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心機女表
心機女表
嬌雯化妝的手藝出神入化,符聆扮成個近年花甲的老商人,帶着一車的薔薇花苗進入商隊,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才到了大景與大榮的邊境。
雖然走得慢,但跟着商隊的好處就是有镖師保護,期間數次遇到強盜山賊,都有驚無險。
只一次碰上了镖師都頂不住的厲害角色,幸運的是關鍵時刻有個神秘人突然出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解決了山賊,然後又像陣風一樣沒影了。
不管怎樣,終究是到了。
不知是不是近鄉情怯,一想到馬上要見到霍枭,她的腦子突然一片空白。
之前想好的無數說辭都變得蒼白無力。
她以什麽身份,又有什麽資格去勸他
霍枭回到家時,老太爺的牌位已經供到了宗祠。
霍枭一連跪了七日七夜水米不進,終于在第八日頭上暈了過去。
姜氏,霍延祖及老太太心疼不已,連忙叫人将他擡回府中休養。
消息傳到鹂草集,并沒引起什麽波瀾。
玦兒見“符聆”神情淡然,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以為她終是想開了。
說起來自從仙樂那件事之後,她的性子真的變了許多,似乎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歐潛自從七夕那事之後便來得少了。
雖然該有的關心和照顧有增無減,卻始終覺得沒臉再見符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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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霍枭回來奔喪,等過些日子他一定要去找那厮做個斷。
為了父皇,更為了符聆,兩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老太爺過世,遠在京城的靖懿公主無法親自到場,皇室卻派了專人帶重禮送來旸州霍家。
城中乃至周邊稍微有頭有臉的人物也都紛紛前來吊唁。
嚴家自議親之事做罷後便斷了與霍家的往來,嚴承章憤然回京,嚴蓓雪卻以侍奉祖母為由留了下來。
此番霍府發喪,也是嚴蓓雪執意要代表嚴家來吊唁。只不過她沒想到老太爺出殡霍枭竟然沒有回來,此行的目地落了空。
而且大家不知道的是,先去內宅見過了霍太夫人之後,她失蹤了好一會兒。
加上霍府園子大,丫鬟婆子足足找了兩個時辰才在霍二夫人院子附近找到了正在賞花的她。
靈堂之上,與霍老太爺素未謀面的嚴蓓雪淚流不止,令觀者動容。
誰不知道她會如此是因為心裏藏着霍枭,只得嘆一聲天意弄人
霍枭回來的消息剛傳出來,嚴蓓雪便精心妝扮後登門,姜氏一臉溫柔地迎了她進來。
在姜氏看來,這姑娘雖命薄沒有做自己正室兒媳婦的命,但瞧她對自己兒子癡心一片的份兒上,做個貴妾還是可以的。
屋內,被別再了米湯的霍枭剛剛蘇醒,比上次見時更加滄桑和威嚴的面容,令嚴蓓雪愈發心動不已。
見丫鬟端了藥進來,嚴蓓雪立刻将藥碗接過,坐在榻邊輕吹。
姜氏見狀立刻叫所有下人都退出去,自己也借口有事先離開。
嚴蓓雪帶來的貼身丫鬟更是明白自家小姐的心思,樂得給兩人獨處的機會。
嚴蓓雪忙将藥碗外在榻邊的小幾上,起身朝姜氏行禮。
待屋門被姜氏從外面關上,一切都安靜了。
嚴蓓雪再轉回身坐下時,小幾上的藥碗已經空了。
“大公子您……”
她不禁問。
“不敢勞嚴小姐費心照料,男女有別,請您回避……”
霍枭連看也不看她一眼,可說着說着,眼神卻開始迷離起來,靠在引枕上的頭也像喝醉了酒一樣歪在一邊。
“大公子,大公子您還好吧大公子”
嚴蓓雪狀似慌張地喊了幾聲,确定他是真的眩暈,且外面也無人把守後,才慢慢坐回榻上,雙手支在霍枭身體兩側,将臉對上他的。
“霍枭,你可知為了你,我受了多少苦”
嚴蓓雪一字一句,邊說,邊脫自己的衣衫。
她剛剛趁晾藥的工夫将指甲裏早準備好的催晴藥撒進去,為的就是等與他獨自的這一刻。
那姜氏果然是個貪婪的,不用自己出手,便主動為她開了方便之門,那她便卻之不恭了。
這藥的藥性她了解,來得快,去得也快,這樣才不會露出馬腳。只要自己動作快, “事”做到一半霍枭就會清醒。
到那時自己身上這些傷,正好可以做為他強迫自己的證據,他便有再大的能耐,再厲害的嘴也說不清了。
至于以後,靖懿那個草包被皇帝寵得跟白癡一樣,又怎麽會争得過自己
在她嚴蓓雪沒有順利誕下男嬰之前,任何女人也別想生下霍枭活着的孩子。
什麽公主,通房的,只要今日一過,霍枭的正妻之位便是她的囊中之物,任誰也別想奪了去!
