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景泰七年
于謙發現，自從月前吐血昏迷後，朱祁钰似乎發生了一些奇怪的變化。
雖然表面上景泰陛下依舊勤勉認真、寬以待人，與過去別無二致，但近些天來他先是以一些不算嚴重的小事處置了一批人，而後又對太上皇那邊加強了看守，莫名令人細思恐極。那雙原本意氣風發的眸子不知何時蒙上了一層陰霾，時不時還能從中看到一絲一閃而過的疲憊。在面對大臣時，他也仍然笑得溫柔，只是那笑意不再到達眼底。
“廷益怎麽一直盯着朕看？”感受到于謙強烈到讓人無法忽視的視線，正在與王文等人議事的朱祁钰不得不轉過頭，滿臉困惑地看着于謙問道。
“臣……”于謙剛想開口解釋，就被突然出現的光幕打斷了。
這次的光幕很奇怪，那個叫做阿藜的姑娘并沒有出現，前兩次還能播放彩色圖畫的光幕此刻一片灰白，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變故。
正當殿內衆人打算研究光幕在搞什麽幺蛾子時，朱祁钰發現自己面前的光幕上突兀地多出了一個紅色的圓點，他鬼使神差地用手指往紅點處戳了一下，緊接着光幕便發出一道刺眼的白光。朱祁钰下意識擡手遮擋，在白光的裹挾下，一股陌生的眩暈感向他襲來，他抵擋不住，只能任由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地上倒。
“陛下！”
眼睛徹底合上前，朱祁钰看到了大臣們驚慌失措的臉。
“怎麽回事！陛下呢？陛下去哪了？”
王文一臉見鬼的表情，因為朱祁钰當着他們的面，和白光一起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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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宣德時期
“這光幕怎麽回事？”
這次光幕一出現，朱瞻基就緊急把大臣們都召進了宮，他們對着灰白的光幕研究了半個時辰，發現當大家聚在一起的時候，只須心念一動就能将各自的小光幕拼在一起，形成一個大光幕，更方便聚衆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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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比較奇怪的是，平時只要一出現就會立刻開始播放畫面和聲音的光幕這次居然一直沒有動靜，難道是後世那個小姑娘遇到什麽困難了？
“要不……”等了太久，朱瞻基以為光幕今日不會再有變化了，剛想說要不先散了吧，卻見光幕上突然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影。
朱瞻基：……
見光幕終于有了反應，衆人連忙打起精神，認真地盯着光幕上的人影看。
這身形輪廓好像不是之前那個姑娘，難道是接替小姑娘的新人？衆人疑惑。
随着畫面逐漸清晰，人影的廬山真面目終于顯露了出來——那是一個看起來不過而立的年輕男子，他穿着黃色龍袍，眉眼有些肖似如今的宣德皇帝，只是少了一點淩厲，多了幾分溫潤。
“他是……”朱瞻基怔然。
光幕及時在男子旁邊貼上了人物介紹：【明景帝——朱祁钰】。
朱瞻基：明景帝？怎麽會是祁钰當皇帝，祁鎮呢？
宣德朝大臣們：！
朱祁钰……這不是剛出生沒多久的小皇子嗎？他好像不是太子？為什麽未來的皇帝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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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洪武時期
“朱祁钰？”朱元璋有些驚訝，目光不自主地轉到朱棣身上，然後發現自家四兒子也跟自己一樣迷茫。
朱樉：？
朱棡：？
就算太子大哥早逝了，前面不還有我倆？怎麽咱爹一聲不吭地把皇位傳給老四了？
朱元璋無言，他明明想立皇太孫來着，難不成後來改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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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正統時期
正在為皇帝該不該親征争執不休的大臣們齊齊噤聲，坐在龍椅上的朱祁鎮也沒了笑容。
“明景帝。”朱祁鎮面無表情地看着朱祁钰，冷冰冰地問道，“郕王，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
解釋什麽？說自己從來沒有當皇帝的心思嗎？根本沒人會信！朱祁钰按捺住內心的驚慌，努力裝出一副淡定的模樣：“清者自清，臣沒有什麽需要解釋的。”從光幕明确點出明景帝開始，他就已經沒有了選擇。
“好一個清者自清！”朱祁鎮怒極，“來人，把這個亂臣賊子給朕拿下！”
聽到這話，朱祁钰依舊定定地站着，好似一點都不害怕朱祁鎮的怒火。
“你不怕？”朱祁鎮對朱祁钰的表現十分不解。
“不怕。”才怪，朱祁钰在心裏哂笑，他只是知道自己逃不掉而已。
朱祁鎮目光沉沉：“希望你下獄後還能這麽有勇氣。”
說話間，幾個錦衣衛已經将朱祁钰團團圍住。朱祁钰往四周掃視了一圈，默默嘆了一口氣，在今天之前，他還真沒想過自己竟能遭遇如此尴尬窒息的局面。
他做好了玉碎的準備，卻發現周圍的錦衣衛沒有一個人敢上前。
整個大殿陷入死寂……
“怎麽回事？是都不聽朕的話了嗎！”朱祁鎮大聲喝到。
錦衣衛們面露難色，語氣艱澀地回答道：“陛下，不是屬下等人不願意聽話，而是我們根本沒辦法近郕王殿下的身。”話音剛落，仿佛是為了驗證他們說的話似的，一道若隐若現的半透明屏障緩緩浮現，将衆人與朱祁钰隔開。
朱祁鎮：？
文武百官：嚯！
朱祁钰：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好得很！”朱祁鎮臉越來越黑，“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一起來看看未來的明景帝在搞什麽鬼！”
【畫面中，朱祁钰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霧氣裏，一道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傳來的聲音正在與他對峙。
“您真的不願意接受任務嗎？”那聲音問道。
“不願意。”朱祁钰回答。
“有人在任務世界裏等待着您的拯救。”
“拯救？”因着周圍沒有其他人，朱祁钰終于可以卸下所有的僞裝，他不再強作鎮定，而是疲憊地笑了笑，自嘲道，“我連我自己都救不了，又何談拯救別人？”
