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 32、吻不夠

32、吻不夠

遲珈的腳一熱, 身子也逐漸暖和起來。

她背着攝影機鑽進帳篷裏,繼續給其他想要尋親的傷者拍照,忙碌了幾個小時, 遲珈伸手捏了捏酸硬的脖頸,随便墊了幾口吃的, 又将存在相機裏的所有照片打印出來, 貼在公示欄。

照片下方,用筆寫着傷者親人的信息。

等遲珈忙完, 剛才獲救的老奶奶做完手術被送到了帳篷裏,老奶奶狀态不太好, 嘴裏依舊念念叨叨老伴的名字。

她手裏握着一張一寸照片,顫抖的手撫着老伴年輕時的臉:“我老伴啊,以前也是當兵的。”

遲珈在一旁默默聽着。

“我老伴每次出任務我都提心吊膽的,有一回他為了救人被砸壞了腿,從那次因傷退伍。”老奶奶回想起以前, 露出笑容, “今年下半年是我們結婚五十周年紀念日, 他說存夠了錢要帶我去城裏拍婚紗照的。”

老奶奶淚流滿面,話語間語無倫次:“可他卻不在了。”

遲珈聽得難受, 看着老奶奶失去愛人痛苦的模樣,第一次意識到生死之間的可怕。

可就在這時,整個地面再次晃動起來,帳篷外傳來尖叫聲,遲珈下意識護着不能動彈的老奶奶,随着集裝箱砸落地面劇烈的響聲, 她的心倏然停滞一瞬。

這次餘震持續時間大約十多秒, 這十多秒不知道又要塌陷多少建築物。

等世界平靜, 遲珈聽到外面傳來哭嚎聲趕忙跑出去,更多的人被擡着送往這裏。

“餘震導致前方學校再次塌陷,有一隊武警官兵都在那裏進行救援,埋了幾個人。”

“有一個軍官被鋼筋徑直刺入心髒......”擡着幾近斷臂的重傷者的武警官兵紅着眼,“當場死亡。”

“翻了身份證,姓沈。”

“......”

武警軍官。

姓沈。

當場死亡。

這三條信息宛如當場一棒重擊在遲珈頭頂,将她整個人劈成兩半。

遲珈心跳聲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停止,渾身發冷身體好似沒了支撐,她踉跄着往前跑:“他在哪兒?!他在哪個方位?”

被她拽着的官兵,難掩痛苦,聲音帶着哽咽:“屍體已經被放在外面了,他看着還很年輕......”

遲珈懸着的神經瞬間繃斷,大腦一片空白,她的胸腔仿佛被割破,有風順着裂痕灌進來,撕心裂肺的痛拉扯着她的心髒。

她好像又很平靜,握着顫抖的雙手,在來來往往的人潮中四處張望,去尋找那個人。

她那麽虔誠地為他求的護身符,佛祖一定聽到了她的呼喚,也一定會保佑他平安。

護身符明明被他裝進口袋裏,他帶着了啊。

沈暮堯救了那麽多的人,好人會有好報的。

他肯定會沒事的。

武警軍官。

姓沈。

遲珈感覺自己好像呼吸不上來了,雙腳突然也再邁不動了,好像有千斤萬斤重的巨石壓着她。

“姑娘,你沒事吧?”

一個中年女人拉着遲珈的胳膊将她從地上拽起來,可她宛若沒了骨頭,沒了生氣,順着往下滑。

中年女人趕忙讓她靠在自己懷裏:“姑娘,你到底怎麽樣了,快放松。”

遲珈大口大口喘氣,眼睛漲潮,瘋一般地溢出眼眶往下流,她目光渙散,仿佛了無生息,不堪重負地像是将要離去的逝者。

中年女人見她這副模樣,大吼:“來人啊,有沒有醫生!”

