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周宥,真正的瘋狗!

第24章 周宥,真正的瘋狗!

“咚!”

一重物從山頂落下。

繃帶被拉直,跟綁了個銅球一樣,上下跳動。

周宥:“……”

這出其不意的窮鬼,吓得他心都一縮。

這才是謀殺,要不是他将安全措施弄好了,這一推,整個人估計都被摔得粉碎。

其實,範雎已經觀察一會兒了,見那些保護措施都弄好了,他才幫猶豫的周宥推了一把,算不得冒然,而且越出其不意效果越好,對靈魂的驚吓更有效。

遠處,摩托車上沈束也震驚地道:“宥哥,你真推啊。”

一個還穿着病服,還昏迷的人,就這麽推了下去,這得多大的仇。

周宥心道,不是他推的。

不過,也不好解釋。

那只手臂已經縮了回去,周宥趕緊招呼沈束去“救人”。

等周浩從繃帶上被“救”下來,整個人已經眩暈過去。

沒有使用那盞青銅燈,這次真的是被吓得眩暈了過去,因為恐高所引發的強制靈魂的自我保護行為。

周宥在想着,也不知道這麽詭異的辦法能不能有效。

将暈過去的人搬上車,還是得将人送回病房。

旁邊的沈束整個人都是緊張的:“宥哥,我們現在去抛屍?我看着好像還沒有死透,再說往哪裏抛啊,附近要找個荒無人煙的地方也不容易,這一路上這麽多監控,我們來的時候也沒有回避,我覺得警察很快就會找上我們。”

周宥都給聽愣了,以為他們現在正在幹什麽?雖然的确看上去行為詭異了一些,也無法解釋了一些,但怎麽聯想到殺人抛屍?

聽說沈束最近癡迷于考警校,定是刑偵劇看多了。

兩人的對話,将前面的司機老張吓得都一哆嗦,這兩少爺該不會……

還好,周宥說了一句:“回醫院,讓醫生再看看他情況。”

一路上,沈束緊張兮兮,司機老張擔心得握方向盤的手都在出汗,富人家的少爺,玩得也太驚世駭俗了一些,當然從他當這些富家少爺的司機的第一天就被警告過,開他的車就行,其他的別管。

他這工作,可比一般人優渥太多,實在不能失去。

直到,周宥看着外面的路線,皺眉地說道:“路線不對。”

這個司機怎麽回事?

沈束也往外面看了看,趕緊對司機老張道:“掉頭,不要進隧道。”

“重新規劃路線,不要經過任何的密閉,地下,隧道之類的路線。”

然後對周宥道:“老張是新來的司機,忘了告訴他你的避諱。”

周宥從小有一個避諱,不能進地底,越深的地底越不能進,所以每次出行,司機都會事先規劃好路線,規避掉類似隧道這些路段。

至于為什麽,連周宥都不知道,反正家裏人從他小時候就不斷強調這件事,讓他行成了習慣和規則,就像火會燙手電會傷人的身體本能。

家裏人的解釋,大概就是周宥有極強的密閉恐懼症,一進入這些地方就會有生命的危險。

周宥所接觸的那些朋友,周宥的父親甚至每一個都會親自打電話進行說明。

所以和周宥相處得較好的朋友,基本都知道他這一避諱。

至于密閉恐懼症?周宥自己都忘記了,反正身體形成的本能會強烈地讓他避開地底空間。

又花費了一些時間,這才到了醫院。

将人送回病房。

跟在後面的沈束一個勁雙手合十:“還好不是抛屍,我就說宥哥幹不出這事,不然我這警校是完全沒戲了。”

“宥哥,你那些沒燒完的香蠟紙燭借我燒燒,壓壓驚。”

周宥覺得有時間得勸勸這孩子別考什麽警校,思想不端正,根本考不上。

周宥認真地看着沈束:“香蠟紙燭別亂燒,特別是別在鏡子面前燒,說不定就遇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沈束:“……”

咕嚕,喉嚨都湧動了一下,怎麽說得這般吓人。

他平時也就折騰了一些,但他膽子小,別……吓唬他,他會當真的。

沒多久,周浩就醒了過來,病房內就周宥和周浩兩個人,沈束被趕了出去,理由是一驚一乍容易吵醒病人。

沈束趴在病房的窗子上往裏面看,兩人在聊什麽呢?

