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番外十三

75   番外十三

◎宋玘宸視角（慎買~◎

宋玘宸不喜歡他人生中第十八個夏天。

因為那個初夏他卑鄙的心思被他最喜歡的女生發現了。

他永遠也忘不掉溫禧當時的眼神。

那雙清澈的瞳眸裏倒映着是他的影子, 可是他卻覺得自己在一點點被她從心裏推出來。

他想過要道歉，甚至在家裏演練了無數次，可是每次看到溫禧的時候, 他卻連腳步都挪動不了。

我不需要。

溫禧的那句話一直在他的腦海裏反複重播。

她不需要他了。

那這三百算什麽呢？

有時候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動心還是不甘心。

他只知道她轉身離開的背影确實刺痛了他。

他反複思索, 終于鼓起勇氣, 在出國的前一天找到了溫禧。

那天的雨很大，他放下一身的傲骨，求她和自己一起走，可是換來的卻是無情地拒絕。

他最後那一聲“溫禧”, 是撕心裂肺的。

像是在呼喊已經回不來的青春。

可是那個曾經總是坐在他車後座的女生，卻沒有回頭。

他忽然明白，原來人生的岔路口不是用時間和地點來分割的。

當某一刻那個人淡出你的視野，而你也知道她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生命中的時候，那就是結束了。

後來有很多個夜晚, 宋玘宸做過相同的夢。

夢中他沖上去拉住了溫禧, 好好地和她道歉，就算沒有帶她一起出國, 卻也留下了彼此的聯系方式。

但當他第二天醒來, 看着紐約陰沉的天空, 才知道這不過是一場空歡喜。

他有試着去忘記她。

上語言課的時候，班裏又很多中國來的小夥伴, 其中也不乏美女。

他長相身高都是頂級, 不管男生女生都圍着他轉，曾經有那麽幾個瞬間他是覺得自己走出來了。

比如在KTV裏唱歌的時候, 借着學長的ID去夜店蹦迪的時候, 還有被威士忌和伏特加的混酒灌醉的時候。

可是, 這也只是停留在那一瞬。

清醒過來之後又是無盡的空虛。

慢慢地, 宋玘宸放棄了抹去關于溫禧的記憶。

他開始用學習和運動來麻痹自己，讓生活變得忙碌而充實，把自己累到腦筋轉不動，沾到枕頭就會睡着。

挺有效的，至少他的身材越來越好，成績也是全A。

但人生總有慢下來的時候。

每次到了放假的時候，那種孤獨感就會卷土重來，将他淹沒。

他有朋友，可是他們都不是她。

他意識到，溫禧永遠也無法代替。

某天，他漫步在紐約的街頭。

忽然，一家不起眼的美術用品店映入了眼簾。

店門口放着一個小黑板，上面用彩色的粉筆寫着一行字：All MaimeriBlu Watercolors on Sale！

梅耶裏所有的顏料都打折。

他莫名地揚唇，一個想法也閃過腦海。

如果溫禧在的話，她肯定會拖着自己進去看一看的。

神使鬼差的，他的雙腳好像不受控制，竟是走進了那家店。

他明明不會畫畫。

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麽那天他會把店裏所有的顏料都買了一遍。

大概是他想起了那天溫禧在儲物櫃裏看到顏料時的笑容了吧。

他很懷念。

他想再見一次。

走出美術用品店，時間已經不早了。

太陽西沉，粉色的晚霞鋪在煙灰藍的天幕上，像是一朵朵柔軟的棉花糖。

一對穿着校服的男女踩着滑板，手牽着手，從他的身邊經過，帶起一陣溫柔的風。

曼哈頓的街道筆直，盡頭是油畫般的天際和波光粼粼的水面。

少年和少女交叉着前進，嘴裏喊着模糊的英文單詞，聽不清，卻能真實感受到那種快樂。

宋玘宸也跟着他們朝港口走去。

晚風吹拂，他額前的碎發微微有些亂，回憶裏南城的夏天也有同樣的風。

現在溫禧在哪兒呢？

她哪裏也會有同樣的風嗎？

她還會記得曾經和他在一起的時光嗎？

真希望她能把好的回憶都放進晚風裏。

最好是今日這樣的晚風。

這樣，日後再有同樣的風，也許能回想起一點點那時候的快樂。

忽然，宋玘宸耳邊響起一個沙啞的聲音。

是一個外國老人。

他穿着剪裁精良的西服，手腕上是價值不菲的表，頭發花白卻依舊整齊而精神。

他用英語問宋玘宸：“你在想某個女孩嗎？”

宋玘宸愣怔片刻，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老爺爺笑了：“不要只想，要去追。”

宋玘宸并不是喜歡和陌生人攀談的人，但是當下他還是回了一句：“如果再也見不到她了怎麽辦？”

老爺爺頓了頓：“抱歉，我不知道她已經去世了。”

宋玘宸趕緊解釋：“不是，她活着，她很好，應該……應該也有了自己的生活，只是我和她失去了聯系。”

老爺爺擡了擡眉毛：“哦，那既然這樣，你為什麽不去找她呢？”

宋玘宸現在想想，可能那個時候的表情有些呆滞吧。

老人微笑，慈祥而溫和：“每個人都會在世界上留下蛛絲馬跡，如果是在乎的人，那一定可以發現。”

宋玘宸薄唇微動：“是嗎？”

老人：“是的。人生只有一次，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

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宋玘宸忽然上前兩步，叫住了他。

“你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

老爺爺駐足，側過身子。

“因為，”他緩緩開口，“我曾經也曾有過和你一樣的表情。”

宋玘宸：“那、那後來呢？”

老爺爺一只手則擡起來，示意他看前方長椅上的人。

那是一個優雅的老奶奶，穿着幹淨的條紋襯衣和褐色的半裙，腳上是紅色的高跟鞋。

“後來，我跨越山海，帶着她最愛的黃色郁金香，敲響了她家的門，告訴她，我愛她。”

路燈亮起，太陽收起今日在人間的最後一絲光輝，兩位老人相互攙扶着消失在街角。

宋玘宸在原地停留了好久，直到星星眨起了眼睛，他才想起了回家。

而也就是在那一天，他做了一個決定。

他要變成更好的人，捧着她最愛的玫瑰來去向她贖罪。

可是命運卻好像和他開了一個小玩笑。

他找不到關于溫禧的足跡。

只知道她後來去四川，再之後，就沒了消息。

不過，他沒有放棄。

他想，可能是他還不夠優秀，所以上天不讓自己見到她。

那就再努力一些吧。

日夜更替，鬥轉星移。

宋玘宸27歲的春節過得特別繁忙。

走親訪友就不提了，剛過初七，他就去江蘇出差了。

這一去就是一周，直接忙到了元宵節的前夕。

本來他的最後一站是蘇城，可是那天他卻突然決定再從南城轉一圈，去看一看許久不見的叔叔伯伯。

可能有時候驚喜就是悄然降臨的吧。

那晚，他想了三千多個日日夜夜的女孩，撞進了他的房間。

當時他的想法只有一個：今天沒有買玫瑰。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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