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孟寧先是一陣本能的羞赧。然後又想, 有什麽可羞的,她們倆的關系不就為這個麽。

溫澤念每次和她同樣投入,這鍋不能甩給她一人。

溫澤念說完這麽一句又繼續望着屏幕, 像只是電影情節間不經意的插話。

羞赧退潮後, 孟寧卻漸漸開始琢磨潮頭露出的礁石。

溫澤念還記得她對白蘑過敏。溫澤念和她一樣, 對那些過往歲月都記得。溫澤念也和她一樣,什麽都不提,什麽都不問,把彼此當成一個全新的人來對待。

這讓她們的關系陷入了一個很奇異的境地。

既陌生,又熟稔。

既放縱, 又克制。

既欲望蓬勃, 又在某些觸及過往的時刻,流露出一種很難對其他人言傳的觸動。

孟寧有些不自在起來。

太過溫情, 是不對的。她和溫澤念的關系, 應該欲念多一點, 感情少一點。

偏溫澤念放她獨自沉思了會兒,開口又問:“今天做i的時候,你沒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麽那麽多天不來找我?”

孟寧望着老電影流淌過的畫面。

溫澤念把“做i”這個詞說得那麽自然,大概因為深切領悟了兩人關系的實質。

而她像溫澤念掌心裏的一條蛇,溫澤念專捏着她的七寸打:“上次你生理期來找我的那一夜,發生什麽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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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寧覺得, 她果然還是不該留在溫澤念房間的。

那是人類劣根性中的第二宗原罪——“貪婪”。

現在兩人一同看着早已預知情節的老電影,像一對普通情侶一樣,探讨着兩人的相處出現了什麽問題。天哪, 這簡直比上次雨夜的一吻還要溫情脈脈。

孟寧必須快速把兩人的關系拉回正軌:“你覺得,我們倆是什麽關系?”

她這話是望着電視屏幕說的。溫澤念纖細的皓腕撐着頭, 像是先轉過來看了她一眼。她感受到溫澤念的視線,連睫毛都在發燙,可她僞裝鎮定,不為所動。

溫澤念又随着她纖長睫毛的指引,再次望向屏幕,輕笑了下套用電影名答她:“情人?”

孟寧點頭:“所以我們不做……”

讓她說出這個詞不容易。

可她現在已經和溫澤念是這樣的床伴關系,她強自鎮靜的說下去:“不做i的時候其實沒必要見面。上次我來找你是我越界,我道歉,今天你也不該留我在你房間。”

溫澤念“噢”了聲,撐着頭看了會兒電影,一時沒說話。孟寧悄悄用眼尾瞥她,她望着屏幕,光影在她姣好的面龐上流淌,可她顯然有點心不在焉,撐頭的手指無意識揉着自己的耳垂。

像在想事。

她薄唇微啓的時候,孟寧趕忙收回視線。

她首先說:“我們的确是情人沒錯。”

這是兩人都認可的關系。

“但你知道我這個人常年待在國外。”她慵倦的拖長了調子,好似直到這時才回味過徹夜狂歡加上連日工作的累:“我不喜歡說情人這個詞。”

“我喜歡說,lover。”

她語調慵懶又缱绻,為了标準的英式發音舌尖輕彈在貝齒上,像是在人心底一撞。

“Lover”這個詞,可以代指情人,可以代指愛人。

溫澤念說:“孟寧,我是想跟你做一場夢,不是想對你發洩欲望。”

“你不要給我們的相處設界限,我們唯一的界限,只有我優化完C酒店後要離開這一條時間線。”

她把裹着玻璃絲襪的纖細小腿從孟寧身上挪開,輕輕靠上孟寧的肩頭:“我喜歡和你做i,也喜歡和你像現在這樣待在一起。”

