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孟寧是個很好的聆聽者。

因為她不評價, 不發問,擅長當一個安靜的樹洞。

祁曉繼續講:“那時我高三,她直接把我給拒了。但我小時候吧可能自我感覺挺良好的, 就覺得她對我這麽好, 不可能不喜歡我啊。這事很快被我媽給發現了, 我媽就想把她給轉走,我跑去威脅我媽,我說人家根本沒答應我,你這是假公濟私,你要真這麽幹, 我就不去參加高考。”

“我媽那時笑得挺冷, 說就你這成績,就算去高考也考不出什麽花來。她也一直跟我說, 說我喜歡她, 只是為了反抗我媽。她說我不高考的話就再也不理我了, 我聽她話,去高考了,結果果然考得不好。”

“我忍了段時間,忍到她研究生畢業了,考上另外個教授的博士。我又去找她表白,她又把我給拒了,那時我膽子挺大的, 喝了酒,直接爬她床上去了,她也被我灌了酒, 也有點迷糊,可她這人厲害啊, 特別能自控,最後只在我臉上親了下。第二天酒醒了告訴我,讓我別浪費時間了,我跟她永遠沒可能。”

“我不服啊,我問為什麽啊?你不是我媽學生了,也不用怕她了。你以前總說你窮,可你都考上博士了,以後出來應該挺能掙的吧。她沉默了挺久,說,不是錢的事。”

“我扭着她不放,非要她給我一個答案,她後來才說,是因為團購。我給聽懵了,什麽團購?她跟我解釋,說每次我來找她,買什麽東西,從來不看價格,掏出手機直接就掃碼付錢了。可她不,她每次都先站在一邊,打開軟件看看有沒有團購價。她說祁曉你明白了麽?我倆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祁曉又哭又笑的第二次鼓出一個大鼻涕泡:“你說搞不搞笑?我喜歡了她那麽多年,就輸給了個破團購。”

祁曉很響亮的笑了三聲:“哈!哈!哈!”

孟寧坐在她身邊遠遠眺望着安靜的海,沉靜得過分,總讓祁曉覺得她在走神,可這時她問:“後來呢?”

“哪有什麽後來。”祁曉說:“等我大學畢業,我就離開北方了。”

“你放下她了麽?”

祁曉又咧嘴一笑,孟寧發現人在講到無奈的事情時,的确習慣用笑來掩飾自己的情緒,好像除了笑,也沒有其他更多能做的了。

祁曉說:“這麽多年,我一次都沒回過北方,連打麻将看到東南西北的北都胃裏一陣直抽抽,你說我放下她了麽?她煩我,我就消停點呗,明戀不行,姐們兒我改暗戀還不成麽?”

孟寧不擅安慰,陪她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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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搡一下孟寧胳膊:“你呢,你怎麽喜歡上她的?”

“你記得她上次來咱們家。”

“嗯嗯。”

“她下午要去見投資人,換完西裝後,發髻有點蹭亂了,讓我幫她重新盤。”

“然後呢?你揮舞着靈巧的小手,忽然感受到胸口一種難以忍受的沖動,吧啾一口親了上去……”

孟寧瞥她一眼,她擺擺手不瞎扯了,停下來笑。

“沒親。”孟寧說:“我就是幫她把頭發盤好了。”

“寧啊。”祁曉語重心長:“你這孩子,就是太老實了。”

“幫她盤頭發很好啊。”孟寧望着遠方的海:“你知道她盤頭發總共用七枚小夾子麽?她那發髻挺複雜的,我幫她把第七枚小夾子固定好的時候想,我好像,真的喜歡上她了。”

祁曉懵了:“什麽玩意?”

