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祿安康當然不會替現在如此怪異的人找郡主,事實上郡主從昨晚開始到現在仍未醒,睡了幾乎一天,但也沒誰真敢去叫。

不過就算是郡主醒着,他也不會去,這婁姜變得不太對勁,萬一郡主因着他怪罪自己,那可得不償失。

于是牧玥這邊等啊等,沒等到預想中的人,她最終還是熬不過口渴,捏着鼻子把難喝的白水灌了下去。

歇了會感覺精神了不少,等得不耐煩,她龇牙咧嘴地站起身,沒成想,眼前一黑差點又栽回去。

捂着氣喘的胸口,她瞧着旁邊木桌上早已冷掉的飯菜臉色黑得能吃人。

這是有人送過來的,在她看來簡直和殘羹剩飯差不多的東西,畢竟她一餐至少九道菜,這連整一盤菜都沒有零散堆成一碗的也就是最低級的下人才這麽吃。

也因此她一直憋着等那個人來,她才不吃這種東西。

早已經忘了這次他被自己罰了幾天,反正如今的牧玥覺得身上很癢,是被鞭子抽出來的傷口結痂的那種癢,捆了幾天大概也沒吃什麽東西,整個人虛弱無比。

在撐到有人來和餓死之前,她不得不做出妥協,極其狼狽地将那碗飯吃掉了。

看着那空掉的碗,她心煩地把它扔到眼不見為淨的地方,感覺四肢重新注入了力量後,身上的難受就變得難以忽視。

不爽利、黏膩,還有來自他人身上的味道,這人應該幾天沒有沐浴了吧……這樣一想,渾身像是長滿了蟲子一樣,她也不想看、碰他的身子,但是該死的他到底什麽時候來見她?!

而且……她臉色黑沉了起來,萬一沒辦法換回來呢?

如果真不幸是那樣,在找到辦法換回來之前她都要頂着他的身份,真是……便宜他了!

在被他看了身子是他的榮幸,而看了他的身子多少對自己是傷害的心理作用下,她一臉苦大仇深地盯着放在那裏很久的木桶。

水自然是早就不熱了,也不指望有人來像以往那樣服侍她,旁人都不知道,牧玥很多情況下不是嬌氣,純粹是懶而已。

明明就有人伺候,她為什麽不享受而傻兮兮地自己動手呢?

她嫌棄地看着那個不知被誰用過的桶,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暗示才勉強沾水給現在這具身體擦洗。

用此生最快的速度撥掉身上那不知道穿了多久的髒衣裳,牧玥目光毫不避諱審視着,果然啊,弱雞一樣的身材,既沒有健美的肌肉線條,皮膚倒是夠嫩,但皮包骨肋骨根根分明的身材實在沒什麽看頭。

絲毫沒有反思這一切是因為自己苛待他的原因,牧玥讨厭他是真的讨厭,但她并沒有真的禁足他,他可以出府去做點什麽,混成這樣只能怪他自己沒本事呗。

她沒什麽耐心簡單而快速地擦過上身,到下面時她只略微猶豫了片刻,她可是有那麽多男寵的人!自然也算是見多不怪了,況且他本來就是自己名義上的男寵,按說他整個人都是她的,看一下又如何?

現下別說看了,她就是摸了碰了誰也不敢多言幾句。

倒退三年,如今的牧玥也有雙十年華,該知的人事早已知了,不過饒是如此,在一衆她的男寵裏,他那裏也是最好看的。

沒錯,就是好看,沒想到男子那東西還能有讓她一個眼高于頂的誇出好看的,主要牧玥個人癖好喜歡光潔粉嫩的,能達到這一點的少之又少,後天修飾的當然不在其列,其他人确實迎合她,但總歸狀态都不如自然的好。

盯着下面看了又看,牧玥暗嘆一聲可惜,可惜如此好物她如今才發現也用不上,是有點暴殄天物的意思了。

如此可愛的物件當然更要好好清理,牧玥下手都輕柔仔細了幾分,于是她很快發現了不對勁。

這人的身上竟然還多一個不該存在于他這個性別的器官!

這種詭異的情形打了牧玥一個措手不及,她腦袋空白了一瞬,再次确認不是自己幻覺後,臉色說不出得古怪。

這家夥竟然身負這麽大的秘密,過去他是怎麽隐藏的?應該沒幾個人知道這回事,也多虧過去她喜歡看話本子收集奇聞異事接受得了這樣奇異的人,除了驚奇也沒覺得如何,可這本身跟她也沒太大關系啊。

緩過了勁,片刻後她開始變得興奮。

這是不是就說明,她掌握了他一個要害?如果他想做什麽不利她的事,她完全可以拿這個秘密威脅他!

仿佛吃了顆定心丸,牧玥甚至笑出了聲,但她很快停了,因為從自己嘴裏聽到別人的聲音還是很別扭。

到此時她安靜下來,虛虛望着水面中映出的男人輪廓,沉默了好一陣。

心還是煩的,哪怕死過一次又活了過來。如若還是她自己那便好說了,然而現在她不是她,那個人又遲遲不來見自己,對于未知的擔憂,以及懸在頭上的那把刀。她不知道刺殺她的人到底是誰,對方又是何時開始籌備的,初時的那點重生的喜悅到了此刻已經消散得差不多。

重活一次,卻并未因此獲得什麽便利。

——

熏香暖閣裏,瑪瑙寶爐裏新添置的安神香剛剛騰起一縷煙霧,飄飄蕩蕩快要觸及鲛紗帳時裏面沉睡多時的人猛然驚醒。

作為大衍國皇室宗親中唯一的郡主,外人都道明珠郡主驕橫跋扈心腸毒辣、惹誰都千萬不能惹到她,但凡有不開眼不信邪的敢去試一試,皇帝以及那些不管不顧護犢子的小王爺們會讓你知道天高地厚。

