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整個十月,還有十一月初,岑樾都在工作之餘抓緊一切時間,用來“玩”。

莊亦白心情郁悶,下意識想逃避齊蔚,他就盡量多陪陪莊亦白,樂隊演出也參加了幾次;周末時不時出去徒步爬山,或者找臨近的城市短途旅行。

周為川那邊漸漸忙了起來,周內常常需要加班,好在周末至少能休上一天。

兩人熱戀的狀态還在持續升溫,周為川有空的時候會帶着岑樾一塊去打網球,手把手教他練發球,岑樾也會邀他穿街走巷,到胡同深處的私房小館吃飯。

岑樾是這方面的專家。

總有人說北京沒有好玩的,也沒有好吃的,他表示不贊同,北京只是有很多好玩好吃的地方,一般人找不到而已。

如果兩個人都忙,岑樾則會選擇在晚上加班結束後去找周為川,和他在附近的城市公園散步。

公園裏有個露天的大舞臺,每到晚上,住在附近的大爺大媽們便聚集在這裏跳舞。女士圍上鮮豔的長裙,裙擺飛揚,男士摟着女士,跟着音樂搖擺,旋轉。

岑樾起了壞心,拉着周為川躲在一處沒有路燈的角落,聽着舞臺方向傳來的音樂,教他跳交際舞。

每次步子亂了,停下來,岑樾準備要重新數拍子,周為川便穩穩托着他的腰,低頭看他。

那雙眼睛漆黑沉靜,岑樾有時竟會被他看得害羞。

他感嘆自己怎麽會被勾出這樣的反應,不甘服輸的小心思因此騰起。最後他放棄了跳舞,伸手摘掉周為川的眼鏡,環住他的脖子吻上去,越吻越深,眼鏡腿勾在他指尖搖搖欲墜。

“又去哪玩了?”

周為川接起電話,聽到那邊傳來的尖叫聲,并不意外地笑了笑。

“莊亦白突然想玩過山車,我們就來游樂場了。”岑樾剛玩完第二輪下來,還有些喘:“好想你,今天晚上加班嗎?”

周為川說不加,他便開始計劃:“那我去接你下班吧,想吃你做的面條。”

周為川做面條的手藝極佳,無論是湯面還是打鹵面,都得心應手,也說不上是哪裏特別,總之是一種能輕易勾起人食欲的家常味道。

空閑的時候,他會親手擀面,時間緊的話,會提前去超市買鮮面條,實在臨時起意,那岑樾就只有挂面吃。

不過只要是他做的,岑樾都很喜歡。

“談戀愛其實就是吃喝玩樂,能玩到一起,吃到一起,聊到一起,基本上就夠了。”

岑樾這樣對莊亦白說,不等莊亦白反應,他喝了口可樂,補充道:“但是你和Vivi情況特殊,還是要好好考慮,我也不能瞎給你出主意。”

“我知道……”莊亦白垂着腦袋嘆氣:“老不見他我總覺得怪怪的,等下我想去找他待會兒,你不用管我了。”

“我陪你去,等你倆聊起來不尴尬了我再走。”岑樾搭上他的肩膀,往游樂園出口走。

總體來說,岑樾最近的生活過得還不錯。

天氣預報說下周要開始大風降溫,意味着北京即将入冬,他打算抓住秋天的尾巴,去北海公園見兩位“老朋友”。

沒想到臨出發時接到電話,岑老爺子突然發高燒,送往醫院治療了。醫生判斷沒有大礙,只是最近睡眠不好,加之換季容易體寒,身體一下子沒抗住。

雖然說是輸兩天液就能出院,但全家上下還是被驚動了,岑樾撂下電話就直接趕到了醫院。

他耷拉着眼角,還沒開口說話,就被外公訓了一頓:“小兔崽子哭喪着臉幹什麽?我本來啥病沒有,這下可是要被你們愁出來了。”

“過來給我削個蘋果,削好看點。”

岑樾看他精神頭不錯,臉色也紅潤,一顆心總算落回肚子裏,乖乖坐在床邊削起了蘋果。

蘋果還沒削完,岑言推門進來了。

岑言說話做事一向叫人找不到疏漏,他給老爺子安排了全套檢查,又将病房裏的加濕器換成了新的。老爺子嘴上嫌他多此一舉,心裏還是很熨帖的。

孫輩裏,他最放心的和最不放心的都在這兒了。

今天是周六,岑樾原計劃中,周為川會在開完會之後接他去北海公園,然而計劃打亂了,這時候再去已經來不及。

他問周為川能不能來醫院接他,周為川欣然答應。

岑樾打完電話,從樓梯間推門出來,正想回病房再陪外公聊一會兒,只見岑言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目光靜靜地投向自己。

“悅悅,能不能陪我坐一會兒?”

