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外面雪好大,”岑樾側躺在床上,摸出遙控器,将窗簾拉開了些,看着外面紛紛揚揚的大雪,“會不會下一晚上啊?”
周為川:“嗯,明天路不會好走,剛好在家休息。”
說起這個,岑樾自然而然聯想到八月份北京下暴雨那天。
周為川在電話裏說,坐公交是因為不想為了上班把車弄髒,後來車子被困在半路,他又表示不想為了上班淋濕衣服,所以坐在車裏浪費了半小時。
他忍不住想笑,翻身面對周為川:“第一次見到你那天,北京特別熱,最高溫有四十一度。你看時間過得多快,北京都下了好幾場雪了。”
周為川笑而不語。
岑樾手伸出被窩,碰了一下他眼睛下面的痣,繼續道:“周為川,我突然很好奇你對我的第一印象。請實話實說。”
床頭燈昏暗,視野模糊,周為川眼中的岑樾被塗上一層朦朦胧胧的毛邊,像夢中的人。
回憶起那天傍晚比想象中要容易。
天氣過分悶熱,工作不甚稱心如意,他和同事一道,跟随悠揚的小提琴聲,走到二樓的露臺透氣。在背後逸散的空調冷氣與撲面而來的熱氣發生劇烈沖突的一瞬間,他看到了那個拉小提琴的人。
“你拉小提琴的時候很漂亮,穿白衣服,很适合行騙。”
“什麽啊……”岑樾一邊笑着,一邊挪到周為川懷裏,搭上他的肩膀,質問:“我好好拉琴,哪裏行騙了?”
周為川掌住他的後腰:“拉琴的時候那麽安靜,那麽乖,誰知道放下琴是只會咬人的野貓。”
“那你還會掐人呢,你力氣那麽大,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周為川笑了聲,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依舊沒收着力氣:“你需要我憐香惜玉嗎?”
這個人又忽然好兇。
岑樾看着他,仿佛被他眼底的那片湖淹沒,忘了要求救,心甘情願放棄呼吸,甚至獲得一種另類的、窒息的快樂。
半晌,他才遲鈍地眨了眨眼:“……不。”
風把霧吹散了,雪夜的天空異常晴朗,比平時要亮上幾分,關了燈之後,那道窗簾的縫隙似乎在隐隐透着光,混淆了白天和黑夜。
岑樾主動睡在周為川臂彎裏,和他相擁着待在大床中央,遲遲沒有動。他嘴唇一下下碰着周為川的肩膀,很輕地問他:“周為川,和我談戀愛還是很好的吧?”
周為川說很好,他就探出舌尖,舔了舔那塊皮膚:“那就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岑樾反而越來越清醒。
他睜着眼睛,捕捉周為川的呼吸頻率,察覺到他似乎也沒睡着。
他小聲叫了一聲“周為川”。
“嗯,”周為川低聲回應,拍拍他的屁股,松開摟着他的雙臂,“睡不着就去邊上吧。”
“……”
岑樾習慣睡在床沿上,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什麽。周為川收走懷抱的時候,他有些失落,同時又像松了口氣似地,慢慢地挪回自己的枕頭上,然後縮到枕頭一角。
周為川還是躺在原位,什麽都沒說,只張開手臂搭上了他的腰。
很包容。
包容到……讓人生出不舍和後悔,不舍他的懷抱,後悔真的就這樣順勢離開。
岑樾不是悲觀的人,在感情裏更不是,敢愛敢做,只看重當下的人,哪裏談得上是悲觀還是樂觀呢。但是這一刻他忽然悲觀地想,自己可能不太擅長把這份包容留下。
轉眼間,年關将至。
同事們都在讨論着假期要怎麽過,是出去玩還是在家躺,岑樾則默默收拾好了工位,給一直照顧自己的組長和幾個相熟的同事準備了道別禮物。
他開車去接周為川下班,得知周為川會留在北京過年,問道:“周老師過年一直都不回老家嗎?”