中年女人搜索遲珈的衣服口袋裏,只找到一枚護身符,她着急問:“姑娘啊,你是不是心髒病犯了,藥在哪兒啊,姐去給你拿,你可別慌啊,呼吸,呼吸,慢慢呼吸。”

遲珈的手握住中年女人的手腕,她搖搖頭:“姐,我沒事,謝謝你啊。”

搭在中年女人手腕上的那雙手冰冷冰冷,凍得她一僵。

遲珈動了動唇,卻沒聽到她的聲音,中年女人被她的狀态吓得不輕:“姑娘,你說了什麽,姐沒聽清。”

遲珈沒再說話,她朝着不遠處被白色布披上的人身上沖去,“噗通”一聲撲在地上。

她的手沉重地落在半空,再無下一步。

心髒像是被用力掐了一把,刺痛的感覺猛地支撐着她顫抖着手,緩緩掀開了半邊白布。

心跳聲沖向嗓子眼,砰砰砰,紊亂又猛烈,疼得她發脹。

遲珈死死盯着那人的手。

虎口處與食指間并沒有那兩顆淡褐色痣。

不是他,不是沈暮堯。

這不是他的手。

沈暮堯他沒死。

遲珈重重地呼出一口氣,癱在地上,下一刻,她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五髒六腑仿佛錯了位。

“醫生,就是這位小姑娘,好像心髒病犯了。”那位中年女人急匆匆把帳篷裏的一位女醫生拉了過來,“姑娘別哭啊,身體要緊。”

“我沒事。”

遲珈剛說完,胃裏突然一抽一抽的,她踉跄着腳步跑到一側,弓着腰嘔吐。

她手裏捏着另一半的護身符,淚水再次淌下,哭得雙肩發抖。

中年女人以為遲珈痛失親人,遞給她一瓶礦泉水,似是不忍:“姑娘,漱漱口,別傷心了啊,明天還是要繼續生活的。”

這是遲珈二十多年來遇到極少的善意,她走上前,抱了抱中年女人:“謝謝。”

中年女人的懷抱和她人一樣溫暖,是她不曾擁有的家人的味道。

遲珈貪戀地多抱了會兒,随後向她告別。

昭陽縣下了整整兩天的雨有變小趨勢,遲珈站原地,竟不知道該做什麽,該往哪裏走。

雨幕裏人群穿梭,被人撞到後,遲珈捏着護身符的手一緊,拔腿就往有武警官兵的地方跑。

她要去找沈暮堯。

不遠處有幾隊官兵在廢墟救援,遲珈跑過去時無意撞到在陝市基地的一位特戰隊員,她連忙拉着他:“沈暮堯呢,他在哪兒?”

“沈隊還在最上邊的村子裏救人。”

遲珈這會兒的心才漸漸平靜下來,她朝着特戰隊員所說的方向沖去。

這邊的村子海拔稍高,周遭都是山,路途也比之前的平路險峻,遲珈跑過去時有塊石頭從山頂滑下落在她面前,吓得她渾身冒冷汗。

到了山村,遲珈一眼看到沈暮堯從倒塌的平房裏背出來一個重傷男人,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他似乎朝她這裏望了眼,手上動作沒停,把傷者遞給隊員,再次沖向廢墟。

遲珈也不确定他到底有沒有看到她,但得知他安然無恙,終是洩了氣,空白的大腦仿佛在這一刻恢複正常轉動。

“姐姐,請問你是攝影師嗎?”一個小男孩跑過來,他忍着沒哭,“我們村裏的大多是和我一樣大的同齡人,我們的爸爸媽媽都去城裏打工了,不知道爸爸媽媽那邊怎麽樣了,想要姐姐幫我們拍照尋親。”

遲珈牽着他的手:“走吧。”

山村路不好走,有溪流有石頭,跨過一半時,只聽“轟隆”巨響,上游突發泥石流,洪水夾雜着土方噴湧而下。

等遲珈反應過來時,洪水宛如漲潮的潮水朝着他們這個方向急速洩流,兩側的樹多半被撞折。

遲珈立刻牽着小男孩的手逃,水流迅速侵入鞋底,小腿,直灌腰間,刺骨的冷意席卷全身。

小男孩個子低,被洪水的沖擊頃刻間失重,拽着遲珈往下滑,她心底一沉,努力保持身體平衡,托着小男孩往岸上走。

哪兒知剛把小男孩送上岸邊,水流激勇,徑直漫過遲珈的脖子将她往下沖。

“姐姐!”

