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Cara。”
同事鄒珉過來叫孟寧:“開會了。”
“好。”孟寧收起剛剛填完的記錄本, 站起來:“來了。”
自打她入職熙華酒店後,她擔憂的倒閉情況并沒發生,工資不多但穩定發放。她住員工宿舍, 吃員工餐廳, 花不了什麽錢, 每月一筆的準時給溫澤念打過去。
一年多過去,四季輪轉了一個遍,等她拿到這個月工資,便能還溫澤念最後一筆錢了。
今天開會是強調員工禮儀。
鄒珉偷偷跟孟寧咬耳朵:“聽說最近有投資人要來。”
“酒店要轉讓?”
“那不至于,股份買進賣出什麽的, 我們基層也不懂。”
“來的是什麽人吶?”老實說, 孟寧對到過C酒店的那群投資人印象并不好,想起那只搭在她肩頭的中年男人的手, 胃裏還一陣陣泛惡心。
“不知道, 神秘着呢。生意場上的事麽, 大多都要保密的。”
散會以後,孟寧和鄒珉一起去打掃泳池。雖然負責大型清理的是另一部分同事,但日常清潔是歸她們巡查隊來做。
孟寧剛才忙着去開會,裏面的黑色連體泳衣沒脫,外面套了運動褲和運動服,這會兒拿着拖把正拖泳池邊沿,微微有些熱, 運動服的拉鏈敞開一半,黑色泳衣的領線在頸下勾勒一彎月。
鄒珉拄着拖把望着她笑。
孟寧揚唇回應:“怎麽了?”
“嗯哼。”鄒珉說:“偷會兒懶。”
“行。”孟寧也不惱,微噙着點笑意一個人繼續拖。
孟寧入職以後跟鄒珉搭班最多, 所以兩人相對也更熟。孟寧五官長得偏冷調,乍一看挺有距離感的, 不過接觸下來發現她人挺随和,聚餐聊天什麽的也都随她們。
這會兒孟寧拿着拖把拖個地,鄒珉都看得賞心悅目的。窗口一點陽光透進來,莫名像張日系電影海報。
“Cara。”
鄒珉在心裏偷笑:得,又來了。
來的是銷售部的許暄,背着手穿着制服套裝和一字裙,玻璃絲襪也規規矩矩的。背着手步子緩下來,先一視同仁對着鄒珉也打了聲招呼:“Jenny。”
鄒珉看着她挑唇,她就有點不好意思。
明明是貓系長相,上挑的眉眼顯得很狡黠,偏偏是極容易害羞的個性。
也不知是怎麽能當銷售的。
許暄大學畢業不久,二十出頭的年紀總顯得澄澈明亮。她背着手慢吞吞的跟鄒珉說:“我今年中秋月餅銷售額還不錯,拿獎金了,請你們吃飯呀。”
“喔。”鄒珉拖長一點尾音:“請‘我們’啊。”
許暄的耳尖就紅了。
鄒珉笑着替她問孟寧:“人家請‘我們’吃飯呢,你去不去?”
許暄好像全程只在跟鄒珉說話,看也不看孟寧:“還有我們部門的幾個同事,大家一起。”
孟寧說:“不去。”
許暄這才轉過頭微瞪着她:“為什麽?”
說害羞吧,偏又有點小脾氣,執拗得很。
孟寧暫停拖地,一本正經:“不是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嗎?我們五行相克。”
孟寧那套“所以你打游戲總輸”的言論對許暄無效,因為她不打游戲。
又或者說,孟寧那套言論對陌生人有效,對稍微相熟點的人通通無效。
這時一般人會半開玩笑一句:“手上戴着佛珠,就能随便忽悠啊?”
但許暄一本正經回她一句:“我不怕。”
孟寧勾勾唇角。
許暄又瞪着她。她舞着拖把勾着腰:“腳讓讓。”
許暄挪開腳,又聽孟寧說:“去,好了嗎?”
“好呀。”許暄開心了:“好呀好呀。”
背着手就轉出去了,跟鄒珉打招呼時也許覺得自己腳步過分輕快了些,說一聲“Bye”後又刻意拖慢下來。
鄒珉覺得好玩極了,等她走後跟孟寧閑聊:“那麽多人追你,你怎麽通通給拒了啊?”