周宥是十分緊張的,手上拿着那張青銅燈,以周浩表現出來的戰鬥力,一但發生點什麽,破壞力極強。

不過,看周浩現在的眼神,似乎十分的清澈,雖然充滿了疑惑。

周浩正疑惑地四周看着:“醫院?我怎麽進醫院了?”

周宥有些奇怪地問道:“你什麽都不記得了?”

周浩揉了揉腦袋,腦子裏面一片空白。

周宥:“現在是幾號?”

周浩一愣,為何這麽問?然後看了一眼旁邊的日歷,然後也愣住了。

“我只記得感冒了,然後去了一趟醫院,那時應該是……3號。”

而現在,日歷上是18號,兩周多的時間,一片空白,他這兩周去哪裏了?

周宥皺着眉,3號,也就是周浩開始表現得異常那段時間。

這麽長一段時間,居然全部空白,就像另外一個人以周浩的身份在生活,而真正的周浩一直被封閉。

周宥想了想,答道:“醫生說你是太過疲勞引起的昏迷,現在醒過來應該沒什麽大事了,我去叫醫生過來看看。”

等醫生過來檢查了一番:“一切正常。”

“注意飲食,補充睡眠,就沒事了。”

他就說,現代醫學這麽發達,怎麽可能有查不出來的無緣無故地昏睡。

這不就醒過來了。

應該是每個人的體質不同,導致昏睡的時間稍有不同。

很快,周浩就辦理了離院手續。

外面的沈束幫忙提着東西,周浩是認識沈束的,不怎麽熟悉而已,今天的沈束奇怪得很,時不時用目光偷看他,似乎在打量觀察着什麽,眼睛還做賊心虛的忽游不定。

等回到家,周浩被送回房間休息。

周浩看着房間內多出來的一大堆名表:“這是我買的?”

周宥也是表情古怪,看來那些詭異的行為,周浩是一點不記得了,何止這些名表,外面還有一輛騷包到不行的跑車,也是周浩表現得十分古怪的時候購買的。

周宥說了一句:“你先休息,或許很快就想起來了。”

說完出了門。

房間內,周浩疑惑地打量着那些多出來的貴重的東西,這并非他的風格,別看他成為了一個新的富裕家庭的一員,但他的母親時刻要求他謹言慎行,節約從簡,乖順聽話,務必不要給這個新家添加一點麻煩,更不能讓別人覺得他們貪圖這個家的半點富有。

從高中到現在,每一天,他的母親都會如此提醒他,以這個家庭為重,得照顧好家裏那位大少爺,那位大少爺才是真正的富二代,他不過是意外進入這個家庭的外人而已,在他母親眼裏,他們現在的好日子都是憑借的這個家庭的施舍,所以他理所當然地應該是周宥的仆人。

哪怕周宥叫他一聲哥,他母親都會心驚膽戰,覺得不配。

所以,購買這些名貴的東西,即便他內心也曾有過這樣的想法,但也幹不出來。

就比如他也曾在心底埋怨過周宥,但那也僅僅是一時間覺得不公平的複雜心情罷了,從未表現出來。

但……眼前這些名貴的物品要如何解釋?除了這些他是否還做過其他的事情?

周浩沉默着,然後拿出了出院的手續單。

他是從3號開始沒有記憶,但手續單上寫的他的入院時間是17號,那麽3號到16號,他應該還在這個家裏。

這一段時間發生了什麽,周宥一字未提,周宥有什麽事情瞞着他。

最關鍵的是……周浩伸手,抓在旁邊的櫃臺上,一個深深的手印直接留在了大理石的臺面上。

真的僅僅是太過疲憊陷入了昏睡?

客廳,沈束正扇着熱乎乎的風:“宥哥,我得去醫院看看了,這暈呼呼的出氣都是熱的,可別将你也感染了。”

“還有,你沒事提個破銅燈幹什麽?古董?”

古董也不至于時刻提手上。

“宥哥,幾個兄弟都在說,最近聚會你都沒有來,怪想念你的。”

周宥回了一句:“去吧。”

至于兄弟聚會?

