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虞城,權力分割就在沈家、郁家,還有薊家。

郁家主走傳統産業,還有百年打下來的基業,沈家在接觸新能源,薊家,那就是文創方面。虞城近一半的文化産業都在他們家,其中書法丹青,紡織業。

他們在這一塊進出口那邊很有說話權。

可曾經溫頌還讀書時,在這方面是完全沒有說話權的。

“來,七爺,您上座。”

叔伯邀約着郁承禮落座,一旁的溫頌自然低頭避讓。

“溫頌?好久也沒看到你了,這難得家宴一見的,頌頌這兩年在外邊都忙些什麽啊。”郁家那邊的叔伯都是老狐貍,但面上工夫做很好,看着熟人,自然是熱絡笑着打招呼。

溫頌對對方還有印象,以前跟着郝鳳阿姨去拜年時。

她跟郁澤後邊一起去拿過紅包,那時候他們家住京區別墅群,郁澤下車時對方總要摸着他腦袋誇一句郁少爺長大了,目光掃到她時,也就順帶着給個紅包。

那種落差感,她清楚記得。就好像,郁家親屬待她的一切厚禮,不過是因着郁澤一家的臉面。

“嗯,潭叔,我在嘗試創業,重新接手溫氏華新市場産業。最近在做這些。”

“哦,我記得你以前好像是學設計的。”郁潭對她印象也不怎麽深,只知道住郁敏博家裏,是他家少爺的童養媳。

可再打量她時難免帶着偏見眼色:“這女孩子好好的創什麽業啊,在外打拼多不容易,回家嫁人照顧家業。阿澤今年還沒跟你提親啊?早點嫁咱們郁家來算了呗。”

玩笑話一出,周圍人也都跟着笑了兩笑。

溫頌斂眸,只跟着客套彎唇,但沒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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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座椅上的郁承禮倒是點了點煙灰,鴉眸盯着桌面,沒什麽語調:“老潭,這好像不是我們今天要談話的內容。”

他一句,周圍人神色都攏。

連帶着被稱老潭的那人也忙不疊斂了神色,回歸主題,同是郁家人,但對郁承禮态度緊湊得很。

“沒,我哪有那意思,那不是催着他們晚輩的婚事。”

“晚輩婚事由得你做主?”郁承禮淡淡一眼神挑來,嬉皮笑臉的老潭不敢吭聲了。

前陣子他底下産業出了點問題,四處虧損,需現金流周轉。

他借錢,借到了郁承禮那兒。

可郁承禮又哪是那麽容易賣人臉面的人,這一借,臉皮垮出去了,該整的禮儀也整上了,可事情還沒談妥。他是氣,家裏明争暗鬥惱自己跟不上趟,可又沒辦法,人家權勢大,那只能跟着人家的。

“沒。”郁潭:“哪能呢,咱敏博家裏的事兒,我哪管得上。”

他看一眼溫頌,也侃着笑說:“這要做主,怎麽着也得她七叔做主才是。”

這話說完可沒人敢接。

先甭提到底誰能做主,起碼剛剛那對話說明了什麽,說明了這郁家,郁承禮的态度多少還是向着溫頌的。

說明,溫頌目前在郁承禮心裏的位置還不太能摸得清。

郁家分裂,早年郁承禮和老爺子有點矛盾時,和他兩位哥哥也鬧崩過。

他跟郁敏博一家,着實是沾不上什麽親,可偏偏溫頌算是他們家的人。

這句七叔,郁澤要掂量着叫。

溫頌當然也是。

可如今郁承禮反倒幫她說話,是否說明了他和對方一家關系緩和,有所回溫?

沒人摸得清楚,也沒人有那麽權限去摸。

溫頌沒在那兒站多久,家宴席位高朋滿座,嬸嬸讓她幫忙去儲藏室拿二叔上半年剛從法國買回的紅酒。紅酒要品,得先醒酒,溫頌不懂那些,但也照辦,再回來時,郁承禮那桌男人也正談到興致上。

可男人小臂袖口微挽,姿态懶散,指節那根煙還燃着,但也沒抽。

他沒講話,獨獨坐那兒像等着誰,溫頌過來時,不動聲色看了她一眼。

溫頌心底漏了一拍。

“你說上年度和沈家談的那場議案,聊得怎麽樣了?新能源那塊香馍馍,他願意跟你分流麽。”

“害,哪能啊,那新興技術的除非是咱們也跟着研發,否則難。”

“沈斯風本來就是個小氣的主。”

溫頌聽着這些熟人聊天,沒怎麽說話。

拿着酒過去,可手卻突地被他輕扣了一下,指腹和指腹相觸,溫頌像觸電,下意識收回,又看周圍。嘈嘈雜雜沒人注意,可手指上來自男人溫度又那麽清晰。

溫頌沒敢和他在郁家這樣親密接觸過,很怕。

“上次叫人送給你的禮物,收了麽?”

郁承禮聲線很淡,卻又是在問。

溫頌看他精致臉龐一眼:“什麽禮物?那張房卡?”

郁承禮唇角輕扯一下,不置可否。

溫頌布置着桌面,難免道:“我還真想象不出,這對外薄情寡欲的郁家老七,私底下竟是會給那外姓養女遞房卡的人。”

她視線如婉轉地,也輕落他黑發上。

郁承禮那雙眉眼好看,起碼抓人,起碼印象深刻,從上往下,叫人只注意得到他那神邸賞賜一般的容顏。

“我剛走你就想我了?明明那麽舍不得我,怎麽在法蘭非要用那種口吻跟我講話。”

郁承禮還撚着那煙管,眼睫斂着。

臉龐是寡欲的。他今年也才三十不到,在郁家長輩那一圈實屬過于年輕。

可外界也老說,他這樣的男人,究竟會有誰要他折服呢?

