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繳費是溫澤念幫孟寧去的。

她從醫生手裏接過剛打印出的處方單, 打印機剛剛吐出的紙頁還帶一點微微的溫。她腰細腿長,一穿那恨不得将近十厘米的高跟鞋就氣勢十足,別說孟寧了, 就連杜舒文走她身邊一不留神, 都顯得跟她助理似的。

孟寧追在她身後小聲說:“我自己去吧。”

好不容易把欠溫澤念的錢還完了, 這怎麽又要欠上了。

溫澤念沒回頭的說:“工傷。”

“嗯?”

溫澤念停下腳步回眸,臉上神情還是那麽不耐煩:“我說你是在約談的時候出了過敏這檔子事,算工傷。”

“……哦。”

孟寧心想溫澤念果然覺得挺倒黴的吧,第一場約談就遇上員工過敏這檔子事。

她也不敢再去惹溫澤念了,停下腳步想找個地方坐下等, 偏偏溫澤念多看了她一眼:“你要是實在想還, 也行,我私人收了, 你再微信給我發個句號。”

喲呵, 還能心平氣和的諷刺她了, 孟寧心想,溫澤念就是大氣,不像她,想東想西的。

她彎唇沖溫澤念笑了笑。

溫澤念走路帶風,踩着高跟鞋走了。

******

溫澤念繳完費回來的時候,先把單據交到注射室,孟寧已自己在注射區找了個座位坐下來等。

溫澤念遠遠望一眼, 孟寧好似在發呆,一只手肘架在座椅扶手上,無意識的不斷捏着自己指尖。

也不知在想些什麽。側臉那麽白。

溫澤念收回視線。

其實她方才不耐煩, 倒也不是完全針對孟寧。

她只是在想,怎麽一個兩個都過敏啊, 孟寧也是,陳露滋也是。這些曾經被嬌養過的孩子,連身體都顯得嬌氣一些,常過敏。

不像她,荊棘堆裏摸爬滾打起來的,身體一路殺伐能保命就是巨大勝利,怎會有過敏這麽奢侈的毛病。

陪她們來醫院看過敏這種毛病,好像在提醒溫澤念,她生命之初是一點愛意都沒得到的。

她也知道自己這想法有點沒道理,斂了心神,多問一句:“請問過敏原測試多久出結果?”

“兩到三天。”

溫澤念忽然想:等拿到測試報告,會不會發現今晚的食材裏根本沒有孟寧的過敏原?

過敏的發作,不過是因為心理反應一路蔓延到脖頸。

孟寧不是對什麽食材過敏,她才是孟寧的過敏原。

溫澤念些微挑起唇角,牽出一個淺淺自嘲的笑,打消了心裏這個荒唐的想法。

孟寧那邊,護士端着注射盤走來。

确認患者身份後,開始消毒注射。

孟寧倒不是很怕打針,她小時候體弱,時央帶她跑醫院的時候不少,打針什麽的也很習慣,在時央的仔細将養下,青春期才變得強健起來。

孟寧手背展平在座椅扶手上,感受碘伏在皮膚打圈帶起一絲微涼。遠遠望一眼走廊遠端,溫澤念站在那裏壓低聲打電話。

溫澤念的姿态永遠那麽端雅,不會把手插進褲兜什麽的,就規矩的垂放。肩背線條永遠拉得筆挺,顯出後腰的凹線很好看。微曲着天鵝頸,光影之間,雕琢出她側顏的線條,鼻骨優越得像什麽整容樣板。

她打完電話,扭頭往孟寧這邊望了眼。

見護士已經注射完走了,孟寧一個人坐着,她沒走過來,就在走廊的那排等候椅坐下,低頭對着手機打字。

孟寧另一手伸進口袋,把自己的手機從口袋裏掏出來,指甲摳了摳摔裂的保護膜。

她有些想給溫澤念發條微信,真那麽忙的話就先走吧,忙完早點休息,她輸完液自己打個車回去真沒什麽。

又覺得,人家都說了這是工傷,萬一留她一個人在這裏出了什麽狀況,誰來負這個責?而且同樣的話一直說,顯得跟趕人家走似的。

溫澤念都坦然面對她了,她這麽小家子氣幹嘛?

