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第5章
第5章
那天陰雨綿綿,夏育東去了外省出差。
臨近下班時,趙銘非來到夏熠的桌旁,輕輕敲了敲桌面,給他使個眼色,低調示意他跟他離開。
夏熠和趙銘非去到地下車庫,他說他爸想見他。
于是,他們一起去到了遠離城市的茶館裏,和趙賢碰了面。
這兒的環境極為隐蔽,籬笆牆上圍了一圈的綠色藤蔓,清幽雅致。
趙賢和印象中一樣,戴着眼鏡,看人笑眯眯的,表面慈祥,實則滿腹心機。
夏熠知道他一定會來找他,因為曾經的他就勸過原主,讓他振作起來,不要讓家産白白落入到梁淑儀母子倆的手中。
趙賢有扶持原主的打算,雖然不知原因,但看起來是挺真心實意的,不過這并不能排除他是想借原主之力先幹掉夏育東,再除了梁淑儀,吞并夏家的股權。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說他沒有利益打算白白付出,任誰也不會相信的。
夏熠如願等到這天,見到趙賢後,他們面對面對視許久,誰都沒有先出聲音。
趙賢似乎在觀察,好半晌後輕笑了聲,執起茶壺倒上一杯,“夏熠,你藏得挺深,連我之前都被你騙過了。”
夏熠薄唇微抿,無法解釋。
只問:“您叫我來是想聊什麽?”
“急什麽。”趙賢氣定神閑,“先品品我這龍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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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熠和他一坐就是半小時,只喝茶沒聊什麽有營養的。
他知道趙賢是在試探他,看他能不能沉得住氣,夏熠也不想輕易被他看穿,故意表現出幾分急躁,時不時皺眉看一眼手機,好像着急要走。
雙方在無形中對峙,趙賢放下茶杯時,悠悠然道:“夏熠,不管你之前是不是拒絕過我,對我有防備,我都會願意幫你。”
夏熠直截了當問:“我能知道原因嗎?”
“你沒有必要知道。”趙賢說什麽都是輕飄飄的。
夏熠點下頭,“那好,我不問了。”
趙賢一諾千金,說幫他就真的幫。
這場局是他一手設下的,他說要奪權先攻心,只有把他在親生父親心中的地位争回來,才有贏過夏維星的勝算。
作為夏育東多年好友,趙賢果然很了解他,知道他沖動、暴躁、易怒,這樣的性格是天生的,無法自控,所以發作完之後,他會有幾分懊惱,産生恻隐之心。
而該怎麽樣讓他的愧疚感爆發出來,這是趙賢想要達成的目的。
事實證明,他做到了。
夏熠清清楚楚從夏育東的眼睛裏看到了破裂的情緒。
氣氛一時間有些沉默。
趙銘非的餘光掃了一眼夏熠,象征性咳嗽了聲,故意說:“夏熠,以後你有事兒不能藏在心裏,得主動說出來。”
夏熠接上這句,自嘲笑了聲,“我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的。”
在他額頭上那道裂開的口子猙獰而恐怖,流淌下的血液已經幹涸了,就那麽糊在臉上。
夏育東擰着眉,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握緊,所有的情緒彙聚于喉頭,使得他的胸口處又湧上煩躁。
“你自己有嘴不解釋,活該別人誤會你。”
扔下這句話,他闊步離開。
夏熠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了。
這是親爹能說出來的話?原主造了什麽孽,攤上這麽個垃圾玩意兒。
“行了,我帶你去處理下傷口吧。”
趙銘非輕扯了下夏熠的胳膊,知道他心裏不好受,勉強安慰了句:“你也別太難過了。”
除了傷口疼,夏熠半點感覺都沒有。
他有原主的記憶,自然知道夏育東下手有多狠,基本見怪不怪。
不過剛開門就把煙灰缸砸過來,還是讓人覺得措手不及。
夏育東莫不是有躁狂症吧?早晚把他送進精神病院。
想到,一個惡毒的想法在夏熠的腦海中成形。
任何人被pua久了都會産生精神問題,即使他本來不是,也可以把他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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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醫院包紮完傷口,趙銘非問夏熠有何打算,要不要再繼續。
夏熠垂眸望着腳面,喃喃自語:“不繼續我的傷不是白受了?”
“那下一步是不是該瓦解你爸對你後媽和夏維星的信任了?”
“這個很難。”夏熠睫毛煽動,慢吞吞站起來,“得一步步來,不能着急。”
見他要走,趙銘非連忙叫住,“我送你回去呗?”
“不用。”
夏熠很堅決拒絕,背影看上去有些孤單。
趙銘非看着他直到消失在拐角,才給他爸去了個電話,将事情的進展彙報給他。
說完之後,趙銘非不解地問:“爸,我怎麽感覺夏熠像是換了個靈魂,你說他之前能演得那麽像嗎?看起來真跟個傻子沒什麽兩樣。”
“你管他之前什麽樣,只要他願意和我們聯手對付夏育東就好。”
“我總覺得他不簡單。”
“夏熠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并不重要,只要情況是對我們有利的,那就不需要多想,懂嗎?”
