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情敵見面
情敵見面
“客官要買糖果的話裏面請。”
符聆擡頭看看眼前有些面善的女子,笑着往裏迎道。
女子掩口一笑,沖她行了個禮。
“掌櫃的不認得我了嗎我可是咱們鹂草集的老主顧啊”
“是我眼拙怠慢了,姑娘見諒!”
符聆說着讓了坐,回身去倒茶。每日來鹂草集的客人實在太多,她是真的不記得了。
“無妨無妨掌櫃的您貴人多忘事,是我唐突了才對,”女子也不客氣,在符聆對面坐下。 “過幾日我家主子要辦個賞梅宴,一來想看看您這裏有沒有別具匠心的梅樹,二來想問問您,有無應景的糖果可供宴會之用”
符聆聽了先是一愣,之後突然撫掌而笑。
“我想起來了,姑娘是買走緋袍玉帶那位貴人!”
“我哪敢當什麽貴人啊,是貴人的奴仆對是掌櫃的喚我無憂便可。”
女子也笑了。
“梅樹我這裏自然是有的,都是我親自在山上挖回,又依着天然的枝條修剪,塑形的。
只梅以形勢為第一,講究蒼勁嶙峋,風韻灑落,而我見識淺薄,技藝不精,不知這些樁景能否合貴家主的心意。”
符聆說到這裏稍微停頓了一下。
“至于糖果,我可以多做幾種樣子供貴家主挑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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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的過謙了,一聽您這話兒便是真正懂梅的!我們家主果然慧眼如炬,沒有選錯人!
糖果不急,您慢慢做,咱們先去看看梅樹”
無憂笑着搓手道。
符聆欣然答應,帶着她去了後院。
适合在冬季欣賞的也只有梅花了,這一點符聆在炎夏之時便早已想到。
經過一秋天的塑形和養護,一株株或高或矮的梅樹姿态各異。
有的橫卧在怪石之中,猶如迎客松般伸出虬勁的手臂;有的蜿蜒于天空之下,似游龍般披靡潇灑;還有的看似柔弱如盼君歸的怨婦,骨子裏卻是野火燒不盡的頑強……
疏密有度,粗細合宜,雖被人工雕琢過卻無半點造作之感,仿若渾然天成。
幾乎每株都頂上了或清瘦或飽滿的花骨朵,可見養梅人連花開的日子都是可以精确掌握的。
只有懂梅的人才知道,梅之韻有四貴四不貴:
貴稀不貴密,貴老不貴嫩,貴瘦不貴肥,貴含而不貴開。
而這可遇而不可求的四貴,符聆顯然最清楚不過,因為她的梅樹幾乎都擁有了。
“掌櫃的,這些梅樹我們府上都要了可以嗎”
無憂在院中轉了一圈,像得了寶似的問。
“當然可以”
符聆失笑。
這位無憂姑娘還真是可愛,連價錢都沒問,就毫不掩飾地透露出了自己的喜愛之情。
看來她家家主,真的是富貴到一定的程度了,連價都懶得還。
就如符聆所想的一樣,無憂果然沒有還價,以一千七百兩的價格買下了全部二十多株梅樹。
第二天送去的幾種糖果樣子,無憂的家主也全部相中了,又出了三百兩湊成兩千整,請符聆多做一些。
這是鹂草集開張将近半年來,符聆第一次接到如此大的生意。
如果不是之前被霍枭為她準備的巨額嫁妝及十萬兩現銀開了眼界,她覺得自己一定會當場高興到跳起來。
所以玦兒帶着湯圓和雲邊清銀子,抑制不住雙手顫抖,倒吸冷氣時,符聆卻只是神态淡然地坐在那裏喝茶。
她這份雍容娴雅的态度令無憂暗暗心驚,不由猜測起這位看上去并不起眼的小掌櫃到底是何來頭。
其實從初次見面時,無憂便偷偷觀察過。這位小掌櫃雖然戴着面具,衣着也樸素。
可無論是那嬌柔的體态還是脖頸,手部細嫩白皙的皮膚,都在說明面具下的臉必有天人之姿。
只是不知有無機會一覽其真容。
因心中有了好感,無憂對符聆的态度自然又親近了許多。
作為家主最倚重的人之一,賞梅宴的一應事宜都是無憂負責打理。
符聆賺了人家那般多的銀子,也主動請纓去幫忙。無憂高興得不得了,親自坐着馬車去接了她來。
宴會舉辦的地點是城外一座名為“拙思園”的別墅。
園內的亭臺樓閣是純正的江南風格。所有的匾額楹聯皆出自名家之手,陳設擺件也精致巧妙,就連一草一木都別具神韻。
一圈轉下來,整個園子的每個角落,每個點都十分符合符聆的審美,怪不得園子的主人也同樣對符聆的梅樹非常中意。
看來兩個人還真挺投緣的
無憂打理起各種事務很老練,顯然是個有經驗的。符聆能給的建議不多,卻都說到了點子上,令她驚喜不已。
比如上菜之前将碗盤先浸在熱水之中,以在寒冷的天氣裏保持菜的風味和溫度;
在杯口外沿塗上淡淡的蜜水,使茶水入口時有種清甜的感覺等。
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細節,卻體現出了宴會主人優雅暖心,使整個宴會的品質提高不止一個檔次。
宴會當日,天公作美。
大片雪花翩翩落下,卻沒有灰暗陰霾之感。梅樹在符聆的精心養護下,通過加溫,肥水等方法準時綻放。
正如豆蔻年華的青澀少女,欲語還羞地吐露芬芳。
玉蝶,綠萼,骨裏紅……不同的品種都有不同的風姿,疏枝綴玉,暗香浮動,令到場的賓客目不暇接。
待到宴會開始,看到桌上細瓷盤中那些或有梅花形狀,或有梅花香味的糖果時,衆人更是贊嘆不已。
家主終于露面了,對于來賓們的反應也極為滿意,得意之色顯而易見。
符聆一直沒好意思直接問無憂她家家主的姓名身份,卻不想見了面才發現,這個人自己識得——
謝興男,金枝玉葉的榮嘉郡主!
