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此事有戎秋插手,只一個晚上就查出了大概。
無非是劉添福看陶青不順眼,便在馬蹄上做了些手腳,想造出一場意外,如此一來,陶青非死即殘。
只是沒想到最後上馬的會是姚枝雪。
“……劉添福昨夜被劉家護送出京,看方向,應該是要去淮陽老家。”韓值道。
戎秋坐在上方,懶懶打個哈欠。
他昨晚忙到後半夜,才将将睡了一個時辰。
他閉眼揉了揉額角,哼笑一聲,“他以為出了燕京我就奈何不了他了嗎?”
“你派人在半路上攔住他們,錢財和身份憑證全都劫走,讓人暗中看着他,我要他一路讨飯去淮陽。”
至于他能不能活着到淮陽,就看他要飯的本事了。
“……是。”
戎秋想起什麽似的喊住他,“再派些人分成三隊,從街頭到巷尾,把他劉家的店鋪全都砸了,不讓砸的就燒,別給他們留東西。”
三隊一起砸,讓他們轉移東西都來不及。
劉家仗勢欺人不是一天兩天了,今日正好一并收拾了。
韓值遲疑片刻,問道:“若有人攔截……”
“你指誰,嘉貴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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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秋支着頭,似笑非笑。
“放心,她現在就是尊自顧不暇的泥菩薩,管不過來的。”
“是。”
韓值沒動,欲言又止。
戎秋擡眼,“怎麽?”
“殿下不去嗎?”
這種事戎秋沒少幹,向來都是他親自帶人去砸的。
戎秋沉吟片刻,雖然他最愛看這種熱鬧是沒錯,但還有件事他沒弄清楚。
“我就不去了,你們動作利索點。”
安排完之後已經快到中午,戎秋直接去了姚枝雪的寝舍。
推門前他想到了昨晚的事,擡起的手又放下。
他在門口晃了一會,想着過會該怎麽和她說話。
他的影子在門口晃來晃去,姚枝雪等了一會,索性直接開了門。
戎秋被她吓了一跳,腦子裏想好的東西也全忘了。
“我、我正要進去呢。”
姚枝雪并未揭穿他,側身讓他進去。
戎秋很少來她的寝舍,昨日又太晚,也沒仔細瞧,今日才算看清。
她的東西很少,而且這麽打眼一看,基本都是他送來的。
就連桌上的那套茶具都和他的是一套的。
姚枝雪為他倒了一杯茶。
戎秋抿了一小口。
他不懂茶,只能嘗出比他平時喝的茶要更甜一些。
戎秋清了清嗓,将劉添福一事說出。
姚枝雪聽着,時不時點點頭。
她表情倒是很平靜,戎秋一頓,問道:“你在想什麽?”
姚枝雪沉默一會,道:“我在想,倘若出事的人是陶青,這件事是不是就被随便揭過了呢。”
如果是陶青出事,學院雖然會查,但劉家定會想辦法遮掩,最後也只能歸為意外。
姚枝雪又想到之前在一品樓那次。
難道無權無勢的人,就只能任人踐踏嗎?
說到陶青,戎秋問道:“你昨日為何要替他上場,不是說好了我與你一起嗎?”
“是不是陶青他——”
“是我主動要求的。”
“……什麽?”
他懷疑自己沒有聽清。
“是我主動要求的,我想早點考完回來休息。”
“……”
戎秋是真被她氣笑了。
“你就算想幫他遮掩,也該想個像樣的理由吧?”
姚枝雪故技重施,又想像上次一樣去牽他的手。
戎秋這回卻是不讓了,他站起身避開。
“姚枝雪,你到底明不明白他是在害你?”
他看上去被氣得不輕,在房間裏來回踱步,時不時狠瞪她一眼。
“那個陶青他給你灌了什麽迷魂藥?”
姚枝雪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就是我主動要求的,和他沒關系!你不要動他。”
陶青來找她的時候有不少人看見了,只要戎秋想查,肯定能查明白。
與其費盡心機地去瞞他,不如直接告訴他。
“不要繼續查了,就當做是我要求他和我換的。”
戎秋:“……”
死一般的寂靜。
他這次是真動了怒,連語氣都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我有時候真不懂你在想什麽。”
對于陶青是幕後主謀這件事,他也只是隐隐有個猜想。
畢竟這一切都太過于巧合。
他還沒來得及查證就先來找她。
她與陶青相處的不錯,他不是沒有感覺。
來之前他還在想,若是她知道是陶青設計她,心裏不知道該有多難過。
所以才想旁敲側擊,看看她的态度。
沒想到她早就知道了,甚至還為陶青遮掩!
倒是他自作多情了,想來她與陶青早就串通好了才是。
那他忙來忙去,瞻前顧後地又算什麽?
