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第14章

第14章

從酒吧離開時,夏熠的掌心裏一直在往下滴血,林奕謙反抗的時候,玻璃片劃過了他的虎口,割出很深的一道口子。

但他疼也沒放開,反而又用了幾分力,将碎片更深地紮進去,在林奕謙耳邊低聲警告:“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一定和你同歸于盡。”

說完,将林奕謙交給保镖,夏熠捂着傷口,快步走人。

外面仍是熱鬧的景象,車水馬龍,路人悠閑散步。

夏熠随便找了家藥房,進去買了紗布和碘酒,自己消毒,自己包紮。

作為正常人,怎麽可能不怕疼,但他已經習慣了。

前世的那個他,母親早逝,攤上一位家暴的父親,每次喝多了酒都會拿他出氣,身上經常青一塊紫一塊的。

為了擺脫他,夏熠拼了命地學習,讓自己考上名校,進入大廠,加班到淩晨也毫無怨言,一刻不敢懈怠。

因為慘淡的人生沒有留戀,所以他死了也沒什麽可遺憾的,只是上天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碰上的還是地獄級別的困難人生。

大概他的命注定了就是這麽苦。

咬着牙,将碘酒倒在虎口上,夏熠強忍眼底的酸澀,消完毒纏上了紗布。

他信命但是不認命。

還有什麽比活着更難的?

把人生當成升級打怪去看待就好,每得到一次收獲,都是他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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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回家已經很晚,還好第二天是周六,不用早起。

睡到九點多才下樓,進到餐廳,夏熠便對上梁淑儀帶着竊喜的眼神。

視線轉向夏維星,他的表情也像幸災樂禍似的,眉梢揚着。

夏熠知道他們母子倆為什麽這樣,肯定是林家那邊打來電話說要退親,夏維星和沈确沒成,心理上正感覺不平衡,聽說他被林奕謙踹了,自然高興。

傭人把早餐端上來,夏熠拿起叉子,受傷的右手一下落在夏維星的眼裏。

他不由皺眉問:“你手怎麽了?”

纏了厚厚一層紗布,明顯傷得不輕。

“不小心劃到了。”夏熠故作心虛地回避目光。

夏維星起了狐疑之心,預感到夏熠的傷不簡單,他越不敢明說越有問題。

和梁淑儀交換一下眼神,他媽示意他別再追問。

把話咽回去,夏維星的心底仍好奇得像貓抓似的。

做什麽事兒才會傷到那個位置呢?

夏熠盤子裏的食物寡淡無味,他有注意到,自己和夏維星面前的那份是不一樣的。

夏維星一早就吃頂級黑松露,真會享受生活。

“哥,你看什麽呢?”夏維星注意到對面的眼神,噙起唇無害一笑,“是不是想吃我這個?”

“沒有,我不愛吃那個。”夏熠快速解釋,故意說:“弟弟,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多吃點好的,補補腦。”

夏維星的笑凝固在嘴角。

怎麽越聽越像是在拐着彎罵他?

梁淑儀不知道是不是也聽出來了,眼珠子一轉說:“你倒挺關心弟弟,既然這樣,沈确那邊不如你幫忙去說和一下。”

“媽!”夏維星莫名其妙,“你幹嘛讓我哥去?”

“沈确不是因為他才跟你鬧別扭的嗎?他的錯,當然該由他來彌補。”

梁淑儀不知在打什麽算盤。

夏熠看夏維星那麽緊張不安,很果斷點了頭,“說得是,我的确應該去。”

夏維星本來不樂意他媽那樣安排,但轉念一想,他剛好想去找沈确求和,又不好拉得下這張臉,那就讓夏熠陪他一起去,給他打頭陣。

“哥,我在群裏看到有人約沈确去打高爾夫,待會兒吃完飯你陪我去。”

“好。”夏熠上下打量他一番,“你臉色看起來有點兒憔悴,這段時間想必沒睡好吧。”

聽他故意氣人,夏維星放在桌下的手用力攥緊。

知道你還說,對我冷嘲熱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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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高爾夫球場,夏維星聯系了那位和沈确一塊打球的朋友。

他聽說夏維星過來找沈确,表現得特為難,猶豫幾番說:“你要見沈确就直接去,我不好幫你從中牽線,你也知道他那脾氣……”

“算了。”

夏維星挂了電話,看向夏熠,“哥,你去幫我把沈确叫過來。”

腦子瓦特了吧?

他躲你還來不及,怎麽會上趕着來見你?

“弟弟,你既然喜歡人家就別擺架子了,自己去找他不行嗎?”

“他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要是對我不理不睬,轉身走人,那我多丢面子。”

夏維星表現得很別扭,聽起來也沒有多喜歡沈确。

不過這高爾夫球場是羅津市最豪華的,來這邊的都是達官貴人,他要是被沈确羞辱,往後的确很難擡得起頭。

“我叫他,他不來,難道就不丢嗎?”夏熠無辜看着他。

夏維星被問得啞口無言,氣憤瞪向夏熠,“你是不是不想幫我?哥,我還以為你是最擔心我的人。”

“你既然這樣以為,那天為什麽會誤會我和沈确?”

