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寧啊, 等你心理評估過了後,是不是就能回救生隊上班了?”

祁曉又一次輪休回家時,非要吃鹵花生, 孟寧買了些鹵料回來和她一起鹵, 卻又不如外面賣的夠味。祁曉略略有些嫌棄, 吃過晚飯坐在沙發上,有一顆沒一顆的剝。

孟寧抽了張紙巾,把她濺落茶幾的鹵汁擦掉:“我沒打算回C酒店。”

“啊?”

孟寧一本正經問:“和這種級別的上司搞辦公室戀情,是不是有點太刺激了?”

祁曉噗的一聲笑。

孟寧跟着笑笑。

上次溫澤念扇投資人那一巴掌,她沒忘。其實她一直都沒問過一個問題, 那就是:如果融資案順利進行的情況下, 溫澤念還會扇投資人那一巴掌麽?

她并非怕溫澤念的答案是“不會”。

她怕溫澤念的答案是“會”。

所以她并不打算自己的工作再與溫澤念有什麽交集。祁曉道:“你想避嫌,我也理解。那你打算找什麽工作啊?”

“我之前在網上看了看, 有些市內的五星級酒店, 招泳池巡視員。我應該, 也行吧。”

“你可太行了啊!咱救生隊就沒有比你專業更強的了,有時候我都覺得那些危險發生的時候,你不是看到的,你是感覺到的。”

孟寧怔了下。

她沒想到祁曉會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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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确不是看到的,是感覺到的。從小長大,她家庭情況不算好,但她有個引以為傲的母親, 美麗、柔雅、總是把她當同齡人一般尊重,她甚至從未覺得父親的缺位是種遺憾。

卻在十四歲時忽然知曉,她并非時央親生。再然後, 舊巷裏就來了岑玫瑰。

她倏然意識到,原來她引以為傲的, 根本是不屬于她的。她想一直擁有的,是随時會失去的。

危險之所以危險,是因為它永遠披着“幸福”的外衣。溫水煮青蛙般,在你無知無覺的時候,悄然靠近。

孟寧之所以比其他救生員做得更出色些,大概是因為她再沒松掉那根弦。

她太明白越是風平浪靜的時候,越可能有危險在醞釀。

祁曉嚼着鹵花生,老母親一般欣慰的望着她:“等你最後一輪評估過了,一切就都好了。”

“好什麽好。”孟寧把一顆鹵花生仁丢進嘴,嘆口氣:“欠她那麽多錢,也不知什麽時候能還上。”

******

孟寧清楚的記得,心理評估那天是周三。

最後一輪心理評估更複雜些,所以不能請醫生上門,得她自己去一趟醫院。等評估通過以後,她便是一個擁有完全行為能力的社會人了。

為保護隐私,評估者分時段預約。韓醫生出來接的時候,看孟寧安安靜靜坐在等候椅上。

她穿一件橫條紋的T恤和牛仔褲,長得秀氣坐姿也秀氣,雙肩包放在身邊的另一張等候椅上,窗口透進的陽光被她睫毛篩得很淡,她微低着頭,在看手裏捧着的一本書。

韓醫生瞥了眼。

《哈利波特》的全英文版。

孟寧聽到腳步聲安靜的擡頭:“韓醫生。”

韓醫生笑着沖她點點頭:“你跟我進來吧。”

此時,樹下。

溫澤念的邁巴赫停在那裏,陽光在前引擎蓋上濾成一塊塊光斑。溫澤念坐在駕駛座上,用法語接一通電話。

最後一句話是:“我的時間還沒有确定。”

對方說了句什麽,她微壓了壓下巴,挂斷電話,擡眸望向醫院的大樓。

其實她告訴過自己不要來。

卻還是來了。

來了又不上去,就坐在車裏等。

等孟寧心理評估通過以後,兩人的關系又要進入一個新階段了。

比如,孟寧找一份什麽工作。比如,她什麽時候去巴黎。

******

此時,診室。

韓醫生望一眼面前的孟寧。年輕女人面容仍是平靜,只是眼神裏很微妙的透出一點茫然。

發現韓醫生在看她時,她揚唇笑一笑,眼神裏不可捉摸的東西又轉瞬即逝了。

“沒關系。”韓醫生說:“過程慢一點是正常的。”

孟寧點頭:“那我今天可以走了嗎?”

