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郁承禮的那番話, 溫頌後來回去也想了很久。
“你覺得這男人到底是什麽意思?”
工廠內,她看着面前的機器,心神不寧, 也和黎榮談及起這事。
“小叔叔說要你?”黎榮驚訝着,又意識到自己這樣描述或許不對, 她改了話語:“不, 我是說, 他要公開?”
溫頌找了個位置坐下,面前是近年溫氏織造在市場上的表現和成績。
一堆數據要是平時她看得下,可今天, 實在不怎麽有心情。
溫氏織造,和現在的溫氏可不是一家公司。
織造是她為了和原溫氏區分做的品牌名設計。
而原溫氏那是市場巨龍頭, 在此之前,她才回原溫氏拿到一些屬于自己的市場份額。
還談妥了合同, 只不過,那有趁郁承禮東風的嫌疑。
“我不知道他怎麽想。”溫頌還在憂愁。
黎榮卻已經發現了一些不太一樣的盲點, 她拉了拉溫頌的衣領,說:“哇,吻痕!這不會是小叔叔給你留的吧?!”
她動作突然, 驚得溫頌立馬往旁躲閃,避過了動作。
“怎麽?”
前幾天那晚确實有些過火,她都沒想到, 已經極力遮擋。甚至連粉底液也用了上, 只不過溫頌皮膚又白, 這會兒天氣炎熱, 衣服領子也越穿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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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榮啧啧作聲:“真看不出來,七叔看上去那麽冷酷無情, 私底下……竟然這麽霸道。”
溫頌想到這些面上也有些赧色。
她又怎麽敢去回憶那些細節,她和郁承禮之間的氛圍,只能說夜裏和白天,簡直都不是一個人。
“說到這,你是不知道郁敏博跟郝鳳得知這消息時的臉色!知道郁承禮要替郁澤娶你,那臉色叫一個精彩啊,起碼我活這麽大還沒見他倆這樣吃癟過。”
本來就話多的小表妹,這會兒直接變成了瓜田裏上蹿下跳的猹。
“你更沒看郁澤,那跟個霜打的茄子似的,他什麽時候失戀也沒這樣吧?他原來有那麽喜歡你嗎,沒有吧,那兩天簡直絕了。”
“他怎麽了?”
溫頌說:“郁澤從來都不喜歡我,我也沒見過他喜歡誰。”
郁澤表面說得再好,可在溫頌的記憶裏,他沒在意過自己。
哪怕兩年前她承認了這門婚事,短暫跟他在一起過,她也沒覺得郁澤喜歡她。
“當然是後悔咯,小少爺之前花天酒地的,這兩天都沒去酒吧。說不定他就是愛而不知,他喜歡那些女明星時我也沒見他多對人要死要活。可郁承禮這話一出,在老宅,他竟然還尋死覓活了。”
黎榮:“拿着刀要往手腕上割,非說要尋短見呢。”
這話叫溫頌意外了一下。
“他真這樣?”
黎榮撇嘴:“從小金枝玉葉的少爺,哪舍得。刀片都沒敢往下滑,鬧了一下,轉頭出去老爺子的院子吃糕點了。”
話只說到這,溫頌聽到這句糕點,也瞧見旁邊那盒板栗餅。
拿起一塊遞給了黎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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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悶熱,又是連綿不絕的細雨。
雨後天晴,剛回一點暖時一輛黑色轎車也駛至郁家老宅門口停下。
郁承禮回老宅時,周圍所有人都嚴陣以待等着,老爺子今天從南山寺廟回訪,這家裏的晚輩都大氣不敢出,就等着他老人家的吩咐。
除了這事,也為着郁家最近生的一些事端。
人人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老爺子人呢。”郁承禮步入時,側目問一旁秘書。
糜叔擡手往前示意:“早同老三家那邊在客廳等您半天了。”
郁承禮大致了然,擡首步入。
客廳內,三堂會審的氛圍,為家裏近段時間的婚事,也為外部商務上的要事。
老爺子早已等候許久,待人進來後,瞧着他,重重杵了杵拐杖。
“你還知道回來?我一早要人去接,請了半天也請不動,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忘了我老頭子!”郁老爺子早年當過兵,老了身子骨也硬朗。除了前些年大病一場,就此遷移去南山寺廟常年靜養,此外沒大事都不回老宅,一些事宜也轉給兒女們代勞。
只是難得一見,老爺子風骨不減當年。
郁承禮面色不變,只道:“不知道老爺子找我什麽事。”
“什麽事?你還好意思問。前段時間,娛樂圈下場那事,是你做的?”
