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番外

番外

……

電影是通過移動的圖像來表現故事或者情感的言語。

它可以記錄一段歷史,捕捉某種情緒,傳遞一些消息,它可以把一切畫面,或者一切記憶永遠地封存下來。

……

童戰面對攝像機的時候很忐忑,他不習慣長時間對着機器而不是人說話,很難想象鏡頭裏的自己是什麽樣的,更害怕攝像機把他臉上所有的表情拍攝下來,再送去給別的人看,得到一句這小子真傻的評價。

“不要緊張,自然一點就可以了。”

導演對他說。

“……呼……”童戰調整呼吸,點點頭,嘗試讓自己盡可能坦然地面對鏡頭。

“那好我們開始了。”

一瞬間,他的注意力被攝像機閃爍的紅光所攫取了,再回過神,才想起自己要回答問題,便按照事先溝通過的那樣,坎坎坷坷地答了,算得上是背稿。

在說完獲勝感想和下一個目标後,采訪來到更私人的問題。

“可以說一說你和足球如何結緣的嗎?有沒有特殊的契機?”

童戰略作思索,“特殊的契機?沒有吧。小時候家裏很窮,沒有什麽娛樂活動,大哥帶着我們去空地玩,剛好見到一個球,我們就一起踢,玩得很開心……”光點在他清澈明亮的眼睛裏跳躍着,一想起童年的天真爛漫,笑意就浮上他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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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個時候決定成為足球運動員?”

他搖搖頭,“沒想過那麽遠,也沒有覺得自己多厲害,只是當作一種興趣愛好。”

“我聽說你高中的時候,還拿過市射箭比賽的冠軍,是什麽讓你最後放棄了射箭,選擇了足球呢?”

聽清這個問題,童戰臉上的表情逐漸緩和下來,他平靜且沉穩地答道:“大概我和足球更有緣分吧。”

“可以這麽說嗎?你的一生離不開足球。”

“……可以。”

攝像機閃爍的紅光熄滅了,像是一個完美故事的結尾。

導演走過來,遞給童戰一罐啤酒,并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下來,“已經結束了,等後期剪出來再看效果吧。”

童戰擡起頭,微笑:“我不喝酒,謝謝。”

“不喝酒啊,好!就是要這麽自律,中國足球才有希望!”導演開了啤酒,酣暢淋漓地喝起來,又抽了張藤椅坐在童戰身邊,“說實話,我真的很佩服你們這種自律的人。未來就看你們的了!”

見他沒有為難自己,童戰随即以水和他相敬。

如墨的夜裏,空氣裏漂浮着淡淡的麥酒的清香,但是童戰是一顆迎風的綠樹,自顧自地挺立,并沒有受到它的影響。

“剛才……你說謊了吧?”導演的聲音厚重,有些突兀地響起。

“什麽?”童戰疑惑。

“……”導演審視童戰,用他閱人無數、能将巨石也一同錘煉的目光。

短暫的僵持後,導演收起目光:“攝像機是很神奇的東西吧,人的眼睛抓不住,看不清的東西,攝像機全部抓住了。你是坐在這裏答,不知道自己在攝像機裏是什麽樣的。但我看得到,我看得到你所有的表情,攝像機也看得到。”

“是什麽樣的?”童戰順着他的話往下問。

“Sadness,悲傷。”他說。

童戰默然。

導演嘗試用動作或者精準的語言去描述:“就像所有的星星藏在海裏,你的眼睛。海水沒有瀉出來,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海水是藍色的。”

他繼續說:“大家都說你是風之子,是追求太陽的人,屬于你的眼神應該是紅色,熾熱的紅色,熱情的紅色,但是我卻看到了藍色,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麽嗎?”

“……”童戰握着手中的水杯,并不開口。

導演把身體往後靠,“我對你的采訪已經結束了,這只是我個人對你的好奇罷了,你有說或者不說的自由,不過我覺得有很多事情,憋在心裏無益,不如說出來,放過自己。”

童戰看着沉寂的攝影機,問了另一個問題:“哪個鏡頭?”哪個鏡頭出賣了他,他還以為自己表現得足夠平靜呢。

“問你為什麽選擇足球,而不是射箭……”導演複述道,緊盯着童戰的表情,“所以真正的原因是什麽呢?”

童戰伸手去拿那罐未開封的啤酒,但是他沒有打開,只是握緊它。

導演不催促,他知道童戰會說的,他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時間的水流悄無聲息地在黑暗裏淌過,“真正喜歡足球的人,不是我,是我弟弟。”

童戰側着臉說這話時,導演又看見了那雙熟悉的眼眸,“那你弟弟呢?”