又把手機塞回口袋,仰頭望着注射區的懸挂電視。

這是一個風平浪靜的夜晚,注射區的患者沒幾個,零星坐着。懸于最前的電視以很低音量放着晚間新聞,模糊的聲音傳來,倒襯得夜晚更寂寂。

這跟小說裏描述的陪前任看病的場景很不一樣,溫澤念沒有跟她坐在一起,沒有問她要不要喝水吃東西,沒有給她買暖手寶加速手部血液循環。

溫澤念始終坐在走廊另一端的等候椅上,偶爾打個電話,爾後低頭發信息。處理完一陣工作的時候,便把手機捏在手裏,扭頭望着窗外。

她不往注射區這邊看,孟寧反而敢看她。

她在看窗外的什麽呢?

是樹影,是暗夜,是殘月,還是一個深沉的籠統的秋。

她又在想些什麽呢?小半張側臉透出的情緒太少,讓人尋不到端倪。

藥效上來,孟寧漸漸有些困了。

新聞裏女主播對國際形勢的播報,逐漸成為規律的白噪音,孟寧漸漸阖上眼。

再睜開的時候,先是覺得夜更深了些,爾後發現不是,而是溫澤念帶香的影子罩在她身上,驅開了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

溫澤念微微勾着腰,用自己的手背,很輕的碰了下她的手背。

孟寧反應過來,溫澤念是過來看她輸了這麽久液,手冷不冷。

其實她不冷,反倒溫澤念西裝輕薄,手背比她還更涼些。

見她睜眼,溫澤念才發現她醒了,站直了身子,抿了下唇,倒也沒解釋什麽,甚至一句“我看你手冷不冷”這樣的話也沒解釋,看上去想繼續回到走廊另一端的等候椅,想了想,大概覺得沒必要。

便在孟寧對面的輸液椅上坐下了。

又掏出手機來處理工作。

孟寧心想:最新款手機的電池效能就是好啊,陪她在這裏輸液這麽久,手機居然還有電。

可溫澤念與她坐得太近了,這麽滿腦子跑火車的亂想也沒能緩解她的緊張。

說緊張也不準确。

她覺得好像有一層薄膜罩着她,空氣略稀薄些,呼吸比平時略重。而有些感官又被放大,比如鼻端聞見溫澤念的香水味,比如指尖微微的發麻,也不知是不是輸液太久的緣故。

她視線往下垂,落在溫澤念的高跟鞋。

真是的,秋天還穿這種露腳背的鞋。

孟寧發現自己想錯了。

秋天的溫澤念哪會穿什麽粗針毛衣呢。一年四季溫澤念的着裝估計都差不多,西裝西褲配露腳踝的高跟鞋,夏天不怕熱冬天不怕冷的。

畢竟五星級酒店都有恒溫系統,她幾乎二十四小時待在那,其他時間都在豪車上。

她不在意人間的季節更疊,時序流轉,時光的逝去侵蝕不了她。

陪孟寧來醫院這一趟,跟下了趟凡似的。

她暫停打字,對着手機屏幕在看什麽。孟寧逮着機會輕聲問:“你冷麽?”

她捧手機的手滞了下,停兩秒,才很平和的答:“不冷。”一邊繼續對着手機開始打字。

孟寧緩緩的吐出一口氣。

溫澤念一直在看手機,很偶爾擡眸,望向孟寧輸液的吊瓶。見差不多了,便叫護士來拔針。

她自己沒跟着護士過來,還是就站在走廊裏,低着頭繼續打字。

一直到孟寧走到她身邊,她才收起手機,望一眼孟寧貼着止血膠帶的手背:“走吧。”

“好。”

