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98章

沈清歡“噗通”落水的聲音在夜色中格外明晰。

當初馮娜公爵邀請來的設計師當初之所以将宴會廳建在這裏就是看到了這裏有一條天然河流,所以才因地制宜地将這裏的河流作為了整個宴會的後院景觀。

當然,也因為這個原因,這裏的水池比一般地觀賞水池都要深得多。

沈清歡猝不及防被沈清遠一腳踢進了河裏,他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只剩下一顆濕漉漉的頭顱此刻在水面上載沉載浮。

他第一次體會到驟然落水的感覺,先是胸口處驟然疼痛,之後便是沒頂了的冰冷河水,幾乎瞬間把他淹沒。

這種毫無準備的落水感,鋪天蓋地黑暗窒息感,讓沈清歡原本就已經混沌了的大腦此刻更加混亂,讓他下意識閉緊嘴巴,但是冰涼的河水還是從他的其他的器官湧了進去。

沈清歡有些迷茫,最終才反應了過來,腦海中最後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不要——

我不要死——

我都沒有擁有我理想中的生活,我怎麽能死!

各種思緒此刻在他的腦袋裏織成了混亂的線條,他十分努力地在水池中找到了平衡,然後近乎慌亂地用盡自己的全身力氣終于抓到了一旁的水池邊。

然後還沒有等他擡起頭,他便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似乎是略帶着疑問提問道:“沈清歡?”

他已經好多年沒有聽到這樣的聲音了。

或者說,他已經好久沒聽到自己的哥哥這樣和自己說話了。

沈清歡十分努力地擡起自己的頭,他的身體被夜間冰冷的河水浸透發抖,透過自己被打濕了的淩亂的發絲看到了此刻正冷淡垂眸看着自己的沈清遠。

沈清歡覺得自己的大腦都是遲鈍的。

他的大腦因為冷水的刺激此刻更加颠倒混亂,他的腦海裏是沈清遠被自己推進河裏的模樣,但是眼前看到的卻是自己浸泡在水中,而對方毫發無傷地垂眸看着自己。

……

沈清歡抽了口氣,混亂的大腦似乎這一秒才開始緩慢地接上了信號,忍不住觸了電一般地喃喃自語。

“沒成功?”

“怎麽可能呢?”

“我推了他一次,他的前途就毀了……”

“我也推了他一次,他就住院住了整整一個星期……”

“怎麽可能會失敗呢?”

他似乎還茫然着,眼睛用一種詭異的角度向上翻,盯着沈清遠的臉,好像陷入了什麽奇怪的噩夢裏。

沈清遠原本對沈清歡的喃喃自語不感任何興趣,但是卻沒想到對方說出了讓沈清遠不能理解的奇怪的話。

一個星期?

在聽到沈清歡說“我推了他一次,他的前途就毀了”這句話的時候,沈清遠的內心甚至都沒法掀起任何波瀾。

自從看透了沈清歡的假面具之後,對方做出什麽樣的事情的,沈清遠都不會覺得意外。

只是……當時的自己病得極重,在醫院裏整整躺了一個月的時間,要不是最終沈家放棄治療,沈清遠要在醫院裏待上兩三個月才能夠徹底痊愈。

可,一個星期?

沈清遠的大腦裏忽然升起了一種極為荒謬的可能,他的眼睛垂下去,看自己懷裏的阮臨楠。

此刻的阮臨楠此刻還在緊張地捏着自己的衣擺,沈清遠垂下頭去,能夠看到此刻的阮臨楠因為自己差點落水而緊張得臉色發白。

他終于意識到一件事。

就在他和阮臨楠并不熟悉的時候,阮臨楠就曾經因為落水住院過一個星期!

這讓沈清遠比意識到自己當年的罪魁禍首的事情更加震驚,他的語氣低沉,聲音也更可怖:“當年,楠楠是你推的?”

