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祁曉說者無心, 孟寧聽者有意。

她跟溫澤念固然不是談戀愛。兩個對彼此絲毫不了解的人怎麽可能談戀愛。她們只是比床伴多一些溫情,多一些迷戀,再多一些占有欲, 來給這一夢境塗上更多的玫瑰色調。

孟寧當下否決祁曉:“別胡說, 我們是單純的身體關系。”

祁曉笑得肩膀亂晃:“單純?有多單純?都身體關系了還單純。”

兩天後, 孟寧去溫澤念房間找她。

很好,她心裏想。

溫澤念端坐在沙發上看文件,老樣子,矮幾上紙頁淩亂,旁邊一只高腳水晶杯裏, 白葡萄酒只剩了個淺淺的底。

而溫澤念身上還穿着白日裏那套制服, 金屬腰鏈勒出只堪一握的纖腰,玻璃絲襪裹着纖長美腿。

孟寧走過去, 她擡眸吐出一口氣:“我太想你了。”

孟寧的肩一滞。

她揚揚手裏的文件:“這些事搞得我快抓狂。”

孟寧的肩又放松。

原來她為工作所累。需要賞心悅目, 需要片刻歡愉。

孟寧問:“來講故事麽?”

上上次她對溫澤念上下其手, 感受着溫澤念身體微妙的變化卻要人家講着故事不許停。上次溫澤念報複回來,兩人肌膚相貼,溫澤念從背後擁着她手指不老實,偏在她耳邊講故事分去一半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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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溫澤念只當她又要報複回來,直接挂白旗投降:“我不玩,太難熬了。”

“不難熬。”孟寧許諾:“我不碰你所有的敏感點。”

溫澤念将信将疑:“我要先去洗澡麽?”

“不需要,只是先講故事。”

溫澤念走回房間取來了今晚的信封, 坐回沙發掏出信箋,瞥孟寧一眼。

孟寧每次來找她,起先都坐在沙發九十度拐角的另一側, 隔着距離,乖巧得像個不谙世事的大學生。

可當她垂眸把故事掃了個大概, 開始念誦的時候,孟寧起身,坐到她身邊來。

看一眼,每次溫澤念穿一字裙時都保持着良好的坐姿,一手撫平後擺才坐下。她的制服都是量身定制,否則不會恰到好處襯出她挺拔的纖細,細瘦的腰肢,優雅的臀線和纖長的雙腿。

當她坐下時,西裝材質的一字裙會在腿根堆出好看的淺淺的褶。

孟寧只看了眼,信守承諾,并不伸手去碰,也任由溫澤念的西裝紐扣好端端的扣着。等到溫澤念好似信了她,聲音略松弛了些的時候。

她一只手輕輕放上溫澤念的膝蓋。

溫澤念的呼吸微妙收緊,在嗓音裏擦出一點微妙的金屬感。

孟寧是進攻的人也是承受的人。若不是她對溫澤念的呼吸和嗓音都這麽熟悉,怎會捕捉到那聲音一瞬産生的形變,滿足到心髒發疼。

人都虛榮。她喜歡她憑掌紋的熱度貼上膝蓋,就讓溫澤念有反應。

溫澤念讀着故事,眼尾瞥向孟寧。

真的,那張臉太具有欺騙性了。睫毛很長,不算濃密,反而加深了某種純摯感。坐在這樣的燈光和露臺灑進的月光裏,面龐幹淨得不像話,黑白分明的眸子像一汪淺溪。

看着那麽乖,手掌卻在溫澤念的膝蓋上輕輕摩挲。

或許唯一洩露她內心感受的,是微垂的眼睫,和偶爾一滞的呼吸。

溫澤念于是知道了,孟寧迷戀她的膝蓋。

孟寧覺得,她這一靡靡的想法,或許于溫澤念出現在員工餐廳、藏在桌面下用膝蓋輕碰她腿的時候,便已初現了端倪。

直到現在,她坐在溫澤念身邊,當真用手掌去摩挲那纖巧的膝蓋,證實了她自己就是無比渴望這樣做。

絲襪微粗的質感反而讓人想起溫澤念柔膩的肌膚。

她改為用指尖打圈,聽溫澤念的呼吸随着她的節奏而變調。

她湊近溫澤念耳邊:“我喜歡你穿絲襪。”

“但現在脫掉,好嗎?”