他平時的确大部分時間都是和一群兄弟混在一起,但最近沉迷于研究詭異事件,比如手上的青銅燈,就足夠的吸引他研究研究。

沈束走到門邊,突然回頭說了一句:“宥哥,你那男老婆找到沒有,就是那個長得特別好看的那個學霸,這是兄弟們讓我問的。”

說完,撒腿就跑,雙腿跟安裝了風火輪一樣。

那晚聚會,他也在場,當時宥哥将人按在窗子上玩,他都看呆了,他也是第一次知道,男人和男人還……還可以那樣,跟動物在交……交……那啥,兇悍得很,震驚得他眼珠子都差點掉了。

不過,只要宥哥喜歡,他們兄弟都能理解。

就是不知道,宥哥什麽時候,取向就變了呢。

周宥站了起來,手上的青銅燈差點都砸了過去,哪壺不開提哪壺。

說起詭異的事情,或者腦袋空白,那天的事情還一直是一個迷。

還有範雎的失蹤直到現在警方都沒有查到任何線索,也成了迷。

客廳安靜了下來,周宥一邊打量青銅燈,一邊打開電視。

電視上的新聞依舊老套得很。

“我國食物安全存在嚴重質量和監控問題,用糟頭肉制作的罐頭等食品,以高檔預制菜高價流入學校等市場,引發市民擔心。”

“國內多家寵物糧工廠在高價寵物糧中添加10%的石泥以降低成本,寵物糧配方完全沒有研發過程,憑借一些常識任意調配,只為讓配料表顯得漂亮好看,以及配料表任意填寫等問題。”

“我國新發現上億頓地下油田,對地底的開發和發掘,更加的全面,領先全世界。”

“星空探索領域迎來了新的高度……”

周宥其實也沒看電視,他的注意力都在青銅燈上。

那窮鬼神出鬼沒,他還沒機會詢問,這盞燈到底是怎麽回事,以及發生在周浩身上的事情是什麽原因。

不知不覺時間就在周宥的疑惑中過去了不少,這時手機上提示音響起。

周宥随手拿起手機點開,是沈束發過來的一段視頻。

“宥哥,救我,救我,救我!”

聲音十分急促。

周宥精神一震,沈束不是去醫院看一下小感冒,能遇到什麽危險?

視頻上,是一棟醫院的樓棟為背景,一開始視頻還算平穩,應該是沈束還沒遇到危險時開始錄制的。

樓棟很高,在樓頂有一個看不清的人影,直接從樓頂跳下。

視頻的畫面飛快地朝前靠近,應該是沈束跑去看熱鬧,這小子膽子明明很小但湊熱鬧的本事是無人能敵。

那跳樓的人摔在地上,一灘的血,抽搐着。

周圍沒什麽人,應該是一個偏僻的停車的位置,司機老張應該是因為找不到停車位,所以載着沈束到了這麽偏僻的位置找車位,沒想到遇到有人跳樓。

那地上抽搐的人滿身是血,按理人的生命再頑強,從那麽高的地方跳下來,最多哆嗦幾下也差不多該死了。

但那屍體詭異地扭曲了幾下,然後猛地爬了起來,向沈束他們沖了過去。

視頻的畫面中,老張直接被那屍體的手臂貫穿了胸膛,連呼救都來不及,以及吓傻了的本來準備幫忙打個急救電話的沈束的求救聲。

沈束以前最喜歡跟着周宥混,所以第一時間能想到的,就是向周宥求救。

周宥:“……”

這又是什麽鬼東西?