“可以。”韓醫生答:“下一輪評估之前你可能需要更長的時間,等時間确定後會通知你。”

“好。”

孟寧離開後,韓醫生給溫澤念打電話。

因為孟寧沒任何親人了,所以聯系人一欄填的是溫澤念的名字。

“沒通過?”說實話溫澤念聽到這個結果很意外。

韓醫生說:“這很正常。”

“我明白。”溫澤念把右手裏的電話換到左手,右手搭在方向盤上,纖長的食指無意識的輕點,腦子裏快速思考着目前的局勢。

無意一擡眸間,一怔。

孟寧背着雙肩包站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正透過擋風玻璃望着她,沒笑,甚至也沒什麽哀傷的神色,就是一種空洞。

讓人想起潰爛已久的血肉,在治療之時需得完完整整的掏空,傷口變成一個空洞洞的缺口,露出內裏森然的白骨。

溫澤念忘了把耳邊的手機拿開,只是右手下意識握緊了方向盤。

陽光碎屑落在孟寧身上變成一種沒溫度的冷白。其實按孟寧本來的路線,是決計走不到這的,估計是心理評估沒通過,背着雙肩包漫無目的在醫院附近游蕩。

這對視不過兩秒鐘的時間,孟寧便背着雙肩包轉身走開了。

******

溫澤念今天來市區也的确有事要辦,辦完事已是傍晚,她開車回家。

打開電梯前她調整了下呼吸,拎着包走進去。

客廳空着,廚房有響動,她脫了西裝打開家裏空調,一邊走一邊把兩邊袖子往手肘處挽。

孟寧先前讓她用手機幫自己開門了,聽到她腳步,沒回頭,專心對付着鍋裏的蘑菇炒肉:“回來了。”

“嗯。”她走過去,一手撫上孟寧後頸:“做什麽?這麽香。”

“你口福好呗。”孟寧扭頭沖她笑了下:“去洗手,準備吃飯了。”

溫澤念洗了手,打開電飯煲盛出兩小碗米飯端上餐桌。

孟寧把菜端出來,到溫澤念對面落座。

“你不知道我今天去買蘑菇的時候可搞笑了。”

“怎麽了?”溫澤念夾一塊蘑菇放到米飯上,湯汁往下浸了兩層。她濃睫半垂,筷尖撥弄兩下,盯着那飯粒。

“老板說這蘑菇是雲南的,就有人問是吃了能看見小人的那種蘑菇麽?說網上有人吃了蘑菇看到一片很特別的粉,哎呀,描述得美絕了,她說她家最近裝修,有面牆就想刷成那種粉,必須安排同款蘑菇吃一吃。你說四不四傻哈哈……嘿。”

孟寧真煩溫澤念這忽然瞥她一眼的毛病!

主要溫澤念那張濃顏的臉一化妝就氣勢十足的,一瞥人總跟睥睨似的,她能不緊張嗎!

溫澤念問:“你想重新裝修一下家裏麽?”

孟寧傻了:“啊?”

溫澤念這是什麽抓重點的能力啊,她講了這麽長一段溫澤念就聽着個“刷牆”。

溫澤念說:“這房子當時買的很倉促,完全沒重裝過,你想重新刷牆,也可以。”

“不是,你是不是聽岔了?我不是說要重新刷牆……”

“我想重新刷一下。”溫澤念夾一筷青菜:“不然太樣板間風了,看着冷清。”

孟寧愣了愣,埋頭扒飯,鼓着腮幫子應一聲:“哦。”

飯後溫澤念又工作了一會兒,孟寧盤腿坐在沙發上看《哈利波特》的原版小說。之後兩人各用一個浴室洗澡。

溫澤念那把濃密的長發吹幹總是要更久一些,她回卧室的時候,孟寧側卧在床上,好像已經睡着了。

溫澤念輕聲說:“關燈。”

屋裏的燈應聲而熄,她掀開被子躺到床上,身邊卻一陣窸窣細響。

孟寧湊過來把臉埋在她胸前。

她心跳怦然了下,抱住孟寧的頭,手指伸進去梳理孟寧那頭黑而直的長發。

孟寧悶悶的聲音好似在對着她心髒說話:“你跟燈說話的聲音太好聽了。”

“什麽?”