“不回,”周為川說,“今年可能還要加兩天班。”
岑樾像變魔術似地,從後座拿出一只禮物袋,裏面放着一枝粉玫瑰和一個精美的盒子,盒子上的品牌logo一看便價格不菲。
“送給周老師的新年禮物。”
他陪岑女士逛街時,一眼看中了這條圍巾。永不過時的經典款,奢華但低調,氣質沉穩,周為川戴着一定好看。
周為川接過袋子:“還有什麽要跟我說的嗎?”
岑樾發動車子,直視着前方,笑嘻嘻道:“沒啊,或者我現在就提前祝周老師新年快樂也行。”
當天晚上,周為川做得很兇。
以往他讓岑樾口交時從來不會為難他,只當做小小的情趣,而這次卻弄得像在施虐。
“周、嗯……”
岑樾仰起臉,喉嚨一陣痙攣緊縮,含不住的口水順着嘴角往下淌,也将那根雞巴浸得濕淋淋的。
沒等他發出什麽有意義的求饒,周為川又扣着他的下巴,頂了進來。
“唔……”嘴巴被塞得滿滿當當,他甚至感覺龜頭已經頂到不能再深的地方,他第一次面臨這種體會,吞不下,也拒絕不了,只能任由生理眼淚流了滿臉。
很狼狽,可他仍然從中得到了快感。
隔着模糊淚水,他看到周為川臉上濃重的欲色。
男人斂着眉,似乎在壓抑着怒意,動作越發粗魯,按着他的後頸,半根陰莖在濕紅的唇間不斷進出,腰腹的肌肉随之繃緊,每一寸溝壑和線條都充滿野性,令人在混亂中移不開視線。
如果對方是周為川,岑樾不介意被這樣對待。
他只會為此而興奮。
只要他不認為這是一場淩辱,不認為這是區分地位高低的一種方式,他就可以盡情去享受,表露自己最真實的感受。
他跪在飄窗邊,一絲不挂,睡袍落在地上,身前的性器高高翹起,不知羞恥地淌着清液。在他對面,周為川靠坐在窗沿,只解了褲腰,張開雙腿,唯一裸露出來的陰莖被岑樾吃進了大半,剩下粗壯的部分,隐在下腹毛發的陰影中。
性器退出口腔時,岑樾哼出一句泣音。
他喉嚨被頂得很痛,整個人仿佛失了神,舌頭跟随性器的離開探出口腔,忘了要收回去,雙手還下意識扶在周為川大腿上,指節用力到發白。
周為川扶着性器,再次抵上他的唇瓣,只下一個單字的命令:“舔。”
此時岑樾才像靈魂歸位一般,身體猛然抖了一下,而後聽話地低下頭,舔舐精孔,嘗到濃郁的腥膻味。
他自發地想要繼續嘗試深喉,周為川沒讓,捏着他的下巴,只喂給他粗碩的冠頭。
這樣對岑樾來說不那麽吃力了,周為川也肯分出幾分溫柔,理了理他的頭發。然而沒過多會兒,抓在大腿上的手指忽然緊了一下,周為川低頭瞥了眼,輕笑道:“射了?”
地毯上多了幾道白液,肇事者難得紅了耳朵。
“嗯,不知道……”岑樾試圖揭過此事,他将周為川的皮帶完全松開,露出底下脹大的囊袋,“你要射嗎?”