孟寧提着嘴角笑笑:“因為我發現,我有一點快樂。就是幫她熨西裝、盤頭發,做這些很小很小的事情的時候,我有一點快樂。”

而沒有說出口的後半句話是——“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感受到快樂了”。

******

祁曉覺得有哪兒沒對。

她看着孟寧,忽然發現,是孟寧的笑跟平時不一樣。

往日裏孟寧也常笑,她唇形好看,拎起一點嘴角,一下消解了她身上的那種清冷感。祁曉以前沒覺得這笑有什麽問題,因為你也決不能說她笑得很假,只是那笑容太……

祁曉忖了下該怎麽形容。

對,太随意了。

像一陣風刮過唇角,都能讓那唇角提起來,所以顯得輕飄飄的沒重量。不像現在,孟寧在笑起來以前,其實是頓了一下的,好似她理智上本欲抵制那笑,只是沒克制住內心的欲望,對自己無可奈何似的、有一點點發沉的,笑了笑。

那笑容第一次顯得很實。

祁曉看着她這樣的表情說:“孟寧,你完蛋了。”

孟寧自己倒很釋然:“啊,或許吧。”

“那你怎麽辦啊?”

“什麽怎麽辦?”

“她還有半個月就要走了啊!”

孟寧平靜的點頭:“這不是我們一直都知道的嗎?”

“那你,你……”祁曉“你”了半天什麽都沒說出來。

孟寧說:“什麽都沒改變啊。”

祁曉想了想:“你不告訴她?”

“告訴她又能怎麽樣?”孟寧在沙灘上的坐姿總是很安靜,膝蓋微蜷着,手架在上面,無意識玩着自己的指甲蓋:“我跟她,更不是一路人。”

祁曉是想說些什麽的。

可她也是一個成年人了。或許那個人一開始拒絕她的時候她還不懂,但現在她也知道,說起溫澤念和孟寧——

是徹夜狂歡永不落幕的游艇。和出租屋不過幾平米的逼仄房間。

是螺旋槳扇動火焰般晚禮服的直升機。和晃晃悠悠人擠人的公交車。

是滿世界飛的精彩人生。和偏安一隅的庸碌日常。

人的漸漸成長,大概就是一個漸漸發現很多事沒有對錯的過程。

她現在也明白當年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了,“不是一路人”,很多時候甚至不是錢的問題,是你的生活方式所形成的金錢觀世界觀感情觀,最終會消磨掉所有最初的心動,讓兩個人漸行漸遠。

祁曉看着孟寧:“你怎麽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兒啊?”

“啊。”孟寧說:“我的人設不就這樣嗎?”

祁曉被她逗笑,想着想着又嘆口氣:“那你,接下來要不要離她遠點啊?”

孟寧:“為什麽?”

“你喜歡上她了啊!明知道沒結果,還要假裝若無其事的面對她。”祁曉太知道這是什麽感覺了:“這不是把自己的一顆心往地上磨麽?”

孟寧笑得比她輕松多了:“可我的故事還沒看完呢。”

“什麽故事?”

“你記得我從圖書館借過一套科幻小說麽?只有三冊,最後一冊作者因為銷量不好沒寫了,她聯系到了那個作家,把剩餘的故事梗概寫出來,我去找她一次,她就給我一頁。”

祁曉忍無可忍的提高音量:“孟寧你是為了那什麽破科幻故事麽?別裝大尾巴狼了!”

孟寧低着頭又摩一下自己的指甲蓋:“我就是覺得,反正夢總歸是會醒的,那讓這個夢再長一點,不好麽?”

祁曉那一刻忽然就明白了。

清醒的沉淪者。

樂觀的悲觀主義者。

一切自相矛盾的反義詞組,大概只在她和孟寧這種奮不顧身的傻子身上出現。

她有什麽資格勸孟寧清醒,她還不是一夢這麽多年。

孟寧伸手:“給我。”

“什麽?”

“別裝傻呀。”孟寧揚唇:“打火機。”

祁曉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遞她,她很熟練的撥開蓋子,擦燃火石:“你怎麽發現的?”