孟寧偏一偏頭,嘴唇翕動間對準另外的柔軟。

“孟寧……”溫澤念伸手想把她撈起來,孟寧卻一路往下。

睡袍太輕薄,構不成什麽有效抵禦。孟寧那柔軟的唇舌除了用來接吻原來還有別的用途,溫澤念心裏一驚,還未來得及阻止,已有股電流蔓遍全身。

春越來越深,這樣的氣候區已需開溫度不那麽低的空調。

溫澤念感到自己被一分為二。她阖眸仰着下巴,一手打橫搭在自己額上,指尖被空調吹得發涼。可薄被裏是一個滾燙如灼的春夜,她感到自己某一部分皮膚像要燒起來一樣。

直到她手指用力蜷起,指腹擦過自己的掌紋。

孟寧從被子裏鑽出來,撐起身念一句:“開燈。”

她俯瞰溫澤念,眉目柔和,嘴唇同眼神一樣亮閃閃的。

輕聲問:“你哭了嗎?”

溫澤念平複着自己的呼吸:“沒有。”

她并未想落淚,只是她第一次發現,巨大的歡愉帶來的是同樣巨大的恐懼。

那種恐懼來自于,你知道愈璀璨的存在就愈短暫,像煙花,濃度過強,怎可能細水長流。

原來有些東西在得到的瞬間已在惶恐失去。

溫澤念不知自己是在說這次gc。還是在說孟寧。

因為孟寧很輕柔的撫了撫她的胸口安慰她,嘴裏卻問:“你不是很快就要去巴黎麽?怎麽還要刷牆呢?”

******

溫澤念說:“你先讓我起來。”

“怎麽了?”

“難受。”溫澤念輕搡了她一下:“我再去洗個澡。”

孟寧讓她起來:“我……”

溫澤念下床,指尖虛虛的點了下孟寧:“你換床單。”

******

溫澤念去淋浴時孟寧扯掉一團混亂的床單,心想:喔唷,我蠻厲害的嘛。

溫澤念從浴室出來時,孟寧已鋪好床單了,安靜的靠在床頭,望見她,牽出一抹過分明媚的笑。

兩人從見面到現在,誰都沒提在醫院外彼此對望的那一眼。

孟寧只是若無其事的問——“你不是很快就要去巴黎麽?怎麽還要刷牆呢?”

溫澤念走過去躺回床上:“我短時間內不會去巴黎了。”

孟寧沒說話。

溫澤念解釋:“國內又出現了新情況,會耗掉我一些時間。巴黎那邊情況也比較複雜,做多錯多,我打算緩一緩。你有興趣的話,我可以詳細說給你聽。”

孟寧默了半晌:“不用。”

第二天一早起床,孟寧照常做了早飯,溫澤念回島上,孟寧坐公交回家。

等孟寧打掃一遍家裏,輪休的祁曉便回來了。

一搡她胳膊:“我在碼頭等快艇的時候,剛好遇到Gwh登島。平時姿态那麽挺拔的人,還伸手扶了下自己的後腰。一看見我,又把手放下了。”

祁曉語重心長:“年輕人,還是要節制啊……”

放下包後又問:“你工作找的怎麽樣了啊?雎夢雅跟我說她以前一同事,現在就在市裏一家五星級酒店上班,她可以……”

孟寧笑笑:“我沒通過。”

“沒事兒啊,正常。”祁曉道:“五星級酒店面試的标準本來就千奇百怪,誰知道面試官看你哪兒不順眼呢。所以我就說雎夢雅那前同事……”

“祁曉。”孟寧輕聲打斷:“我是心理評估沒通過。”

“啊?”祁曉傻了。

她可萬萬沒想到這個結果。

因為孟寧看起來的确越來越好了。尤其跟溫澤念戀愛以後,也不是說比以前笑得多吧,因為被救回來後孟寧一直都挺昂揚的,區別是,孟寧的眼裏漸漸有光了。

祁曉還在心裏慨嘆過,人生嘛,不就這麽回事麽?