一個都快摔碎的屍體都能爬起來?還攻擊人。

周宥也來不及細想,第一時間沖了出去。

視頻中的那棟樓将名字露了出來,并不遠,就是他們附近的醫院。

周宥開了車,速度極快,也就十多分鐘到了現場。

或許是因為這裏太偏,地上留下的血漬蔓延向旁邊的樓層,司機老張的屍體毫無生機地躺在那裏。

周宥跟着血跡沖進了樓層。

5樓,儲物室,這是一棟醫院的廢棄樓,平時用來裝一些雜物。

沈束面色蒼白地使勁抵着門,手上被抓出來的血痕累累。

被一個眼珠子都掉出來的喪屍追趕,那種恐懼差點将他的膽都吓破了。

幸慶是,那喪屍的一只腳徹底被摔碎了,即便它的骨頭再怎麽擰也無法讓它恢複行走,爬樓追趕的時候速度受限,這才在掙紮中讓他逃到了這裏。

不幸的是,一聲一聲的摳門的聲音,巨大的力量撞擊他根本擋不住,還有逃命的時候手機也驚慌得掉了,連想要求救也做不到。

“砰!砰!砰!”

巨大的撞擊,每一次都撞在沈束的心上。

他現在驚恐得思維都是停頓的,屍體真能活過來,這世上他媽的真的有喪屍啊,他以前也就喜歡看看這方面的漫畫,真的,光是看漫畫他都能吓成一團,他以為他也就是一個普通的中二少年而已。

他都不知道他剛才哪裏來的力氣逃跑,明明腳軟得都站不穩。

現在一停下來,是真的軟了。

“砰!”

猛地一聲,沈束被撞得撲倒。

門被嗡然打開。

一只骨頭都露在肉皮外面,眼珠掉落,全是血的喪屍快速爬了進來,直接撲向沈束。

沈束的瞳孔都是放大的,死得也太他媽讓人不敢相信了,也不知道頭條新聞會怎麽寫?市區中被野獸啃食的妙齡少年還是什麽?

也是這時一點光從門口照射進來。

那是一盞青銅燈,他見過的,周宥提着的那盞。

而撲過的喪屍就那麽停了下來,因為慣性爬在了他身上,但再無生息,沒有恐怖的力量,沒有詭異的蠕動,骨頭也不扭曲了,真的就像一副普通的屍體,只是這屍體破爛得實在厲害。

沈束張大了嘴,在屍體接觸他的那一刻,驚恐到了最高點。

宥……宥哥提了個燈來救他?那兇猛的喪屍直接軟了?

還有那明明不算明亮的燈,好刺眼,刺得他腦子疼。

然後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周宥一臉冷汗地上前,還好趕上了。

探了探沈束,還有呼吸和心跳,只是暈了過去,至于那屍體,除了慘了點,再無那詭異的異常。

也虧得這喪屍滿身是血在地上留下了血跡,以及發出這麽大聲響,不然這麽一大棟樓,他想要找到沈束得花不少時間。

這盞青銅燈,居然對喪屍也有效,以及……周宥看向昏睡的沈束,沈束是因為驚吓過度昏睡過去的,還是因為……被他手上的青銅燈的燈光照射到的原因?

無論如何,周宥報了警,沒叫120,因為醫院就在旁邊,等120來還沒有他抗着人過去快。

沈束身上看上去也僅僅是些外傷,被那喪屍抓出來的。

沈束被送進了急救室,被包紮得跟個木乃伊一樣。

沒多久警察就來了,涉及兩個死者,周宥又在現場,肯定要被重點調查,取證。

“你是說,你到的時候,那名司機已經死了?”

“兇手是那名跳樓但沒有立即死去的死者?”

那棟廢棄的樓棟沒有監控,所以只能通過詢問複原現場。

周宥疲憊的點點頭,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問同樣的問題了:“視頻我也給你們了,那跳樓者怎麽爬起來的,怎麽殺的人,雖然模糊,但稍加推斷,也能知道經過。”

兩位警察:“……”

正是因為推斷不合理,視頻晃動得看不清,他們才重複詢問。

周宥有些無奈,用手機打了個電話。

半響兩位負責的刑警接了個電話,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周宥,這才道:“感謝市民同志的配合,如果還有需要,我們下次再來取證。”

周宥點點頭,等回到病房的時候,沈束已經清醒了。

周宥給他遞過去一杯水:“醫生說都是些外傷。”

沈束的精神狀态還算不錯,就是有些木讷,半響才道:“宥哥,那玩意該不會真是喪屍吧?”