哪怕什麽都不做。

孟寧猶豫一下,手環上溫澤念纖薄的肩頭。

若有第三方視角看過去,便會看到兩個同樣颀長的女人,一個濃顏典雅,交疊的小腿縮在沙發上,靠在另一個清冷端秀女人的肩頭,享受着她的攬抱。

孟寧覺得溫澤念真的很厲害,幾乎用一個詞解了她的惑。

只有性存在的關系蒼白得過分,人又不是只被欲望驅使,只有床上的糾纏,哪裏可以算得上一場美夢。

必須加點暧昧,加點挂念,加點與真心實意沒差的心動,才能讓這杯寡淡的白開水真正有滋味起來。

唯一不同的是,夢是會醒的。

當做夢的人從夢境中抽離出來的時候,不會像真切的失去一段感情那樣肝腸寸斷,醒眠只不過一兩分鐘的事,也許回味起夢境唇邊還能挂住一抹淺笑,可梳洗完畢,又能立馬投入到真實的生活中去。

這買賣真好,穩賺不賠。

溫澤念的雙手圈上孟寧的纖腰,兩人就這麽互相抱着把老電影看完。

然後溫澤念說:“我困了。”

她是該困了,昨晚通宵狂歡今天又整日工作。

孟寧說:“那睡吧。”

兩人各自洗澡,躺上那張柔軟的鵝絨床。

剛和溫澤念定下關系的時候,她很有原則的想決不能和溫澤念一起過夜。可見人的意志都是一點點被軟化的。

溫澤念今晚說的一句話讓她覺得安全。

溫澤念說:“我們唯一的界限,只有我優化完C酒店後要離開這一條時間線。”

那讓她能夠時時刻刻提醒自己,這是夢,終有醒來的一天。

其實她今天睡了兩覺,第二次醒來時感到一陣由衷的惶恐。她的睡眠質量實在太糟了,不知這樣沉沉的兩覺需要她用多少夜的淺眠交換。

可這時她仰躺着,溫澤念的一只手搭上她的纖腰。

然後那操控夢境一般的聲線響起:“關燈。”

溫澤念的王域裏一切都聽她號令,所有的燈火瞬時熄滅。

孟寧忽然想到:“你卸妝沒有?”

溫澤念懶怠的不老實答她:“你猜。”

孟寧想說不卸妝睡覺對皮膚不好,可轉念一想,她與溫澤念同床共枕的機會又有幾次。

然後心裏便浮出的第二個問題,那溫澤念以前談戀愛的時候呢?難道也整夜整夜的不卸妝睡覺嗎?

這個念頭一冒頭,就被孟寧強行壓了下去。

現在她們的共識很清楚了,她們只在溫澤念劃定的一小塊時間範疇裏。

夢裏何須顧慮那麽多。不提過去,不問将來,她們是彼此的唯一。

很悠遠的地方有船低低的鳴笛,卧室紗簾薄得似夢,恰到好處透進一點海岸線的燈火,染了海風的鹹和灌木叢的清新,趕來妝點人的夢。

孟寧疑惑了。

她竟不知是昨晚在豪華游輪上徹夜狂歡的party更像夢,還是現在兩人靜谧相擁而眠的感覺更像夢。

她甚至不像自己惶恐的那樣失眠,聞着溫澤念的呼吸又睡着了。

第二天醒來,溫澤念竟已去上班了。

卧室窗戶替她開了條細縫,遮光的薄紗簾一揚,一旁裝飾的淡紫床幔也跟着輕揚。天光再一次變得柔和而暧昧,這裏時光失效,永遠停留在黃昏一樣最美好的時分。

孟寧的手機進來條微信。祁曉發的:“安全?”

孟寧有點愧疚。她太醉生夢死了,早該發信息給祁曉報平安的。

她回了個表情,帶黃色工地帽的貓,爪比ok說“安全”。

祁曉的微信又進來:“安全?”

孟寧暗道奇怪,這微信是卡了還是怎麽樣?

後來忽地反應過來,祁曉是在問她有沒有又被做暈過去。

孟寧:……

祁曉又發了個大笑的狒狒表情包便不再搭理她,大概是怕打擾。

其實沒什麽打擾的,孟寧睡夠了,便開始接連不斷的看紀錄片。

看密林裏的鳥。看巨大的水母群和露脊鯨。

溫澤念下班回來的時候,夜幕已臨,她蜷腿坐在沙發上翻一本詩集。溫澤念坐到她身邊:“有什麽值得念給我聽的嗎?”