“……他死了,死的時候才17歲。”童戰竭力地把字說完,他沒有哭,但每一個字都是淚水的味道。

導演俯下身子,點燃了一支煙,“對不起,我不知道是因為這些。”他去看童戰,“你成為足球運動員是因為你的弟弟,為了繼承他的遺願?”

童戰不合時宜地笑了,卻是苦澀的,“算不是遺願,他離開得很突然,什麽都沒有對我們交代,以前他讓我陪他踢球,我沒有去,說不定他走的時候還是很氣我的……”

“但是你還是放棄了射箭,選擇了足球……”導演忽然覺得眼前青年的身影是那麽單薄,他就這麽背負着弟弟去世的傷痛走到了今天,并且繼承了弟弟的夢想。

或許所謂的風之子,不是在追求追逐,不是在追逐勝利,他所追逐的,不過是他弟弟的身影,是和他一起奔跑于綠茵、肆意揮灑汗水,笑容陽光的弟弟。

童戰卻仰起臉,“那不是為了他,是為了我自己。”他甘願承受所有,包括凜冽的風霜侵襲,惟獨不能是贊美。

“你弟弟會知道的,”導演篤定地說,“他一定希望你過得很好,希望你是因為熱愛才選擇足球,而不是愧疚。”

童戰一怔,仿佛又聽到了那個清脆的聲音:“二哥,外面天氣很好,我們去踢球嘛!”

那張稚氣的臉龐,小鹿似的眼睛,盡情咧開的嘴角。

他沉浸于過往。

導演則在旁邊靜靜地陪他坐着。

童戰會走出來的,他知道。到時候,他就在會球場上見到一把真正的寶劍披荊斬棘大殺四方。而非看似堅硬實則脆弱的寒冰……

觀衆們也會記住嶄新的風之子。

至于那個藍色憂郁的風之子,就由他的攝像機去記住吧,那也是童戰生命裏的一部分啊。

……

時隔五年。

3月3日,中國隊因在春日杯決賽中以3比2戰勝日本,受到了衆多的關注,尤其是踢出致勝一球的隊長童戰。

相對于其他隊友,鏡頭面前的童戰要鎮定得多。

有記者問:“第一次大型賽事奪冠,有什麽感想?”

童戰穿着中國紅的立領衛衣,神采奕奕:“很高興,特別的激動。但也感覺有些不真實,沒想到真的能贏下來……”

聽到他的話,在場的記者都笑了。

“上半場以1:2結束的時候,大家都很擔心。但下半場回來,你們的狀态就完全變了,可以透露一下,是教練布置了什麽戰術嗎?”

林教練接過麥克風,滿臉笑容:“心靈雞湯算嗎?我給他們灌了點心靈雞湯,看來還是有用的。”

大家又不約而同地笑起來,看來是沒有辦法從林教練口裏問出什麽,只能盯着老實人童戰繼續問了。

“隊長,可以評價一下本次比賽嗎?”

童戰正襟危坐,“日本隊很強,防守這一塊做得密不透風,我們的球員有些過于浮躁了,很容易被他們挑起情緒,然後就踢得迷失自我,這個時候他們再集中火力攻擊我們,我們就完全沒有反擊之力。之前很多次比賽都是這麽輸掉的,這一次贏,不代表我們實力比他們強,也不能說明我們的問題解決了,只能說這一場我們的狀态更好一些罷了,以後和日本隊交手,仍是要萬分謹慎,全力以赴。”

場上響起掌聲。

“三個月的夏日杯,你們有把握再一次擊敗日本嗎?”

林教練咳了一聲,拿起話筒:“還有三個月呢,那就三個月後再說,先讓球員們休息一下,調整一下,你說是不是?”

有女記者俏皮地問:“教練已經做好假期安排了?能告訴我們在哪嗎?”

“哪怎麽可能告訴你……”林教練忽然狡黠地笑了:“除非你想追求我的隊員!我可以偷偷告訴你,我們隊裏有很多單身的好青年呢!”

采訪室頓時一片歡聲笑語,女記者更是紅透了臉。

“隊長假期一般做什麽放松呢?除了足球,你還有哪些愛好?”

童戰還沒有來得及開口。

林教練已經大聲宣傳:“童戰他除了足球外,就喜歡看電影!有意向認識他的女同志可以多和他聊聊電影相關的。”說着,還給剛才紅臉的女記者眨了一下眼。

童戰扶額。

“看電影?感覺和充滿進攻氣質的風之子不太适配呢。隊長能說一說,為什麽喜歡看電影嗎?”

