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溫頌只說:“我還有事,請和七叔說一聲。暫時不過去了。”

秘書只看着她,女人身影聘聘婷婷,在細雨幕下慢慢離去。

可她不知,茶室窗內,坐木椅內的男人一直盯着那身影看。

身旁宋子骞說:“七哥,這是。”

郁承禮收起視線。圈內幾個,也就他們在圈子裏能說得上話,郁承禮算是平常最不插手虞城各大娛樂事宜的人。

他不插手那些大染缸,也不資本下場。他的權力,通常也只用在男人生意場上。

可類似那些莺莺燕燕的事情,他是第一次出手管。

是和溫頌有關的事。

“您和嫂子,還在吵架呢?”

郁承禮只說:“我和她什麽時候吵過?”

宋子骞看看沈斯風,遞着眼色:“那您這那麽快閃了婚的,又差點跟她上了娛樂時報第一板塊。”

他打趣着:“要不是咱們幾個知道您剛回國那跟嫂子多幹柴烈火的。照狗仔那緊巴巴的樣子,如果不是你下場,估摸着,她那身份早該曝光了。”

郁承禮只輕撫茶杯,眼睫斂着,叫人看不清神色。

茶色頗深,一如他那沉着眼底。

看不清是薄情,還是,只陷足于一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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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道:“說別的可以。別把主意打她身上。”

-

虞城這場大雨下得愈發大了。

溫頌乘車回去郁家老宅四合方院的時候溫度也降了一些,她穿着一身薄衣,身子看着單薄,風吹過來,還真有些冷。

到四合方院的時候一陣風吹來。

她踩着高跟鞋的腳步都微是一停。今日的住宅不同平日那樣安靜,單是停車場停着的兩輛陌生小轎車就讓人有些不好預感。

溫頌攏了色彩,邁步走了進去。

“齊太太,這是今年新春上好的茶水,您順便再看看我們溫頌的資質,覺得她怎麽樣?”

四合方院和郁家其他宅院不同。

郁老爺子當年親自監工修建,有幾十年歷史。當年溫頌從溫家被接來時,住最多的就是這兒,那時候老爺子親自照看她,把她當親孫女一樣看待。後來被郝鳳一家接走,溫頌的日子也就沒那麽好過了。

“模樣還成,就是這背景差了點。去你老齊家做事,你知道,有點難的。”

郝鳳笑着:“女孩子家家的,哪用在外頭抛頭露面呢,随便找個穩定工作,要能進體制內是更好。回頭嫁個人那不是更好了,我是想着往後她要仰仗您,再跟我們郁澤舉辦個婚禮,事情定了也就差不多了。”

“你們郁澤跟她不是鬧掰了?怎麽還能談及婚約。”

郝鳳:“這媒妁之言,小時候定下的娃娃親了。哪是那麽容易想斷就能斷的呀,她溫頌這輩子要麽嫁我們郁家來,要麽,就別想有別的去處去。她還指望誰收她?”

溫頌剛進去就聽着這話,腳步微是一頓。

沒露什麽特別表情,還是走了進去。

“郝姨。”溫頌客氣禮貌地喊着,看看她對面那客人,也道:“齊姨好。”

兩人談論這些碰着當事人也沒什麽避諱,都是笑笑,心照不宣,就這麽過去了。

十分鐘後,齊姨離去。

今天郁家辦事人都不在,大家估摸着晚點才會回來聚,郝鳳也找到溫頌,直截了當道:“你齊姨說了可以給你找個工作,很穩定的。跟着他們齊家辦事不用操心,再者,你也別搗鼓你那家業了,市場都被人家搶占完了,你喝不到湯的,找個時間,跟阿澤領個證。”

家裏長輩都是這樣的态度,溫頌倒着水,也不想給什麽神色。

“不可能的,郝姨。”她只這麽說。

“當初郁澤當着我面出軌時,我不是都和您說了嗎,我這輩子都和他不可能,婚約都是以前的了不作數,工作上,你不用給我操心,我心中有數。”

郝鳳面上神情慢慢變了,像是想象不到那兩年前在她們面前還唯唯諾諾的人。

此刻敢這麽硬氣和她說話。

郝鳳足愣了幾秒:“溫頌,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記得我是誰嗎。”

溫頌只平靜看向她,那張臉龐依舊平靜純白:“我知道,你是我最敬重的郝姨。”

郝鳳被她這樣子氣笑了,點點頭,手卻是去拿她手上的杯子:“我不跟你說這些,你去外面和齊姨好好打個招呼,回頭就去他們家做事,剩下的,我會替你安排。”