沈清歡漆黑的眼珠緩緩轉了轉,像是沒有接上信號的機器人。

于是他看到了此刻被沈清遠細細護在懷裏毫發無損的阮臨楠。

“你,你怎麽還在這裏?”沈清歡忽然驚聲尖叫了起來,“你不應該住院嗎?”

他的眼神渙散,最終又緩緩聚焦,最後定在了阮臨楠的臉頰上,這幾年出落得益發好看的臉似乎勾起了他某些不妙的回憶:“多好看的臉啊,我要是有……該有多好。”

“不需要有優秀的基因,對方就是喜歡你……”

“光是憑着這張臉,布尼安就為你心動——還幾次三番地讓我接近你——想要把你叫出來玩玩,那明明是我的未婚夫,憑什麽呢?”

這令人震驚的話,讓阮臨楠将沈清遠的衣袖捏得更緊了,沈清遠此刻也忍不住轉過頭去,看向了此刻剛剛好從宴會廳中出來的布尼安。

原來是因為宴會的主人遲遲沒有出現在晚宴上,再加上後面花園裏發出了巨大的落水聲,這才吸引了晚宴上貴客的注意,布尼安也便跟着人流走了出來。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向來乖順地未婚伴侶竟然會在這個場面上發瘋!

沈清歡完全沒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麽,這些年混亂的大腦已經讓他陷入了精神幾乎崩潰的狀态,他反而将自己的頭揚得更高了,他對着阮臨楠猙獰地說道:“你可能不知道吧?布尼安早就想玩你了,只是沒找到合适的機會,後來你和沈清遠熟悉了之後,還想讓我透過沈清遠的關系把你悄悄約出來——你,都不知道吧?”

沈清遠被對方說的話震驚住了,他雖然向來知道沈清歡是個惡毒的小人,但是沒想到竟然會因為這件事情就對阮臨楠下手!

阮臨楠更是目瞪口呆,幾年過去,他甚至已經忘記了“布尼安”這個名字說的是誰。

人群中也不免因為這句話出現了一小陣騷動,大家紛紛精力目光轉移到了布尼安的身上。

自從聽到“沈清歡推了阮臨楠,導致對方住院一個星期”時,阮峰則元帥和馮娜公爵的神情就已然變得極為不悅,而下一秒聽到了“布尼安”的事情更是面色難看。

費迪南德侯爵沒想到他只是來參加一個晚宴鞏固一下自己和這些貴族們的關系,竟然會遇到這樣離譜的事情,他震驚的目光轉移到了自己的兒子布尼安的身上。

卻沒想到布尼安此刻垂下了頭,似乎是默認了這件事情的發生。

布尼安暗自裏已經将自己拳頭握的格楞楞響。

他就是看沈清歡最近如此乖順才帶他出來,沒想到竟然會惹出這麽大的事情來!

恐慌,害怕,以及無處安放的憤怒此刻交織成了一團,幾乎将布尼安淹沒。

而一旁的費迪南德侯爵想到現在阮臨楠的身份,簡直覺得自己的眼前一黑——

不過他很快穩住了自己的身子,沉浸帝都星多年,知道此刻不是自己暈過去的時候。

他立刻反應過來,一腳就踢上了自己兒子布尼安的膝彎:“你這個臭小子,還不趕快跪下!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自從沈清歡愈發乖順,布尼安着實過了一段不錯的日子,他自認在軍方的已經沒什麽前途可言,于是在休假的時候,布尼安便放浪形骸,過得浪蕩無比。

而且對此沈清歡也從來沒有過任何抗議的行為,幾年過去,布尼安覺得沈清歡已經足夠聽話,這才帶了沈清歡來參加晚宴,但是沒想到——

竟然!

只是此刻的布尼安已經來不及後悔了,他知道哪怕自己不能辱沒費迪南德侯爵家族的門楣,也絕對不能失去現在的生活,他立刻接收到了自己父親的目光:“父親,您一定要相信我,他們都是胡說八道的!”

