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一晌貪歡

一晌貪歡

餘歡一臉的不可置信,悠悠的瞧他一眼。雲暢放下手機,一雙手微微蜷着,放在桌面上。面上猶疑不決。

餘歡伸手向前,戳戳他的手背,“我買了明天的機票,你要我就這麽不明不白的走嗎?”這三年來,雲暢不論是因了周懷安,還是僅僅因了醫生的本分,他對她也算是不錯了。說着,倏爾明媚一笑,“當然,如果你真的為難,也沒關系,我去別的醫院就是。”

一邊是兄弟情,一邊是普通的醫患,餘歡不用想就知道他的選擇。她說罷,就站起身意欲離去。

“餘歡!”

雲暢倏然叫住她,餘歡回過頭,不由輕佻一笑,“怎麽?反悔了?”

雲暢斂下眸,他竟以為她會落寞,倒真是多慮了!雲暢沉吟一聲,“當年的事,我當真不能告訴你。而且,我知道并不多。”他一個旁觀者,後來所聞所見,也不過經周懷安不經意提起。他見過最多的,不過是她瘋癫的時候罷了。

“我知道。”餘歡眨眨眼,“你只說若我在別處犯了病,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就是了。”

雲暢不由握緊拳,終究是狠下心,緩緩開口,“餘歡,你……”雲暢抿抿唇,從未覺得有那麽一句話,說出口,竟會如此艱難。

餘歡靜靜地看着他,也不催促。雲暢擡起眼,四目相對那一刻,終是開了口。他道,“餘歡,你……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啊?”餘歡驚訝的張開嘴,“這也算是一種病嗎?”

“這不是病。”雲暢走過來,扶她坐在對面的椅子上,沉聲道,“當年,你身心皆受到重創,一時間難以接受現實,所以造成了現在的情況。”

“分不清夢境與現實?”餘歡低聲咕哝,忽然想起過往種種,不由瞪大了眼睛,緊緊地抓住雲暢的手,急切的追問,“這麽說,周懷安真的從未碰過我?”靠!餘歡暗罵,難不成那些夢中的情景,是她的春夢不成?這也忒丢人了吧!

雲暢幹咳兩聲,“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餘歡慌忙收回手,雙手托腮,滿眼的迷茫不解。一雙大眼睛緩慢的眨巴,嘴巴微微嘟起。“那你說,我該怎麽分辨什麽是夢境,什麽是現實呢?”

“夢境是人在睡眠狀态下,一種正常的心理現象。就像常言所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境,有時就是因為白天所受的刺激,大腦潛意識就會調出白天的信息,并作出相應的鏈接。”

餘歡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雲暢接着道,“其實大多數人都會做夢。只在于,你是否記得你的夢境。你睡眠一向淺,加上從前所受的刺激,所以總以為夢境就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其實,那只是一個夢而已。”

餘歡托着腦袋想了好一會兒,終于問了一個她自認為最正經的問題,“雲暢,那現在的一切,不是我在做夢吧!”

雲暢無語的極想甩她一個白眼,末了,到底是沉聲道,“當然是真的。”周懷安已婚是真的,她自由的,也是真的。

餘歡得了答案,也放下心,衷心的向他道了謝。只身子起了一半,又坐回椅子上,一雙眼睛巴巴的凝着他,“你還沒告訴我,我要怎麽分辨,我是做夢了,還是真的發生了呢?”

雲暢凝着她,微微搖頭。“你的情況極為特殊,除非……”

“除非,你去看心理醫生。”雲暢沉聲道,“但……如果看心理醫生的話,當年的事,你勢必會想起來。而且,整個治療過程,必定十分痛苦。一旦你中途放棄治療,你的心理情況,就會更加複雜。懷安三年來,都不肯讓你看心理醫生,我想,你當年必然吃了很多苦。他寧可你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也不願你再回想起來當年的事。”

“哦!這樣啊!”餘歡歪着腦袋想了想,随即站起身與雲暢道別。

“餘歡!”雲暢倏然叫住她,餘歡挺了挺脊背,沒有回頭。“你當真……不關心從前的事了嗎?”若是換做雲舒,好奇心爆棚,不刨根究底,那才叫奇怪呢!

餘歡一笑,“你也說了,它讓我不開心,所以,我為為什麽還要記得?”說着,就那麽背對着雲暢擺了擺手,“再見!”

然而,餘歡這一雙腿剛剛邁出門,将将轉過彎來,就極快了地驗證了另一句俗語,這人啊!果然是,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

餘歡暗罵,這不會是她大白天做白日夢吧!