“沒有。”她看溫澤念略露出疲态,伸手搭上溫澤念後頸,輕揉兩下。

溫澤念舒服的“嗯”一聲,她立刻縮手不動了。

“都這麽熟了,聽我一點聲音都聽不得?”溫澤念故意逗她:“我就很喜歡聽你的聲音。”

“喂。”

她喝多了酒被溫澤念蠱惑,細碎的喘息壓得低,像哭聲,只給溫澤念一個人聽。

當時順應着欲望覺得是種抒發,事後再提簡直讓人面紅耳赤。

溫澤念又勾了勾唇角:“我也喜歡聽你說做i這個詞。”

孟寧:……

“害羞又故作鎮定。”溫澤念點評:“可愛。”

她抗議:“能不能不聊這個了?”

溫澤念寬和應允:“好的。”

晚上也沒做什麽,就是吃意面,看紀錄片,溫澤念問起北大西洋露脊鯨和南露脊鯨的區別,剛好她下午看過的一部紀錄片裏有講,便細細說予溫澤念聽。

看完紀錄片,時間已過午夜。

在她前來找溫澤念的那些夜晚,午夜是夢的開始。在她要同溫澤念告別的夜晚,午夜是夢的終結。

溫澤念站到露臺邊:“吹會兒風,就放你走。”

孟寧走過去:“你不累麽?”

溫澤念說:“有一點。”

可她依然倚着門廊,孟寧便站在她身旁陪她眺望夜色。

忽然想:溫澤念工作辛苦麽?壓力大得驚人麽?

溫澤念瞥她一眼:“你想問我什麽?”

她搖頭。

固然心中有很多問題想問,但她不能。否則就像又翻開一本長篇小說的封面,又或是打開一部連續劇的開頭,注定看不到結尾,離開後徒惹挂懷。

她們只需在溫澤念劃出的時間範圍內歡愛,至多還有,陪伴。

溫澤念頭靠着門廊:“知道我為什麽不肯放你走麽?”

孟寧不語。

溫澤念自己答:“因為我知道以你的性子,一旦這兩天真的結束,下一次見面,你又不會跟我這麽親近了。”

孟寧原則太多,防備太重。

一旦夢中夢結束,她必然又要往回縮。

可正因為這樣,她才是适合陪溫澤念做一場美夢的人不是麽?一旦夢醒,她真跟夢一樣消失得徹徹底底,不成為任何挂礙。

她笑着對溫澤念伸手:“我的科幻故事呢?你說好要給我的。”

“等一下。”溫澤念望着露臺圍欄說:“有只海鳥。”

孟寧望過去。

真的,那兒有一只海鳥。

這是近乎夢幻的一幕。因為C海島不算海鳥的栖息地,海鳥不算特別多更不算親人。可此時居然真的有只海鳥歇在露臺,歇在那精巧細膩的巴洛克雕飾上。

它為什麽不睡?見到她倆的身影,也不躲。

大概同為失眠症患者,孟寧對這只貿然闖入的海鳥無端親切了起來。她看它銀灰羽毛包裹的圓滾滾的身子,看它泛一點灰調的眼睛,看它長而微彎的喙。

溫澤念望孟寧一眼。

轉回頭,取過兩人晚餐配餐的面包:“你要喂它麽?”

“會吃麽?”

“不知道,試試看。”

孟寧對溫澤念攤開掌心,溫澤念睫毛微垂,視線如當晚的月光一般落進去,忽地就笑了一下。

那笑容來得快去得也快,還沒等孟寧開口問“你笑什麽”,那嘴角的一勾已掩去、只剩眼底微噙的笑意。溫澤念把面包掰碎了些放她手心:“去吧。”

孟寧正欲往露臺走時又想起那問題:雖然入了夜海岸線已關閉,但如果有不守規矩的客人闖入而工作人員又趕來勸阻,那麽便會有人看到她在溫澤念房間的露臺上。

溫澤念像是完全知道她在顧慮什麽:“不會有其他人的。”

“這裏只有我們。”

那像一句魔法的咒語。也像一句許諾。

因為溫澤念是這夢境裏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神,所以她許孟寧一方幽谧的世界,這裏就是一方幽谧的世界。

