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吻不夠
7、吻不夠
遲珈回到酒店時,外面狂風大作,刮得窗戶哐當作響。
公司給她訂的回程票在翌日中午,因夏市天氣影響無法出行,遲珈決定躺到床上找幾部電影看。
看到中途,遲珈肚子突然疼了起來,小腹陣陣痙攣,仿佛有臺機器在身體裏攪動。
她捂着小腹疼得在床上打滾,冷汗浸透額頭,察覺到下面濕潤的感覺這才咬着牙從床上起來去衛生間。
簡單處理後,遲珈打開手機軟件卻發現夏市所有店家都因為暴雨打烊,她只能拿着傘和手機下電梯。
到了大廳,遲珈被眼前的畫面吓了一跳。酒店大堂裏人潮擁擠,争吵聲,喧嚣聲,吶喊聲四面八方地擠入耳。
“還有空房沒了?多少錢我都住!”
“誰他媽在擠我,不長眼睛啊。”
“別喊了,酒店已經沒房了,大家去別的地方看看吧。”
“沒房間怎麽辦啊,附近也沒住的地方,臺風能把人刮走,市區的水都漫到小腿,這讓我們睡哪兒?”
......
酒店經理和前臺站在大堂給顧客辦理入住手續,安保維持秩序。
受特大暴雨與臺風的影響,夏市市區內多處積水內澇,交通癱瘓,飛機取消航班,高鐵火車停運,來出差、旅行的市民們被困夏市,導致酒店賓館的床位供不應求。
“大家不要慌!”沒過一會兒,酒店經理說,“我們接到通知,夏市各部門官兵已經出動,大家一定會有地方住的!”
聽到官兵前來救援的消息,酒店內躁亂的人群頓時安穩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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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珈趁空向前臺打聽,得知酒店往南走大約八百米有一家超市後,她撥開人潮頂着暴雨朝外奔去。
剛邁出去,她的鞋子裏瞬間灌滿水,手裏握着的雨傘被狂風吹翻,帶着她往前踉跄幾步。待遲珈好不容易穩住身子,又一陣臺風肆掠刮來,雨傘徹底被吹跑,衣服頃刻間被瓢潑大雨打濕,寒意蔓延全身,冰冷刺骨。
幾秒前還有亮光的天空乍然變得昏暗沉寂,倒像世界末日降臨。
她忽然想起幾年前,有一段時間都在謠傳2012年是世界末日,當時大家都在讨論“如果真是世界末日,你會做什麽。”
遲珈想,如果今天是世界末日,那她希望有神衹降臨,讓她在臨死前見他一面。
即便偷偷看他一眼,她也死而無憾。
正想着,迎面飛馳而來的黑色越野車刺眼的光束挾夾着雨簾刺入眼眶,遲珈趟着水連忙往臺階上跑,給越野車讓路。
此時新一輪強風再度肆虐刮來,遲珈眼睜睜地看着她前面的樹折斷。
她呼吸微頓,下意識往後躲,電光石火之間,一股大力扣住她的腰将她扯到幾米遠。
遲珈猛地撞入一個寬闊結實的胸膛,男人單臂勒着她的腰,隔着潮濕的衣服,感知到他緊致有力的肌肉線條,周遭被他凜冽的氣息所萦繞。
“咚”兩聲巨響,前後兩棵樹同時折斷,身後那棵樹倒地的位置正是她方才所在的位置。
遲珈驚魂未定,手心冒冷汗,完全想不到若是剛才沒人撈她一把,她會發生什麽。
她擡頭,隔着雨簾,驀地對上男人黢黑深沉的眼眸。
沈暮堯全身被澆透,雨水順着他鋒利的下颌淌落,黑色T恤緊貼高大勁瘦的身軀,荷爾蒙爆棚。
她手心抵在他胸膛,劇烈跳動的心跳聲和男人身體滾燙的溫度讓她打了個激靈。
“沈暮堯?”
如同白日做夢,她想要見到的男人就這樣從天而降,來到她面前。
“你怎麽在這兒?”遲珈下意識踮腳查看沈暮堯身上的情況,“剛才沒砸到你吧?”