他的世界觀都差點崩塌了,當時只顧着害怕,現在才反應過來,這事情多麽的離譜。

周宥想了想,道:“也可能是沒摔死,爆發出來了人體潛能,所以看上去才那麽不可思議,就像我們熟知的一條國外的新聞,一個被壓在車下的婦人,單手掀起了一輛小轎車。”

剛才警察也是這麽解釋的。

周宥這麽說着,心裏卻在想着,以周浩暴戾時表現出來的防盜門都能憑手撕裂的力氣,或許真能單手掀起一輛小轎車,那非人的力量到底是如何爆發出來的。

沈束“哦”了一聲,然後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周宥:“宥哥,我們是兄弟不?把你那盞青銅燈借我玩玩,我隐約記得你來的時候,提着那麽一盞燈。”

其實沈束也不确定,那喪屍突然失去了攻擊性,是什麽原因,但他本能的對他失去知覺時的那盞青銅燈産生了興趣。

誰沒事在救人的時候,還點盞燈啊。

周宥看了一眼,将燈拿了出來,用随身的打火機點燃:“看燈。”

沈束腦袋一伸,然後直接躺下了。

周宥看了一眼睡過去的沈束:“病人應該多休息。”

這也讓他肯定了一件事,當時沈束暈厥,或許真不是被那喪屍吓暈的,而是他這盞燈的光。

周宥現在充滿了疑惑,周浩會因為這盞燈暈厥,沈束也會。

但沈束并沒有表現出像周浩一樣失去理智,也沒有表現出像周浩一樣的異于常人的力氣,這是為何?

或許答案只有那個鏡子裏面的窮鬼才知道。

不多時,沈束的父母匆忙趕來,這麽大的事情,他肯定得通知一聲,即便他不通知,警方也會告之。

周宥看了看沈束的情況,不會陷入像周浩那樣的失智暴戾,身上的傷也僅僅是看上去嚴重,但處理得當并不會有太大問題。

周宥打了個招呼,就準備回家,因為家裏那個也才從醫院接回來,那個更危險,說不定随時又犯病了,他得看着點。

周宥回到家,在客廳遇到了周浩,周宥觀察了一會兒,看來沒有發病,一切恢複正常。

倒是周浩,側頭突然說了一句:“其實,我,範雎,心中都住着魔鬼,你心裏也有。”

周宥:“……”

默默地拿起手機撥通:“精神科嗎?我預約一個床位,随時可能用得到。”

他收回剛才的話,周浩未必一切如常。

有時候變得……奇奇怪怪的,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結果如何,還是得去詢問那只窮鬼,畢竟周浩能夠好轉,那只窮鬼提供的辦法起到了關鍵作用。

周宥又觀察了一會兒,這才上樓,用手機打開監控軟件,觀察着客廳的情況,一邊坐到鏡子前,擺上香蠟紙燭。

嘆了一口氣:“有些東西一但接觸過,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現在看這個世界,就像披上了一層朦胧的面紗,以前從未看清過它的面目。

恐懼嗎?驚悚嗎?

誰也不能否認這些人類最原始的情感,但更強烈的情感,是被未知折磨的探索欲。

他現在有些佩服那些能将秘密藏在心裏一輩子的人了。

也有些理解為什麽有些人一定得将疑惑解開的折磨。

周宥在鏡子前嘀咕了一會,但半點反應都沒有。

倒是沈束這時給他打來一個電話。

“宥哥,我們是兄弟對不對?”

周宥不由得一愣,沈束的聲音有些閃耀,就像有些欲言又止。

周宥問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沈束:“沒有,我就是随便問問。”

“我的意思是,即便我變成了怪物,我們也是兄弟,對不對?”

沈束的話引得周宥有些擔心:“你真沒事?”

沈束:“恩,我都出院了,宥哥,我真沒事,就是悶得慌,想散散心。”

然後挂了電話。

周宥打過去,已經打不通。

沈束身上的傷,怎麽看也不能立即出院,他離開的時候,他父母也在,為何就辦了離院手續?