許是因此,久而久之明珠郡主的名聲越來越臭,遇到她的車駕行人退避三舍。說起這位衆人印象裏都是面目恐怖蛇蠍一般的人物,他們早已忘了,早年間在陛下祭天時遙遙看見的那個玉雪般可愛的小娃娃。

十幾年過去,小娃娃已然亭亭玉立,榻上捂着心口驚坐起的人與蛇蠍二字分毫不沾邊,她身量在女子中也算中等偏嬌小,再加上小小的臉圓圓杏眸怎麽看都只是個明媚嬌豔的二八少女。

若論絕色她自然不是,但若說美人她絕對也能占上一位,尤其是此時柳眉微蹙,精致的容顏多出了幾分儒雅克制的氣質,整個人立刻因此而變得沉靜內斂,與平日的感覺大相徑庭。

只見她仿佛心悸般急喘了幾口氣後再次确認般看向心口,随即怔了怔,後知後覺仿佛被針紮了似的移開了放在那個位置的手,而她很快又再次瞧了瞧手、衣着、身體以及所處的室內,愣怔過後不大穩當地起身奔向不遠處的銅鏡。

銅鏡前的人明顯僵立了片刻,她臉上出現了極其複雜的神色,是震驚,是不解,是憤怒,是厭棄,百感交集,許久後那張面孔又恢複了平靜,只是那雙平時亮亮的眼睛莫名深沉幽黑了許多。

在原地沉默站了一陣子,随後想到什麽,她轉身大步向外,顧不上那單薄如蟬翼般的寝衣沒換,徑直朝着一處奔去。

在這途中,看見她如此行跡的仆人丫鬟立刻避開了視線,沒人敢靠近脾氣暴躁的這位說些什麽,等她過去了他們才遠遠望着這位的背影小聲嘀咕:“又去那邊了,這才幾天啊,郡主這次的氣怎麽消不完了?”

另外的人則搖搖頭,“別管,反正只要不拿我們出氣就好。”

府裏上上下下其實還是挺感謝那邊那位的,畢竟如果不是他的存在,這氣可不得落到他們誰的身上?反正自打他進府的這些年,其他人頂多是挨罵,打是真不曾有過,仿佛郡主是特意留給他的,他們頂多私底下說幾句,沒人敢去引火燒身。

這次的禁足還沒有解除,所以柴房院外還守着兩個仆役,兩人見到突然出現的郡主吓了一跳,誰也不敢把視線放在她身上,自然也沒有阻攔的動作。

他們感覺到郡主在他們身前有所停頓,兩人也不敢擡頭,不知道郡主此舉有何用意,好在她并沒有停留多久,在她走後,兩人面面相觑:郡主今日好像有所不同,怎的一個人過來,沒帶任何刑具?且還穿得……這樣清涼?

兩人下意識往裏面看,耳朵都仔細着裏面的動靜。

這院子裏确實是柴房,外面滿是堆放的物件,僅有的幾間屋子也全部堆滿,只有一間還住着人,住在這裏的就是整個府裏地位最低下的那位名義上也是郡主男寵的。

府裏都知道,郡主雖然性子不好,但她對男寵都是不錯的。同樣是男寵,旁人錦衣玉食金尊玉貴,這位卻住着柴房淪為出氣筒,新進來的下人都會好奇為何會這樣,這時府裏的老人便會意味深長地來上一句:“不該問的不要問,有時候不必什麽原由,只要那位想,那就得由着她心意來。”

其實他們也不清楚原因,郡主不喜歡下人們嚼舌根,真正對她了解比較多的只有老管事和祿管事,那兩位又一個日常裝聾作啞,一個雖然笑眯眯的卻絕不是好相與的人,想從他們嘴裏知道什麽那是沒可能的。

那人來到緊閉的木門前再次頓了下,院子不大,除了兩個守着外門的仆役,木門上并沒有上鎖,只是用一根木棍別在把手那裏,僅僅是這樣就足以讓裏面的人無法出來。

到此刻,緊張盈滿了心頭,深吸了口氣她才抽掉木棍,推開了那扇對她來說熟悉無比的門。

陳舊木門發出腐朽的吱呀聲,哪怕做好了心理準備,看到另一個自己的震撼程度還是不減分毫。

婁姜完全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場景,他推門進來時屋內的人似乎正準備沐浴,對方正光着身子試圖将有些礙事的長發紮起,聽到聲響朝他看了過來。

以另一種角度與自己對視的感覺荒謬又奇怪,婁姜既驚又怒,臉色瞬間慘白。

此時若有外人,便會看到怒氣沖沖趕過來的郡主進門後見着那正要洗澡的男寵仿佛被五雷轟頂般失态,她甚至什麽話都未說,呆立當場後又猛地關上門狼狽離開。

牧玥也愣了下,她完全被這突然的變故唬住了,等到反應過來,她想起來叫喊拉門,外面又什麽動靜都沒有,簡直就像是出現了幻覺。

兩個仆役看到郡主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臉色極差地出來,他們不想觸黴頭,但還是忍不住叫住了要走的她。

“郡主,三日已到,這禁足可要解除?”

婁姜沒有看兩人,他還不是很能接受如今的“自己”,但是想到另一個在裏面說有話跟他說的自己,他心頭沉得無以複加。

半晌,他開口:“繼續禁足,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放他出去。”

仆役并不意外,“是,那這次再追加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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