老爺子:“你知道我郁家除了商業,其他娛樂業相關事情從不插手。你這樣下場,知不知道直接是以我郁家名面,以郁家身份,知道能掀起多大風聲嗎?”
郁敏博和郝鳳也規規矩矩站一旁,打量着老爺子臉色,一邊靜心等候聽着。
“不知道。”郁承禮對這事也倒是坦然,“我只知道,我該做的事不會停止,怎麽了?”
他也道:“有位嫂嫂家裏的女兒要進軍影視圈,資源沖突,順便解決了下。”
“順便解決?你知道你這一順便,你這一露面,在圈內能引起多大話題争議嗎?!”
又是重重一聲杵拐杖,老爺子火冒三丈。
郁敏博和郝鳳交換視線,聽着這風聲,也心照不宣上前去勸。
“爸,您別動氣,消消火,醫生才說過您不能動怒,這跟老七在這裏鬧什麽,一家子,有話好好說。”
郁敏博幫老爺子捶着肩膀,看看郁承禮,生怕這事情不夠鬧大的,“不過這承禮,最近也和我們家頌頌走好近呢。不知道的不以為是七叔,還以為是老公呢。”
這話要老爺子好一陣咳,他也拍拍老爺子背,說:“爸,說了您慢點。”
老爺子平緩了下呼吸,也說:“你在外邊的緋聞,沒有鬧夠?跟那個叫邰含煙的,知道人家怎麽蹭這場熱度嗎。”
這話才叫郁承禮有些注意,擡起眼簾。
“你出手,人家說你是為了她!這要是頌頌知道,她心裏能不難過,能不有意見?”
郁承禮想了想,只道:“聽過這名字,但不熟。她怎麽蹭了?”
老爺子拍了拍沙發把手,“你跟人家要是沒有關系,起碼搞搞清楚不是,弄出這些誤會擺那兒是做什麽。你知不知道這些天圈子裏一些針對溫氏的新聞,到底是誰做的。”
旁邊兩人有些跌掉大牙。
“爸,這事兒……”郁敏博要開口。
不是責備郁承禮的嗎?怎麽話鋒轉這上邊了。
老爺子擺手,繼續道:“你說想要娶頌頌,這事是真的嗎。”
郁敏博一家更是着急了起來。
郁承禮也算是聽懂,只撫茶杯,說:“我做事從不開玩笑。”
“你有這個氣魄就好,我還就怕頌頌以後嫁我郁家來,受什麽委屈。”
“爸……”那邊兩人更不服了,不知道話題怎麽跳這些快,老爺子難道不是阻攔的嗎,怎麽看樣子還要同意了不成?
老爺子吹胡子瞪眼,看過去,也說:“你,不孝子,給我跪下。”
聲壓威嚴,要郁敏博心中一震。
他看看妻子,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不知如何是好。
“爸。您這是怎麽了,我又怎麽了?好好的憑什麽責罰我。”
“為什麽責罰你,你不明白嗎?你曾經嫌棄頌頌,想為郁澤攏一門好婚事,轉頭讓頌頌一個人回去住,這事是真的嗎?”
老爺子:“我那兩年是去寺廟靜心休養,不是死了!”
“爸,我沒有,我們這些年對頌頌,那态度是蒼天可鑒。”
“你給我好好承認,別以為我這些話只是問題。要是事實不是這樣,什麽後果你清楚。”
郁敏博只得低頭:“在對頌頌這件事上,我們阿澤确實有虧欠……”
“當年讓你們照顧好溫頌,不是讓你們這樣照顧的。我是信任你們,看重阿澤這個孫兒,才找法師,請人看八字,好好定下這門娃娃親,怎麽,我老人家病了,你們真以為家中無人,等着瓜分財産,各自四散了?!”