孟寧長得漂亮,太招眼,從入職熙華酒店後,追她的人不少。她沒一個有回應的,漸漸追她的人才少了。
說起來就是“泳池巡查隊的那個孟寧”。
對方就會很了然的“哦”一聲:“那個孟寧啊。”
孟寧回答鄒珉:“因為我算過了,五行都相克。”
“你可拉倒吧你。”鄒珉是邶城本地人,一口邶城腔聽得孟寧分外親切,總會想起留在南方的祁曉。
追孟寧的這些人中,許暄不算是其中之一。因為她從沒表示過什麽,就是總愛往孟寧這邊湊。
于孟寧而言,要說一點暧昧都沒感覺到那肯定是裝大尾巴狼。但成年人的暧昧就是這樣,若有似無,也不一定就會發展成什麽。許暄不表态,孟寧也不好主動說什麽,兩人又是同事,便大概把握着許暄約個七八次、她去一次的尺度。
孟寧在鄒珉這糊弄不過去,換種糊弄法:“都沒感覺。”
“那你喜歡什麽類型的啊?”
“姐系。”孟寧謅道:“我喜歡姐系。”
三天後,孟寧領到了這個月的工資。
她往常都是用手機銀行直接給溫澤念轉賬。她甚至都不知道溫澤念還有沒有理會過國內的這張卡,畢竟她用一年還上的這筆錢,可能不過是溫澤念的一頓飯錢。
溫澤念這個人,看起來端莊優雅,骨子裏其實挺決絕的。
就像孟寧說的,她曾花了很長時間、用了很多心思等孟寧向她走出那一步,可孟寧走得不堅決,她就不要了。
轉賬成了兩人之間僅存的一絲牽連。孟寧有時覺得,這張溫澤念也許早已棄用的卡像她的一個小樹洞。
她把自己都不能言傳的心思投進去,像寄一封無字的信。
因為知道不會得到回音,所以覺得安全。
最後一次還溫澤念錢了,她決定不用手機,去銀行櫃臺轉賬。
有點搞笑,可能現在有工作能掙錢了,面對生活這場游戲,不是銷號以後一窮二白的新手玩家了,就開始追求做作的儀式感了。
其實也沒多有儀式感。
就是一個小小的營業廳,門口三臺自動存取款機,一個穿制服的保安大叔守着,她走過去排隊,前面是一個戴眼鏡穿長裙的女生,正跟她媽打電話說這個月發了獎金。
輪到孟寧。
現在也不需要什麽銀行卡了,手機號就能操作,其實跟手機上差別也不大,只不過是否确認轉款的界面跳出來時,孟寧瞧見自己映在微微泛藍光屏幕上的一張臉。
手指頓了頓,點擊“确認”。
原來無債的感覺并非一身輕,而是一種淡淡的悵然。好像本來無論溫澤念在世界的哪個角落,她纖指上總有根細細的絲線,懸于孟寧的後頸。
随着孟寧摁下“确認”,那絲線“啪”一聲斷了。
孟寧走出銀行,北方紫外線強,秋日陽光曬得她有些眼暈。
路邊有賣糖炒栗子,和桂花一起構成秋天的典型标志。她走過去買半斤,今天她輪休,沒急着回酒店,坐到了路邊一張長椅上。
還沒到一場雨一番涼的時候,天空碧湛湛的,正是秋高氣爽好時節。
孟寧心想,這不對頭啊。
這也不是什麽跟一段過往告別的氛圍。
還有,她為什麽要買半斤糖炒栗子?剝得指尖黏膩膩的,也過分香甜粉糯了點吧?
C海島的那段日子,現在想來已覺得那樣不真實,那時她狀态的确不好,總用平靜與随和掩住內心的傷痛。到了現在,她終于走出那個好似永無盡頭的夏,來到了一個嶄新的秋。
可溫澤念又在哪裏呢?