溫頌手上沒讓,兩邊奪了一下,那杯子就這樣砸地上,砰地一聲吸引屋子其他人的注意力。

那邊宴席剛散席,這會兒大家也是剛乘車過來,準備着長輩們之間晚聚。

可一進門就看見溫頌和郝鳳在摔杯子。

郁家其他叔伯就不說了,掌管家中許多事宜的郁敏博倒是第一個注意上了,把外套放到一旁架子上,也問:“頌頌,你們這是幹嘛呢。”

郝鳳平時在溫頌面前硬氣,可自家老公面前那是能拿捏人的主。

剛被溫頌兩句話說得心中不悅了,這會兒怎麽會放過。趁着郁家大小長輩都在的時候,壓着委屈朝郁敏博走過去,道:“老公,你評評理,我這也沒和頌頌說什麽吧。這做阿姨的總歸是擔心她、操心她的前途,我不過問兩句,她要我別管,還砸杯子,這算什麽。”

聞言,郁家幾位叔伯都是訝異看向溫頌。

溫頌站那兒,順勢朝那邊望去,卻一眼看到同樣進門的郁承禮,處于人群裏,面色寡淡平靜。

可眼眸擡起時,兩人視線交彙,她看到他朝自己投來的目光。

“頌頌,這是怎麽回事,你真這樣跟你郝鳳姨說話的?”

溫頌說:“博叔,抱歉,是我的錯,我剛剛沒注意情緒,真不好意思。”

她沒什麽好說的,同樣順勢走郝鳳那邊去,說:“鳳姨,剛剛說話是我不對,最近在外工作壓力太大,我沒注意好自己态度,您大人有大量,別生我氣。”

郝鳳那樣子看着大多算市井潑婦那挂了。

她說話大家都懂差不多什麽意思。

可溫頌不同,那我見猶憐的、特別是那張臉就給人脆弱感。

她一道歉,誰對誰錯都顧不上了。

郝鳳一頓,也沒想過她會順坡下,倒要她顯得像不講理了。可今天這麽多郁家長輩在的時候,正适合說婚事。

“正好今天都在,那咱要不好好商量商量頌頌的婚事。這頌頌也24了,該嫁了吧,本來婚事去年就該提上日程,拖延了,今年沒什麽好說的了吧?”

這話說出時,室內大家都神情各異。

身為她自己人的郁敏博就不用說了,他們夫妻倆算盤打在那兒,最想溫頌嫁進來。

其實這不僅關乎婚約事宜,郝鳳不想溫頌去接手溫家一些事宜,是怕她以後翅膀硬了,不受她掌控了。而且收攏了溫頌這個人,往後他們在郁家要是處境不好,起碼還有溫氏那麽一個後備。

其他叔伯不好說話,唯獨郁承禮沒怎麽發言。

颀長身影從人群走出,徑自在沙發上坐下。

仿佛郝鳳說的話全是放屁,他一句也沒聽。

“可是,現在這節骨眼适合談婚事嗎?頌頌,你是什麽想法。”

郁家叔伯也不是沒有不講理的,起碼四姨跟溫頌關系就不錯,主動問了。

溫頌第一次就這個問題處于郁家這麽多人面前,她神色怔忪一下,也只說:“我可不可以不嫁。”

這句出來,大家都錯愕了。

想過可能解約,想過她和郁澤之間可能有什麽矛盾。

可是郁家的人從沒想過,她可以不嫁。

因為說實話,這門婚事,算是溫頌欠郁家的。

郝鳳聽了這話就像炸了毛,直接道:“這是你能決定的事?當初我們是怎麽有恩于你,你最是清楚。當年你無處可去,老爺子也病了,你怎麽來找的我,要阿姨收留你,說以後會和郁澤結婚,你忘了?”

溫頌沒有講話。

她知道,這也是她的一塊心病。

童養媳,未婚妻。

可那也是她年少不懂事許下的承諾,做那個床榻之上病公子的童養媳。

她要一輩子帶着這個枷鎖麽?

郝鳳又表示:“沒有當初的我,你以為有現在的你自己?我早就知道你想毀約了,你不想結婚,可你掂量掂量自己身份,再掂量掂量這滿堂長輩的身份,你問問他們,有人能答應麽?”

話語步步緊逼,不像突發奇想。

倒像早有預謀。

溫頌也攥緊手,心中無數思緒醞釀。

她也很想說,其實,她倒是想重新挑路,可惜,她早已經……

其實她早已嫁給了郁承禮。

可當初結婚時他也說過,這門婚約,不會被任何人知曉。

他是郁家的七叔,她是郁家的養女。

他身份高貴,而她……

并且這要是沒公之于衆,她還有退路,要是公布。

室內,大家都不做聲,看着這一出來自郁敏博一家的戲劇。

可沙發上,一直交疊着長腿的男人忽然作聲:“她什麽身份?”