“救命啊!有沒有人啊!”

男孩的求救與哭嚎聲被隆隆泥石流聲掩蓋。

遲珈在洪水裏掙紮,洪水逐漸淹沒她的下巴,唇......

窒息感驟然撲面而來,她恐慌失措卻無能為力被洪水沖向下游。

救命。

遲珈求救,洪水瞬間湧入口中,嗆得她喉嚨痛鼻子發酸。

偌大世間,無一人發現她的存在。

遲珈在這一汪潮裏,她握着護身符,想到的只有沈暮堯。

有關沈暮堯的回憶,從初見,相識,相戀,分手,重逢的一切宛如電影片段一幀幀地在她腦海裏播放。

如果她死了。

遲珈開始後悔。

如果她死了,她寧願時間倒流到他們分手的那一秒。

那樣,他永遠不會知道她的生命停留在此刻。

想到沈暮堯,遲珈雙手拼命地劃動去拽附近的救生物,洪水襲擊至她的鼻尖,窒息失重感将她徹底淹沒。

就在她無力掙紮的那一刻,遲珈隐約聽到一道撕心裂肺的吶喊:“遲珈!”

遲珈的腰倏然被一股大力箍住向上提,她拼命呼吸,喘氣,在這一秒,她活了過來。

她回頭,沈暮堯高大的身軀如山擋在她身後。

他脫了外面軍裝只留一件軍綠色迷彩短T恤,單手扣着她的腰,另一手掌心抓住附近的樹。他的下颚用力到被拉扯出冷硬鋒利的線條,抓樹的那條臂膀青筋幾近暴出。

遲珈不敢亂動,只能用手扶在他的肩膀,看着他奮力憋到通紅的臉,她的眼眶瞬間發熱濕潤。

男人穩紮山根,咬着下颌,逆着洪水走到樹旁,精壯的腰使勁往上提,左手掌用力托着遲珈高舉,吼:“爬上去!”

遲珈感受到男人另一手将她的雙腳踩在他的肩膀,她紅着眼眶,拉着他的手,嗚咽着:“我不,那你怎麽辦?”

沈暮堯啞着嗓,吼她:“遲珈,給老子上去!”

“聽話。”他深呼吸,緩聲道,“上去。”

遲珈看着他脖間青筋凸出,她哽咽着點點頭,踩着男人的肩膀,爬到了樹上。

她俯身,用腳勾着樹,手拉住沈暮堯,眼見着洪水将要淹沒他的下巴,遲珈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沈暮堯握住她的手,男人的掌心熱而有力,他直直地看着她,安慰道:“堅持住。”

遲珈從沒想到他面臨生死竟用如此輕松的語氣。

他不該有事的。

他本不該有事的。

“沈暮堯,你上來啊。”遲珈拉着他的手,可她根本拉不動一個成年男人,她聲音顫抖,“洪水都漫到下巴了。”

沈暮堯鎖眉,沉聲道:“兩個人樹支撐不住,別慌,我想想辦法。”

遲珈死死攥着他的手不放,害怕他被沖走,害怕到渾身顫抖,也害怕到死。

湍急的洪水攜着泥石流極速湧來,遲珈攀在樹上的身子随之搖晃,她的心緊跟着一緊。

下一秒,洪水如瀑潑向沈暮堯。

巨大的沖擊力将他打得七零八碎,男人臉色蒼白,他咬緊牙關,極力穩住身軀,握着樹的手背臂膀漲紅駭人。

遲珈想到餘震到來,以為沈暮堯死了的時候那種恐慌那種絕望再次席卷而來,眼淚如同瀉了閘狂洩不止:“沈暮堯,你快上來啊,這棵樹紮根很深的,能撐住我們兩個的,你上來吧,上來好不好。”