想起溫澤念,孟寧對那段日子的一聲“再見”就說不出口,站起來走到護城河邊,去看大爺釣魚。
“喲嘿!”大爺喊得挺豪邁。
孟寧:……
完蛋,更沒跟往事告別的文藝氛圍了。
她一直耗到天擦黑了才往回走,這樣的季節真的人人都過分明朗了些,放風筝的,談戀愛的,吃糖葫蘆的小孩蹭了她一身。
直到路過一家餐酒吧,淡黃的燈光才有了那麽點深秋的氛圍。
孟寧從窗口瞥一眼垂放下來的投影幕布。
居然在放《巴黎夜旅人》。
她推門撞響門廊所懸的一串風鈴,走進去。
不可能不點酒對吧,一杯酒七十八,那麽貴,吓死她了。還完溫澤念所有的錢後她總共就剩了三百,希望這個月別有什麽其他開銷。
淡白幕布上是熟悉的光影流淌,雖然溫澤念現在應當已經不在巴黎。
溫澤念行程那麽滿,完成巴黎C酒店的優化後,又不知在世界上哪個城市了。
七十八一杯的酒是不一樣啊,又或者孟寧許久沒喝酒了,耳朵有點燙,頭有點暈。
她掏出手機,在手裏握了會兒,轉為食指拇指捏住,在桌面輕磕了磕。
點開溫澤念的微信。
國內這個手機號溫澤念應該沒再用了吧,畢竟完成了國內C酒店的優化,溫澤念也沒別的什麽事由再回國了。孟寧有一點點想,給她發一句什麽。
越是有很多的話想說。
越是不知說什麽才好。
孟寧思來想去,發了個“。”
她想着總要給過去那段混沌迷離的日子打一個點,像某種完結的儀式感,然後,才能真正往下一段日子走去。
心裏這小小的儀式感,她希望共享的人,是不知正在世界哪個角落的溫澤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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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又一天輪到孟寧和鄒珉打掃泳池。
鄒珉神秘兮兮:“聽說投資人來啦,是個很漂亮很有氣質的女人。”
“是嗎?”
孟寧心想,能有多漂亮。
她生平所見的驚豔,再不過漫天煙花之下,有人輕擡皓腕,摘下了眼前所覆的黑色蕾絲面罩,風情無兩。
但鄒珉挺興奮:“你不知道,她們說……”
她倆歸還了打掃工具一道往主樓外走,鄒珉就這樣跟她聊了一路。
熙華酒店經過改造,曾經的一道旋轉玻璃門成了現在的員工通道。
孟寧聽完鄒珉描述,笑着吐槽:“我不相信,能有多漂亮?別是錢堆出來的吧。”
正說着,鄒珉一搡她胳膊,示意她噤聲。
她和鄒珉正通過旋轉玻璃門,順着鄒珉視線微一扭頭——
與她一扇透明玻璃之隔的女人走路帶風,黑色西裝配窄腳西褲的套裝顯得人極利落,濃顏長相與精致盤發中和了那一絲英氣,成熟氣韻中恰到好處的妩媚露出來,貼在她天鵝一般的纖頸。
孟寧一怔,視線下移,落在她纖細腳腕下所踩的高跟鞋。
鞋跟怎麽越穿越高了?這都快十厘米了吧。
溫澤念看都沒看孟寧一眼,身後衆星捧月般的跟着數名工作人員,踩着高跟鞋頭也不回的走了。
孟寧沒忍住回頭望着那背影。
溫澤念好像瘦了啊。
那收腰西裝掐出的纖腰,感覺一只手臂都能圈過來了。
诶不對,她想什麽呢這是。
她不是應該想——溫澤念為什麽會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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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總,溫總!”
溫澤念總算慢了下步子。
杜舒文跨前兩步跟上她:“你以後能別穿你那快十厘米的高跟鞋麽,走那麽快,襯得我跟在你屁股後面一路小跑跟你助理似的!”
“不敢當。”
杜舒文啧一聲:“你看你這人吧就是這樣,嘴裏說着不敢當,語氣乍一聽吧還挺謙和,仔細一琢磨吧,傲得不行!”
溫澤念瞥她一眼:“那你就別細琢磨。”
“嘿!”杜舒文心想我這暴脾氣!
杜舒文跟溫澤念平級,邶城本地人,沒有出國留學經歷,在管理層中一路摸爬滾打混到今天這地位算個奇跡。她一說邶城腔就顯得有點貧,偶爾不叫人英文名,半是玩笑的叫人職級。
用她自己的話說便是——“這些外國集團習慣就是不好,好不容易混到這位置,都沒人叫我一聲‘總’!”