兩人走到停車場,溫澤念解鎖邁巴赫。

孟寧很自覺的坐上副駕,溫澤念把車開出醫院。

夜深了,路上行車漸少,連帶着聲音也安靜。孟寧望着窗外,枝頭一片枯葉緩緩墜落,路燈斜斜射過來的光線充當了金色的降落傘,帶着它在半空輕搖、慢旋,直到輕輕落地。

因為太靜,孟寧總覺得耳旁能聽到枯葉落地時“啪”的一聲。

唉,溫澤念怎麽就沒聽音樂或電臺的習慣呢,要了I人的老命了。

孟寧很微妙的轉了下脖子,眼尾朝溫澤念瞟過去。

一點點倦怠,肆無忌憚的為美麗添磚加瓦。

孟寧唇瓣輕嚅了下,出于禮貌,人家工作這麽忙還陪着來醫院走一遭,無論如何都該說句“今晚辛苦你了”。

可考慮到兩人先前的關系,又總覺得太刻意。

真難辦。

孟寧就這麽想了一路,直到溫澤念把車開回熙華酒店的內部停車場。她解開安全帶的同時,溫澤念拉開車門下車。

見她跟着下車,溫澤念鎖了車,問她:“直接回宿舍?”

她點頭,溫澤念輕壓了壓下巴。

她睡了一覺,所以較之她,熬夜的倦色在溫澤念臉上更明顯些。

“辛苦了。”她還是說出這句話:“好好睡覺,晚安。”

又沖溫澤念笑了下。

溫澤念居高臨下的瞥了她眼,沒回答,那種不耐煩的神情又冒了頭,踩着高跟鞋往酒店主樓走去。

******

第二天,溫澤念差點沒被杜舒文煩死。

等一組數據核驗時,杜舒文賊兮兮問她:“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小美人了?”

溫澤念看着文件,不說話。

“溫總,溫總。”杜舒文尾音一拖叫出了波浪線的意味:“跟你說話呢。”

溫澤念問:“為什麽總叫人家小美人?她看起來很小麽?”

杜舒文啧一聲,心想溫澤念這什麽抓重點的能力。

她問了這麽重要一問題,合着溫澤念就聽見裏面“小美人”三個字。

“不是說她小啊,她應該跟我們差不多吧。就是人家不化妝嘛,總顯得青春無敵些。”

“我卸了妝皮膚會很差麽?”

杜舒文樂了:“怎麽還激起你的勝負欲了?诶不對,你別岔開話題,我問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沒有。”言簡意赅的否定。

杜舒文“呵”了聲表示不信:“別人不知道你,我還能不知道你?你這人吧乍一看挺有距離感,一接觸吧還真挺有距離感!一點小說女主流行的反差萌都沒有。”

接着又道:“你會親自送一個過敏的員工去醫院?我怎麽那麽不信呢。”

溫澤念淡淡的說:“我沒看上任何人,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對哦,你談了兩段後怎麽就偃旗息鼓了?到底受什麽創傷了?你跟我傾訴下,我這高貴冷豔的肩頭也不是不能借你……”

“杜舒文。”

杜舒文知道,一旦溫澤念叫她中文大名的時候,就意味着真的有點生氣了。

“我昨晚沒睡好,今天不想再加班了。我們能快點把這組數據分析完麽?”

“哦,好吧。”

******

兩天後,孟寧點開醫院官微,看到自己的過敏原測試已出結果。

但電子報告顯示不全,還附贈一句“以紙質報告結果為準”。

麻煩,還是得跑一趟醫院。

白天要上班,孟寧便決定下班以後去醫院。她跟鄒珉一起走向員工通道的時候,鄒珉一撞她胳膊。

她順着鄒珉視線望去,恰望見溫澤念和杜舒文一行人。

溫澤念的西裝套裝永遠那麽妥帖,太适合站在五星酒店挑高的大堂內。踩着高跟鞋氣場全開,一張五官濃郁的臉很少笑。

鄒珉說:“其實她人還挺好的哈,上次一見你過敏,親自開車送你去醫院。”

“啊。”孟寧收回視線:“是。”

“什麽感覺啊?”

“嗯?”

“單獨跟她近距離相處。”

孟寧忖了下,決定實話實說:“緊張得要死。”

鄒珉拉開唇角笑:“是吧,她那樣的人。”

孟寧問:“她們要在酒店待多久啊?”