沈暮堯看着被洪水的沖擊,導致傾斜的樹,驀地無言,他握了握她的手,嗓音發啞:“別胡說,你乖乖在上面。”

末了,他緩緩道:“我也不會有事的。”

遲珈淚流滿面,直至這一刻她才恍然明白,為什麽書本裏會有男女殉情的故事。

她現在理解了。

她這一生,除了沈暮堯之外再無其他。沒了他,她好像也活不下去了。

沈暮堯輕輕拭去遲珈臉上的淚痕,下一秒,他臉色大變。

遲珈順着往他的目光望去,一塊巨石滾滾而來,順着洶湧的洪水直奔他們而來。

沈暮堯想都沒有想,咬緊牙關沖上前,用結實堅硬的身軀擋在樹,擋在遲珈的前面。

“砰一一”

巨石撞擊在沈暮堯的後背上,遲珈聽到男人隐忍克制的悶哼聲,她眼睜睜地看着黃色的洪水裏飄來紅色。

是血。

巨石的棱角刺入男人後背,摩擦撕扯他的上衣。

“沈暮堯!”遲珈看着他被汗水,洪水沾染滿額頭的臉龐,“沈暮堯,你怎麽樣了,你沒事吧,沈暮堯。”

沈暮堯輕呼吸,全身緊繃,他咬着牙,對她伸手:“過來,我背你過去。”

遲珈看着他滿是血的後背,搖搖頭。

沈暮堯沒說話,徑直将她扯下來,對她道:“夾緊,不許松手,給我看岸的方向,聽到沒有?”

遲珈僵硬地挂在男人身上。

他偏頭,扯唇角輕笑道:“放心,不會有事,部隊裏訓練我們憋氣,我呢,憋氣能憋将近十五分鐘,你給我看好方向,不許松手,知道不?”

遲珈摟住他的脖頸,眼眶發熱,重重點頭:“不松。”

沈暮堯大掌覆蓋在她的手背,眼睛清黑堅定:“我會把你帶到安全的地方,別怕。”

遲珈搖搖頭,眼淚随着男人的鼻子,眼睛,全身淹沒在洪水裏,也淹沒了她的臉頰。

有他在,她不怕,一點也不害怕。

遲珈能感受到男人半弓腰,以雙腿,腰腹支撐,牢牢紮根于地,帶着她,一步,一步邁向岸邊。

到了安全地帶,遲珈被沈暮堯放在土坡上,他的後背皮肉被巨石棱角剜掉幾道,血被洪水沖刷,慘不忍睹。

遲珈指尖顫抖,不敢觸碰:“沈暮堯......”

沈暮堯臉色蒼白,血色近無,他虛摟着她的腰将她拉回寬厚結實的胸膛,輕慢笑道:“這點小傷,多大點事兒。”

他擡手将她濕發撩到耳後,低聲道:“剛才表現的很勇敢。”

遲珈害怕傷到他的後背,她咬着唇,握着他的手帶他回帳篷裏急救。

一路無言。

到了急救區,遲珈連忙喊醫生,卻被沈暮堯制止,他對醫生道:“把工具,消毒的東西拿來就行,我的傷不重,先救其他重傷者。”

她忍不住說:“你現在也是重傷者。”

沈暮堯額頭浸着薄薄一層汗,嘴唇幹涸,他道:“我是軍人。”