“……”岑樾感到一絲別扭,但也想不出拒絕的理由,便在他身旁坐下來。

“不知道為什麽,我每次累的時候,都會想起我們小時候。每天放學以後,只要能和你在胡同裏閑逛一會兒,就什麽煩惱都不記得了。”

岑言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西裝被壓皺了,完美的面具浮現出一絲松動:“現在的生活像套着枷鎖,好像實現了很多目标,又好像什麽都抓不住。”

岑樾看着他,一時無言。

他對岑言早已失去了年少時那種朦胧的好感,但聽他這麽說,心裏還是難免觸動。

原來岑言這樣的人也會陷入虛無和茫然。

他想或許每個人都需要在生活中找一種平衡,要在必要時刻屏氣蓄力,闖過重重關卡,也要學會溫和放松地吐息。他又想,周為川就是那種特別會“呼吸”的人,像樹一樣向上生長,向下紮根,他在不知不覺中教會自己很多。

“哥,你已經很優秀了,不用給自己太大壓力。”

“有個人和我說,如果你覺得不自由,可能是因為你對自由太執著了,把對它的定義框得太死,所以更難實現。”

他把周為川說過的話,按照自己的理解,轉述了出來。

岑言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悅悅最近有在戀愛嗎?”

“嗯,談了有一段時間了。”

岑樾坦誠道,又下意識看了一眼手機,周為川已經到醫院門口了,附近不好停車,他得快點出去。

見他要離開,岑言也跟着站起來,說:“對不起悅悅,我沒有要越界的意思,只是覺得和你待在一起很輕松。”

“我知道。”岑樾點點頭。

岑言理了理西裝下擺,又恢複成那個別人眼中年輕有為、說話辦事滴水不漏的小岑總:“以後工作中遇到困難可以随時來找我。”

傍晚時分,兩人一同走出醫院。

岑樾的衛衣帽子翻了出來,岑言走在他身後,幫他整理好了,他晚上還要談生意,出門便上了助理的車。

醫院附近車流量大,岑樾看了一圈才找到周為川的車。

“剛才在跟誰拉拉扯扯?”

周為川利落地調頭,目光落在後視鏡,從岑樾上車起就沒分給他。

拉拉扯扯,岑樾差點笑出聲。

“啊,你看到了?那個是我表哥。”岑樾努力控制着嘴角:“沒拉拉扯扯啊,是他看我帽子亂了,順手幫我整理一下。”

“嗯,晚上去哪?”

岑樾想了想,說:“去我那吧。”

他和周為川這周沒怎麽見面,好不容易能騰出一整天的時間待在一起,無論有什麽別的計劃,大概率都會泡湯,然後把時間和精力全部花在床上。

根本克制不住,只想和對方肢體接觸,這種情況從戀愛開始到現在,沒有一點要轉變的跡象。

他想今晚無論如何也得練一會兒琴,所以選了自己的公寓。

晚上,周為川留宿在岑樾的公寓。

岑樾練琴的時候,他在客廳的展板上看到一張洗壞的膠片。

展板上的東西又多又雜,周為川每次來只會簡單看上兩眼,或是岑樾興起時挑一樣給他介紹,否則大概率也搞不明白來由和含義。

但那張膠片只要仔細辨認,就能看出是兩個人親密地靠在一起,面容模糊,是岑樾在親吻另一個男人的側臉。

“好困……”岑樾從琴房出來,懶懶地趴到周為川背上,“狀态不好,只能明天再練了。”

他注意到周為川将那張膠片取了下來,圖釘還倒扣在掌心裏,“哦”了一聲,解釋道:“這是前男友,我去醫院拔智齒認識的,照片應該是去年這個時候拍的。”

“你追的他?”

“不是,是他追的我。當時感覺玩得還挺好的,沒過多久就答應了。”

等了一會兒沒聽到周為川的反應,岑樾轉而摟住他的脖子,雙腳離地,挂在他身上:“周為川,你在吃醋嗎?”

周為川捏起那顆釘子,說:“我不會在意你以前的事。”

實話實說而已,他并不在意岑樾過去的那些情史,甚至還不如白天的拉拉扯扯在意。

之所以對着這張照片看了許久,是因為它雖然着色不均勻,有一半是糊的,但剛好糊在了岑樾旁邊的人身上,岑樾表情和動作的動态感更被着重表現了出來。

周為川洗完澡沒穿上衣,皮膚微涼,岑樾低頭吻他的肩膀,反複記憶那處結實的觸感。

“那你會不會擔心我現在出軌?”他笑得很壞,眉眼彎彎的,又得寸進尺地追問:“畢竟喜歡我的人真的很多。”

周為川笑了一聲,把膠片釘回原來的位置,就着這個姿勢,背着岑樾來到沙發上。

拖鞋掉在地板上了,岑樾雙腳踩上沙發,寬大的睡袍随着動作散開了一些。

他想讓周為川承認自己吃醋,正欲開口繼續,然而下一秒,周為川欺身靠過來,幾乎把他困在自己的臂彎裏。

“我不擔心,是因為我不覺得你有出軌的精力。”

他的指腹劃過岑樾鎖骨下方的紋身:“所以以後也不要拿這些來挑釁我,聽話一點。”

……要瘋了。

岑樾看着他的眼睛,在心裏認輸。

都被你迷得五迷三道了,哪有心思出軌。當然也沒精力,做完兩次,連練琴的力氣都沒有了,都怪你。

他抱住周為川,臉埋在他頸窩裏,嗅着他的氣味說:“我也要給周老師拍很多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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