她追上溫澤念後,與溫澤念并肩:“你看到沒?”
“什麽?”
“剛才那小美女啊,就我們過旋轉門的時候。”
溫澤念回憶了下:“短發那個?”
“不是不是,就她旁邊那個,長頭發绾在腦後的,五官特別清秀。”
溫澤念低頭翻了下手裏的文件:“哦,沒注意。”
“你走路翻什麽文件啊,你高跟鞋那麽高再摔着你。”杜舒文還在琢磨:“是不是光線原因啊,她剛才走出去的時候皮膚顯得也忒好了,看着好像沒化妝,但怎麽可能沒化妝?肯定是很高級的素顏妝,也不知怎麽化的。”
“沒化。”溫澤念沒擡頭的翻着文件,嘴裏冒出這麽句。
“你怎麽知道?”杜舒文一挑眉:“你不是沒注意麽?”
“猜的。”
杜舒文:……
她和溫澤念被叫做“黃金搭檔”,黃金個屁啊!她一天天能被溫澤念給氣死!
她怒瞪溫澤念,溫澤念收起文件瞥她一眼:“以後過旋轉門的時候別亂看。”
“為什麽?”
“小心腦子被門給夾了。”
“……溫澤念!”
好不容易跟杜舒文分道揚镳,溫澤念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坐在辦公桌前,手肘撐着桌面,雙手十指交疊墊着自己下巴。就那麽坐了大約一分鐘,纖指伸向座機的內部通話鍵,懸停兩秒,摁下去:“把酒店員工名錄發我一份。”
“所有?”
“所有。”
“好的,Gwh。”
文件很快發到溫澤念郵箱。溫澤念點開,翻到泳池巡查隊。
往下翻了大概四五個人後,一張清麗的入職登記照出現在她眼前。
溫澤念滾動鼠标的指尖蜷了下,望着登記照旁的姓名:“孟寧。”
再往下翻,看了眼入職時間,大約是一年前。
視線又往上,挪回那張登記照上。不過半秒,纖指在鼠标上“啪”的一點,關了文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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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鄒珉和孟寧一同走出酒店主樓,一疊聲的:“看見沒看見沒看見沒?”
“啊。”孟寧說:“哦。”
“你哦什麽啊!是不是很漂亮?”
晚霞如夕顏,在天邊鋪開一團團的火燒雲。孟寧放輕了語調:“很漂亮。”
鄒珉反而一時沒接話。
孟寧偏頭看她一眼,她方才笑道:“你從來也沒點評過誰好看不好看的,好像對任何人都不感興趣一樣,你猛然這麽一說,我還有點不習慣。”
“可是,”孟寧目光輕輕落在樹影折射出的一道夕陽,在一片暖金的色調中說:“真的很漂亮。”
與她分別後的溫澤念,好像生活得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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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泳池關閉後,隊長把所有巡查員召集起來:“有特別訪問組來我們酒店的事,大家都已經知道了吧?”
上級說話的藝術,呵呵。
在事情板上釘釘以前,投資團不能叫投資團,得叫“特別訪問組”。
隊長介紹:“訪問組需要從每個部門抽調兩名員工,每天下班後花一小段時間做個簡短訪談,幫她們快速了解酒店的真實運營情況。”
“咱們就按平時的值班分組,我把每組兩個人的名字寫在同一張紙條上,抽簽好吧?這樣最公平。”隊長把手伸進桌面的一個玻璃罐。
鄒珉問:“要占用下班時間,有沒有補貼啊?”
“沒有。”隊長攤攤另一只手:“有的話,我就讓你們自願報名了。”
鄒珉對孟寧壓低聲:“那可千萬別抽中咱倆,我還得回家吃我姥包的茴香包子呢。”
孟寧也在心裏說:千萬別抽中我,我還得溜達出去看大爺釣魚呢。
但抽簽這種事,就跟上課時老師點人回答問題一樣,你越怕點到你的時候,往往越會中招。
上天在這裏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隊長展開抽出的那張紙條念:“Jenny,Cara。”
鄒珉:……
她舉手:“我不住宿舍,每晚還得回家呢,能不能換人啊?”
隊長問:“有人願意替她的麽?”
鴉雀無聲。
鄒珉半是玩笑:“平時的茴香包子白給你們帶了!”