趙賢有些無奈,“我看你還沒有夏熠通透,他問我為什麽願意幫他,我不答,他也就不問了,因為他心裏很清楚,即使同謀之間也不必完全坦誠相對,只要你們的方向一致即可。”
趙銘非的心中還是有顧慮,但既然他爸這樣講了,他也不能再追問,免得讓他覺得他兒子太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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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熠頂着傷回家,正巧撞上愉悅哼歌的梁淑儀,難得見她心情這麽好,想必是美夢成真了。
兩人四目相對,梁淑儀盯着夏熠頭頂的紗布,發出誇張的驚呼,“你頭怎麽了?撞哪兒了?”
夏維星聞聲趕來。
靜養一段時間,他的腿已經基本康複,能慢慢下地走路。
打量着夏熠,夏維星不忍皺眉,“哥,你看起來傷得很重啊?怎麽會在這個位置?”
“爸打的。”夏熠輕描淡寫開口,像是努力掩飾懊惱,“我在公司闖禍了。”
“啊……”
夏維星和梁淑儀交換一下眼神,母子倆俨然想笑又不能明目張膽。
“沒關系,你剛進沒多久,業務肯定不熟練的。”安慰了句,夏維星還很可惜地說:“我剛聽媽講,蘇家要宴請賓客,楚家特地從中牽線,給了我們家邀請函,你這樣子怕是去不成了,哥。”
“楚家的面子夠大的。”夏熠脫口而出一句,望向梁淑儀,“我們家給了他們家很多好處吧?”
“喲!你現在還會關心這種事情了,去公司學習了幾天就是不一樣。”
梁淑儀陰陽怪氣說完,胳膊擡起來,手指想要去戳夏熠的傷口,“別再惹你爸生氣,不然下場會更慘。”
夏熠用力攥住了她的手指,“你不在我爸的耳邊煽風點火,他就不會生氣。”
夏維星錯愕地看着這一幕,不懂夏熠的脾氣怎麽突然這麽大了。
事實上,夏熠是故意激怒梁淑儀,讓她提高警惕的,人在過度心慌的情況下才會亂了陣腳,極端行事。
要想抓到她的把柄,得先逼她做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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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
梁淑儀歡歡喜喜打扮好自己準備赴宴,肚子突然傳來一陣絞痛。
她趕緊跑進洗手間,疼得額頭上要冒冷汗了。
與此同時,在公司的夏育東肚子也開始不舒服,他剛開始還能忍,後來疼得越來越厲害。
怕耽誤了晚上的事兒,夏育東放下手中的公務去醫院裏檢查,醫生診斷後說他是着涼才會腹瀉。
想到昨晚和梁淑儀在陽臺……
風涼嗖嗖的,他們幾乎未着寸。縷。
肯定是那時候凍着了。
夏育東的老臉不由臊得慌,懊惱當時太放肆。
等他吃了藥回到家,聽說梁淑儀一下午也在跑廁所,嚴重腹瀉。
夏維星走過來,“爸,我媽這樣還能去參加嗎?”
沒顧上回答他的問題,夏育東連忙擺手,“不行,我也得去……”
話都沒說完,人一溜煙消失了。
夏維星錯愕地眨下眼,怎麽兩個人同時間拉肚子呢?就好像商量好的一樣。
夏育東和梁淑儀這一下午不知跑了多少次洗手間,終于碰面後,梁淑儀虛弱無力,但又咬牙切齒道:“肯定是夏熠搞的鬼,哪能這麽巧我們倆一起拉肚子。”
“他搞什麽鬼?我聽傭人說今天有兩頓飯,你們都是一起吃的,他和維星怎麽沒事?”
夏育東擰着眉,有些不悅,“你能不能別一有事兒就往夏熠的頭上推?”
他早就看出來,只是一直沒想戳破。
梁淑儀張了張嘴巴,想反駁什麽又一個字都說不上來。
确實,他們吃得都是一樣的,如果有事的話,怎麽就她一個人?
可要說是巧合,她也不信。
怎麽偏偏在這種至關重要的節骨眼兒?
見蘇夫人,那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梁淑儀放棄不比割肉好受,說什麽也要咬牙堅持,但身體情況實在不允許,她走兩步就感覺到肚子絞痛,只能去方便。
挨到天黑,人都快拉虛了,實在撐不住,又不願意錯過機會,梁淑儀無助看着夏育東,問他要怎麽辦。
“我們家的人總不能都不露面,直接放蘇夫人的鴿子,她會怎麽看我們?以後別想在蘇家面前立足了。”
夏育東捂着肚子,一字一頓艱難出聲:“讓夏熠帶着維星去吧,代表我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