“下午打沙排的時候,我正好被換下來休息,看到你朝海裏猛沖,我本來以為出事,準備叫其他人,又看Gwh在海面冒頭了,你還是游過去,你們一起消失了幾秒。”

“嗯。”孟寧放開火石,又重新擦燃,那小小一點火光被海風吹得飄搖,反反複複映亮她平靜的臉:“她把我拖到海面以下,吻我。”

祁曉怔半晌罵了句髒話:“靠。”

溫澤念造出這樣的夢,誰能抵得住。

孟寧的表情始終太平靜了,有一種看透結局後的釋然。

祁曉自己哭過笑過鬧過,到了孟寧身上,她才忽然發現“奮不顧身”也可以是這麽安靜的一件事。

打火機是她去幫孟寧收運動服時,在海灘上撿到的。這會兒開口問:“你一直把這打火機帶在身上,是想找機會送她?”

她早該發現的,在她因為孟寧買了這打火機、開始懷疑孟寧是不是喜歡溫澤念的時候,後來仔細想想,孟寧從頭到尾分析的都是溫澤念不可能喜歡她,而沒否認過自己喜歡溫澤念。

“不送。”孟寧終于合上蓋子,把打火機小心的收進自己口袋:“就自己留着。”

祁曉看着她動作:“難得啊,你今晚肯跟我說這麽多。”

她不傻,兩年來不是沒感覺到孟寧在與人交往中,每每刻意留出的那一線距離。

其實孟寧也沒想到自己會願意坦誠。

大概,人總是貪婪的。

她望着眼前的滄海想,多一個人知道,好像平白多了份見證。

她不求祁曉多深切的記得,她只希望祁曉在很多很多年後,在偶爾路過一片海的時候,聽着耳邊湧動的海浪,會有那麽一瞬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在某片深夜的海灘上,罵過一個奮不顧身的傻子。

傻子有一個喜歡的人,名叫溫澤念。

******

因為有職責在身,這次的海島游持續不了太長時間,兩天兩夜,第三天一早便要返程。

溫澤念露面的時間并不多,大概去巴黎的行程已定,她有太多工作要忙。

孟寧又一次見到她,是行程第二天的下午。海島上有處小小寺廟,規模不大卻歷史悠久,來到這家五星級酒店的人,都會選擇前去參觀。

C酒店一行人也往那邊而去。

古木參天,檀香缭繞,一踏進去迎面而來便是肅穆之意。遠遠望見正殿裏寶相莊嚴,有隊友悄聲議論:“聽說這裏許願挺靈。”

于是人人請了香,無論有無信仰,參拜的時候總是虔誠。

孟寧一個人等在殿外,撞見了姍姍來遲的溫澤念。

她分明是殊麗的長相,但穿一身淡灰西裝配高跟鞋,臉上不帶笑,跟這古木朱牆的寺廟倒也搭調。一株需兩人合抱的榕樹據說有百年歷史,她一走過來,風吹樹冠,嘩啦啦的輕搖。

像神跡。

孟寧不看她,背倚着漢白玉的雕欄,望着正殿裏的隊友們依次參拜。溫澤念也并沒有去請香,反而在她身邊站定。

溫澤念無論何時都恪守酒店從業者的職業道德,永遠肩背筆挺,拉出漂亮又利落的線條。反襯出孟寧的姿勢顯得有些懶,不自禁的跟着她站直。

不遠處的榕樹樹冠又一陣輕搖,細響之間,陽光撲簌簌的往下落,那聲響聽上去卻像落雨。

溫澤念在寺廟的莊重環境裏,聲音放得很低:“你不去參拜啊?”

孟寧搖搖頭。

溫澤念視線掃過來,落在她腕間佛珠:“不是信佛?”