“那?”
鄒珉想了想:“沒事,去就去吧。”又跟孟寧耳語:“看看美女也挺好的,對吧?”
孟寧表面很平靜的:“……嗯。”
巡查隊解散後,兩人一同往會議室走去。
“Cara。”
鄒珉一聽這聲音就笑了。
許暄每次都這樣,隔得老遠先元氣十足叫孟寧一聲,然後像這段時間裏積攢的勇氣都已被用盡了一樣,轉而始終對着鄒珉說話,好像多看孟寧一眼都不好意思。
這次又是,走近了就只盯着鄒珉:“Jenny。”
鄒珉彎唇沖她點點頭:“你也中簽了啊?”
“中什麽簽?”
“你們部門不是抽簽選人麽?”
許暄搖頭:“我們自願報名啊。銷售哎,多掌握一點酒店動向比什麽都重要。”
三人說話間往裏走,許暄同事先過來了,作為對本次訪談最熱衷的銷售部員工坐在第二排,許暄過去找她。
孟寧指指最後一排:“咱倆坐那兒吧。”
“跟我想得一模一樣。”鄒珉樂了下:“怎麽顯得咱倆,跟那什麽後進生似的。”
衆人剛剛坐定,會議室還喧嚷着,一陣高跟鞋聲傳來。
本以為投資團多少有些架子,沒想到反而比通知的時間早到,雷厲風行的做派可見一斑。相較下來,熙華酒店平素的管理是太松散了些。
孟寧低着頭,手指摳着自己的運動褲。
“大家好。”
一個陌生女聲響起,孟寧一愣。
擡眸,的确是張陌生的面容。黑長直發,什麽裝點都沒有的披在肩膀兩側,其實她長相有些媚,眉眼微微上挑着,不笑的時候也給人感覺像狐貍,風情萬種的,但那套西裝很大程度中和了這種感覺,尤其是她後腰靠在主席臺,抱着雙臂帶點嚴肅掃視會議室的時候,反而有種鋒利的壓迫感。
她掃視一圈後點點最後一排:“最後那兩位。”
鄒珉:?
她指尖打了圈落在第一排:“這兒還空着,坐過來。”
鄒珉:……
人生啊就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本以為幸運的占到了最後一排,誰想到第一排沒人坐而給叫了過去。
孟寧跟鄒珉一道走過去,心裏反而有些慶幸:她不怕面對其他人,只要不是溫澤念就好。
她這全無防備的,昨天一見後,腦子恨不得到現在還嗡嗡作響,她該怎麽面對溫澤念?
況且,現在的溫澤念對她又是個什麽态度?
其實昨天偶遇後她想過,這會不會是溫澤念“制造”的。
祁曉知道她的行蹤,雖然祁曉不會主動透露。但溫澤念是五星酒店行業的,她想查孟寧行蹤的話,其實不難。
但孟寧覺得不可能。
首先溫澤念并非什麽“戀愛腦”,不可能拿這麽大的生意來“制造”與她的偶遇。其次,正如她一直所想的,溫澤念是個決絕的人,她沒有堅定的邁出那一步,溫澤念就不要了。
所以今天來的也不是溫澤念,孟寧說不上自己什麽心情。
也是嘛,投資團裏又不止溫澤念一個人,哪可能事事親力親為的。
溫澤念應該不會從C酒店集團離職,那麽就是,C酒店集團要購入熙華酒店的股份?
杜舒文後腰靠着主席臺,擡起手腕看了眼腕表,時間差不多了,便開口道:“今天把大家召集起來,主要是說下注意事項,以後我們都是一對一輪流約談,不會占用大家很多時間。”
“關于本次約談,有幾點要跟大家強調:第一,大家不用為了……”
在她說話之間,一陣輕輕的高跟鞋聲,鄒珉趕緊搡了孟寧一下。
孟寧沒想到還有人要來,再想低頭已經來不及了。
于是她望着那白襯衫黑西裝的纖窈身影,踩着高跟鞋走進來,在視線淡淡掃過會議室時,先是與坐在第一排的她相撞。
然後并未多停留一秒,不着痕跡的移走了。
結合昨天旋轉門偶遇的那一幕,孟寧知道現在溫澤念對她的态度了——
溫澤念徹底把她給無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