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新朋友

新朋友

體育課是幾個班一起上，紀年還是躲在蔭裏偷懶，手上捧着那本小便簽本。

陳時被拉去打籃球，他在新班裏照舊混得開，打累了被替下去，就坐在一邊往紀年那裏瞟。

隔得有些遠，他看得不太真切，似乎是樹影在紀年的臉上婆娑着。

他旁邊坐了一個男生，笑着跟紀年說着話，紀年就那樣認真的聽他講，然後笑着回應那個男生。

陳時眯了眯眼，像是想去看清紀年彎起的眉睫，或者是唇邊的那枚痣。

但他只能看清斑駁的影在他臉上交錯縱橫，叫紀年那點笑也模糊不清。

陳時想，是新朋友嗎。

那天不知道是什麽日子，突然傳出來說晚上要在操場上放電影，學校的小超市下午就被擠爆了。陳時拎着凳子跟同學一塊出去，眼睛四處張望着。

路上都是拿着凳子的人，三個年級，密密麻麻的，但紀年還真被陳時給找着了。紀年什麽也沒拿，就單單雙手端着凳子，旁邊站着一個眼熟的男生，是體育課上經常和紀年一起的男生。

陳時跟着紀年定了位置，紀年才發現他，笑着喊他名字。

“陳時。”

那個眼熟的男生在紀年的前面，聽見兩個人打招呼，往陳時那裏看了兩眼，自覺地轉回身子，靠着前面的男生的背。電影還沒開始，他似乎是等得無聊，就一下一下的拿額頭碰着前面男生的背。前面的男生就轉過頭，不輕不重的看他一眼，然後默不作聲的又轉回去了。

操場上拉起兩塊拼起來的幕布，畫面投映在上面，可惜陳時和紀年的位置太靠後，看不清，周圍的人自顧自的說笑，也聽不真切，隐隐約約感覺到是關于什麽村子的。

陳時就偏過頭，要附在紀年的耳邊說話。紀年前面的男生轉過頭，遞了遞手上的薯片。

“你吃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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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年搖頭，男生還往陳時那邊遞了一下。

陳時也搖頭，說了聲謝。

男生也沒說什麽就轉過去了。

陳時就小聲咬着字，“你朋友好客氣。”

紀年說，“他性格和你有點像，人緣很好。”

陳時擡眼去看那塊幕布，像是被什麽畫面招了過去，好一會兒才說，“你跟他很熟？”

他語氣很輕，說完視線在紀年面上點了一下。

紀年想了想，“還好吧。”

陳時就不太說話了，斜着身子把下巴搭在紀年的肩頸。

這種姿勢的依賴和溫馴感對紀年來說都太重，讓他好像被壓進柔軟的棉裏，油生出一種綿長而悠遠的心緒，像昨年的第一場雪，一直一直的落。

散場的時間挨着晚自習結束的鈴聲，陳時追在紀年後面，也不管一起到操場的同學。

快到紀年教室門口的時候，他飛快的說，“你等我一會兒。”

陳時大步轉上樓梯。

紀年簡單的拿了東西就出來了，站在走廊裏，沒等一會兒，陳時就從樓梯上下來。

紀年突然想到，這好像是第一次，陳時叫自己等一等他。

兩個人并肩出校門，在路口等車。

陳時在這個晚上沉默起來，反倒叫紀年想說些什麽，可是紀年又是那樣的笨拙，幾次欲言又止，最後讷讷的問陳時，

“怎麽了嗎？”

這句話在陳時前面的默不作聲裏很是突兀，因為陳時只是沒有和自己說話，自己就覺得陳時仿佛是心情不好。其實也有可能是陳時累了，或者別的什麽原因。這樣一想，顯得自己有些自以為是，但話已經出口，只得看向陳時的眼睛。

圓月懸在天空最暗的地方，亮光被那一片夜色暈開，幾堆雲晃悠悠，帶着一種很淡的粉，似乎是城市的霓虹映了上去。周遭昏暗又朦胧着，可路燈又是這樣的亮堂堂，叫陳時看見紀年眼底細碎的光。

陳時看了他一眼，輕輕地笑起來。

陳時說，“什麽怎麽了。”

紀年被他笑得摸不着頭腦，更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了，就講，

“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