禁一陣陣面紅心跳。

世間事果真瞬息之間千變萬化。

來到霍府不過數日光景,所有事情的發展都遠遠超出了她原本的想像。

打算收斂一切韬光養晦的自己,莫名得了青眼,成了霍枭房中唯一的通房丫鬟。

而她自己一直想要逃離的心,也逐漸被他無條件的包容與呵護拴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宅院裏,越系越牢。

可委身高門為妾、最後在如花般年紀便香消玉隕的母親,卻是她心中永遠無法磨滅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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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淋淋的現實無時不刻不在提醒她,眼前的愛有多濃,日後的苦便有多痛。

母親去世後留下只有五歲的符聆,在街角與野狗争食、在孫婆子家倍受輕侮時也曾恨過。

恨母親不當初不該自輕自賤,貪圖一時的榮華富貴而攀附權貴,最終累及自己。

可事到如今故事的主角變成了自己,身處在與母親當年極其相似的境地,她才明白母親當初做的選擇有多艱難、多痛苦。

思來想去根本睡不着,不知不覺夜已過半,霍枭那邊一直沒有半點動靜。

符聆有些擔心他腰上的傷,便披了外衣去他門口。

屋裏沒有掌燈,連外屋方寸值夜的小隔間也漆黑一片。

符聆的心慌得厲害,仿佛有什麽不好的事即将發生似的。

怕萬一霍枭正睡着了吵到他又不敢敲門,只好在門前的臺階上坐下,靠着廊柱繼續胡思亂想。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慢慢睡着。

正院裏,霍延祖輕咳了一聲,外間值夜的丫鬟聽見老爺醒了,連忙端上熱茶。

外面一個高瘦男子未及通禀便進了屋,趕走了丫鬟之後低聲回報:

“回老爺,公子昨兒夜裏出府了。孫婆子處只說是偶然想遇見其美貌便買回家中,對于身世并無了解。

附近方圓百裏的大戶人家打聽遍了,并無年貌相似的女子。”

霍延祖聞言微微點頭。兒子這些年來經常假借游學之名跑到外面胡鬧的事他早有察覺,卻并未說破。

也不知是溺愛還是出于一顆拳拳的赤子之心,他甚至對兒子所做的事感到欣慰和驕傲。

“京城的消息業已傳回,按她的年歲估算,十六七年前正值當今聖上初登寶座,朝堂內外大清洗的當口。

前前後後抄家滅族的大小官員多達二十多個,倒确有一家姓符的,官雖不大但公正清廉之名在百姓中有口皆碑。

只因當時站錯了隊遭政敵誣陷而被貶谪,全家老小流放嶺南途中中了山匪的埋伏,三十餘口無一人生還。

其中包括七十歲的符老夫人、一個懷孕的妾室、兩個五六歲的女孩和三個襁褓中的男嬰。

事後其政敵親自派人請州官清理屍首的時候還特意找人認真查對過,不存在冒名頂替之說。

所以那位茯苓姑娘的的身世背景雖然成迷,但跟那個符家應該無甚關系,只是湊巧叫了這個名字而已。”

男子又詳細禀報了調查數日所得的消息,最終結果讓霍延祖的心稍稍放松了一點,但心底那塊陰暗的迷團依然沒有解開。

“嗯,她這條線無論如何不能放棄,直到将她的身世完全查清為止。”

兒子身邊不能沒有女子,但來歷不明、又聰慧美麗的,便要格外注意。

這也是他數十年來悟出的道理。

*

“姑娘,您怎麽睡在這兒了?”

方寸低頭仔細看了看,認出了符聆。

“哦,夜裏又熱又悶睡不着,尋思着來公子屋裏伺候。

但是裏面黑着燈,我以為你們都睡着,便沒有敲門。

公子可醒了?”

符聆低聲回答。

“嗐~昨晚有公子幾個好友相邀去泰山游玩,公子昨兒晚間就走了。

不過公子已經安排好了,咱們院子裏也新添了守衛。只要公子一天沒有歸家,就不許旁的任何院子裏的人進來。

就連老爺、夫人、老太爺才老太太的人也不行。”

方寸一邊說着,一邊打開了房門。

“公子還說,他不在家的時候您就是這未曦院的主子,一應吃穿用度想要什麽便吩咐下去。

中元節的河燈嘛,小的已經找好人了,到時姑娘若是想出去逛逛,小的随時聽候您調遣。”

方寸說完又喊人擺飯,将符聆按坐在椅子上,自己一旁侍候,絲毫沒有半點輕慢,就像是平日服侍霍枭一樣。

“公子可定下歸期?”