“雖然……”布尼安的大腦此刻正在迅速地運算,并且向着面前的馮娜公爵和阮元帥找一個合理的解釋,“雖然他是我們帶進來的,但是在此之前我們已經計劃要解除婚約!”

“因為我竟然不知道,沈清歡他有精神病!”

電光火石之間,布尼安終于想到了這個合适的理由,他想到了之前沈清遠的事情,于是說起謊話來也越來越順利:“沈清歡有家族病史,之前我們只是因為基因匹配度比較高才和他在一起的,但是沈清歡這兩年精神上的疾病越來越嚴重,我們無法接受,所以本來就已經計劃要和他解除婚約了。”

他堅定不移地想要将這個爛攤子扔在沈清歡的身上,于是補充道:“大家都知道精神病的話是不能信的——不信你們可以帶他去做精神鑒定!”

布尼安擡起頭,言辭懇切,連滾帶爬地走到了馮娜公爵的面前,并且用力地拉住了馮娜公爵褲管,一邊看着這位位高權重的公爵,一邊看向了站在另一旁的帝國元帥阮峰則:“以我的身份,怎麽敢對阮同學有什麽想法呢……一定是誤會,誤會了。”

馮娜公爵只是冷哼了一聲。

阮峰則移走了自己的目光。

畢竟在場的各位都是人精,他們當然知道布尼安說的話不可信,如果對方真的想要和沈清歡解除婚約那麽他怎麽可能今天還帶着沈清歡來參加這次的晚宴,更是關于神經病的說法更是子虛烏有。

不過費迪南德侯爵此刻為了配合自己孩子的說法,甚至屈尊降貴自己動手,先一步走到了水池旁邊,他先是向着沈清遠和阮臨楠露出了一個讨好的笑容。

而他手上的動作卻毫不客氣,一把将泡在水裏的沈清歡拽了出來!

大概是因為憤怒,費迪南德侯爵比平日裏的力氣都要更大一些,他将沈清歡一把從水池裏拽了出來,然後用力地掼在地面上,動作似乎和當初布尼安的別無二致。

他怕沈清歡又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來,立刻用自己的手帕堵住了沈清歡的嘴,然後向着沈清歡和阮臨楠的面,開口道:“非常抱歉,打擾了二位的訂婚典禮——”

“後續我們會有道歉的禮物奉上。”費迪南德說得十分誠懇的,“今天的事情我也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這樣的話,竟然讓沈清遠有些恍惚了。

精神病說的話是不可信的。

就好像是在幾年之前他們曾經聽到過一模一樣的話,而且他還因為那句話整個人都被囚禁在學校的房間裏,面臨退學的危機。

而現在他看到了被費迪南德侯爵和布尼安親口打成“神經病”的沈清歡,沈清遠的心中也激不起半點感同身受的憐惜之情。

他只是安撫了一下自己懷裏的阮臨楠,于是就開口道:“那就麻煩你了。”

他知道對方此刻看到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阮臨楠身後的家屬。

如果只是沈清歡當年推自己的事情,沈清遠早已不甚在意。

但是如果當初沈清歡還推了阮臨楠……

沈清遠的眼眸中忍不住泛起了一絲冷光。

費迪南德侯爵立刻叫現場的侍從将沈清歡拉走,并且賠着笑,開始往外走,他提着一顆心,心中萬分唾罵着為什麽沈清歡會弄出這種事情來。

更是想着自己的家族要如何出血才能夠平息公爵和元帥的怒火。

費迪南德侯爵正這樣想着,卻在外面看到了阮峰則的身影。

他悚然一驚,分明剛才還看到阮峰則就裏間,不知道什麽時候阮峰則就跟着一起過來。

他連忙彎下了自己的腰,熟練地向着這位元帥打着招呼,熟練地對他說着道歉的話。

阮峰則沒有任何表示,只是目光短暫地定在了費迪南德侯爵和他的兒子身上,輕輕地扯了一下嘴角。

想到自己依然在軍部服役的兒子,這樣的動作讓費迪南德頓時心中一涼。

*

分明是個結交權貴的好機會,最終竟然會鬧成這樣,費迪南德整個人都好像被抽空了力氣一樣,癱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他看着整個人癱軟在地上的沈清歡,甚至就連打上對方一頓都毫無興致。