夏熠表示難過地嘆了口氣,“算了,我不幫你誰幫你,之前也是你太失落了。”

夏維星還沒解釋,夏熠就替他說了。

扔下這番話,夏熠去高爾夫球場找沈确。

見到人以後,他徑直走到身旁,面無表情開口:“我弟來找你了,他說今天見不到你,就去跳樓,你忍心看着他死嗎?”

沈确揮杆的動作一頓,“那就讓他去死,他死了我正好清淨,你轉告他,我再也不想見到他。”

“好歹你們也在一起過,你為什麽要這麽殘忍地對待他?”

沈确冰冷的視線看向夏熠,“我說過我們從未在一起過,玩玩而已,誰會當真?面對自己不愛的人,誰會仁慈?”

“你也太渣了,不愛他還耽誤他那麽久。”

“是他自己心甘情願往上貼的,你不是看得很清楚嗎?”

“好,算你厲害。”

夏熠不再多說,潇灑走人。

到了沒人的地方,将偷偷錄下來的音進行剪輯,之後來到夏維星的面前,放給他聽。

“我弟來找你了。”

“讓他去死,他死了我正好清淨,你轉告他,我再也不想見到他。”

“為什麽要這麽殘忍地對待他?”

“我們從未在一起過,玩玩而已,誰會當真?面對自己不愛的人,誰會仁慈?”

對話全程都很流暢,聽不出哪裏有瑕疵。

那句“玩玩而已”一下刺激到夏維星脆弱的神經,後面的內容越聽越讓他失控。

沈确每個字都戳向他的痛處。

毫不留情。

但凡他不那麽絕情,他也不至于這麽生氣。

“弟弟,算了吧。”夏熠假意安慰,“我錄音也是為了看清楚他的心意。”

“憑什麽算了?為他我付出那麽多,他給了我什麽?摳門得要死,連個禮物都不舍得送。”夏維星後槽牙快咬碎了。

夏熠越勸他,他越替自己感覺不值。

當憤怒值up到極致,他的癫公體質徹底發作,也顧不上丢不丢人,怒氣沖沖去找沈确了。

太陽傘下,沈确痞氣翹着二郎腿在喝雞尾酒,夏維星就像一陣風似的沖過去,搶過他手裏的杯子,直接對着臉用力一潑。

周圍的人倒吸一口涼氣。

誰敢這麽對沈确啊?哪個精神病院沒看好患者讓人跑出來了?

定睛一瞧,居然是夏維星。

瘋了吧?

透粉的液體順着沈确的發際線往下流,滴到了襯衫的領口。

他閉了閉眼,淡定地抹去臉上的水珠,再睜開時眼中一片戾氣,“你他媽想死?”

對上他兇狠的目光,夏維星心虛了幾秒,但很快又挺直了腰杆。

他冷笑揚起唇,聲音近似咆哮,“我真心對待你,處處想着你,照顧我,你卻說玩玩而已,有你這樣的人渣嗎?”

“別把自己說得那麽高尚,我不是沈家的兒子,你會多看我一眼嗎?”

輕描淡寫質問完,沈确對旁邊勾勾手指,“把冰桶拿過來。”

預料到他要做什麽,夏維星驚慌轉身,以為夏熠會在他後面,卻沒看到人。

在他害怕之際,沈确已經舉起水桶,豆大的冰塊對着他的腦袋當頭砸了下來。

又疼又冰,寒意鑽開發縫,不停地往頭皮裏鑽。

那“噼裏啪啦”的動靜,聽得都讓人頭皮發麻。

夏維星幾乎被砸暈,整個人跪在了地上。

夏熠在身後不遠處的拐角,冷眼旁觀。

他立在暗處,戴着帽子,只有邊緣處露出的一點點黑色碎發,面部被分割成半明半暗。穿了件黑色的短袖,皮膚愈發襯得冷白,側臉輪廓線條繃着,整個人散發着不易靠近的疏離氣息。

熱鬧看夠了,夏熠悠然轉身,卻在望見竹子旁的男人時,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慌亂。

雖然他有期冀能在這兒遇見蘇銘夜,但真正遇到後,夏熠又很懊惱。

怎麽有種做壞事被教導主任抓到的錯覺?他看他的眼神為什麽那麽可怕?怪吓人的。

蘇銘夜神情嚴肅,盡管穿的是休閑裝,也難掩貴氣。挽起的袖口露出的一節手臂肌肉,線條流暢緊實,脊背像一座高挺的山。

他的臉正對着陽光,方向和他是相反的,在地面上拉出內一道颀長的深灰色的影子。

“好巧,又見面了。”尴尬一笑,夏熠揮手和他打招呼。

蘇銘夜輕啓薄唇,眼底暗芒翻湧。

“不巧,我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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