沈束現在的确在外面散步,郁悶着呢,更倒黴的是,在一個小巷子被幾個小混混堵住了。

“學生,我們觀察你很久了,家裏很有錢吧,拿出來給兄弟們花花。”手上的鐵棍拍得生響,臉上社會青年的調笑,表明他們可不是說得玩。

這個年齡的高中生,身上有錢,家裏富有,還不容易反抗,錦衣玉食習慣了,哪裏見識過他們這樣的社會垃圾。

他們守點好幾天,以前這小少爺旁邊總是跟着人,有些不方便下手,今天好不容易的機會。

沈束不想理會人,拿出一把鑰匙,撈起袖子,就那麽在白皙的手臂上狠狠地劃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直流,血肉都翻了出來。

表情冷淡地看向幾人:“還搶嗎?”

“要繼續的話,我再給自己劃幾下。”

社會混混,搶劫者,其實最怕的就是将事情鬧大,他們反而是最怕吃罪的人。

幾人面面相觑,他們倒是忘記了,這個年齡的少年,連狗都不惹,因為他們瘋起來,比狗都瘋。

他們也沒想到,就給他們遇到了一個。

看着那誇張的血肉,臉白得差點吐了,對方的表情居然若無其事,不知道為何讓人心底有些發寒。

罵罵咧咧了幾句:“遇到一個瘋子,白瞎了這幾天忙活,走了。”

沈束有些哀聲嘆氣,甩了甩手臂上的血液,而那傷口已經愈合得差不多了。

“一定是被喪屍抓了,我馬上就要變喪屍了。”

“手臂要腐爛,眼球要從眼眶裏面掉出來。”

“可憐我還是個如花似玉的少年,高中都沒畢業,新買的摩托還沒騎幾次。”

“這可怎麽辦?死到哪才不會吓到人。”

少年人的憂傷,總是充滿了天馬行空,非同輩人,無法理解。

周宥那裏正在等待着事情的真相,直到晚飯時間,那只窮鬼才重新出現。

範雎其實一下午也沒出門,門口那楚國公子熊鬧騰了一下午,他覺得還是等對方冷靜一些再找對方聊聊,他惜命。

等範雎進入盒子世界,就看到鏡子面前堆了一堆香蠟紙燭。

範雎:“???”

頭頂上全是疑惑。

聲音從鏡子裏面傳出:“這是幹什麽?”

周宥眼睛一閃,終于來了,說道:“随便拿,夠你吃一段時間了,不夠我再買,不過作為交換,你回答我幾個問題。”

範雎臉都黑了,讓他嚼蠟?誰告訴周宥這些的?

不過……

範雎說道:“給我準備一些大米,至于這些,你自己留着享用吧。”

周宥:“?”

“人吃的大米?”

範雎心道,不是人吃的,難道用來喂狗?

“要是再給我準備一些調料就更好。”

範雎對盒子世界的了解,只有拿在手上的東西才能帶過去,而趙國律法明文規定,不得以奇物謀取暴利。

也就是說,食物必須得是食物的價格,哪怕你是天上仙粟,也只能賣糧食的價格,其他東西也一樣,一個碗就只能是碗的價格,不能以奇争價。

這樣的律法結合時代背景其實十分好理解,人都吃不飽的時候,還虛奢淫侈,那絕對是重罪。

周宥家裏還真有大米和調料,他們雇傭了一個大廚,每天固定時間來做飯。

作為交換條件,周宥直接問道:“周浩懼怕那盞青銅燈,今日我又遇到一個同樣懼怕青銅燈燈光的人,他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範雎也有些驚訝,除了周浩,在他原來的世界,還有其他白霜感染者案例?為什麽?

邯鄲宮燈只會讓白霜感染者陷入冷漠症狀态,類似昏睡的植物人狀态,對普通人是沒有任何效果的。

時間緊迫,範雎直接道:“這是一種感染病症,需接觸一種感染源才會得此病,他們最近有沒有去過地底,接觸過類似白色霜霧這樣的東西?”

這也是範雎的疑惑。

周宥眼睛一動,這窮鬼果然知道這病症。

只是,感染病症?地底?類似白色霜霧之類的觸媒?

周浩和沈束有沒有接觸過,他還真不能确定,畢竟這麽大活生生兩人,他不可能時刻都在他們身邊。

周宥搖了搖頭:“不确定。”

範雎也皺起了眉,線索斷在了這裏。

周宥繼續問道:“那盞燈是怎麽回事?”