他目光冷凝,連周身的氣息都有了變化,姚枝雪終于意識到他在生氣。
他在氣什麽?
是氣她在騙他嗎?
可她說的話他一眼就看穿了呀。
她有些無措地站起身,“我……”
“這件事我不會再管。”
戎秋打斷她,從懷裏取出一個玉匣放在桌子上。
他冷聲道:“你好自為之。”
說完沒再看她,徑直離開。
“……”
姚枝雪看向玉匣,上面雕花精致,光是這個匣子就已經是一件價值連城的稀罕物。
她打開,裏面靜靜躺着一顆珠子,周身散發着柔和的光。
是前世她見過的那顆夜明珠。
-
接下來的這兩天戎秋都沒出現在學院。
考試成績很快就出了,姚枝雪被分去了甲字堂,就連安維均也超常發揮,被分去了乙字堂。
她盯着榜看了好一會,也沒找到戎秋的名字。
說不清心裏什麽滋味,總之這一整天她都有些走神。
甲字堂的學習氛圍很好,和己字堂一樣的安靜。
不過己字堂是因為有戎秋在,沒人敢說話,而甲字堂則是因為大家都在學習。
趙夫子看出她神思不屬,以為她是第一天來到甲字堂不适應,課後将她帶去了書房。
“甲字堂教的內容雖然有些深,但你也不必感到有壓力,只要你肯學,定是能跟得上的。”
姚枝雪乖乖聽了一會,保證接下來會認真上課,趙夫子這才放她離去。
她看見書桌上擺着這次小考的試卷,離開的腳步又頓住。
“怎麽了?”趙夫子問。
“夫子,我想看一看其他同窗的試卷。”
趙夫子雖然不懂她看那個幹什麽,但還是同意了。
姚枝雪抱着一沓卷紙坐在外間,一張一張的翻看,終于翻到戎秋的試卷。
他的字還是醜的那麽別具一格,看得出每一科都很敷衍,甚至明算更是交了白卷。
最後一張是他的明經試卷。
他明經倒是答得滿滿當當,仔細一看,廢話連篇,與其說是在答題,不如說是在練字。
看得出他想将字寫得好看一些,橫平豎直,只是這樣寫出來的字更奇怪了。
明經很簡單,姚枝雪記得自己答的時候還看了他一眼,當時他一臉認真地寫,想不到是在寫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後面的字跡越來越潦草,她甚至能想象到他當時不耐煩的神情,末尾更是糊了一團墨水,一定是他耐心告罄,最後将筆放在那了。
“……”
姚枝雪忽然有點想他。
他這兩天沒來書院,不知道是在做些什麽。
戎秋其實也沒做什麽,他這兩天都泡在天香一品樓,身上都快被一品樓的酒給腌入味了。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
越想不明白就越生氣,越生氣就越喝酒。
那個陶青,處處都不如他,姚枝雪眼睛是瞎了嗎?
那個陶青就那麽好?
好到即使他害她也無所謂?
戎秋把酒杯重重放在案上。
“酒呢酒呢,喊了多少次了!”
包廂裏進來一個人,薄紗覆面,在門口站了一會才朝他走過來。
戎秋看都沒看她,長腿一擡,架在案上。
他可不認識什麽女人。
“爺心情不好,你趕緊滾。”
她果然停住,卻沒離開。
戎秋更加心煩,“哪個不識相的将你放進來了?”
門口的小厮抖着身子回道:“世子爺,這位姑娘有你的玉牌。”
玉牌?
什麽玉牌。
他擡眼看過去。
姚枝雪把面紗摘下,她站在那,想過去又不敢。
只能期期艾艾地喊他,“殿下……”
他下意識要坐起來,又想起什麽,面色不善地躺了回去。
“你來這做什麽。”
他語氣又冷又硬,姚枝雪很少見他這樣,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她老老實實道:“來找你。”
戎秋心裏窩着火,說出的話就有些不太客氣。
“找我?你忘了上次怎麽被趙三堵在那的了?怎麽,這回是等着陶青來救你嗎,不過他可沒那個本事。”
姚枝雪一愣,抓住了他話裏的重點。
“你知道趙祎的事?”
不小心說漏嘴的戎秋:“……”
他直接轉移話題,“你是因為陶青的事來找我的?我都說了我不會再管。”
“不是……”她搖頭。
戎秋冷哼一聲,“難道說陶青現在連算計都懶得算計了,直接讓你來求我辦事?”
他态度很不好,身上都是酒氣,整個人也十分的不講理。
她舅舅身上也有酒氣,只不過十分刺鼻,且每每喝了酒之後都會打人。
戎秋……應該不會吧。
姚枝雪雖然有點怕,但還是慢吞吞向他走了過去。
“和陶青沒關系。”
“你一直不來學院,我有點想你,所以才來找你。”
“你……還在生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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