而他的兒子布尼安,似乎是為了防止自己父親的責問,也有可能是因為剛才的那些害怕恐懼以及藏在骨子裏的暴戾此刻一瞬間爆發了出來。

他一把将沈清歡扯了起來,重重的一個巴掌就扇在了對方臉頰上。

讓沈清歡的臉頰都被打得歪了過去。

他嘴裏也開始不幹不淨地辱罵對方:“你這個賤人!在晚宴上胡說八道些什麽?!”

半夜濕冷的夜風,已經濕透了緊緊貼在沈清歡皮膚上的禮服,原本就不太健康的身體就這樣的晚風裏搖搖欲墜。

這幾樣東西讓沈清歡很快就全身發熱了起來,他的意識迷迷糊糊,渾身發燙,就連布尼安打在自己身上的拳頭和巴掌帶來的痛感都沒有那樣明顯了。

費迪南德侯爵并不在乎當初布尼安想“玩一玩”阮臨楠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以他對自己兒子的了解,也能夠猜到這件事沈清歡多半說得沒錯。

只是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現在都已經不是重點,重點是,如何給對方一個交代。

費迪南德侯爵那靈敏的政治嗅覺已經告訴了他,除開皇室的皇子公主以外,阮臨楠恐怕就是這個帝國最為受寵的人物了。

……不。

按照今天晚宴上,皇帝陛下分明有重要的會議,也抽了時間專門來參加訂婚宴來看,阮臨楠的地位可能和這些皇子公主相比也不妨多讓。

他們沒有其他可選的,既然訂婚宴上他們已經說了沈清歡是精神病,那麽就一定要将這件事情坐實。

費迪南德侯爵單手支着自己的臉頰,看着此刻剛剛好頭被布尼安打得磕在了櫃角的沈清歡。

瞳孔中露出了濃濃的厭惡。

他揮了揮手。

一旦沈清歡不能夠為他們的家族帶來利益,甚至還影響到他的家族之時,費迪南德侯爵看着對方的目光就變成了在看純粹的下等人的目光。

“把他帶到帝國檢測機構去進行精神病鑒定——”費迪南德侯爵擡起了頭,看向自己的兒子,“一定要把這件事做實——你懂嗎?”

“而且一定要去最權威的機構,鑒定結果不能更改上報的那種。不然我們沒法和阮家交代。”

費迪南德侯爵這樣補充道。

*

沈父依然在家裏醉生夢死,知道自己的兒子這時候是被送到了訂婚晚宴上享受榮華富貴。

這幾天沈父正在努力地評估着自己兩個兒子的價值。

自己的大兒子現在雖然在軍部小有成就,但是畢竟還是在軍部打工的普通人,未來的前途也不知道在哪,說不定哪天在對星盜的戰争裏還有可能面臨犧牲的情況。

雖然那時候他作為家屬能夠拿上一大筆安慰金,但也不知道能夠支撐多久。

而自己的小兒子就不一樣了,作為未來侯爵的夫人,他哪怕什麽都不用幹,就能夠輕松繼承家中的家産,并且還能擁有仆人的伺候。

于是這樣對比着,沈父終于把自己心裏糾結的事情放了下去。

自己從小培養沈清歡這麽多年,果然還是應該選沈清歡才對。

如果今天沈清歡回來,那麽他就對沈清歡稍微好一點。

似乎是因今天沒有喝酒,所以沈父的思緒此刻也清晰了許多,最終下定了決心。

于是在房門被敲響的時候,他趕緊上前主動打開房門,想要迎接自己的小兒子。

但是沒想到出現在門外面的不是自己的小兒子,而是一堆制服齊全,看起來像是保镖的人,出現在了他的房門口。

沈父還來不及發問“你們是誰?!”,甚至來不及發怒,他就為首的保镖一巴掌拍到了一邊,一群人整整齊齊地沖進了沈家的房間,不知道在找什麽。

沈父在面對家裏人的時候十分嚣張,但是面對這樣嚴肅整齊的一群人,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怔怔地站在原地,嘴唇無力地上下耷拉了一下。