在軍人眼裏,先國民,後自己。

一句話,遲珈背對他,用手背抹掉淚。

心裏卻突然明白軍人的意義,沈暮堯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人,勇敢無畏。

沈暮堯沒讓遲珈攙扶,他坐在凳子上,雙手交叉把迷彩短T脫掉,衣服刮到皮肉,他嘶了聲,斂眼将T恤扔在一旁,把後背暴露在空氣中。

他後背如山挺拔,背脊線條鋒利隐入深.處,被棱角劃過的地方慘不忍睹,胸前腹肌結實有力,人魚線性感灼人。

在他心髒的位置,有一處子.彈的痕跡。

他的雙手因救援而骨節磨爛,臂膀被鋼筋擦過幾道紅痕。

沈暮堯渾身上下全是傷。

遲珈看着他的傷,心髒一抽一抽的,脖子仿佛被無形的雙手扼住,難以呼吸的疼痛。

“疼不疼啊。”她緊緊盯着他,不敢碰,又輕聲說,“肯定很疼。”

沈暮堯睇她,見她睫毛沾染淚珠,他輕笑:“又哭啊,怎麽越大,越喜歡哭了?”

男人的嗓音低沉沙啞,像含了沙,刻在她耳畔。

偏偏燈光落下,勾勒出他料峭的輪廓,幾天的熬夜救援使他下巴微冒了一層胡茬,配着眉骨被劃過的痕跡,有種野性的痞感。

遲珈擡眼看他,沒說話。她憋着氣,手裏拿着碘伏和棉簽準備給他清理傷口。

她看着男人滿身駭人的傷口,竟不知該如何下手。

遲珈俯身,沾了碘伏的棉簽輕輕地落在他後背的傷口處,剛觸碰到被棱角刮破的地方,沈暮堯僵硬頓住,渾身上下的肌肉緊繃。

“疼?”遲珈不敢再動了,小聲說,“那我再輕點。”

沈暮堯回頭看她,距離驟然拉近,男人那雙眼黑得純粹,留給她一道若有似無的笑:“不疼。你離得太近,呼吸都撲過來了,癢。”

他輕佻眉:“不知道我哪兒敏感,故意的?”

男人表情看似放蕩,額頭卻沁着薄薄一層汗珠,贲張的肌肉也時時繃緊顫動。

遲珈明白,他是真的疼。疼,還要顧忌她的感受。

她一言不發,認真給沈暮堯上藥,眼眶漸漸紅了。

他受傷的部位多,傷口也大,不止後背的那些新傷,還有舊傷。

一道又一道,一條又一條。

她想過,也知道軍人要出任務的,可她沒想過他這個職業會這樣危險。

遲珈鼻尖酸澀,眼睫翕動,心髒像是被人重重揉弄,抽疼。

她抿着唇,小心翼翼地給他上藥,結束後她的身上也沁了一層熱汗:“好了。”

“這幾天最好穿寬松點的衣服,對傷口好。”

遲珈拿紙巾給他擦額頭上的冷汗,緩緩補充:“睡覺時也要趴着。”

沈暮堯任由她動作,看她小心翼翼的,他散漫笑道:“多大點傷,幾天就愈合了。”

遲珈頓住,她目光落在他心髒的那槍傷,子.彈形狀,深深地凹陷進去。

她完全能想象到當初的那顆子.彈徑直穿透他身體,她垂下眼,把已經被汗水浸濕的紙巾丢進垃圾桶。

“這是半年前你在土利國被毒.販射.擊的槍傷?”遲珈睫尖微顫,問,“那毒.販抓到了嗎?”

沈暮堯看她低着頭,看不見她的神情,但也能猜到她在想什麽。他沉聲道:“嗯,抓到了,在他腿上打了一槍,沒跑遠,隊友把他制服。”

他表情變得不甘與緘默。

只是後來,那個毒.枭自.殺了。

房間再次恢複沉寂。

兩人沉默了會兒,遲珈聽到男人忽地咳嗽一聲,擡眼,看到他起幹皮的唇,她起身:“我給你接杯溫水。”

走到門口,遲珈頓下腳步,回頭:“別亂跑。”

沈暮堯看着她,默了下,說:“好。”

作者有話說:

寶貝們,八斤參加了“奮鬥樂章”參賽活動,如果小仙女有多餘的營養液的話可不可以支持一下八斤(賣萌w),謝謝寶貝們啦~~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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