“電影能夠捕捉人物情緒,以前有一個認識的導演和我這麽說過,我很好奇,鏡頭裏到底捕捉了什麽,就開始看電影了……”

林教練看了他一眼,接過他的話:“平時我們也需要不斷地複盤,找自己的問題,研究其他球隊的踢法,影像資料還是很重要的。”

童站點點頭表示認可,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這只是日常生活中的一個小插曲,不足為奇,無關緊要。

“今天鏡頭會捕捉你的哪些表情呢?”

采訪結束後,還有人這樣打趣地問童戰。

童戰沒有回答,只是笑笑,回了自己的房間。

在他常常駐留的書桌上,有一盞臺燈的陪伴,還有很多包裝完好的BD藍光碟,像是《愛樂之城》、《蝴蝶效應》、《贖罪》……

被人看見了,肯定要說他喜歡看愛情片。

其實他只是喜歡那些故事。

童戰的手指掃過一張張光碟,然後就頓住了。

他并不常常想起尹天雪,不是說他忘記了,或者不在乎了。

有些東西,似乎存在是否并不明顯,但你一擡頭就看見白月光高挂在天上。

一想起,南風就将她送入你的夢裏來。

有部片子,他沒有買光碟,而是買了原書來收藏。

日本作家東野圭吾的大作《白夜行》。

兩年前,尹天雪憑借翻拍同名電影出道。

當時,尚且默默無聞的他摻雜在人群中,去看了這部電影。

後面又專門挑選午夜場,一個人靜靜坐在電影院又看了一次。

每一個畫面,每一個鏡頭,他都記得很深,并且永遠不會忘記。

電影講的是,一個男孩與一個女孩相識,男孩殺了企圖玷污女孩的自己的父親,女孩也殺死了懷疑男孩的自己的母親。為了将這些事情隐瞞下來,不讓別人聯想到他們的關系,他們必須裝作互不認識,甚至不能有交集。結局男孩為了保護女孩,用自己的死切斷了他們兩個的聯系。

童戰總會想起電影的最後,在那個冬夜,尹天雪所飾演的雪穗,臉上一片風輕雲淡,眼眸極為平靜,她踩着高跟往前走,雪花拂過她的兩頰,但并沒有擋住她往前看的目光。

亮司的屍體,其他的人懷疑,所有肮髒不堪的過往都被她遠遠地抛在後面了。

那個鏡頭真美。

童戰就在空蕩蕩的電影院裏坐着。

四周的音箱播放着寒風的聲音,似乎将他也一起卷入那個凜冽的冬天,看不見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然後是落到他的眼睛裏,融化。

他忽然産生了一個奇異的想法,下輩子就做雪吧,在她出生的那一天保護她,每天冬天都來看她,飄揚在她的身側,如同走在她的旁邊。

……

那天晚上回去後,他做了一個夢。

大概是天雪和原著的雪穗不管在外形上還是氣質上都有着意外的契合,而雪穗和亮司隐秘的愛以及必須分離像及了他們當年。

所以在夢裏,他把一切弄混了。

天雪變成了雪穗,他變成了亮司。

夢裏,他在往前走,腦海裏什麽念頭也沒有。

直到他看到了天雪。

白衣藍裙,就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兩只手很放松地撐在欄杆上,白皙纖細,有一種脆弱的美感。

起風了,吹動了她的發絲,她掠過耳邊的發。

然後看似不經意地朝他這個方向看了一眼,原本沉靜的冰雪眸子,忽然變得明亮起來。

她看着他,緩緩地笑了,春風融化。

童戰的眼也覺得熱,心也覺得熱。

他快步走向她,有滿腔的話要對她說,有滿腔的思念和愛意要向她傾訴。

他可以的,他可以做到的,就像以前一樣。

他們可以像以前一樣,散步,牽手,擁抱,一起度過一切閑暇的時光。他可以永遠做那個橫沖直撞,義無反顧的傻小子,只要她能微笑地看着他,向他伸出手。

兩顆星就要重新交彙……

“……不可以哦……”

他聽到她的聲音,然後硬生生地止住了腳步。

時間要完全地停止下來,他才能偏過頭看見她平靜的側臉。

“……不可以哦,不能被別人看到我們在一起,我們不能在一起……”

童戰覺得心痛,“為什麽……”