她渾身上下被雨水浸透,整個人瑟縮抖成一團。
沈暮堯看向周遭環境,盯着她蒼白的臉頰,胸腔內仿佛擠壓着幾股燥意,無處發洩。
他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盯着遲珈,指着肆虐的臺風暴雨,語氣冷到刀刃:“你是被雨砸傻了還是臺風把你腦子刮走了,這種天氣你跑出來幹什麽?!你知不知道這場臺風有多一一”
遲珈嘴唇動了動,怔愣地睜着烏黑發亮的眼眸,眼眶被雨水沖刷而泛紅,頭發貼在臉頰,額頭,順着往下滴水。
沈暮堯看着她萬分狼狽的模樣,眼神微閃,憋了一肚子的話被迫咽進肚裏。
遲珈剛想說什麽,她人就被沈暮堯粗.暴地塞進那輛黑色越野車裏,單手将她按進副駕駛,俯身給她系安全帶。
一條毛巾扔在她腦袋上,蓋住眼前的視線,等遲珈扯掉毛巾,沈暮堯從後車座翻出來件男士外套丢給她:“穿上。”
遲珈看着他濕透緊貼身體的衣服,輕聲問:“那你呢。”
沈暮堯啓動車子,忍着脾氣睨她一眼,扯嘴角:“老子不需要。”
車內開着暖氣,遲珈身上的冷意輕緩,她擡手擦了擦濕漉的頭發,下一秒,許是在雨水中浸泡過,腹部的絞痛再次襲來,比之前尤甚。
沈暮堯剛要朝她的酒店方向開,似是想到什麽,他手一頓,不耐地問:“你住的酒店在哪兒?”
意識到不對勁,沈暮堯側頭看向副駕駛。遲珈皺眉抵靠着車窗,雙手緊緊捂着腹部,露在外面的臉蒼白如紙。
“就在這個方向...往前再開五百米。”
遲珈艱難地說完這句話,眼前突然出現一只手,将她額頭的濕發撩到耳側,溫熱的指尖擦過她耳畔,冰與熱的撞擊惹得她軟了半邊身體,大腦當即宕機。
“怎麽回事?”沈暮堯粗粝的指腹捏着她兩腮微微擡高仔細查看她臉色,“哪兒不舒服?”
見她捂着小腹,沈暮堯抿了抿唇,扯過毛巾在她腦袋上擦了幾下,又将外套披在她身上,低聲問:“來那個了?”
遲珈:“嗯......”
沈暮堯想起過來的路上有一家超市,他調了個頭,餘光掃她一眼:“沒讓跑腿送?”
“暴雨加臺風,都打烊了。”
須臾,她頭頂猝不及防傳來一道輕嗤聲,偏頭看到沈暮堯瘦削的側臉,被昏暗遮掩,男人神情不明:“跟別人吃火鍋的時候怎麽沒見你拒絕,疼死你也活該。”
“我那時候還沒......”遲珈說着說着意識到不對勁兒,“你怎麽知道?”
遲珈察覺到男人磨着方向盤的手僵了下,就連車子也倏然停頓半秒。
沒等她思考完,沈暮堯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唐周柏看了朋友圈,廣而告之你和一個相好的吃辣鍋,拍親密照。”
随後,他又輕飄飄地問:“那你對象?”
遲珈恍然想起他問的是徐延,她登時傻臉:“不是,他是我學長。”
沈暮堯半笑不笑地“呵”了聲,聽入耳中挺欠揍的。遲珈姨媽疼沒力氣跟他争。
越野車在一家超市停下,遲珈剛想下車,沈暮堯按住她肩膀,眼皮半耷着,觑她眼:“得了,你坐車裏,我去買。”
他打開電臺,淡聲道:“兩首歌的時間我回來。”
電臺女主播的聲音在車廂內傳來:“夏市迎來特大臺風暴雨,一首《小情歌》讓我們虔誠地喚醒這座城市。”
與此同時,沈暮堯推開車門,男人高大的背影沖進雨幕。
“這是一首簡單的小情歌
唱着人們心腸的曲折
我想我很快樂
當有你的溫熱。”
遲珈降下車窗,窗外的臺風凜冽攜着雨珠朝她臉頰打來。
看着沈暮堯往外走的身影,她的眼睛發酸,澀到鼻尖發堵。她一直明白,在他們年少青蔥時代,無數女生對他鐘情。
少年他不止風華正茂,也因他有一顆炙熱灼烈的心。
“就算大雨讓這座城市颠倒
我會給你懷抱
受不了看見你背影來到
寫下我度秒如年難耐的離騷”
這首歌十足應景,方才被沈暮堯擁抱時的感官姍姍來遲。
他用力環着她腰時,兩顆心髒的跳動聲交疊,寬厚硬朗的胸膛帶給她極致的安全感。
一首歌還未播完,車門“砰”被打開。
冷風攜着男人身上的氣息湧入車廂,沈暮堯拎了兩大兜袋子放到後車廂。坐回駕駛座,他擡了點眉,很随意地道:“一首歌的時間都不到?這歌有點長啊。”
遲珈看着他唇角不羁的笑,她想起,以前的他也是如此。
少年時代的沈暮堯雖學習霸占年級第一,但同時也是個令老師們頭疼的壞學生。