輕柔的衣衫很快如雪片般落下,呈現出女子光潔如玉卻滿是青紫痕跡的身體。
“霍琛那個畜牲!他妒嫉你,卻把火都撒到我身上來!他說他要搶走你的一切,你的通房丫鬟,你的正妻妾室,就連偷偷喜歡你的我也不放過!你睜眼瞧瞧!這裏,這裏,這裏都是他弄的!”
嚴蓓雪明知霍枭已經失去了意識,依然壓着嗓子,指着自己身上的傷痕對他說。
“你知不知道,就在你祖父出殡當日,他将我綁在他母親房中足足折騰了一個時辰!
秦氏那賤人明知道他兒子在裏面做什麽,卻不肯出面阻攔,還在事後勸我嫁給他做繼室。
他們拿我當什麽用鞭子,蠟燭,角先生折磨夠了,還要我倚仗着我嚴家的權勢往上爬
連他都知道,你真心喜歡的哪裏是什麽皇家公主,明明只是那個不要臉的下賤通房而已!
她有什麽好值得你為她做那麽多,卻對我的一片真心視而不見
我收買張氏夫婦,你尋那遣月樓的女表子替她作證,我讓仙樂出頭,你便找榮嘉幫腔,我雇逃兵打劫,你早早通知官府,我親手毒死仙樂嫁禍在她頭上,以為她一定逃不過了,你卻将绮蘭香的事假他人之口告訴了謝興男……
可就算你費盡心思保護她又能怎樣,她現在,恐怕已經是一具沒了頭顱的冰冷屍體,你還能摟着她的屍身過一輩子不成……”
嚴蓓雪剛想去掀霍枭的被子,突然眼前一黑,眼前男子目中兇光四射,揚起被子将她一絲不挂的身子裹起來,随即一記手刀将她打暈。
聽她親口承認那一切都是她做的,霍枭恨不得親手殺了她,卻還隐忍着沒有發作。
嚴蓓雪那點小動作他看得一清二楚,于是趁她送姜氏時将那碗藥倒在了枕頭下面。
他就是想看看這個惡毒的女人到底想做什麽。直到聽說她又派人對符聆下手,霍枭不可能再淡定下去。
順路将嚴蓓雪丢進了嚴家院子,他直奔鹂草集。
一進門,霍枭便察覺出了不對。
“湯圓,雲邊!”
霍枭大喊,兩個小丫頭像見了鬼似地望着他,口中喃喃着“都是我們不好,是我們失職”等話。
霍枭的心涼了半截兒。
兩個丫頭是他安排貼身保護符聆的,如今看來,她怕真的兇多吉少了。
雖然沒有堂堂正正走進過符聆的屋門,可這個屋子他是熟悉的。
此時屋中沒了她身上獨有的特殊淡香,只餘刺鼻的血腥。
“聆兒!”
霍枭眼前發黑,卻強撐着身子跌跌撞撞跑進去。
榻前的地上滴落着不少尚未幹涸的血跡,榻上女子穿着青色的粗布衣裳,胸口五六個黑乎乎的血洞,依然在往外湧着血。
玦兒癱坐在地上,捂着嘴淚流不止,歐潛垂頭站在旁邊,面無血色。
“聆兒!都是我不好,是我來晚了!”
霍枭撲到女子身前捧起她的臉,淚水不斷掉在面具上。
玦兒和歐潛都沒有說話,可沒有系帶子的面具落了下來,下面是一張同樣很美的臉,卻不是符聆。
“這……”
霍枭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慌忙撤回了手。
女子的屍體又掉回榻上。
“她是苓兒的好友,名喚嬌雯,我們發現的時候人已經沒氣了。至于苓兒何時走的,去了哪裏,誰也不知道。”
玦兒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道。
“你不也是她的好朋友,為什麽不好好看着她還有你,你不是說會好好保護她嗎為什麽……”
“既然你這麽在乎她為什麽不告訴她為什麽不明媒正娶讓她過門為什麽躲到那麽遠的地方只敢偷偷摸摸來看她”
霍枭像瘋了一樣對玦兒和歐潛發脾氣,卻被玦兒一連串問題問得啞口無言。
是啊,他好像從來沒親口告訴過她,他喜歡她,他想要她做自己的妻,自己唯一的女人。
他也從來沒問過,她喜歡的到底是誰,她想要什麽東西
一切都是他自己一廂情願地猜測,自以為是的逃避。
原諒我吧,給我個向你表白的機會好不好
霍枭抹了把臉上的淚,出了屋子。
回頭看了一眼寫着“鹂草集”三個字的招牌,霍枭的心猛地一疼,頓時看穿了其中的含義。
着人安排好厚葬嬌雯的事後,霍枭連家也沒回便出了城,直奔大榮的方向。
就在剛剛,他終于想起回來旸州的路上遇到的商隊,終于想起為何眼前閃過一抹碧色之時為何熱淚盈眶。
因為那些是薔薇啊,是他的小聆兒最愛的薔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