幾人都低下頭,有些羞愧。
老爺子咳了兩下,又看郁承禮,說:“承禮,你跟我進來書房,我有話講。”
短時間,室內風向驟變。
沒人再敢發言。
老爺子進去時,郁承禮也跟着起身。
經過他們夫婦時,做哥哥的——郁敏博擡頭跟他對視了一眼。
郁承禮視線淡淡。
沒有言語的眼神裏,卻好像寫着非常不明顯的一抹情緒。
這在他那個弟弟面前從不有過。
就如同他平時多淡薄多風輕雲淡,實際上背後的一些權力能力,有多大。
擦肩而過,郁敏博卻感覺自己從這個年輕人身上感受到好大的威壓,莫名背後冷汗直冒。
“我知道你跟溫頌關系匪淺,也不是這兩年,說吧,跟我老頭子你最好是如實回答,我才可能考慮考慮你跟頌頌的可能。”
進了書房,沒有他人,老爺子聲線也算是和緩下來。
“這事目前就我們郁家自己知道,風聲沒透給外面任何人知道,你知道我這是什麽意思。”
郁承禮也沒有再玩茶杯,進了老爺子的這文房四寶書房。
奇珍異寶無數,可最難得的還是父子間這種氛圍。
他态度當然要認真。
即使老爺子一直知道眼前人不是自己親生的,是自己弟弟的兒子。
當年幺弟早逝,只留了這麽個遺腹子。
郁承禮又從小跟着母親國外長大,浸受的文化就不同,他的為人處世和性格上,就和他家裏那些人很不同。
所以,老爺子一直很看重他,也願意把他當親生兒子對待,給他能有的一切。
只是,這場婚約有關郁溫兩家的往事。
同意讓溫頌嫁給郁澤,那是出于輩分考慮,郁澤能力上有上限,這輩子也就到那兒了,溫頌跟着他,要是他為人可靠,是個好選擇。
起碼一輩子可以這樣安安心心過去。
可沒想到,他這孫兒這樣不成器,不是個東西。
老爺子牽挂昔日和舊友的約定,也在意這門婚事,畢竟是媒妁之言,老一輩定下了的,郁家不妥善辦好,對溫頌也不好。
起碼,她身上的那些黑評也抹去不了。
郁承禮只說:“我想娶溫頌過門,父親。”
這句父親一定程度震動了老爺子的心。
這麽多年,郁承禮向來自恃外人,也不喊他一聲爸。
可是今天為了溫頌,他願意開這句口。
老爺子都愣住了:“你,你說什麽?”
郁承禮只道:“和溫頌認識,不是這兩年的事。我們之間的感情,也不只是片面的男女關系,我跟她之間有一些過往,也有一些恩怨,這些恩怨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但也不是一日一夜就可以忘掉。”
“我确實很想娶她,給她名分,這是我曾經就想做的事情。”
老爺子震驚,一沒想到他會把這話說得這樣坦蕩。
二沒想到,他真敢對自己家裏的那個養女有所企圖!
“你——”老爺子的拐杖都舉了起來,可郁承禮沒動沒避,只那麽站着,老爺子不舍,要打的動作又慢慢放下。
“……你知道我向來看重你,也疼愛你,對頌頌我也一貫如此,可扪心自問,她是我們家的養女。”
“什麽時候的事?”他只問。
“也沒多久吧。”郁承禮:“半年前郁澤劈腿,上了新聞,溫頌因為想要創業,欠款六百萬。”
“所以你回來,娶了她,也幫她複興企業。”
“倒也不算。”
郁承禮擡手碰了碰桌上的錦紅瑪瑙,那成色沉穩大氣,在他手中轉了一下。
“成本也不是很多,起碼,比不上我別的。”
老爺子有些氣惱,他當然知道他有資本,可自己就是氣,兒子幹了這麽大的事不跟他老子說。
即使他不是親生的老子,那也得有知情權!
“你,晚上把頌頌叫回老宅一趟,我也問問她。”
老爺子氣鼓鼓道:“你想娶,我還不能輕易同意呢。”
他當年親自接回郁宅的人,當然要自己問問,她到底同不同意。
“不用問了。”郁承禮卻只是說。
“這事,我基本上是來知會你們,溫頌的想法,和我一致。”
那顆錦紅瑪瑙被他拿到手裏,像最珍視的珠寶。
精心對待,金屋藏嬌,沒有半點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