“要。”周為川仍惜字如金道。
在此之前,周為川沒真的在岑樾嘴裏射過,更多時候是岑樾喜歡鬧他,而他适當縱容。
他全程沒有摘下眼鏡,射精的時候幾乎一眨不眨地和岑樾對視。
其間不加掩飾的欲望和攻擊性,無一不傳達到岑樾。
岑樾漸漸漲紅了臉,不知是因為這個人的眼神還是他帶來的窒息感。眼淚快要把他淹沒,永遠驕傲漂亮的臉在此時顯得有些可憐。
精柱一股接一股噴進來時,他沒控制好呼吸,嗆了一下,周為川也終于放過他,抽出性器,将剩下的澆在他臉上。
窗簾沒有關,飄窗的高度足以擋住他們正在做的事。周為川背後的城市已是華燈初上,因為正值新春佳節,慣常是冷調的霓虹中多了不少紅色,像一團團神秘的霧。
他呼吸尚未平複,居高臨下地望着岑樾。
看他睫毛不停顫抖,嘴唇被磨得豔紅,鼻尖那顆小紅痣被精液遮住。他看了許久,心底卻沒被激起愉悅的波紋。
這個晚上還遠沒有結束。
只消周為川的一個吻,岑樾很快又硬了起來。他跪趴在地毯上,像發情期裏渴望性交的動物,翹高臀瓣,等待性器的侵犯。
但周為川沒有給他。
一整晚都沒有給他。
他只用手指和他性交,讓他的穴和陰莖不停高潮,而後在他恍惚的不應期裏,把沾滿騷水的手指送到他唇邊——到這一步,懲罰的意味已經不需要過多解釋。
“不要玩了,我後面真的要壞了,”岑樾吸了吸鼻子,沒什麽力道地咬他指節,“周為川……你抱我一下啊……”
他上身伏在床上,膝蓋在地毯上磨紅了,腿根還在無意識地打着顫。
裸背正對着周為川,白皙光滑,線條骨感而不過分瘦弱,向腰臀收攏出一段恰到好處的弧度,其上散落着幾枚無規則的小痣,好像是因為冷才發抖。
周為川定了定神,眸中冰冷與滾燙兩種極端沖突的情緒被壓下。
半晌,他拿起地上皺成一團的睡袍,披在岑樾身上,這會兒才看到上面濺上了不知是誰的精液。
“岑樾,我等你回來跟我好好說。”
周為川一晚上都沒怎麽說話,這是截止目前最長的一句。
他摟住岑樾,手掌覆在肩頭,輕輕摩挲着,側臉湊近,鼻尖蹭過他的頸窩,低語道:“不管你在想什麽,決定了什麽,都不要再敷衍我。”
後天岑樾就要啓程去海島度假,兩人再見面應該是一周以後。
岑老爺子思想傳統,不願意過年出門,但家裏人想趁着他腿腳還利索,多帶他出去轉轉,花了好大力氣才把人說服。
岑樾嗯嗯幾聲答應,擡手攀緊他肩膀,終于如願被抱起來,帶到浴室。
不過因為他掙紮着讨吻,又被周為川躲開,睡袍掉在了半路。
岑樾累極困極,泡在浴缸裏快要昏睡過去。
不知不覺間,下巴浸到了水裏,身體也開始往下沉,他迷迷糊糊感覺到周為川将他的上身托了起來,而後好像走出了浴室。
他清醒了些,扒着浴缸邊緣,看到周為川回來時拎着那件睡袍,站在水池邊揉洗,動作利落,偏又溫柔。
睡袍是真絲材質,特別嬌貴,只能手洗,他有時候犯懶,幹脆就直接不要了。
周為川的手好矛盾。岑樾心想。
幫他打蝴蝶結,接過他的琴包,擁抱時穩穩托住他;在他脖子上、下巴上留下掐痕,惡劣又粗魯地弄他,代替性器和他做愛;現在又這麽耐心地洗一件睡衣。
這些場景一幀幀閃過,在最後一股腦完成回讀,将他的心髒脹得很滿。
“我還是想提前祝周老師新年快樂……”他不自覺滑進浴缸,像躲在裏面,用哭啞的嗓音說:“周老師我愛你。”
這句表白和以往是不一樣的。
岑樾經常愛一些具體的瞬間,具體的心情,具體的氛圍,喜歡輕松和具體,害怕莊重和抽象。
他從不吝啬表達,但很少像現在這樣,說愛時,愛的是眼前這個人,愛他身上一些不夠具體的、難以清晰界定的東西,最後的最後,這些東西又重新指向具體的人。
而最幸福的無疑是,他說完愛之後,他愛的人關上水龍頭,帶着洗好的睡衣走過來,坐在浴缸邊緣,給了他一個溫存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