天雪保持着微笑,就像虛假的塑料花一樣,沒有任何實感。

“二哥!”童戰聽到有人這麽叫他。

他轉過頭,看見童心和尹天奇就站在樓梯的轉角。

童心還是那麽天真無邪的樣子,咧開嘴笑着,天奇站在他的身邊,頗為不自在地抓着頭發,眺望遠方。

他們還是十七八歲的模樣,并且永遠不會變老,永遠不會褪色。

理智慢慢地回到童戰的心中,他想起了一切令他痛苦的事情,想起了他負重前行走了那麽多年。一切都變了,一切都不可能再重來了。

“現在你知道了嗎?”天雪問他,虛幻得像一個影子。

頭痛欲裂,童戰一手按住了頭,另一只手還是執着地去拉天雪的手。

“他們不會讓我們在一起的。”天雪嘆息。

周圍不斷地閃現人影,滿眼怒氣的尹伯伯,一臉憂愁的隐修,并不認同的大哥……

心如戰鼓,砰砰作響,整個世界都要裂開一樣。

“讓我再抱抱你……”童戰說。

如果他将在這一刻死去,這就是他最後的願望。

他将天雪擁入懷中,外界所有的圖景和聲音都消失了,只有天雪在他懷裏顯得如此清晰,如此真實,滿足的感覺充盈着他。

穿着聖誕老人服裝的童戰倒在血泊裏,他依然可以聽到天雪高跟鞋遠去的聲音。

可是他并不覺得傷心了,他曾經得到過這個世界上最好最好的東西,現在只不過是回到了一開始罷了,而且他覺得,漫天飛舞的雪花,就是天雪柔和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撫慰着他的亡靈。

童戰覺得溫暖。嘴角揚起一個笑容。

原來,每一次和雪的相遇,也是她在擁抱他啊。

老實講,尹天雪并不是很容易采訪的對象。

倒不是說她喜歡端架子還是怎麽的,在采訪的過程中,很明顯能感覺得出,她并不是活潑外向型的演員,不會頻繁地出現在大衆眼前,刷熱度保持流量。在她的生活裏,工作依然占據主要部分,一年到頭,要麽就是待在劇組,要麽就是等待好劇本。觀摩電影,上表演課,讀書都是日常必做的,絕不放松對自己演技的訓練,時刻琢磨和豐富角色。

在被問到,為什麽對自己這麽苛刻時。

尹天雪說,她的演藝之路走得并不容易,所以要珍惜,要堅持。

她的這番話,應該是針對她成名前的坎坷說的。在接到入行第一部戲前,她一度被認為不适合演戲。

學生時期的尹天雪,成績優異,A大伸手可及。令人意外的是,她改變了志願,去了Z大讀表演。

“我父親當然不同意,但我有自己的想法,就去了。”被問到家裏人是否同意時,尹天雪如此回答。

然而直到拿下影後桂冠,尹父也未能釋懷當年女兒的抉擇,對女兒重綻笑顏。

“我越來越理解他了,所以我想有一天他也會理解我的。”

當年,尹父為了表示對女兒選擇的不滿,直接切斷了尹天雪的經濟來源,大學時期,天雪必須要勤工儉學才能支付學費和生活費。

“沒有,我身體不好是先天的,不是那個時候落下的。那個時候還是別的方面覺得難受吧,我沒想到自己那麽不适合表演。”

所有卷面的考試,天雪都可以拿到滿分,惟獨在表演實戰課上屢屢受挫,被稱以後最多只能擔任花瓶角色。

“雖然也準備了,但還是被刷下去了。包括《雷雨》、《哈姆雷特》、《俄狄浦斯王》、《玩偶之家》……就是沒想到吧,原來自己有沒有多不擅長的事情……現在想來還是經驗不夠,對人物的把握不夠。”

接二連三的失利,讓天雪曾經萌發過要退出表演,改做理論研究。

“但是導師說不行,他說不懂表演怎麽能研究表演,不能為了逃避而逃避。”

轉機出現在大三下學期,當時有一個老師要拍《牡丹亭》,找到了尹天雪。

“起初是覺得我的外形适合,後面給我提了很多建議……大概就是演完《牡丹亭》,感覺自己抓到了一點門道,當時還說不清是什麽,但覺得自己應該可以堅持下去了。”

成功演出《牡丹亭》,讓尹天雪收獲了對表演的自信。她開始有意識地轉型,挑選适合自己的劇本和角色。

大四那年,她接到了對她人生最重要的一個邀請。

“邀請我演《白夜行》。我看過那本書,覺得很有意思就答應了。”