聲音沉默片刻，道：“完成任務，我可以送您回去，并滿足您一個願望。”
“這是獎勵？”
“對。”
“我來的時候，那邊是景泰七年。”朱祁钰突然沒頭沒尾地說道。
“景泰七年有什麽問題嗎？”聲音對這話不是很理解。
“沒有任何問題。”朱祁钰目光幽深，“回去那個獎勵，我可以要求換一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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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景泰時期
“陛下這是什麽意思？”王文內心咯噔了一下，轉頭看向于謙問道。
于謙沉默，他聽懂了朱祁钰的深意，也正是因為聽懂了，所以他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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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宣德時期
“他不願意回去。”朱瞻基嘆氣。
景泰七年之後一定發生了變故，不然那孩子不會如此消沉，也不會說救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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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萬歷時期
湯顯祖和馮夢龍對視一眼，均無奈地搖了搖頭。
景泰七年，這個時間有點危險啊……
【“可以。”聲音答應得很爽快，“您想要換成什麽？”
“還沒想好，等我真的完成了任務再說吧。”朱祁钰道。
“好。”
“我該怎麽稱呼你？”朱祁钰又問。
“你叫我系統就行。”系統爽快道，“現在我們來走個流程，是否接受任務？”
“是。”
“确認綁定任務，即将在倒數五下後進入虛拟任務世界，現在開始倒數：五、四、三、二、一！”
一字說完，霧氣徹底淹沒整個空間，待再度散開時背後的畫面已經轉移到一座華麗的宮殿內，一個面生的男人趴在桌案上，伴着窸窣的腳步聲，男人緩緩睜開了眼。】
那雙眼裏帶着熟悉的情緒，所有看過前情的人都不會認錯。
【“已進入任務世界——遺民淚盡胡塵裏，南望王師又一年，任務者：明景帝朱祁钰，扮演角色：宋高宗趙構，任務目标：打造輝煌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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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
趙構：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他是趙構，那朕是誰？”趙構滿臉驚訝地望着光幕，疑問不自禁脫口而出。
“官家，那是虛構的世界。”韓世忠出聲提醒，同時也在心裏默默遺憾。
唉，怎麽不是真正的官家被附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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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崇祯時期
套着宋高宗殼子的景泰帝，這是……宋明兩朝對照組的終極碰撞？
“靈魂轉換居然還能從後往前走？”馮夢龍覺得自己的寫作思路又寬闊了。
【“居然是南渡之後嗎？”搞明白自己現在是誰後，朱祁钰淺淺地表示了一下自己的疑惑，“你不是說有人需要我拯救嗎，難道不該是靖康之變更符合這個形容？”
“新手不建議挑戰難度過大的靖康之變，關于北宋階段，如果您真的感興趣，我的推薦是慶歷新政或者熙寧變法，建議對祖宗之法痛下殺手。”
朱祁钰眉心一跳：“我怎麽覺得你的推薦難度更大？你還不如讓我去假扮宋哲宗詐屍顯靈，替章惇把‘端王輕佻不可以君天下’拍每一個人臉上！”開玩笑，祖制可不是好撼動的。】
趙匡胤：？
趙光義：？
什麽叫建議對祖宗之法痛下殺手？還有，靖康之變又是什麽？
範仲淹和王安石齊齊嘆了一口氣，改革祖宗之法的難度确實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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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哲宗時期
有章惇，還有端王，很好，确定這個宋哲宗就是我了，趙煦面無表情地想。
“為什麽繼位的會是端王？”
【“我只是覺得北宋需要一場變革。”
“那你真是高看我了，我現在沒有那個魄力。”朱祁钰滿臉無語，“而且你說了那麽多，難道還真能把我送到那些時間去不成？”
“很抱歉，目前沒有這個功能。”
“我看你就是想讓我乖乖待在這裏。”朱祁钰已經看破了一切，剛才腦子有點發懵沒反應過來，現在心情平靜了，他大概猜到了需要自己拯救的人是誰，“如今是紹興年間吧，岳飛呢？”
“他在來找您的路上。”
系統話剛說完，外面就有人來報岳将軍求見。
“讓他進來。”朱祁钰沉聲道。
不多時，一名身形健壯挺拔的男子走進殿中。
這就是岳飛？朱祁钰好奇地打量着來人，接收到岳飛看過來的目光，他下意識擺出自己日常面對大臣時的溫柔笑容：“鵬舉是有什麽要緊事要奏嗎？”
只見岳飛對朱祁钰行了一個大禮，滿臉鄭重地說道：“官家，臣請立建國公趙瑗為太子！”
朱祁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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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
這撲面而來的熟悉感……趙構表示這場面他熟。
賦閑在家的岳飛看着曾經意氣風發的自己，不禁慨嘆現實的無情，如今已非昔日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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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景泰時期
景泰朝大臣們莫名感到尴尬。
明明是岳武穆在請求陛下立太子，為什麽他們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