從公司出來,打的來的路上,餘歡還接到了大花和葉子的電話。餘歡難得找到一個發洩口,完全無視掉司機先生膛目結舌的模樣。一路上都在叨叨,她被男朋友甩了,現在無家可歸。工資太低,養不活她,她覺得這個城市都令她傷透了心了,想要換一個地方。

餘歡添油加醋說得興致盎然,只差添一把淚增添氣氛了。一直到下車的時候,司機先生,差點沒好意思收她的錢。

葉子略安慰了她幾句,她自己自顧不暇,也顧不到餘歡現下的狀況。倒是大花憤憤然,将她口中的男朋友罵了個狗血淋頭,囑她好好照顧自己。末了,又念叨了句,這人哪!真是倒黴了喝涼水都塞牙。

大花雖然屬于微胖體型,但性格極好,沒什麽事看不開。有一個大學到畢業到工作的男友,兩人工資都不高,但小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這會兒,大花一語中的。餘歡瞧着眼前突然蹦噠出來的兩個人,心思百轉千回,到底是錯開身,給他們讓了路,顧自離去。

她實在沒魄力微微一笑,江湖恩怨了結,一笑泯了恩仇。好在,餘歡姿态放得還算不錯,高跟鞋踢着,仍是一等一的美女。

走出醫院門口的時候,餘歡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那女人在他懷中靜靜地閉着眼,臉色蒼白的駭人。餘歡暗忖,真是我見猶憐哪!

倒是雲暢,聽着門外錯亂的步調聲,一擡眼望見來人,下巴險些磕到地上。雲暢沒好氣地瞟一眼周懷安,合着不接電話是照顧自個未婚妻去了。這麽一想,雲暢便覺得,許然怎麽就回來了呢?轉念又一想,幸而當初沒有結婚領證。不然,周懷安的另一欄已然是喪偶,她這一回來,瞬時變成已婚了。

周懷安将許然放下,交給雲暢,便大步追了出去。

餘歡正站在路邊攔出租車,晚上約了大花和葉子吃飯,這會兒閑着無事,正好四處逛逛。

周懷安突兀的出現在眼前的時候,餘歡愣了愣,可也只是愣了愣。周懷安一雙眸子緊緊地鎖住她,“為什麽要辭職?”

餘歡瞧他一眼,繼續攔車,一邊懶懶道,“給我個不辭職的理由。”

餘歡暗忖,她若是還不辭職,這燈泡在人家原配眼裏,不曉得多閃亮呢!

一輛出租車開了過來,餘歡毫不猶豫的上了車,迅速閃人。後視鏡裏的男人,慢慢遠去,直到消失不見。餘歡阖上眼,身子疲憊得緊。

司機是一個中年女人,看她心情不大好,不由多了句嘴,“丫頭,你這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吧!你們哪,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好好地時間,不知道珍惜,回頭沒了那個人,再後悔就晚了。”

餘歡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勉強睜開眼,“謝謝您了,阿姨!”

她的那個人有沒有出現,是否已經離開,她是不知道的。但周懷安的那個人,他曾失去過,現在回來了。這一點,她是知道的。

雲暢為許然檢查了身體,沒什麽大礙,血液過低,導致昏厥。

周懷安為許然辦了住院手續,這才問及餘歡的情況。

雲暢瞧他一眼,周懷安的緊張顯露無疑。可是……雲暢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到底是将方才的事簡單說了說。

周懷安倏然一個踉跄,跌在椅子上,擡起手艱難地比劃,“她真的要走 ?”

雲暢忍了忍,沒能忍住,涼涼開口,“除了走,她還能怎麽樣?”她已經別無選擇。

周懷安凝着雲暢的眼神,猝然一緊,随即重重的垂下手。

雲暢定定的瞧着周懷安,張了張嘴,終究什麽都沒說。

他們三人一起長大,雲舒打小臉蛋就長得最是精致,幾是老少通吃。他從小不愛說話,常年下來,眼角的魚尾紋也是最少,但他素來自認最理智,最清醒。因為心無挂礙,所以判斷精準。

而周懷安,雖然并不是像他一般不愛多言,但情緒素來內斂。便是,當年周懷安迎娶許然的時候,他也沒見着周懷安有多少激動,不安,或者對婚姻的的惶恐。更多的,卻是平靜。仿佛事情發生了,他只需接受就是。

周懷安一向冷靜,沉穩。可是,這一刻的他,坐在椅子上,眼眸空洞無光,渙散的可怕。

雲暢沒來由的想起,前幾日認識的那個年輕的女孩子,她給他講得那個短短的小故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