孟寧直到這時,才借着她掃過來的視線飛快看她一眼。

昨夜擁抱時分那微妙又複雜的表情,已如陽光下蒸騰的夜露,在溫澤念臉上消失殆盡,那張姣麗的面龐已恢複一貫的淡雅從容。

孟寧松了口氣,眼神收回來,落在石板拼接的細縫,一線泥土間,一點不知是什麽的嫩綠細芽發出來。

溫澤念不愛笑,她卻愛。笑着應一句:“就是信,才不能随便參拜啊,有講究的。”

溫澤念點一下頭,還是那副吝于賜給人間更多美麗的姿态,就是很微妙的壓一壓下颌。

孟寧因着昨晚那個擁抱,總有點不自在,主動挑起話題:“你不去拜拜麽?聽她們說這裏挺靈的,求事業、求桃花……”

溫澤念打斷:“我不信佛。”

孟寧:“……哦。”

陽光經頭頂古樹的過濾,落到眼底變作一種森然的綠,好似帶了些冷意。孟寧悄悄打量溫澤念的側臉,對她濃睫掩藏下的眼神窺得一星半點。

現在的溫澤念看上去呼風喚雨,唯有這種時候,也許才能從她身上窺得一點過去的影子。

艱難歲月裏的溫澤念,也不知多少次縮在自己被褥輕薄的木板小床上。

南方冬日濕冷,少女凍得瑟瑟發抖間,曾多少次暗自對着漫天神佛祈求。

可有一次獲得過回應麽。

所以現在的溫澤念穿一身剪裁精良的西裝站在這裏,帶着一點點冷意一點點不耐煩說:“我不信佛。”

其實不難想象,早已與家族斷絕關系的姨母把她接過去後,怎可能一開始就對她全盤接納,她不知如何步步為營,才一步步艱難站穩腳跟。

所以她站在這裏的姿态挺立又傲然。孟寧覺得她心裏不信任何人,她信她自己。

那股冷意在溫澤念身上一瞬而逝。

她嗓音變回微微發柔的優雅:“去逛逛麽?”既然她們都不拜佛。

孟寧回神:“哦,好啊。”

兩人并肩走出寺廟。

溫澤念這人穿高跟鞋到底是有多熟練,在莊嚴清幽的寺廟裏可以做到一點聲音都不發出。出了寺廟踏上古樹掩映的石道,她的細高跟又變得踢踢踏踏,像往人的心髒上磕。

孟寧起先為着昨晚的事不自在,在寺廟裏還非得找話跟溫澤念聊。

只是造夢師對人情緒的操控,甚至不需多餘的動作和言語。這時她倆并肩走在林間小道上,溫澤念今日所用的那款香水是她聞慣的,茶香混着身後寺廟的檀香,包裹過來,靜得鳥歇在枝頭也安寧。

孟寧背着手,又覺得這樣什麽話都不說,也很好。

經年的石板被時光磨出一道道細縫,陽光經榕樹和松柏過濾,曬出更顯斑駁的痕。孟寧一直微低着頭,溫澤念這人對高跟鞋的執念怎麽這麽深,走在這樣的山路上,也不怕崴腳。

她視線下垂盯着那高跟鞋,連帶也盯着溫澤念那瑩白的腳背,斑駁光影也灑在上面,像染了香的花箋,寫下一闕闕清麗的詞。

溫澤念技術超然,倒沒如孟寧料想的一般崴腳或扭斷鞋跟。

但她今天穿一雙系帶高跟鞋,起起伏伏的石板路走多了,不知怎的鞋帶散開來。

因為孟寧一直悄悄盯着瞧,發現的竟比溫澤念更快。

下意識就蹲了下去,在伸手之前,心裏反應過來,想:糟了。

就算在一場绮夢裏,她們比普通床伴多了些缱绻多了些用心多了些亦真亦幻,但她關注太多、用心太過,跟她平時那張清清淡淡的臉也太不相符了吧?

溫澤念會不會發現什麽?

可溫澤念見她蹲着不動,啓唇問:“等什麽?怎麽不幫我系呢?”