******

科幻故事描繪着宇宙的浩瀚,人類何其渺小,或許唯有欲念能控抵禦其中虛空的無常。

長絨地毯每天有人清理,幹淨而柔軟,方便孟寧雙腿并攏交疊、坐在上面。她想吻一吻溫澤念的膝蓋。

她喜歡溫澤念纖長的脖子。喜歡她柔軟的耳垂。也喜歡她的膝蓋。

她發現自己喜歡的地方有個共性。

那都是人體脆弱的部分。輕輕一碰,血液就往那邊湧動,露出斑斑的紅。

此時溫澤念的膝蓋便是如此。皮膚那麽薄,透出優美的骨相,被孟寧吻出些晶瑩,又像打翻了異木棉的花枝。

那是一種瑰麗到令人迷醉的色澤,介于緋與粉之間,若古時美人多貪了幾盞薄酒,面頰上便也會泛起這樣的色澤。

孟寧擡眼去望。

溫澤念的面頰上也是如此,這讓她看上去有醉意。

溫澤念應該有些生氣。

因為孟寧每次把人挑撥起來,又固執不肯摘佛珠。溫澤念讓她躺在浴巾上自己跪在她面前。

這時的溫澤念是不講求尺度的。

那張平日裏看上去分外優雅的薄唇并不忌憚于提醒:“孟寧,記得嗎?我說過喜歡聽你的聲音。”

科幻故事已經念完了,今晚沒有故事來分孟寧的神。可另有一處牽着她神思,一絲一縷的飄蕩——

溫澤念跪在沙發上,那膝蓋的緋色是否又多添了幾分?

她走神,溫澤念就更氣。

某些犒賞開始變得像懲罰。又或者說,某些懲罰本來就像犒賞。

她去洗手間清理的時候,反思自己今晚為什麽要如此撩撥溫澤念。

後來想清楚,還是內心的占有欲作祟。

因為她走出洗手間,接下來跟溫澤念說的話是:“以後公共場合,還是得收斂點。”

她內心深處好似并不情願對溫澤念說出這句話,在兩人胡作非為的绮麗夢境間劃出一道理智的界線。

溫澤念問:“我怎麽不收斂了?”

“不是你,是我們。”她一向慣于自省:“祁曉都瞧出我們眉來眼去了。”

溫澤念短短的笑了聲。

孟寧又開始反思話裏的哪部分令溫澤念心情好。是因為她說“眉來眼去”嗎?

可溫澤念接下來解答了她:“我喜歡聽你說‘我們’。”

孟寧頓了下。

她今晚如此放肆的去撩撥溫澤念還有個原因。她總覺得兩人的關系是始終守恒的,欲念多些,溫情就少些。欲念少了,溫情就反撲。

溫澤念道:“祁曉大概不會對其他人說。”

孟寧點頭:“我是擔心祁曉都能瞧出來,如果再有其他細心的人瞧出來,對你影響不好。”

溫澤念問:“你擔心我?不擔心對你自己影響不好嗎?”

說起這個孟寧反而咧嘴的輕松:“我都快要離職了,怕什麽。”

“離職去旅行,然後呢?旅行回來就不在酒店行業工作了嗎?”

“不知道。”孟寧笑得更散漫些:“應該不會了吧,待夠了,走得越遠越好,可能看着哪個北歐小國合眼緣,就留那兒拿工作簽不回來了。”

溫澤念面色有些冷:“嗯,一絲留戀都沒有。從前你對我,不就是這樣的嗎?”