對,就是那個絲毫不掩飾自己對霍枭傾慕之情的皇帝外甥女,晉國公嫡女。
說起來她們二人還真是興味相投,就連男子,喜歡的也是同一款,哦不,是同一個
符聆心中苦笑。
以為是來之不易的知己,不想卻是個令她自慚形穢的情敵。
老天爺還真是開得個好玩笑啊!
可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大不了以後再不來往罷了。
無憂是個厚道老實的,之前已經向主人提過符聆,将她的功勞也一五一十地禀告了。
謝興男本就對這個十分合自己口味的小掌櫃很感興趣,今日有機會相見自然也很期待。
好在當日她在嚴府“搶親”時,符聆混在下人之中并未引起她的注意,謝興男也不知符聆曾與霍枭的過往。
所以謝興男只覺得一見如故,相見恨晚。甚至想留符聆在宴會結束後小住幾日,一起賞玩自己收集的珍稀花草。
雖然一直努力讓自己對霍枭死心,可符聆也做不到與喜歡他的女子做什麽朋友,只能找各種理由婉拒。
直到匆忙回了鹂草集,才長長舒了口氣。
符聆倒不是怕,相反的,喜歡霍枭的女子越是優秀高貴,越能激起她的鬥志。
她不想輸給她們當中的任何一個,即便她目前沒有任何與她們鬥的本錢。
可她就是不服輸,她就是要靠自己向霍枭,向全天下人證明,她也有資格喜歡他!
不知是不是榮嘉郡主有意提攜,賞梅宴過後,鹂草集的名聲漸漸在各大宅院中流傳開來,尤其是那位心靈手巧,低調沉穩,總是戴着面具的女掌櫃。
之前霍枭與歐潛鬧的動靜不小,坊間都在傳他們是為了一個女子兄弟反目,大打出手,卻無人知道那女子正是她。
一些講究些的人家舉辦宴會,也學着榮嘉郡主的樣子,先到鹂草集訂制些糖果增色。
更有心的,則送些禮物或直接封了銀子給符聆請她幫忙打理。
大到菜式菜色,小到杯盤款式,只要符聆出手,都會有不少出彩的地方,讓主家顏面倍增。
今日是臘月二十三小年,請符聆幫忙的宴會卻已經排到了三月三。
之前已經抽空教湯圓雲邊做了竈糖,符聆埋頭在後院的小書房裏寫寫畫畫,不知不覺天便已黑了。
她在想的是以後要做的事。
過完年開了春,便是鹂草集大展拳腳的時候了。
之前收集的花種遠不是後院小小花田就能種下的,還要趕在播種之前買些田地,尋可靠又懂花的人種植養護才好。
她還要打聽原先在孫婆子家相處過的幾個要好姐妹的下落,若她們過得不好,索性都贖了回來過自由的生活。
她們的見識和技藝都不亞于自己,完全可以靠自己的雙手過上好日子,無需再做任人肆意采撷的附屬品。
夜已經深了,屋外只剩下慘淡的星光,和一陣陣被風吹落的雪花打在窗紙上的輕響。
不知是不是時辰太晚了,符聆總覺得哪裏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似的,背後不禁起了一層白毛汗。
她趕緊熄了燭火,爬進被窩裏。眼睛再瞟向窗邊時,果見一抹黑影閃過。
有實質的東西她反倒不怕,光腳跳下去打開窗戶,卻只有一股刺骨的寒風撲面而來,夾雜着若有若無的腥甜氣。
這,是雪花的味道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