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

第 43 章

溫頌确實不懂。

郁承禮說的話總是這樣令人捉摸不透, 可換句話說,她不确定究竟是他的意義太晦澀難懂,還是她不敢邁出那一步去懂。

“所以, Muses,就是你想給我的備注?”

溫頌問:“我是你的女神嗎。”

郁承禮彎彎唇, 看回前方, 這個問題沒有回答。

他只拿過一旁文件, 和趙莆道:“明早的早會,稍微推遲一下。我大概會趕不過去。”

溫頌:“你明天不去忙工作了?”

她想了想,這話換了種表達。

“難道, 要在家陪我。”

“你說呢,郁太太。”郁承禮簡單在文件和一些審批程序上簽下自己名字, 也看向她,“我們在京區的婚房, 我好像也是有一段時間沒去過了。”

溫頌心頭咯噔一下,心想, 這男人難道是要跟她正常過日子了。

她猶豫着:“那地方我也好久沒回去,之前有段時間都是在別處歇,東西不齊全, 我還怕……”

“不要緊,東西有缺失我可以要人再買。”

男人聲線清平卻又有種讓人無法拒絕的意思。

“我想,正常夫妻要在一起過日子, 總是要慢慢适應的不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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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頌想了下, 想說呵呵。

正常夫妻是要一起過日子, 可是, 他倆正常麽。

溫頌捋了捋頭發,也勉強說:“那先說好了, 也是顧及老爺子和顧女士的看法,家裏那麽多眼睛看着所以我願意跟你在一起過,但首先,我要分房睡。”

郁承禮側目睨了她一眼,那一下其實溫頌感受到了,以為他又要說什麽:都睡也睡過了,還在意分不分房的問題?

但事實,他沒說這些話,只是淡淡同意了。

“可以,還有什麽要求?”

溫頌一愣,說:“你這麽好說話。”

“我什麽時候不好說話。”

溫頌緘默一秒,接着也道:“之前控股協議轉讓的事情,謝謝你,我知道你是想為我做後防,避免我在溫氏這些事情裏有什麽損失。”

按溫頌對郁承禮的了解,她以為這時候男人怎麽着也該回個這是借你的,或者是不客氣。

偏偏他沒說。

深色的眼瞳望着窗外風景看了好一陣,道:“不用謝我,應做的。”

“你為什麽會想到那些,提前給我做預備。”

“溫頌,你知道咱倆是什麽關系麽?”

溫頌頓一下,想到答案,沒答。

郁承禮先一步答了這個問題:“夫妻,我們是夫妻,你是你丈夫,你是我妻子。”

她心口處好像有什麽東西提了起來。

她還想問,那剛剛的那個問題呢,他以前的初戀,他喜歡過的人。

可沒等得到她開口,轎車忽然駛停,前邊司機說:“先生,太太,公館到了,這也是前兩年您定下當做婚房的位置。”

溫頌注意力被外面歐式建築轉移,微微驚訝全神貫注了點。

這兒就是他們結婚時郁承禮定下的婚房?

說是歐式建築,不如說是小別墅群,位于京區寸土寸金的位置,都是類似獨棟小別墅的戶型,能住進來也都是這兒有些身份地位的人。

換句話說,單有錢,還拿不到這裏的入場券。

而快一年前她和郁承禮去領證時,他也說過:“我在京區有一套房子,虞城也有。如果你想安居海外,我也可以安排,這都是看你的。”

那時候溫頌跟他之間還有些隔閡,有些話也不好說,态度微微腼腆。

她只回:“我什麽也不要,領了證,完成了我應盡的義務,我就跟你離婚不會耽誤你。”

當時郁承禮沉默片刻,也只道:“随你。”

她沒想過真住進來的,因為她沒想做過郁承禮名正言順的太太。

如今,還是陰差陽錯。

“住進這裏面,我要注意些什麽?”

進門前,溫頌為注意還是提前問了郁承禮這問題。

男人剛把身上外套脫下遞給旁邊來迎的管家,顯然沒想這問題,溫頌問出時還斂睫想了那麽兩秒。

“你想注意什麽?”

溫頌想過了,顧女士還有幾天才返程回意大利。

對方有行程在那邊,而在京區的這些天,大概率是要來這裏。

“我覺得我還是需要注意一些物品上的使用,還有這套房子的産權在你,我只是暫時入住,肯定一些分割線也要注意,再就是……”

郁承禮定定睨她那張白皙的臉許久,看她說話神情認真樣子,直到她講到要分房的問題,征詢似的看回他。

他這才算很慢地,不經意地移開了視線。

“不用。”

他說:“住進這裏,你有絕對的所屬權,不用注意什麽。至于顧女士,她大概率不會來打擾你,我會給她安排好別的地方。”

溫頌走進去把手提包放到櫥櫃上,沒忍住,還是扭頭朝他晃了晃手。

“郁承禮,你剛剛那番話,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的初戀是我,你只喜歡過我一個人?”