孟寧一怔,溫澤念已轉了話題:“知道了,謝謝你替我考慮這件事帶來的影響,我會收斂的。”

她說“收斂”一詞的語氣怪,讓孟寧發現她有些不高興。

孟寧猶豫了下,有些想走過去,摁着溫澤念的肩安慰。

但祁曉那句玩笑話反複萦繞在她耳邊:“跟談戀愛似的。”

她們可以在欲念之外有湧動的情愫,但太像戀愛是不行的。

太厚重的感情總是危險。

讓人瞻前顧後。心機深重。到最後,連自己都不再認識自己。

所以孟寧蜷回了手指,假裝什麽都沒察覺的說:“那我先走了。”

******

第二天一早,孟寧和祁曉早訓完,去員工餐廳吃早餐。

這天她倆的座位是,孟寧遠遠對着取餐臺,祁曉背對。分明今早有祁曉最愛的烤華夫,她卻一口一回頭。

孟寧指節輕敲下桌面:“你看什麽呢?也不怕噎着。”

祁曉沖她擠擠眉:“你說我看什麽?”

因此座位的關系,溫澤念走進餐廳時,孟寧比祁曉先瞧見她。

仍是那身正裝制服,勾勒出筆挺的肩背和纖細的腰,和昨晚微挺腰肢任由孟寧褪去她絲襪的樣子反差太大。

祁曉是在溫澤念取餐時看到她的。

壓出氣音一疊聲:“來了來了來了。”不知祁曉何時修習了唇語術,為了不惹人矚目,連嘴唇都不帶動的。

可見人為了一線吃瓜,是得多一些技能傍身。

孟寧埋頭切烤華夫,刀尖在餐盤裏磨出細碎聲響。她提醒自己該多想一想溫澤念此時藏在絲襪下微微發紅的膝蓋,可總忍不住想起溫澤念昨晚說“收斂”的語氣。

她到底沒去摁一摁溫澤念的肩,就那樣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走了。

這會兒又忍不住遠遠觀察溫澤念的臉色。

祁曉低聲問:“怎麽還沒走過來啊?我都準備半天了。”

露出八顆牙齒假裝自己一點都不緊張及八卦的對溫澤念說:“Morning,Gwh。”

結果孟寧說:“她不會過來的。”

“啊?”

祁曉自己扭頭去看,才發現溫澤念跟意籍總經理坐在了一處。

“噢。”祁曉不能一線吃瓜,雖釋放了緊張,但難免有些失望:“可能有工作要聊吧。”

祁曉偷瞥溫澤念的舉動倒沒什麽。人人對美心向往之,餐廳裏不知多少人暗自偷瞟溫澤念。

孟寧跟着望過去一眼。

真是祁曉說的那樣嗎?有工作要聊?

她也不确定,因為溫澤念的表情看上去不怎麽嚴肅,甚至有些閑散。

不過也沒黑眼圈,看不出怒氣值。

也有可能是她想多了?溫澤念根本沒生氣?

她收了餐盤和祁曉一起走出餐廳,沒察覺到身後溫澤念望向她的視線。

下午溫澤念來了趟海灘。

那時孟寧沒當值,坐在控制室裏。控制室當班監察的隊友說:“Gwh來了,好像陪那些投資人來沖浪。”

有人興奮問:“Gwh也沖浪嗎?”

“怎麽可能,現在是她工作時間。還和以前一樣,她只是作陪。”

孟寧垂着眼睫,盯着手機屏幕。其實她不怎麽玩手機,app都少得可憐,只是人不想聊天的時候,總得做點什麽讓旁人以為你很忙。

孟寧知道她現在拿起望遠鏡便能看見溫澤念,但她沒有這麽做。

卻不想溫澤念的一張臉還是撞入她視線。

溫澤念出現在控制室門口:“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溫澤念那張臉不笑的時候的确容易讓人産生距離感,控制室裏的空氣都凝了下。于是她特別的嗓音聽得更分明:“請問有創可貼麽?”

看來是某位投資人不小心劃傷了。不嚴重,創可貼搞定。

其他人聽她說話總會多愣一秒的神。唯後方島臺邊的孟寧先站了起來:“有,我給你拿。”

隊長愣了下。

他算這幫隊員裏跟孟寧相處最久的一個,知道孟寧這人雖随和,但絕不是什麽熱情性子。

溫澤念點了一下頭,走過去。

孟寧蹲身去抽屜裏取創可貼的時候,感到溫澤念的視線落在她肩膀,沉甸甸的有分量。

她起身把創可貼交給溫澤念的時候,主動沖溫澤念笑了下,壓低聲打招呼:“Hi。”

溫澤念沒看到似的,點個頭,轉身走了。

孟寧:……

果然還是生氣了?