誰能想得透自己的人生呢?就像大海上的行船,找到能錨定自己的那只船錨就好,無論親情愛情友情,讓你不至于失去方向、變得茫茫無所歸依就好。

沒通過啊?

E人的鼓勵也不是信手拈來,祁曉沒打腹稿,嘴裏道:“沒事兒啊,正常,慢慢來嘛。”

孟寧咧了一下嘴:“我知道。”

******

祁曉近來劇本殺上頭,下午約了場劇本殺,趕到地方,卻說有點胃疼,請老板之一幫忙玩她的角色,她一個人坐在休息室,泡了杯姜茶撐着頭發呆。

店裏一dm走過來:“不是胃疼麽?怎麽摁上太陽穴了?”

祁曉這才發現,自己無意識的揉着太陽穴,哈哈一樂:“轉移了呗。”

dm在她旁邊坐下:“記得我吧?咱們上次一起玩了那民國懸疑本。”

“記得記得。”

對方掏出手機:“方便加你一微信麽?以後要是有什麽新本內測的時候,我叫你。”

祁曉很清楚自己劇本殺的實力,絕不至于到被邀來內測的份上。

喲,搭讪啊這是。

祁曉來精神了,捂了下自己的臉:長好看了是不是?

她以前眼睛圓圓的,不是說不好看,就是有種幼鈍感,顯得沒什麽荷爾蒙。是不是長開了啊!是不是長到二十六歲她終于長開了啊!

于是笑眯眯指了指自己:“你看我。”

“嗯?”

“哪兒那麽好看吶?還讓你來搭讪我。”

對方顯然愣了下,低頭抿唇笑。

反而把祁曉笑不好意思了:“不是搭讪吶?”

對方噙笑擡頭:“是。”

那祁曉又精神了:“那你說說,別省略啊注意展開,詳細說說。”

對方一見她這反應,也知她對自己肯定沒那種感覺,放下手機聳聳肩,反而笑着聊開了。

祁曉笑得挺開心,心裏卻在想:

完蛋了。

離開北方多少年了呢?她很久沒數過了。南方四季不分明,很難去數桃花開了幾轉,只是她的北方口音越來越淡,只在罵人和耍貧嘴的時候露出些兒化音和京片子。

古人說什麽“鄉音未改鬓毛衰”,那是騙人的假話。

只是為什麽她連鄉音都改了那麽一點了,為什麽在一有人來搭讪的時候,第一反應還是:我是不是長漂亮一點了?

如果那個人現在看到我的話,會不會有那麽一點心動了?

完蛋了啊,祁曉。

dm的下一場很快要開了,兩人還是互相加了微信,只是不再那麽暧昧。祁曉剛才推了劇本殺其實是在想,孟寧的心理評估怎麽就沒通過呢?

從孟寧的第一輪評估通過,到第二輪評估沒過。

其間要說孟寧的生活有什麽變化,無非發生了兩件事:第一,孟寧跟溫澤念戀愛了。第二,孟寧搬回出租屋跟她和宋宵一起住了。

等她坐地鐵回出租屋時,恰是傍晚,孟寧正在廚房裏忙活,笑着吐槽她:“你還挺會趕飯點。”

“喲,寧,最近夠養生的啊。”她過去勾住孟寧的肩,嗅嗅孟寧正在熬的銀耳湯:“滋補,好東西,最近你有點幹涸哈?挺累的哈?”