郁承禮未答,只反問:“那張信封裏的鑽戒喜歡麽?”

溫頌心微微跳下,想着那信封裏竟然還有鑽戒?

可她不知真假,更不知是不是自己沒注意給遺漏了。

因為,她真沒看見什麽鑽戒。

郁承禮在奢侈品上從不吝啬——起碼不知是因為她,還是他妻子的這個身份。

鑽石、珠寶、房車,哪怕她沒開口,他也都會給她。

溫頌沒要過,卻也難免被那些吸引。

她骨子裏還是個珍愛珠寶的女人的。

可是,她真以為那天他遞的房卡是羞辱的意思。

“你什麽時候給過我鑽戒。”

“什麽時候沒有。”

旁邊有人來打招呼,郁承禮只淡瞥過眸颔首點頭一下算致意。

可接着,兩人又心照不宣回到那話題上。

“我在你身上難道很刻薄麽?”

溫頌心跳又在動了,因為郁承禮聲線着實抓耳。

有磁性,又動聽。是那種一句話都很有性張力的,淡淡一句,能浸潤人心底。

他終于側目完全朝她看來:“你那天都在我面前委屈成那樣了,我不得對你好點。”

溫頌垂眸,避過了他出擊性的視線。

沉默兩秒。

她輕聲喊:“七叔……”

七叔。

就像以前一樣,她在郁家上學,在郁敏博家中受盡偏見數落,第一次經過他的車,她頭一回萌生念頭。

她知道郁澤都沒資格過去喊他這樣一句,她主動打了招呼,喊了七爺。

也像以前一樣,受委屈時,求他幫忙做主。

和邰含煙的那件事,都是空穴來風,哪怕別人都說邰含煙是郁承禮的青春初戀。她未接手過這個男人的青春時代,可是,在他最年輕的那段時間裏。

是誰在身邊陪着他,又是誰在他心裏占了那樣的要位。

那個人,沒人比她自己更清楚。

可他卻擡手點了點額:“不要喊我這個稱呼吧。你知道自己離開了郁家,我們早已經不是那個關系。”

溫頌只說:“我沒收到。不管是信封還是鑽戒,我都沒收到,只有那張房卡。”

她又微不自在偏過眸:“我也不會再和你去那種地方。你不習慣,我也不能接受。”

郁承禮卻像聽到什麽有意思的,側目瞧她,笑了:“哪種?”

那晚。

溫頌心裏莫名浮現出這個詞,可她不敢講。

她想說他那晚不是也挺失控的。

可那邊有人來喊,場上氛圍終于短暫性拉回他們注目。管家來道:“七爺,那邊汪家汪嘉慕來人了。”

今天是郁家家宴,郁家上下沒邀請過什麽旁的人。

就連待會兒老爺子過來撐場,那也都是自家人聚,可別家人不請自來,那管家是要請示郁家長輩圈這群人的。

汪嘉慕原來和郁家姑姑郁盛蘭有些矛盾。

他想求娶黎榮,但沒能成功,這兩年一直是單戀狀态。

其次,他和溫頌是同學,少爺那個圈子的,以前沒少給溫頌壞臉。

剛聽着這名字時溫頌神色微微有些一滞,但立馬手指在桌下被人輕觸一下。冰涼觸感圍圈住她的中指,溫頌思緒一頓,垂眸看去,發現自己中指不知何時被他套上了一枚素圈戒指。

溫頌心頭跳了兩跳。

因為那是她上個月才在秀展注意過的一套藏品,比翼齊飛系列,國風古風設計,素白為主,銀飾、珠寶各成一套。

溫頌有注意到其中的雙面繡小扇,很喜歡。

可惜的是那是一整套藏品,拍賣價就幾百萬起步。要麽買一套,而和那雙面繡小扇相印襯的就是那枚比翼齊飛戒指。

一枚看似平平無奇的素戒,裏面卻大有文章。

她認出當下就下意識想阻攔,可手指被他扣緊。

郁承禮面上什麽也沒有,只是捏着她的手,力道很沉很緩地把那枚戒指推進她手指。

就像半年前他們去領證,兩個心根本沒碰到一起的人,貌合神離。

溫頌恍散着思緒猶豫要不要在結婚申請上寫下自己名字。

可他面貌雖淡,但落筆的動作從沒有猶豫過。

“結婚前我和你說過的,物質方面,我不會委屈你。所以你不用急着拒絕。”

郁承禮像從不在意。

“汪嘉慕跟你有恩怨,我知道,你在郁家待得也從來不自在,我也知道。”

“但你要知道,有些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你的底氣。”

溫頌沒講話,可他還在繼續。

“我可能不是那個底氣,但如果你想。”

這句話沒說完,可他視線看向她。

溫頌那一刻心跳忽然漏跳了一拍。

就像她這些年受的很多委屈他知道。

她也知道,只要她想,郁承禮的所有态度,他的所有一切,全部都是向着她的。

哪怕他嘴上跟她說再逞強再不關心的話語。

他的胸腔,他胸口跳動着的東西,是為她。

這話說完他就起了身,像再不願坐在這個地方,颀長身影在衆人注目下離了席。

而溫頌思緒萬千,感慨地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

她忽然真說不清郁承禮這人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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