不過很快地他們就找到了對于他們而言意外的驚喜——

此刻在房間裏的沈母。

那個房間已經許久沒有人收拾過,沈母就那樣被關押在房間裏面,平時沈清歡和沈父只是将想要吃的東西随手塞進房門。

此刻的房間剛剛打開,就冒出了一股濃重的臭氣,沈母被捆着,嘴巴裏也塞了塊破布,整個人在椅子上十分努力的掙紮,身上都有了一道一道被繩子勒出來的紅印子。

幾個沖進來的人毫無準備,差點被對方熏得一個踉跄,然後細細觀察着沈母。

沈母許久沒有見過外人了,看到幾個陌生人驟然受驚,眼睛一翻,差一點就被驚厥的吓得暈了過去。

“她也是精神病?”

“看來是的。”

“……太好了。”

沈父聽着幾個人莫名其妙的對話,完全不知道這種喜從何來,只是知道他們要将沈母也一同帶走,沈父想要上前阻攔:“你們幹什麽帶走他?!”

幾個保镖對他開口,面無表情道:“我帶她去做一個精神鑒定。”

他們似乎是嫌棄沈父阻攔,于是補充了一句:“這是費迪南德侯爵的命令。”

“——!”沈父的一顆心瞬間被提到了嗓子眼,而後他顫抖着開口道,“怎麽回事?這是?”

畢竟沈母患有精神病這件事是沈家面對費迪南德侯爵家族時共同的秘密,他們生怕他們懷疑沈清歡擁有家族病史,從而取消他和布尼安的婚約。

而現在費迪南德侯爵下令來查,是不是因為沈母的事情被發現了?

沈父被刺激得手都抖了,在幾個保镖離開之前,他連忙攔住了其中的一位,然後從自己的衣兜裏拿出了一盒抽抽巴巴的香煙來,讨好地遞給對方:“那個……發生什麽事情了,可以和我說說看嗎?”

幾位保镖看了看眼前那個表情誇張的男人,然後又轉眼看了看對方手裏的那盒難看的香煙,忍不住扯出了嘲諷的微笑。

不過他們的腳步還是因為這個原因停頓了一下,倒是不介意這個時候給這個男人一點信息:“哈?那倒沒有。是你的那個兒子自己作死,在貴族晚宴上不知道抽了什麽風,非要去推人家。現在可好,已經被醫院确診為精神病人了——”

“費迪南德侯爵就說你們家的精神病的家族性的,果然沒錯。”

他們看着自己手裏正在發瘋的沈母,此刻也忍不住啧啧稱奇了起來。

沒想到費迪南德侯爵家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和這樣的人家訂婚。

沈父手中擡起的那個皺巴巴的香煙此刻“啪嗒”的一聲掉在了地上,他的手指劇烈地顫抖,似乎是沒法接受自己剛剛聽到自己所聽到的一切。

“什麽?”

“确診……”

“精神病了?”

剛剛他還在思考自己小兒子的未來,覺得對方應當是自己未來的希望,結果下一秒,對方就成為了精神病人?!

似乎是因為沈父此刻的表情太過誇張,取悅了剩下的幾個保镖,他們一同大聲笑了起來,并且不再理會對方,轉過頭架着沈母離開了。

随着房門關閉的聲音,沈父腿一軟,頹喪地摔在了地上。

他的大腦發空,已經失去了正常的運轉機能,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在想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收拾完沈清歡,我們就要完結啦哦,小天使們~!

番外暫定一個,沈清遠教楠楠游泳,有爺爺外公出沒。

或者小天使們有什麽好主意可以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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