他遲到被罰站,沈暮堯吊兒郎當地扔給她校服:“數到100,帶你回家。”
遲珈蹲在他班級門口,剛數到三,她就被他牽着手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往校門跑。
他兄弟被外校人欺負,沈暮堯打架前,俯身在她耳朵裏塞只耳機,裏面還放着重金屬搖滾音樂,他說:“兩首歌,解決戰鬥。在這兒乖乖等我。”
遲珈的腳尖正跟旋律點着,少年晃晃悠悠地拎着棍子回到她面前。
他的笑容張揚又嚣張,仰頭長嘆:“聽到老子名號就跑,那群慫貨。”
連半首歌的時間都不到。
其實現在想想,哪裏是歌太長。
分明是他不願意讓她久等罷了。
遲珈想到這兒,眼眶瞬間濕潤。
想要跟他重新在一起的心,格外強烈。
“到了。”沈暮堯停下車,走到副駕駛,單手撐在車窗框,盯着她上下打量,“你能不能行。”
遲珈“嗯”了聲,剛要下車,沈暮堯将披在她身上的男士外套搭在她頭上,他淡淡丢給她一句:“愣什麽,走啊。”
說完,他去後車廂拿了剛去超市買的那兩大兜東西,遲珈小跑過去,想讓他也鑽進衣服裏,卻被他躲過。
遲珈跟在他身後說:“外套大,兩個人可以鑽進來。”
沈暮堯看也不看她一眼,拎着袋子就走:“不需要,就你那小矮個兒,四肢還不協調,待會兒摔了別怪我。”
遲珈:“......好歹我168好嗎,分明是你太高。”
小腹好像更疼了,被氣的。
回到酒店,大堂依舊擠滿人,或坐或站,議論聲紛紛。
“怎麽還沒人過來啊!”
“我看微博發的圖片,市區內都能開船了,臺風刮的樹全倒,臨時房也都塌了。”
“今晚咱們真的有地方住嗎?”
“不知道啊......”
沈暮堯聞言眉心緊皺,随後拿起手機打電話,然而對面忙音。
到了酒店房間,沈暮堯拆開袋子,遲珈這才發現他不光給她買了日用品,鍋碗瓢盆勺子,紅糖,還有......內衣.褲。
遲珈看到他新買的內衣.褲,整個人有種原地爆炸的想法,轟地臉發熱,這股熱意燒得她小腹的疼痛仿佛也減緩了不少。
“又疼了?”他漫不經心問。
沈暮堯見她沒說話,眼睛也濕潤潤的,以為她疼得受不了,他眼神微眯,下意識道:“我只疼自己女人,想讓老子給你揉肚子,想都別想。”
她回過神,解釋:“我剛沒這麽想。”
遲珈被男人盯得更加窘迫,抓着換洗衣服和衛生棉走進浴室。
她以前被陸知夏使過幾次絆子,被陸氏夫婦關在院子裏的小暗房裏罰站,那時下着暴雨,暗房漏水澆她身上。之後,她每次來大姨媽都會疼。
和沈暮堯沒談戀愛後,她總央着他給她揉肚子,十八.九的少年血氣方剛,手掌心是熱的,身體也是熱的。
他的手仿佛有魔力,被他揉一會兒,肚子便會好許多。暖熱了小腹,他趁她不注意甚至拉過她兩只腳抵在他腹肌上,任她再羞恥也不松手,直把她腳底燙到發麻。
看着遲珈落荒而逃的身影,沈暮堯嘴角微微上揚,鋒利的下颌拉扯出一道淺弧。
手機嗡嗡震動起來。
他拿起來,是剛才他撥打過的電話。
沈暮堯接過電話,松散的表情頃刻間變得正經嚴肅:“我在夏市。”
...
“明白。”
挂了電話,他朝浴室看一眼,随後義無反顧地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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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遲珈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她聞到房間內一股淡淡的米香。
只是沒見沈暮堯的身影。
她走到茶幾前,上面放着兩個接滿滾燙熱水的暖寶寶,還有一杯紅糖水。
養生壺裏還煮着新鮮的大米粥,正咕嚕咕嚕地冒着熱氣。
旁邊擱着一張紙條,男人的字跡蒼勁有力。
一一執行任務。
作者有話說:
堯爺:我很疼女人的,懂什麽意思麽?
遲妹:不懂=3=
歌曲來自《小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