方寸說了一大堆,符聆卻只聽懂了四個字:公子走了~

甚至沒打一聲招呼,便走了。

自己把自己當成了什麽?他的摯愛?

自己在他心裏到底是什麽?通房丫鬟罷了~

一個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可以随時、随地、随意亵玩的物件兒而已!

自己出生以來所受的苦還不夠?還想讓自己的孩子再被罵做丫頭生的庶子庶女、一輩子擡不起頭來?

一大桌比霍枭平日在家裏還要豐富的早餐瞬間如同糞土,如剛剛冷水澆頭一般的符聆傻傻愣在那裏,只覺口中苦澀無比。

此時的她恨不得使勁扇自己幾個耳光,好打醒這個愚不可及的蠢貨!

方寸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只以為她是思念公子,又說了些安慰的話。

好半天,符聆才回過神來,露出日複一日訓練出來的标準假笑,吃飯,收桌,照常幹活。

方寸再機靈也不過是個大孩子,沒想太多便去忙自己的。

符聆無事便又開始做河燈,剛拿起一張紙便聽得見廚房那邊稀裏嘩啦鍋碗瓢盆落地的聲音。

她走到門口去看,這才瞧見一只從頭到尾二尺多長的大黑貓正夾着尾巴、炸着毛,對着廚房門發出凄厲的嘶吼。

裏面做飯的嬷嬷和丫頭們手中各操着菜刀、擀面杖、燒火棍跑出來,不管三七二十一,照着黑貓就是一頓亂砍亂砸。

那黑貓瞧着機敏又兇狠,沒有半點懼意卻不肯逃走。

廚房裏的人太多,又都拿着武器,等符聆反應過來,黑貓已經被打得血肉模糊。

“你們在幹什麽?!它也是一條性命,何必非要致它于死地?!”

符聆跑過去阻止時,黑貓就算有九條命,也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哎喲姑娘您不知道,公子幼時被貓咬過,所以霍府裏萬萬不能有貓出現。

就是老太太那樣愛貓的人,都不再養了。可是這畜生居然敢跑到咱們未曦院的廚房房梁上做窩!

這不是挑釁是什麽?不是作死是什麽?姑娘您心軟就不要看,打殺它這種事就交給下人們!”

又是錢婆子站出來,一臉谄媚地對符聆說。

“把它趕出去就算了,為何偏……”

符聆的話還沒有說完,廚房裏面突然發出幾聲尖細的慘號。

符聆推開門口衆人跑進去一看,兩個婆子正抱着幾只黑貓崽子,一人一個用力摔在地上。

“住手!”

這次符聆的動作很快,此時,那婆子懷裏的黑貓崽子只剩下一只了。

符聆一把搶下那貓崽。

“我不管是誰下的命令,我只知道大公子回來之前,未曦院裏由我作主!

這貓崽我帶走,如果有任何後果,都有我一人承擔,與你們任何人無尤。

若哪位主子有意見,直接讓他去找我問罪便是!”

來了這些日子,符聆還是頭一次發脾氣。

雖然她長得好看,但不知是不是這幾日被霍枭寵得,氣勢上竟與他有幾分相似,帶着不容人置疑的威嚴與淩厲。

在衆人目瞪口呆中,符聆頭也不回地快步進了自己屋子,用力摔上門。

懷中還未睜眼的小家夥比只小耗子也大不了多少,顯然才剛出生沒幾天而已。

她終于明白那只大黑貓為什麽不逃走,寧願只身一人面對那麽多手持兇器的人,因為它想保護它的孩子啊!

一下又想起死去的母親,符聆的眼淚終于不争氣地掉了下來。

似乎所有委屈、不甘都會随着淚水蒸發在空氣中,再也看不見。

方寸聽到動靜去問清了情況想過來安慰,符聆早已擦幹了淚,取了新棉花出來為小貓崽做了窩。

“麻煩你去取些羊乳來,可以嗎?”

雖然剛才在廚房語氣嚴厲霸氣,但是符聆自己知道,自己不過與那些一樣,只是個丫鬟而已,不過是為了保住貓崽的命,才說了那些狠話。

将它放在這裏去取羊乳她不放心,抱着它出去又怕震不住前院的人,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方寸身上。

面對她明顯帶着些祈求的目光,方寸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他已經将符聆的脾氣摸透了幾分。

反正公子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先安撫住她,再在公子回來之前将貓崽送出去便是了。這樣一來兩邊都不得罪,豈不是最穩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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