“去你的。”孟寧把她的雞爪子從自己肩頭摘下來,去拿最後要加的冰糖:“養生就養生,你發散這麽多幹嘛?養生不行啊?心理已經這麽變态了,身體還不得健康點兒。”

祁曉一怔,廚房裏只剩砂鍋嘟嘟嘟冒熱氣的聲音。

孟寧有點尴尬:“不是,這不就是現代人一句口頭禪麽?‘心理已經這麽變态了,身體一定要健康啊’,我看好多人簽名都是這句。”

“哈哈。”祁曉說:“我知道啊。”

孟寧跟着咧了一下嘴。

“那我等着吃現成的了。”祁曉走到客廳沙發,抱着自己的膝蓋發愣。

她挺後悔自己剛才敏感那一下的。

孟寧其實根本沒那意思,就是開句玩笑,這要是不知道孟寧那麽多事的人,跟孟寧嘻嘻哈哈一陣也就過去了。偏偏她知道。

人的思維模式就是這樣。無論怎麽提醒自己“別敏感啊,別敏感,你一敏感她心理壓力更大”,但做不到啊,因為你就是知道啊,你知道怎麽可能不敏感。

她尚且如此,何況溫澤念?

她是在想,孟寧現在像棵脆弱的小苗苗,是不是就是她和溫澤念的這些敏感,造成了孟寧更大的心理壓力。

孟寧把炖好的銀耳湯端出來,她心裏惦着事,也沒顧燙不燙,拿個調羹吸溜得龇牙咧嘴的,孟寧坐在她對面笑。

她又想:孟寧是真的覺得有意思?還是剛才廚房裏一幕太尴尬了,孟寧裝作覺得有意思?

完蛋了麽這是,祁曉心裏嘆口氣。

這要是個不知道孟寧那些事的人,能七七八八想這麽多麽?還不是嘻嘻哈哈跟孟寧一起樂,那氛圍瞬間就輕松了呗。

祁曉心裏挺難受的,吃完飯洗完碗,早早就洗澡回房了。

她覺得有點內疚,覺得自己該多陪陪孟寧。

可又覺得她現在這亂七八糟的心理狀态,越陪越糟怎麽辦?

後來她沖出房間拉開門:“孟寧!”

“诶?”

“明天玩不玩劇本殺啊?我中獎了有免費券。還有,那兒居然有人跟我搭讪了,你去不去看啊?”

******

第二天孟寧就跟着祁曉一起去了。

祁曉覺得,還是玩劇本殺好,按照劇情走,沒那麽多她東想西想的空間。

昨天跟她搭讪那位dm叫方霁,小臂上紋只朋克風松鼠挺酷的,祁曉跟孟寧吐槽:“哪有人在胳膊上紋只臭鼬的啊!”

“喂,我這是松鼠。”

“這是我朋友孟寧,這是方霁。”祁曉又跟孟寧說:“她覺得我長得可好看了,昨天看着我都快流哈喇子了,哈哈哈哈哈哈。”

方霁竟然沒回怼,祁曉看過去,發現她正目不轉睛的偷瞟孟寧。

“喂你!有沒有搞錯啊!”

方霁一陣笑:“好了不逗你了。”這才跟孟寧打招呼:“嗨,歡迎來玩。”

“我新手,玩得不好。”

“沒事,随便玩,大家都這樣。”方霁挺爽快的。

多個E人坐鎮,這一場玩得挺愉快的。結束以後,方霁也下班了,請她們吃燒烤。

祁曉一路催:“趕緊的,我還得回家拿包回島上呢。”

“沒事啊。”方霁說:“我開車送你。”

開到出租屋樓下,三人下車。

晚霞如織,樹下停着輛邁巴赫,溫澤念倚在車門上,支着手臂抽一支煙。

祁曉無論見溫澤念多少次還是覺得這女人太好看了。溫澤念大概是全天下最适合盤發的人,也最适合穿正裝的人,她濃顏的長相配偏冷的神情,不至于媚得發膩,也不至于過分英氣而喪失風情。

等方霁揮揮手跟兩人道別、重新回到車上後,溫澤念向她倆走過來。

“啊哈哈哈哈。”祁曉覺得這簡直太刺激了,替孟寧辯解一句:“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是吧方霁有興趣的對象,其實是我哈哈哈。”

溫澤念沒說什麽,祁曉:“內什麽你們慢聊,我先上樓拿包去了。”

她遁了。

溫澤念抽了口煙,是孟寧主動說:“聊聊?”

溫澤念的眼尾垂了垂,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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