雪穗是她意義上塑造的第一個主角。

“在那之前,都是模仿別人,很少有自己的東西。直到演了雪穗。李前導演對我說,不要去演她,想象自己就是她,要有比鏡頭面前更寬廣的精神世界才能演好雪穗,想象力不夠的地方,再用經驗填補。”

電影很成功,首先是在大學生電影節裏拿到了獎,然後在主流媒體裏也獲得了很多的好評。

“變化?對于我日常來說,最大的變化大概就是在路上走偶爾會被人認出來吧,其他的,都是一樣的,要學習的地方,能進步的地方還有很多。”

緊接着,就有人找她拍《秋日之歌》,這部愛情片幫助她收獲了很高的票房,大量的粉絲,以及國民初戀的封號。

“但這不是我想要的,角色也只是在重複,沒有新的東西。”

她想要沉寂下來,頂着外界的壓力,她一年沒有接戲。不是沒有劇本找她,是她拒絕了,她要等一個好的劇本。

幸運的是,她等到了。

在古裝劇情片裏《戰城南》裏,她飾演了冷酷的殺手枭。許明遠導演盛贊道:“找她只是一個嘗試,不是主要角色,沒想到她接受了,也很好地完成了。很多女明星在青春偶像劇裏出演後,再演史劇或者劇情片,就會讓人産生違和感。尹天雪不是這樣,我很看好她的将來。”

在許明遠導演的推薦下,尹天雪又出演了歷史劇情片《長亭外》,一個進步的女學生,為了理想和信念,被槍殺。是電影裏的女三號。

然後就是她的第五部戲《俠女》,也是她第一次在大導演手裏擔任主演的戲。

“這個戲拍了兩年,其實有一年半的時間就是在找感覺,張泉導演天天帶着我們在大漠裏走,他說什麽的山水養育什麽樣的人,演這部戲,一定要收得進去,重要的不是我們表演了什麽,而是在這樣一個環境裏,我們是什麽。”

十二月頒發的金樽獎,《俠女》共獲得十二項提名,并且最後拿到了其中的七項,包括最具有分量的:最佳劇情片、最佳導演、最佳女主角。

“很意外,這是我第一次被金樽獎提名,沒有想過自己能得獎,而且其他提名的女演員也非常優秀。我認為張泉導演的功勞是最大的,不管是在前期人物設計上,還是後期剪輯上,他決定了最終角色的定型。”

在問到出演過的五部戲中,她最滿意的角色時,尹天雪出現了長久的沉默。

她最後給出的答案并非是幫助她拿到影後的“俠女”一角。

“雪穗。”她說。

在她出演五個角色中,《秋日之歌》裏她是身患絕症的善良啞女,《俠女》、《長亭外》兩部戲的角色都有一腔孤勇的味道,《戰城南》裏亦正亦邪的枭也有讓人憐憫之處,惟有《白夜行》裏的雪穗是所謂的“惡女”角色。

“雪穗這個角色完整了我。只有出演了雪穗,我才真正學會演戲。每當我接下一個劇本,身體沉睡的那個雪穗就會蘇醒,有時候我甚至有一種錯覺,不是我在演戲,而是我身體裏的雪穗在替我演戲。每個演員都會碰到一個至關重要的角色,我的,則是雪穗。”

在談及對雪穗這個人物的理解時,天雪說:

“我不會為她辯解,但是故事的開始并不由她決定,而一旦開始雪穗就無法挽回,她只能掌控自己能掌控的東西,即使以錯誤的方式。”

“自私,可以這麽說吧。不過我認為她是愛亮司的。至少我理解我所表現的是,但她無法和亮司在一起。這個世界上有各式各樣的愛情,有些愛情不為人知,不代表沒有或者消失了。李前導演在改編《白夜行》時,設計了一個小細節,亮司永遠無法光明正大地送雪穗一份禮物,不能被人看見他買禮物,不能留票據,曾經在亮司身邊出現過的東西決不能在雪穗身邊出現,所以亮司只能把他在河邊撿到一顆彩色的玻璃珠遺落在雪穗家門前,沒有人知道那是亮司送的,沒有人知道它的意義,除了雪穗。結局的時候,雪穗的脖子上也帶着那顆彩色玻璃珠。”

天雪展示了自己脖子前的吊墜。

“李前導演看我很喜歡,就把它送給了我。”

對她意義深厚的第一部電影,豐富了她演藝生涯的獨特角色。她一直銘記至今。

不忘初心,穩步前進,這就是新晉影後——尹天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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