還是像她自己所說的那樣,“收斂”?

孟寧段位不夠,猜不透溫澤念的心思。像學藝不精的後進生被突然推進了月考考場,一道選擇題根本不知用哪個公式,起先蒙C,想想又蒙B,最後改回來還是蒙C。

她幾天沒去找溫澤念,這天晚上回宿舍,祁曉跟她說:“我上次買千年枸杞精不是被坑了麽?”

孟寧“嗯”一聲,不知她怎的無端提起這事。

祁曉一臉嚴肅的說:“我這次又在直播間看到一款千年蘑菇精……”

“打住。”孟寧問:“蘑菇就能活千年了?”

祁曉這次有理有據:“說是靈芝的近親,靈芝就能長一千年呢。”

孟寧瞥着她,她哈哈一樂:“好吧逗你的,我沒打算買什麽,你看着也不虛啊,這段時間也沒暈了,怎麽不去找Gwh?”

說着又語重心長:“春宵一刻值千金哪。”

孟寧:“還沒到春天。”

“不管什麽宵吧,反正一刻值千金哪!”祁曉道:“過不了多久,Gwh就要離開國內,你也要離職了不是嗎?”

孟寧“嗯”了聲。

祁曉午夜時分迷迷糊糊睜眼偷看,發現孟寧縮在自己床上,背對着她,側躺得很老實。

怎麽有人睡覺一動不動也不翻身呢?

後來揣測一下,可能因為孟寧根本沒睡着?

孩子都躁得睡不着了,為什麽不去找Gwh?

第二天兩人輪休,登上最早的一趟快艇出島。

直到人聲鼎沸的地鐵上,祁曉才壓低聲音問:“你倆怎麽了?”

“嗯?”孟寧沒聽清,向她湊近了些。

颀長的年輕女人一手拉着吊環,一手插在衛衣口袋。那張秀逸漂亮的臉笑起來随和,不笑時清冷,介于笑和不笑之間的時候,又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祁曉:“我是問你和那誰,發生什麽事了嗎?”

“什麽事?”

“鬧別扭什麽的。”

孟寧笑得更散漫些:“鬧什麽別扭?你真以為談戀愛啊。”

祁曉揚揚唇:“那是我想多了。”

做飯。打掃。看爆米花電影。吃燒烤。晚上被喊出房間,看祁曉新網購的春天的裙子。

祁曉很滿意:“我湊滿減券買的呢!”

回到自己房間,孟寧坐在寫字桌前,任窗外透進的航空安全指示燈那道紅光在她臉上掃來掃去。

手機捏在手裏,打個旋,手機角輕磕在桌面上。

她發現自己不是沒起過心思,給溫澤念發一條信息say hi。

或許再多問一句:“在做什麽?”