管家正幫男人整理到最上一顆紐扣。

他本在看入門落地鏡中的自己,溫頌話出的一瞬間,漆黑眼瞳好像有一瞬的變轉。

接着,他看回女人。

可溫頌只是勝利似地朝他彎唇一笑,沒多說,步伐輕快地拎着東西上樓了。

趙莆還跟在後邊記錄事宜,管家幫他丈量着這次西裝的尺寸好為後面的成衣定制提前做準備。

溫頌這話一出,倆男人都無聲了一下,接着繃不住,管家說:“先生,為什麽不回複太太?”

郁承禮一開始只想娶過溫頌一個人。

這事情,應該和她說清楚的。

喜歡一個人,而不該只扶持她的事業。

這兩人感情上鬧過矛盾,對峙過,也語言打趣過。

可好像,就是沒吐露心扉過。

郁承禮道:“先把溫氏事情徹底處理完吧。”

-

溫氏事情一時半刻處理不完,之前王志澤轉讓了股份,現在溫頌成為老莫家持股最多的一個人,小小變動,那邊直接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別說莫陽彪私底下有多氣惱,那被莫家捧在手心上長大的莫瑤大小姐也是硬生生氣了好幾天。

“她溫頌憑什麽成為我們總部持股最多的一個人,請問她在企業裏出了什麽力還是說老一輩遺留下來的關系,溫氏早已經不是她溫家的了,兜兜轉轉,她反而還壓我們一頭了?”

辦公室裏,小助理聽着大小姐這雷霆之怒趕忙去旁邊倒水。

旁邊人則說:“你不知道王叔原先持股多少嗎?在咱們公司,他算元老了,跟着你爺爺一起做起來的,老爺子前幾次股份稀釋都已經沒多少公司主要說話權,加上溫頌原有的那點持股,她當然一下直躍而上。”

室內大熒幕上講着虞城這幾次商業變動資訊。

而今天最大的新聞還是位于國金中心要舉辦的拍賣慈善會。

地産大鱷、海歸少爺、金融手子,各路大佬齊聚這場盛會。

本來莫瑤也是準備去的,硬是被溫頌起死回生這一消息給氣得半天沒化好妝。

“年初全圈子恥笑她,年後就改為都跪舔她了。怎麽着,這是什麽意思,再過一年要我們讓位了不成?”

“別忘了她手裏的對賭協議。”

小助理:“小姐,她底下的設計這季度接的單子質量都還比較好,上個月有消息,她入了下年度舫近計劃的合作名單。”

莫瑤心裏一咯噔。

舫近計劃,這意味着什麽?

她要是能盈利回來。那一億對賭協議別說她要賠款,那輸的妥妥是她們。溫頌名利雙收,賺得盆滿缽滿。

“她憑什麽可以得到這麽多,到底是誰在後邊撐着她?”

有人遞來一張照片,說:“郁承禮。你也知道的。”

莫瑤聲音噎了下,看看對方遞來的資料,有關郁承禮這人的介紹。

氣焰頓時消下去一些。

“她到底哪裏找的這麽好的姻緣。”

在虞城,或者換句話說在京區,誰不知道郁承禮什麽地位。

溫頌或許不知道,可外人眼裏,那個男人都是很多人的不可提。

“溫頌她自己知道她有這麽好個人罩着麽。原先談冰瑩要是早知道這些,跟郁澤談戀愛的時候低調點,不就沒有後來被封殺的事情了?”

女孩當時求情還來找過她。

可她哪管得了這些事。

小助理:“說不定,溫頌自己也不知道呢。”

“你去再好好看看,想想有沒有什麽辦法打壓一下。”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一女聲打斷了她們:“不用了,資本面前,你們能有什麽打壓機會。與其找別人的刺,不如提升自己,好好看看怎麽經營好自己那一畝三分地。”

邰含煙什麽時候來的沒人知道,莫瑤本提防看向對方,認出來人。

“你沒什麽事麽,也有空來我這兒。”

邰含煙轉着鑰匙,走到辦公桌邊:“休假,又沒有商業安排。”

“那你剛剛說那番話什麽意思,你不是跟郁承禮很熟,他結婚消息公布的時候,也沒見你着急。”

邰含煙笑笑:“你高估我了,我跟他從來都不認識。”

莫瑤訝異。

“換句話說,是他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他。”

而邰含煙扭頭看向電視大熒幕,上面正播資訊。

“我認識他的時候,他人氣是很高的,在學校大概很多人喜歡,沒見他喜歡誰。”

“不過現在,我差不多知道他當時是喜歡誰了。”

新聞資訊上正放今晚的這場慈善拍賣會,也恰好是哈佛回來的名人入場,看着對方,邰含煙好像透過屏幕再看另一個人。

她記憶裏年輕的那個人。

郁承禮年輕時在哈佛,後來進修學位在華盛頓某知名學院,她也跟着追随而去,那時候郁承禮在那邊的風評就不一般了,年輕又意氣風發的貴公子,面孔溫潤如玉,卻偶爾也有随性慵懶的一面。

