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沈卿言和野狗一前一後,她一只腳将将跨過門檻,沉寂許久的耳朵裏突然灌入了各種山間雜聲。

頭頂是一輪滿月高懸,銀輝晃晃灑滿山澗溪灘,将遠近事物照得分明。

沈卿言一愣,回身看向廟中,除卻隐隐可見的火光,便是一團濃重的漆黑,哪有半分月影。

我白日醒轉之時,日光尚可照入廟宇,此時卻......阿悅走時落了結界?

她擡眼看向野狗,未見其有何異樣,邊吃邊走,背影惬意得仿佛正在踏青。

許是對野獸無效的結界吧。

這麽想着,沈卿言咬咬牙,掏出袖間細刃,擡手割下一縷秀發,嘴裏喃喃念着法咒,将青絲打橫擱在門檻上。

做完這些,方才擡步跨過,緊趕幾步追了上去。

山風呼嘯,吹得林間枝葉沙沙作響。

一人一狗穿過卵石遍布的溪灘,疾步在樹影間穿行着,向着山溪上游前行。

行至一從灌木,野狗頓住了腳步,用前腳原地輕點,回身看着沈卿言,俯身下趴作匍匐狀。

沈卿言會意,蹑手蹑腳地走至野狗身側蹲下,盡量縮起身子,把自己完全隐在了樹影後。

此處是臨近山谷的一處崖壁,視野極佳,又值滿月高懸,沈卿言透過灌木的縫隙下望,谷底景象一覽無餘。

風不知在何時停了,四周安靜下來,谷底的潺潺水聲顯得愈發明晰。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仍是無甚變化,沈卿言看了眼身邊的野狗。它眯縫着眼睛,頭一點一點下滑,俨然一副即将睡着的模樣。

沈卿言此時有種想打狗的沖動。

她緊了緊垂在身側的手,正想一巴掌拍到狗頭上,餘光中卻看到谷底好像有了變化。

瑩潤的月光中,一條巨大的黑色陰影自溪水中浮現,月華照在黑亮的鱗片上,泛出斑斓的色澤,粗壯的身軀占了半個水道,緩緩向着水岸邊蜿蜒而去。

沈卿言被眼前的景象震住,訝然之聲将要溢出唇角,索性反應過來,忙用手捂住口鼻,生怕被發現。

再看野狗此時全然沒了方才的漫不經心,全身緊繃,目光如炬,似是随時準備與蛇妖殊死搏鬥。

這狗與那蛇有何深仇大恨嗎?沈卿言想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谷底。

此時巨蟒已游到岸邊,龐大的身體盤成一座黑色的小山,對着滿月的方向吐着蛇信,一股腐爛腥臭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就在這時,沈卿言突然看到蛇山的邊上,像是立了個窈窕纖細的身影。

這是......阿悅!

雖然此前對阿悅的身份已有猜測,但當沈卿言親眼得見,仍不免有些失望。

“每逢十五,兩妖物便在此處吸納月華精氣,待月上中天,妖物內丹外露之時,你與吾連手,興許能結束這場劫數。”一個清亮的男聲在沈卿言腦中響起。

沈卿言看向身邊的野狗,有些許驚愕,不過很快恢複如常,剛想開口,腦中男聲再次響起,“想來你應是有些眼疾,吾不苛責于你,吾是狼,可要記住了。”

沈卿言看着野狗瘦小的身板和灰黑斑駁的皮毛,沉默一瞬,還是壓低聲音開口道。

“你是神侍。”她頓住,想了想說道,“或者說,你是新山神。”

野狗用贊許的目光看着沈卿言,示意她猜測的正确性。

“牧嶼歸去後,吾被兩妖物設計奪走內丹,只得以此貌示人。方才吾在廟外聽聞你是沈大夫後人,此番為除妖而來,故引你來此,助吾一力。”男聲繼續道。

月漸西升,谷底兩妖一個盤腿打坐,一個盤踞仰頭,周身皆泛起青黑霧氣。

沈卿言定睛看去,巨蛇口中隐約可見一黑一白兩團光球,交替閃爍着。

“你想我怎麽做?”沈卿言淡淡開口。

野狗并未立即作答,看着谷底的情形雙目微微泛紅。等了會,男聲才緩緩響起。

“時候将至,一會以嚎聲為信,你只管往下躍,吾保你無事。”男聲帶着幾分寬慰之意,“屆時吾引開兩妖的注意,你只要趁機将索魂符貼到蛇妖身上就可,一旦得手你只管逃命,後面的吾會處理。”

沈卿言聞言不可置信地看着野狗,脫口而出道,“你怎麽知道我身上有索魂符?”

“哎,沈大夫跟吾是舊識,你身上的錦囊裏滿是他的術數之氣,吾怎不知是何物。”

沈卿言定了定心神,看着一臉堅定的野狗,點了點頭。

這狗脖間懸挂之物靈力充盈,且俱是剛正之氣,何況能言明我身帶索魂符,想來真是相識祖父的故人,姑且先信他一信。

沈卿言這麽想着,心下仍是有些緊張,交替的手握緊在袖間,微微被汗潤濕。

她擡頭看着即将爬到中天的月亮,調整了呼吸,全神貫注地盯着谷下的動靜,靜待着時機的到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