只有夜風。海浪。輕揚的薄紗。無端闖入的海鳥。和她們。

不會有人打擾,不會有人窺探。

孟寧是個多疑的人,卻不知怎的對溫澤念那句話生出無邊的信賴,向前走去。

海鳥不被驚擾,好像象征着夜也不被驚擾。

她能感到溫澤念跟在她身後,腳步很輕,沙沙沙的,像踩在海灘上。

真的,這裏的一切都離日常生活太遠了。

孟寧伸出手掌,海鳥到底警惕,對看兩眼,靜默一陣,才肯跳過來啄食。

動作不算輕,孟寧的掌心微癢微痛。

孟寧沒來由的想,難怪以往的算命先生都要養只文雀做陪伴。鳥喙這樣一下下往人掌心裏啄,落在掌紋的感情線,生命線。

無端讓人覺得,好似有種神秘力量,在改寫你的命運。

夜風已染了些初春的味道,撩着人的發絲和心思往一個即将到來的春天裏去。溫澤念站在孟寧身邊說:“孟寧。”

“不管怎麽說,重新遇到你,我真挺開心的。”

孟寧肩一滞。恰在這時,一直啄食的海鳥大抵吃飽,撲棱棱的振翅而去。

溫澤念拉過她來不及縮回而保持微蜷的手,輕輕拍掉殘存的面包碎屑。

或許今晚的一切都似幻夢。比如兩人在沙發上相擁着看紀錄片。比如忽然出現的海鳥。比如夾雜了今年第一縷春意的風。

可若很久以後孟寧回憶起來這個夜晚,她記得的會是溫澤念握住她指尖、替她拍幹淨碎屑後,被夜風吹得微涼的纖指落在她掌紋,輕輕一撫。

她撫的是生命線,還是感情線?

夜太暗,瞧不清。一片靈魂的戰栗中,感覺也失準。

溫澤念放開她的手:“不早了。要回去的話,就早點回去休息吧。”

******

孟寧從酒店的員工通道繞出來,踏上通往宿舍的碎石小道。

這裏的一切都是寧谧的,和諧的,有規律的。唯一不規則的是她自己的心跳。

溫澤念方才那一撫,戰栗的觸感順着她的小臂一路攀援,到肩膀處分為兩股,一股去她心髒裏攪擾,一股繼續往她後頸攀爬。

到她後頸都發緊的程度。

與某些人相處,就是會有那麽一兩個閃光的瞬間,讓你喟嘆命運的玄奇。孟寧也不知自己為何一路蜷着手心,後知後覺意識到,是不想溫澤念輕撫她掌紋的觸感散去。

溫澤念怎會在她想着自己的掌紋和命運時,恰就撫了上去?溫澤念又不是真的會讀心術,不可能知道她的所思所想。

那麽是巧合?應該是巧合,或許溫澤念都不知道自己一個小動作給她帶來了多大的震撼。

人到底是感性的動物。有些巧合落進心底,就變成了命運。

孟寧回到宿舍,竟看到祁曉還沒睡,捏着手機打游戲。

她吃驚了下,因為祁曉的作息一向規律。

“怎麽還沒睡?”她一邊換鞋,一邊輕聲問。

祁曉從屏幕上擡眸時她吓了一跳,碩大兩團黑眼圈,可以直接去客串熊貓的近親。

祁曉啞着嗓子:“可算等到你了。”

“有事?”

“有啊!大事!你跟Gwh上游艇玩得怎麽樣?”

“就為了問這個?”孟寧笑笑:“你大可以先睡,明天再問我。”

“那不行,我能忍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祁曉說着打個呵欠。

“那你等我簡單沖個澡,很快。”