他在女人堆裏就是不少人喜歡的。

可沒一個能要他特別對待。

唯獨一個,令那年要他獨自回過國的。

-

“太太,這是今晚慈善拍賣會的所有拍品,先生可能也要來這兒,除此之外也有很多商業夥伴來,您還是可以上心下。目前這場拍賣會由龐氏承辦,所籌善款都将打進國家學子資助計劃,是善事。”

溫頌坐在臺下位置上正發呆,小助理的聲音拉回她思緒。

“謝謝。”

黎榮端了兩杯果汁在她身旁坐下:“在想什麽,看你出好一會兒神了,難不成想咱們七叔。”

溫頌看一眼對方,也拿那冊子在手裏翻了翻。

“沒什麽,可能最近太忙沒睡好。”

最近搬了新家,可新羅那邊的事情沒停下,工廠裏在運轉,該接的合作一個沒停,她像陀螺一樣連軸轉不停了。

只是,抽空還是偶爾會想起郁承禮那晚和她說過的話。

-Muses,意味着你是我這世界上我唯一的缪斯,你懂不懂。

她想到四年前她有次生病半夜送急診。

當時她還在讀大學,京區某知名設計學院,在設計月底的活動服裝成品,連續二十多小時沒睡覺趕工,她神經緊繃到不行,所以才難得一次生了病。

即使生病,急診處也堅持趕着自己的設計。

也是那時她第一次收到了那男人主動發來的消息。

[你說的資助你的事情,我可以考慮一下,有時間可以找地方見見。]

郁承禮的消息,她幾乎是第一次收到。

那一刻,半夜操勞趕工的疲憊和困意幾乎消散大半,身體上的不适也好像憑空而掃,她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顫抖。

這比小時候親眼看着自己家的産業被宣布別人接手,母親也在亡後被人定那麽多莫須有的風聞還要令人顫抖。

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多想拿回自己家房子的所屬權。

為爺爺正名,為她溫家正名,她爺爺不是成名賣招牌的背信棄義之人,她父母也不過是為了家庭奔波的普通人。

她憋了一口氣,太想做出事業,太想成名。

可那次去替京區院子找郁承禮時,坐竹椅上的男人最後也只有一句話給她:“你想成名,對自己有多大把握,多大信心?你想做出成就,有沒有想過,水會覆舟的那一天。”

她以為郁承禮不會關注她的。

她知道那時候遠在海外的郁承禮是個很知名的人才。

他在他的領域裏,甚至有很多人追求。

他不是誰都可以接近的,哪怕她這個短暫住在他郁家,因着郁老爺子臉面而勉受優待的孤女。

她甚至都排不上名號。

可是到現在,好幾年過去了,她好像确實一直都是靠着郁承禮在身後托一把手才能撐着。

“難得搬去跟七叔一起住,你倆感情沒有升溫一下?”

黎榮給她遞眼色,手指比劃了下:“譬如,你侬我侬,同床共枕……你倆分房嗎?”

“自從我搬過去後,沒怎麽見到他人。”

溫頌:“小叔叔也挺忙的,你也不是不知道。”

“是嗎,那郁承禮這人可真掃興。”

黎榮這麽說着,溫頌也重新低頭去看回手指上的白玉戒指。

郁承禮和她的婚戒。

她思緒又回到剛剛那個問題:郁承禮,怎麽可能會喜歡她呢。

人群那邊也傳來一陣騷動,男人進來時,幾乎周圍的媒體狗仔全都聞風似的趕上來拍攝,争搶着生怕錯過這男人的第一一手資料。

有媒體想上來交談,他也只是淡淡擡手。

睨向對方,很謙遜地彎唇淡笑,就那樣正常且自然地交談起來。

接着短暫停留,有人附他耳邊說事,郁承禮也才算難得擡眼朝那邊看去。

“太太今晚也在這。”

郁承禮的視線,自然而然随着人群落定至坐席處獨身一人待角落的女人身上。

她今天梳了個簡單的發髻,長發都盤了上去。穿了一身偏淑女風的法式小香風裙,正坐在坐席處翻閱着手上的小冊子。

安靜時,她那張面孔看起來很是娴靜秀麗,如晶瑩剔透的玉石。

本來位置該是去主辦方早備好的前排主位上。

各方攝影機都拍着。

郁承禮忽而也調轉了方向,朝那邊的女人走去,不止正時刻關注的狗仔媒體,就連大熒幕主控那邊也懵了。

要知道,這會兒的公衆鏡頭正對準着他呢!

眼見着郁承禮徑自走那女人面前,也只低冽的聲音說一句:“看什麽這麽認真,在想馬上聖誕節送我的禮物?”

溫頌一愣,沒想夢裏的聲音忽然離這麽近,剎那擡頭看去,也跟郁承禮視線對了個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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