“不知道,這種金錢游戲不是我們能了解的。”鄒珉答:“一兩個月?聽說她是那種滿世界飛的,估計行程也忙。”

“難得啊。”鄒珉同孟寧玩笑:“這還是頭一次看見你對什麽人感興趣。”

孟寧玩笑着回應:“大美女嘛,又是這種級別的,都市傳說似的誰不八卦啊哈哈哈。”

別說見到溫澤念了,就連談到溫澤念她都緊張,一句話尾喜歡接上“哈哈哈”的毛病都又冒了頭。

她坐地鐵去醫院。

相較于上午的繁忙,暮色中的醫院總是冷清得多。她去取完報告,站在走廊翻閱,心中湧現個荒唐的想法:這份報告上,在“戶塵螨、梧桐、青豆”等一衆過敏物後,會不會寫着溫澤念的名字?

溫澤念才是她最深的過敏原。

孟寧又想起那個趴在巧克力店外張望的小女孩,分明對巧克力過敏,卻好聲好氣跟她媽商量:“我不吃,我就抱着盒子聞聞味道好不好?”

可聞了味道,真能忍得住麽?

大概人人對過敏原的态度便是:明知有害,欲罷不能。

******

又一天,溫澤念和杜舒文穿越酒店大堂,恰碰見去給入住兒童做泳池安全培訓的孟寧和鄒珉。

制服倒還是那身制服,但鄒珉戴了個螃蟹頭套,孟寧戴了個海星的。

杜舒文撲哧一聲樂:“快看快看,你的小美女變身了。”

溫澤念糾正:“第一,不要再叫她小美女。第二,不是我的小美女。”

“我可聽說了,她可受歡迎了,追她的人不少呢。”

杜舒文每到一處,對各類小道消息摸得門兒清。

這倒不是她天生八卦,而是一個人要從底層摸爬滾打起來,必得耳聽六路眼觀八方,因為永遠不知哪條信息會為自己所用。

溫澤念:“與我有什麽關系嗎?”

“你幹嘛總一副清心寡欲的樣兒,上兩段戀情對你打擊到底有多大啊?你不會去出家吧?別啊別留我一個人在這紅塵俗世間!”

溫澤念提醒她:“戲過了。”

遠遠看見杜舒文和溫澤念的是鄒珉,拉了下孟寧的胳膊。孟寧望過來的時候臉上神情清淡淡的,鄒珉沖這邊揮了揮手,杜舒文揮手回應。

孟寧好像在猶豫應該揮手還是鞠躬。

畢竟她們是上級,揮手是不是顯得有點不太禮貌。

于是孟寧沖着溫澤念的方向鞠了一躬。

溫澤念:……

杜舒文面上保持着微笑,實際抿唇在鄒珉和孟寧聽不見的距離噗哈哈的笑:“怎麽這麽搞笑啊,我怎麽覺得她挺怕你的,你送人去醫院那晚到底做什麽了?”

溫澤念心想,我能做什麽。

我不過就用我的手背,很輕的碰了下她的手背。

******

雖然同處一個酒店,但孟寧見到溫澤念的時間并不多。

除了偶爾的約談,最多便是在酒店裏遠遠碰見。孟寧沒鞠躬了,改成和鄒珉一樣的揮手,溫澤念好像特別忙,連停下來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她沒再找過孟寧,甚至孟寧過敏原報告出來的那天,她也沒問結果。

本來,這也是只需孟寧自己知道的結果。

只是有次孟寧跟鄒珉一起做兒童泳池安全培訓,一擡眸,卻見溫澤念一身西裝,倚在活動室後門的門框上。

孟寧:……

溫澤念什麽時候來的?