範雎也沒有隐瞞的必要,因為周宥應該已經猜到了幾分:“燈名邯鄲宮燈,能将這類感染者拖入一種靜默狀态,大概表現就是讓對方陷入昏睡。”

說完,範雎道:“好了,你交易的這些東西只能換取這些消息。”

這麽說的原因有二,交易嘛,有一就有二,範雎現在的日子不好過,最簡單的,上個廁所都沒有擦屁股的紙。

在現代生活習慣了,回到春秋戰國,太多的不便。

而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誘導周宥進行交易。

達成長期交易才是長遠之計,一次的貪得無厭或許能獲取不少物資,但未必能久遠。

第二個原因,他的時間有限,三分鐘時間,其實說不了幾句話。

周宥認真地道:“最後一個問題。”

“一個人突然消失,連警方也找不到任何線索,會不會和這種奇怪的感染症有關?”

範雎:“……”

範雎沒有作答,而是拿起周宥準備的一袋大米和裝好的佐料組合,然後将手臂伸向邯鄲宮燈。

這燈他得還回去了,畢竟是借來的,他還做不到借東西不還那麽厚臉皮。

青銅燈放得有些遠,但也剛好能夠着,範雎的手指剛碰到邯鄲宮燈,這時周宥突然将宮燈向後移了一點,範雎的手再向外伸了伸,周宥又移了移……

這狗……

範雎還沒有腹诽完,就傳來周宥的聲音:“你只能拿到鏡子周圍一臂之內的東西?”

範雎眼睛都縮了起來,周宥在觀察自己,他在打算着什麽!

範雎立即将手臂往鏡子裏面縮,也是這一剎那,一只強有力的手抓在了他的手臂上,并……使勁向外拖去。

範雎瞳孔都縮了起來,見過膽大的,沒見過這麽膽大的,見過狗的,沒見過這麽狗的。

範雎曾經聽周浩提起過,他這便宜弟弟從小就沒讓人省心,什麽染黃毛,早戀,離家出走,任性自我到難以想象,其實這些都不值一提。

這世上惹誰都好,千萬不要去惹周宥,這人瘋起來,沒人能攔得住。

至于周浩為什麽這麽說,範雎也不知道,因為周浩也沒有細說,但現在範雎大概有一些理解了。

前一刻還客客氣氣的交易呢,下一刻就開始發瘋了。

正常人遇到他這樣的存在,不該擔心不該恐懼不該心存敬畏嗎?

再看看周宥,拉着鏡子裏面的手臂使勁往外面拖,一心要弄明白這詭異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果然人有千面,總有不同。

場面一度詭異,一只鏡子中的手臂,一個人拼命的角力。

周宥雖然比範雎小幾歲,但這家夥長得十分強壯,人高馬大,一身的腱子肉,身高193,體重180,全身的力氣跟一頭牛似的。

也不知道那晚上是如何承受住這具體魄在他身上馳騁的。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因為在周宥伸手突然拉住範雎的手臂的時候,盒子世界中的鏡子突然變大了一些。

原本只能通過一只手臂的鏡子,突然大了好大一圈。

範雎臉上因為用力的潮紅也掩蓋不了此時的驚訝,他以前就懷疑他來到春秋戰國是因為通過了盒子世界中的鏡子,鏡子就像是一道傳送門。

但問題是通往現代的鏡子太小了,根本不可能容得下他整個人通過。

但現在……在他和周宥接觸時,鏡子變大了。

若是他和周宥有更多更深入更強烈的接觸,這鏡子會不會變得更大,大到他能直接通過。

想一想,他來到春秋戰國那一晚,不就是因為莫名其妙地和周宥做了足夠深入的事情,雖然被深入的那個是他,但道理是一樣的。

範雎有些激動,他倒是不擔心被周宥拖出去,甚至周宥能将他此時拖回現代,他還特別感激,但不可能,鏡子就那麽大,又不是生孩子,還能有伸縮性。

說實話,現在周宥拖扯他,還真有點生孩子的感覺,就是太暴力了一點。

範雎擔心的是,這瘋子将他手臂拖出了鏡子,而他身體還留在盒子世界,以及他離開盒子世界的時間快到了。

範雎趕緊出聲,分散對方的注意力:“你問了我幾個問題,我也問你一個。”

“你身上是否有除了邯鄲宮燈以外的青銅器,或者青銅碎片?”