郁承禮這句聲一出,室內所有人皆是一愣。

包括郝鳳也是,朝人看去,正接上男人挑來的鳳眸。

她心頭一凜,莫名心髒漏跳一拍,那是氣場被壓的忌憚感。

郝鳳又猶疑:“這段時間,她在虞城的傳聞,你們不會沒聽說吧?有人說她被包養,那些都不是空穴來風,她和別的老總……”

郁承禮只說:“和別的老總什麽。”

大家都不說話了。

郝鳳也是。

不說別的,郁承禮的問話,誰敢應。

而誰又知道,郁承禮會為這麽個不起眼的人發話。

她明明記得,他跟溫頌好像壓根就不熟吧?

室內氣壓被陣了住,郁承禮也不急,輕磕磕邊上的茶杯沿:“嫂子怎麽會突然來我這兒?”

郁承禮平時和她們根本無交談。

哪怕她們對這個男人的神秘性格好奇得不行,可郁承禮之于這裏很多人就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他要插話一件事,那不論如何,別人沒能力接話。

郝鳳也壓着冷汗回應:“這也不是你的地方,老爺子原先的住宅。我們都是郁家人,來這兒很正常吧?”

“嗯。是正常。”郁承禮也只是笑笑,卻要人不寒而栗。

“那你有什麽能力,碰了她的東西,又在這兒倒打一耙?”

郝鳳心中一寒,也知道,郁承禮這是真鐵了心要為溫頌說話的。

“你這樣說就沒意思了,我怎麽叫倒打一耙,剛剛的事情明明是……”

“嗯,好。”

郁承禮看上去像完全漫不經心了,也不在意對方說的話。

他眉弓微挑,手肘撐着,指節輕輕敲了敲我額。甚至是懶得聽,也可以客氣回應。

“比起嫂子,溫頌在老爺子身邊待的時長要比你多多了,我倒是好奇,你當年說要照顧好她,可怎麽如今照顧得敢在人前說這些話了。”

郝鳳也不甘示弱,道:“那你呢。你和溫頌,什麽時候這麽熟。”

郁承禮只拿煙,又睨溫頌一眼。盯得溫頌心中發毛。

他笑笑,話像不知說給誰聽:“什麽時候這麽熟,那也要問問當事人。是什麽時候,怎麽熟的。”

那邊的溫頌心在發抖,避開視線。

他也道:“老爺子說過,這兒是你們的,但也是溫頌的,有什麽意見?”

郝鳳只說:“我知道七弟才能無數,只是大家都是自己人。你接管産業到現在事事處理妥帖,但不怕有一天哪裏需要別人協助的?”

郁承禮只看她:“老爺子要我回國管理,我自是會管理好。郁家有外人插手生意的例子了嗎,我哥他平時在外應酬,郁家的賬本,嫂子都是這樣管的。”

他語調懶散,可一句,沒人敢應。

郝鳳又看他身下的檀華木沙發。

那都是上好材質的,上世紀貨色。

一般貴客來才可碰。

老爺子喜歡,曾經溫頌在這兒住了良久,也都是想碰的碰。可眼下再看那緘默的女人,在他們家待了那些年,哪有曾經的風華。

此刻郁承禮破天荒幫溫頌說話,倒顯得她像不講理的市井潑婦。

郝鳳沒話可講。

郁承禮又扯唇淡笑,像不在意,“沒什麽,幾千萬而已,不是什麽大錢,嫂子也別在意。”

郝鳳一直知道這男人特別,也有張力。

可不知是這樣難對付。

起碼,當面和他碰到是眼神也不敢對。不知道溫頌平時怎麽跟他交涉的,能在商務上得他青睐。

“只是,什麽身份的人做什麽事。嫂子今天這樣越界,管我這裏的事,我沒說什麽,溫頌現在在這裏,也算是我的人,你更不用管了吧。”

這話不止說得郝鳳心中波濤四起。

周圍幾人也瞬間是看向了郁承禮。

郁敏博道:“溫頌從來都是我兒子的未婚妻,童養媳。七弟你這是什麽意思,怎麽就叫做,算是你的人。”

郁承禮也只撚手旁的煙,眼睫垂着,輕笑:“婚約,是她和郁家的婚約。當初老爺子有說一定是和誰的麽?”

郁敏博夫婦心中頓時大駭。

別人不知道,可這些天,這段時間,他們心中的猜測像是有些印證了一樣。

郝鳳道:“可是,頌頌和郁澤有婚約,我也只是提醒她履行。下個月是良辰吉日,老爺子也覺得很好。”

“老爺子不會覺得很好了。”

郝鳳話語頓住,瞬間看向郁承禮。

室內像一瞬間沉寂了,可郁承禮那張臉,那視線,一點也不避諱。只直直看着,任何能要女人心驚膽戰的眼神。

郝鳳說:“什麽意思。”

郁承禮微微揚了揚眉。

“我說。”他輕磕了磕煙灰,而他身邊的秘書也像印襯着他的意思。

拿過一旁的外套走到溫頌身旁,關照地、也是宣誓主權一樣地披到她肩上。

郁承禮眉眼看上去仍舊溫和淡然,可眼底那色彩是不容誰僭越的。他唇彎着,好似無害:“我的意思難道現在還不明白嗎?”