雖知道投資團會不提前通知的參觀酒店各處,但溫澤念來的這時間,也太趕巧了吧。她正帶着海星頭套,跟戴螃蟹頭套的鄒珉一起,帶小朋友一起跳“螃蟹舞”。

不要問為什麽沒有海星舞,海星那麽軟,在小朋友面前模仿起來跟耍流氓似的。

孟寧方才豎起雙臂在耳側模拟蟹鉗,臉上笑得挺開的,都不知自己五官有沒有變形。

鄒珉沒發現溫澤念,一室小朋友也沒發現溫澤念。只有孟寧,穿越一衆歡聲笑語,臉上挂着殘存笑意,眼神卻已變成難得一見的柔和,與倚在後門的溫澤念有一瞬靜靜對視。

“Cara老師。”鄒珉叫孟寧過去幫她拿英文卡片。

孟寧拿了卡片再一回眸,後門處已然空蕩,只見活動室外淺米的牆面和古典木包邊。

方才溫澤念的出現,像一場幻覺。

******

辦公室內,杜舒文滾着鼠标翻着第一輪訪談的結果。

“很防備啊。”杜舒文對着電腦伸個懶腰:“這哪兒問得出什麽真實情況啊。”

杜舒文想了想:“咱請她們唱歌去呗。”

“你。”

“啊?”

“是你,不是咱。”

“嘿,不能這種沖鋒陷陣的活兒就我來,去大老板面前彙報那等好事就全歸你啊。”杜舒文故意開她玩笑。

溫澤念還真停下整理文件的手,把文件往杜舒文那邊一遞:“那下一次跟大老板的電話彙報,你去。”

“別別。”杜舒文秒慫:“我怕她得很。”

杜舒文便把參與訪談的員工通知了個遍:“都得來啊,按打卡上工那麽算,不來的算缺勤。”

她這話是笑着說的,讓人也分不清她是玩笑還是認真。

上挑的眼尾笑起來生出絲絲風情,絕不至于讓人生厭,跟她嚴肅時仿若兩副面孔。

自然沒人不到的。

杜舒文挑了家邶城有名的KTV,開了最大的包間,訪談員工悉數到場,也能松松綽綽的坐着。

杜舒文不可能在這種場合套話,也沒刻意展示熱情,酒水果盤點好以後,握着手機進進出出的打電話,好似沒注意員工們在做什麽。

見她注意力不在這,員工們的氛圍逐漸放松下來。

酒過幾巡,當杜舒文一只手肘撐在沙發上、纖手托着頭參與進聊天的時候,也有人敢跟她說話了。

還有人大着膽子問:“Gwh不來麽?”

“怎麽?”杜舒文盈盈淺笑,轉為手肘支在膝頭、手背托着下巴:“我一個人來不行麽?我沒她漂亮麽?”

“不是不是。”員工趕緊笑着擺手。

“來來,你仔細看看我。”她笑着把臉往員工面前擺:“今兒必須把話說清楚,她漂亮還是我漂亮?”

杜舒文的笑很特別。

你決不能說她笑得很假,但也沒有過分真情的投入。她用了七分心意在縱情享受人間,像今晚這樣熱鬧放松的場面她也喜愛,但像斟酒只斟七分一樣,她永遠給自己留有三分餘地。

初見她長相會以為她是只狐貍。稍微接觸下來,孟寧覺得,她是只變色龍。

她這樣的玩笑效果很好,同事們紛紛敗下陣來笑言她比溫澤念更漂亮。

孟寧這個I人縮在角落,心想:杜舒文可千萬別問到我。

但世界上的事就是怕什麽來什麽,杜舒文笑盈盈坐到她跟前:“來來來Cara你也看看,你說,她漂亮還是我漂亮?”

她還沖孟寧挑了挑眼尾。

孟寧:……

媽呀,她好害怕。

杜舒文鼓勵她:“說嘛,說你的真心話就好。”一邊又拂了下肩頭垂落的長發,風情萬種的。

孟寧:“那我可說了。”

“說!”

“她漂亮。”

“嘿!”杜舒文眉毛一挑:“我人可就坐你面前呢啊,這麽不給面子?”

“不好意思啊。”孟寧淡淡笑道,擱在膝頭的手摳了下自己的指腹:“但是,她漂亮。”

說話之間,隔着熱門金曲在耳膜震蕩出的嗡嗡聲,一陣推門的聲響傳來。

孟寧和杜舒文一同扭頭看去。

溫澤念一身西裝高跟鞋的站在那裏,手裏握着部手機,跟來開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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