範雎能從盒子世界看到趙政,他猜測可能是因為趙政手上的照骨鏡,或者照骨鏡中間鑲嵌的和他青銅盒子材質差不多的青銅碎片。

以此類推,周宥身上或許也有這麽一樣類似的東西。

周宥愣了一下,青銅碎片他還真有,當初他得了一個青銅盒子和一些泛黃的筆記,以及一青銅碎片。

青銅盒子被範雎拿錯包拿走了,泛黃的筆記他在研究,而那片青銅碎片,他做成了一個吊墜戴在身上。

關鍵是,這窮鬼為何詢問這個?

眼色不由得一動:“我遇到這些詭異的事情,和青銅碎片有關?”

而青銅碎片是那個青銅盒子的邊角。

有什麽思維的光點在周宥腦海中一閃而過。

“範雎的消失和青銅盒子有關?”

“你和青銅碎片還有盒子又是什麽關系?”

一連三個問題。

也是周宥疑惑的時候,範雎猛地用力,大米和佐料都沒要了,手臂直接縮回了鏡子中。

虧大了,說好的交易,結果是誘惑他,探知他的陷阱。

周宥比想象的還要陰險,膽大,自我,以及瘋狂得不顧一切,這樣的人最不好惹,因為瘋起來能不是人,更不能和這樣的人談戀愛,一但黏上絕對是一件恐怖可怕的事情。

但從周宥的反應來看,周宥身上的确有這麽一件東西。

範雎想了想,周宥以前洗澡的時候,他沒好意思仔細盯着對方的身體看,畢竟一大老爺們,洗澡的時候是不穿褲衩的,那強壯的體魄,寬大得誇張的背闊肌,如同樓層一樣的腹肌,還有那能給小孩喂奶的大胸肌,看着多少讓人有些面紅耳赤,應該是因此忽略了對方身上戴着的器物。

得找個機會好好觀察一番。

其實并不難,因為周宥不會知道範雎什麽時候在觀察他,雖然有點不道德,但真就跟一只不會被察覺的隐形攝像頭。

範雎揉着肩膀:“下一次,下一次就算眼睛爛掉也得看清楚。”

他倒是守着道德準則,結果對方呢,一聲不吭地對他出手,膽子大得讓人想罵人。

以及他最想确認的,是不是和周宥接觸,更大面積或者更深入的接觸,那盒子世界的鏡子就會變大。

原因是什麽?

疑惑。

周宥那裏也十分疑惑,那只手……有溫度,還挺軟。

不吃香蠟紙燭,反而需要大米佐料。

“鬼難道也自己做飯?”

鬼的世界充滿了煙火氣?實在有些不敢相信。

周宥摸着胸前的青銅吊墜,這東西就是自己和那只鬼之間的聯系?

範雎也在想着,下次得想辦法用手觸摸周宥更多的部位,以确認他的猜測是不是正确的。

但那瘋狗這次失敗了,恐怕還會有下次,這就讓人有些為難了。

範雎正想着,這時有人徑直走了進來。

沒有敲門,穿的是趙國宮廷侍從的衣服。

來傳達趙王口谕的?

範雎有些疑惑,按理現在的趙國人會更加謹慎的對待他,怎麽會冒然就這麽走進來。

那人就那麽看着範雎,臉上帶着詭異的笑。

笑得讓人心瘆,範雎正要問何事,卻見那人笑得臉皮開始脫落。

從那人的後背,像是一條人肉拉鏈,就那麽裂開,一個陰森森的男子手中持一青銅劍站在那裏,地上留下一張人皮。

範雎:“……”

那人:“你最好不要出聲,否則在你出聲前,必死于我手上的大秦青霜。”

範雎心道,大秦青霜,邯鄲道上刺殺他的那人,秦國在邯鄲的細作!

也對,比起六國之人現在想要刺殺他的動機,最想弄明白他這些行為背後的原因的,絕對是秦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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