孟寧蹲在她身邊瞧不見她臉,揣度了下那聲音,十分自然。

她伸出手去,握住溫澤念細瘦的腳腕。

一切至美的存在都是脆弱的。比如溫澤念的頸項、腳腕和膝蓋。皮膚被陽光曬得似半透明,握在手裏稍一用力的話好似會折斷。

她輕輕的扣回那細細的帶子,指尖微顫,感到溫澤念的目光和樹影間晃落的陽光一樣,燙着她的背。

“孟寧。”

聲音無形無溫度,可她的耳朵也開始發燙。

“站起來。”

每次溫澤念用這樣的嗓音說話,都像在攝人魂識。她站起來,被溫澤念握住手腕讓她轉向自己,斑駁的密林光影将兩人包裹其間,腳下的古石板路托出千百年間的故事。

孟寧生怕溫澤念說出什麽過分溫情的話語來。

可溫澤念問:“知不知道我為什麽帶你來散步?”

“啊?”她的腦子不太運轉。

“因為,”溫澤念淡了一下午的臉在說話間笑起來,耳垂上小小一枚鑽石耳釘反射出令人目眩的光,松柏榕樹都過分森然肅靜,她是綻開其間唯一的嬌研:“有些事,在佛門淨地總歸不太好做。”

說話間,柔軟的唇瓣吻上來。

身後寺廟撞響沉沉的古鐘,振飛枝頭安歇的鳥。可她們躲在樹影下接吻,古鐘的回響和撲棱棱的振翅聲反襯出某種安寧。

孟寧雙手掌着溫澤念的纖腰,那麽細,手指都能在她後腰合攏似的。指腹摩擦着她西裝是一種筆挺而略粗粝的質感,像某種強硬的權力,可她的腰肢那麽柔,好似要融化在人的雙掌之間。

孟寧悄悄掀開一絲眼皮。

溫澤念的某些動作果然不适合在佛門淨地做,她是吻技高手,舌尖柔柔的撬開人唇齒,裹上來纏上來,你像被她綁架,又像被她溶解。她吻得沉迷,睫毛随風翕光影輕輕的顫。

孟寧重新阖上眼,指腹反複輕輕摩挲溫澤念後腰。

看來昨晚那個擁抱是她自己心虛,溫澤念并沒怎麽放在心上。

孟寧是喜歡兩人目前的關系的。

很多的旖旎,一點點溫情。很多的欲念,擠走了想念。

溫澤念喜歡贏,她憑着贏的信念從生命的荒野中掙紮求生。與孟寧的這一場夢也是她與青春期自我較勁的游戲,報複過往的遺憾與不甘。

她克制的站在原地,并不向孟寧走來。她輕輕的勾一勾指尖,等着孟寧欲罷不能。

她想孟寧沉淪,自己全身而退。

她想孟寧記得,自己轉身遺忘。

孟寧成全她。

******

兩人回到寺廟,隊友們結束了參拜又去寫許願牌。孟寧很自然的走到祁曉身邊去:“寫什麽呢?能看麽?”

“能啊,随便看。”祁曉寫完最後一筆,拿起許願的木牌在她面前晃晃。

她一看——“升職加薪。附注:最好不勞而獲。”

“俗了啊。”孟寧點評她:“不是純情文藝女青年了。”

祁曉笑得很大聲:“拜托,你知不知道現在很多人的格言是:騙我的感情可以,騙我的錢不行!”

昨晚海灘一場夜談,并不會攤開來曬在陽光之下。兩人都只當沒發生過,誰不是靠嘻嘻哈哈來掩藏心髒碎片在體內撞出的碎響。

溫澤念則很自然的走到一旁去看一株經年的古柏。

細細讀完了簡介牌,又仰面去看那遒勁的枝幹。雙手背在孟寧剛剛撫過的西裝後,瑩白細長的手指疊扣。

就算她們方才一前一後回到寺廟又如何呢。

并沒有任何人會把她們聯系在一起。

只有祁曉把許願牌挂到指定的樹上以後,仔仔細細看了孟寧一眼,假裝欲言又止的說:“孟寧,虧我昨晚還說你老實。”

“你的嘴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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