幸運的是,她習慣删光通話記錄,也從沒存過溫澤念的手機號,甚至每次她的視線停留于末尾兩位的“89”,根本不記得前面的那九位數。

第二天下午她照例出門。

已不再去“3rd”咖啡館了,她背着雙肩包走得漫無目的。

她習慣把自己藏進人群中,這樣就沒人注意到她。

不知不覺走到一處舊貨市場,陽光下泛着灰撲撲的氣息。有攤主非攥着某意向買家說他的鼻煙壺是大唐盛世傳下來的。

鼻煙壺不是明末傳入中國的麽?孟寧回憶着歷史課本上的字句。

買家聽他吹得離譜,也不信,一笑置之。

孟寧繼續往前走,攤位便開始正常起來了。

有很古舊的八音盒店鋪,一頓一頓敲出教堂鐘聲般的聖潔旋律。也有店鋪門前擺着臺老式打字機,暗豆沙綠的外漆微微有些剝脫。

空氣裏的灰塵味道讓人覺得安全,像某種熨帖的舊時光。

她信步往裏走,走到一家擺滿打火機的舊貨店前停下腳步。

溫澤念的打火機就藏在她的口袋裏,每次一邁步,輕撞着她的腿。那打火機來自法國L開頭的一個奢侈品牌,價格遠不是孟寧能夠負擔的。

溫澤念曾同她開玩笑,說給她漲薪三百,讓她買一個打火機賠給自己。

她背着雙肩包走進店鋪,紋花臂的老板撸着袖子坐在櫃臺裏打游戲,也沒招呼她。

倒方便她随意看看。

大多數複古打火機屬于廣為人知的Z牌,不知從全世界各處怎樣收回來的,也不知之前的主人發生過怎樣的故事。

有些上面有斑斑的磨痕,鏽得很好看。

孟寧視線落在其中一個啞銀色打火機上,很小,比一般打火機小得多。右下角一枚小小圓舵,形狀好似來自中古世紀需要出海抵禦海盜的那種貨船。

并不精致,透着種質拙。

她猶豫良久,視線落到其他打火機上,卻又繞回來。

拿起打火機放上櫃臺,向老板詢價:“這個多少?”

她的心理價位是六百,老板游戲激戰正酣,眼皮都不擡,卻報出一個遠超她心理價位的價格。

“多少?”她簡直疑心自己聽錯。

老板終于舍得擡眸看了她眼:“不要就算啦,不還價。”

孟寧覺得或許老板看透了她。

懶散玩着游戲只是用以迷惑人的表象。或許在她背着雙肩包在貨架前流連的時候,老板一直悄悄打量她。

看出她想要。

這種情況下還價的意義不大,她索性掃碼付款了事。

反正馬上要離開了,也不缺這一個打火機的錢。

她回到出租屋,祁曉已收好了行李:“咱走吧,今天時間還來得及坐公交呢。”

她倆順利登島,她洗過澡,猶豫了下,把二手打火機放進制服口袋,向外走去。

祁曉一直等到轉鐘她還沒回來,臉上露出了老母親般欣慰的笑容。

孟寧十分糾結。

過往年月她徹底封閉自己的感情,跟誰都是淺淡之交。跟溫澤念純屬被一道绮夢撕開了一條口子,她不會哄人,不知道怎麽讓人不生氣。

往酒店主樓走了一步,又倒回去,埋頭想要回宿舍。

想想覺得不對,又返回去,匆匆往酒店主樓走。

早春入了夜,溫度漸漸升高了,她站在電梯轎廂裏的時候,一節節的脊柱間沁着微微的汗。

“滴”一聲刷卡走入房間,亮着燈,溫澤念在裏面。

孟寧抿了下唇。

或許溫澤念在比不在好,不然她等久了更緊張,說不定站起來拔腿逃跑。

她走進去,溫澤念在工作,也沒擡眸看她。

她照例坐在九十度沙發轉角的側邊。

溫澤念不算好脾氣,看文件看煩了,用英文罵一句髒話,又伸手去摸矮幾上的細頸酒杯。

孟寧低聲說:“沒了。”提醒溫澤念酒沒了。

溫澤念分明聽到了,纖白的指尖縮了回去,卻不擡頭看孟寧。

矮幾上并無酒瓶,大概溫澤念倒空後便收走了。孟寧想了想,站起來往酒櫃方向走。

溫澤念也許真的工作壓力大,不常喝多,但嗜酒,酒櫃裏不知藏着多少瓶,白葡萄酒居多。

孟寧不知她今晚喝的是哪款,抽出幾瓶看了看。她觀察力算上佳,但靠酒液顏色根本不可能分辨。然後她視線往右移,看到熟悉的瓶身。

那是她第一次來溫澤念房間時,溫澤請她喝的酒。見她在晚宴時喜歡,便說要送一瓶給她。拿了未開封的一瓶,寫了她的名字,不過藏進自己房間的酒櫃。

這時孟寧把酒瓶抽出來,垂眸看着溫澤念清逸隽秀的字跡。

溫澤念的字總是好看的,一點性格裏暗藏的鋒銳露出來。

孟寧拎着酒瓶往溫澤念端坐的沙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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