溫頌呼吸都停滞了,胸腔裏某片位置怦怦跳着,完全說不出話。

“我說了,溫頌,今天我護了。誰再提她的婚事,找她的不是,從我這兒過。”

周圍人全都僵滞了,大氣不敢出的氛圍。

溫頌更是,她恨不得現在離開這個地方,可男人的西裝披她肩上,壓着,溫度那樣清晰,像提示和預兆。

她臉上也臊,而糜叔也适時地輕聲在她身旁說:“先生要您先回房等他,這兒的事情,不用管。”

溫頌擡眸和對方對視兩秒,接着也沒敢看那男人,悄無聲息地轉身離開了。

這場突發的對峙就這麽在郁承禮的插手下風輕雲淡結束了。

但只是表面,不代表大家心中沒有意見。

可所有人心裏也在猜,也在想,在駭人。

片刻,郁承禮也起身離開,淡薄寡情的面孔沒人敢攔。

客廳內,好幾秒後才恢複平日松弛狀态。

可郝鳳還沒從剛才的駭人裏走出來,她望着對方背影,只道:“他對溫頌,難道還真是這樣的狼子野心……”

郁承禮如果要和她兒子搶人。

那……

郝鳳壓根不敢說,那他們是一點螳臂當車的能力也沒有的。

并且,溫頌要是真有他助力,那以後,她生活得多好。

他們豈不是完蛋了。

-

室內,溫頌等了好久也沒等來消息,古典風的卧室,她就卧床邊刷着手機,像以往一樣想看看有沒有什麽新消息出現。

可沒有。

室內安靜得與剛才樓下的劍拔弩張截然不同。

她心頭莫名有些不安。

沒等來其他消息的到來,反倒是天色漸晚,夜幕慢慢籠罩天際。

天色晚後,微風輕輕拂起窗簾,她也沒洗,只倚靠着那太妃椅就這麽困倦睡去。

也不知夢到什麽,只知室內溫涼,像紗簾垂于臉上。

衣衫也像滑落了。

她又夢到了四年前的那一晚。

漆黑一片的卧室,男人襯衣質感十足,室內密不透風。

和她平時生活環境習慣截然不同的地方。

她輕輕說:“七叔,幫我。”

他居高臨下,卻頭一次垂憐了她。

男人攬着她腰身的手那樣寬大、修長,單只是輕撫着,好像能攏控了全部。

他輕輕說:“頌頌。”

對她是那樣迷戀、特別,他舍棄不下她。

“頌頌,別喊我七叔,我從來都不是。”

溫熱感襲來時,溫頌也恰好醒了,睜眼時,室內也還是那樣。

寂涼的氛圍,唯獨熾熱的呼吸。可多出的那一絲微妙氛圍還是要溫頌思緒瞬間收攏。

她無助地撐起身子坐起時,恰好看到不知何時進來房裏的男人。

他在對鏡整理袖口,那身軀沒有穿外套,單一件襯衣包裹不下他有型的身材。

他那張臉龐太過抓睛了,以至于要溫頌緊張。

她承認,在郁承禮面前她一直是這樣的。

關于這場婚姻,其實,她一直有話要說。

“七叔……”

她想到白天的事情,想同他商量商量。

她撐起身子朝他靠去,可話沒落完,腰被攬住,她下巴也被人擡起,那近距離且突然的接觸令溫頌心頭一驚。

也正撞進郁承禮那狹長卻幽深的冷眸裏。

“頌頌,我不是說過,婚後要改口麽?”

“你是真沒把我的話當一回事,還是,你心裏确實就不重視這事的。”

溫頌心頭砰砰緊跳着,柔眸含水,又像被桎梏,生來柔弱。

她唇微張,像被他扼制得無法呼吸所以才拼命汲取。

上一次,是郁承禮經人暗算,他初回國,想不到別的能找的,第一個找到了她這兒來。

他們身體上,真的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闊別四年,沒有要生理上的思念減淡。

反而在觸碰到的那一秒,灼岩遇冷雨,索取得自然而激烈。

可這一次,他們兩人都是清醒的。

觸碰着,她也感覺他的眼眸垂下,視線落到她身上。

像在考量,也像想什麽。

“七叔……”溫頌的聲音也不自覺帶上情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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