孟寧縮進自己的床裏,轉向祁曉。房裏頂燈關了,只剩兩人之間床頭櫃上一盞臺燈擰得極暗。

于是孟寧給祁曉講起那艘游艇像威士忌吧一樣的客艙。那些複古藍調的舊唱片。好像永遠喝不完的好酒和用不完的冰塊。徹夜跳舞。甲板吹風。

及至天将破曉的時候,再去客艙二樓放下白色幕布,放一部绮旎多情的老電影。

祁曉起先時而傻笑,時而感嘆“真好啊”。

後來漸漸沒了動靜。

孟寧望過去,發現她不知何時睡着了。枕着自己的手掌,咂了咂嘴,好像已進入方才孟寧給她講述的夢境裏去,登上海面搖蕩的游艇,喝一杯酒,貪一晌歡。

孟寧安靜笑笑,還是把她和溫澤念是如何下游艇的結尾講完。結尾是講給她自己聽的。

******

因祁曉晚睡,第二天清早孟寧猶豫了下要不要叫她去練長跑。

想了想還是叫吧,現在自己不狠心,不久後便有生活來替自己狠心。通過不了體測,祁曉将沒有任何跟C酒店續約的機會。

祁曉要死不活的跑完了長跑,又完成早訓後直呼自己只剩半條命。孟寧和她一起去員工餐廳吃早餐,幫她多要一杯三倍濃縮。

問她:“聽八卦的代價如此慘痛,值得嗎?”

想不到祁曉滿口:“值得啊!你不知道我昨晚聽着你講的那些入睡,真的夢到了那艘游艇!你呢,你有沒有做夢?”

孟寧在心裏答,有做夢。

不過不是夢到那奢靡喧嚷的游艇。而是靜谧一片的露臺,溫澤念捏着她指尖,手指在她掌紋裏輕刮。

像要改寫她的命運。

祁曉又賊兮兮一笑:“不過肯定還有更多細節你沒給我講對吧?比如你們怎麽……咳咳咳咳!”

她正咬碎一顆聖女果,一口果汁差點沒嗆死她。

孟寧回眸順着她視線望去,發現溫澤念端着餐盤正向她們走來。

無比自然的拉開孟寧身邊一個空位:“Morning,孟寧。”

“Morning,Sharon。”

祁曉呆呆的:“Morning。”

溫澤念吃飯姿态優雅,手執刀叉切開松餅的姿态足以登上歐洲古典主義的油畫。此時桌面下,她保持酒店工作者的良好儀态,裹着玻璃絲襪的修長雙腿緊貼着,小腿往旁斜出一個角度,六厘米高跟鞋的細跟點地。

可也正因為這樣,她的膝蓋倒向孟寧這一側,在孟寧腿上輕碰了碰。

孟寧佯作鎮定,只是握刀叉的指尖捏緊,嘴角以對面祁曉都瞧不出的程度微抿了下。

但她覺得溫澤念瞧出來了。因為她眼尾瞟着溫澤念,覺得溫澤念那抹大地色唇膏的嘴角勾出一絲輕笑。

同樣不易捕捉。只有孟寧能識別。

溫澤念直到這時才多解釋了句:“優化酒店財務的舉措之一是取消管理層餐廳,點餐制太奢侈且屬實沒有必要,員工餐廳的餐食已足夠好。以後管理層都會來員工餐廳用餐。”

祁曉“啊”了一聲。

溫澤念瞥她一眼。

她趕緊擺手:“不不不,不是那意思,是榮幸之至。”

溫澤念說:“不用假裝,誰喜歡和管理層一起用餐,就像我也不願面對投資人一樣。但,沒辦法,為了縮減開支,business is business。”

她看起來是個注重效率的人,吃得快,且少。明明比孟寧和祁曉她們後到,卻先用餐完畢,端起餐盤對兩人點頭:“我先去忙。”

她看起來高貴典雅,卻并不驕矜,收拾餐盤這類的事她也自己動手做。

她一走,祁曉才舒了口氣:“吓死我了。”

又問孟寧:“什麽感覺?”

“什麽什麽感覺?”

祁曉一指,孟寧随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溫澤念濃顏的長相美出了一定的攻擊性,面對面時人人習慣垂下眼眸不去看她那張殊麗的臉,可她背身收拾餐盤又步出餐廳時,人人對着她背影張望。

祁曉說:“人人都對Gwh有好感,只是想都不會敢往這方面想。只有你,跟她眉來眼去的。”

“我什麽時候跟她眉來眼去了?”

“就剛才啊!她來找你吃早飯的時候!”祁曉直瞪她:“你倆眼珠子都快甩出來了還不承認。”

孟寧一愣:有這麽明顯嗎?

祁曉又笑道:“跟談戀愛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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