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命運與神明
命運與神明
孟顏甜拎着托特包，再一次坐上他的副駕駛座。
她只好側着臉看着窗外已經暗下來的曠野，去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自己的裙角好像被壓在了臀部之下，如果要将裙子整理熨貼勢必會發出動靜，她只好一動不動保持原樣。
不小心用餘光掃了一眼旁邊的人，簡升晨似乎在很專心地開着車，車速飛快且均勻。
以這個速度，不出意外三十分鐘以內就能到機場。
“沒想到曾楚南和張靜這麽快就結婚了。”她自然地說着今日的話題。“曾楚南是一畢業就跟着你了嗎？”
如果說刻意地避免交流也是一種刻意的話，不如讓自己做那個落落大方的人。
“我剛開始回雪原的時候，收到了很多西北這邊985高校的應屆生簡歷，最終選中了曾楚南，雖然他學歷一般，但是他是所有來應聘的人裏準備得最充分的。”簡升晨也不再寡言。
“看得出來，雖然他平時總嘻嘻哈哈的，但是我相處下來覺得曾楚南內心力量挺強大的，你看他不管在感情上，還是在事業上，好像一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
“你很會選人。”
他淡淡回應：“謝謝誇獎。”
那你呢？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嗎？孟顏甜很想問這句話，但是她最終還是沒有這麽問。
她只是邊說着話邊低下頭撥弄自己托特包的肩帶，然後再次陷入沉默不語。
她驟然發現一件事。
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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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掉頭一下嘛！”
“怎麽了？”他接到指令之後馬上将車子掉了一個頭，動作流暢絲滑。
“我的護身符不見了，剛剛下午的時候還挂在包上，應該是掉在了剛剛婚禮的草坪上了。”
“好，我們回去找。”簡升晨猛然踩了一腳油門加速，孟顏甜的後背能明顯感知到座椅傳來加速度的推背感。
不到十分鐘，車子便回到剛才婚禮舉行的草坪旁邊。
賓客們還在一旁的餐桌用餐，說着笑着，好不熱鬧，燈光明亮，沒有人注意到這邊。
兩人借着晚宴那邊投射過來的光和不算明亮的手電筒，半躬着身上在草地上搜索。
“是什麽顏色的？”
“一個小小紅色的符，大概就這麽小。”孟顏甜稍微給他比劃了一下。
簡升晨發現孟顏甜此刻左手提了高跟鞋，光着腳踩在草坪裏，長裙上還沾着不少半截幹枯的雜草，低頭焦急着尋着。
燈光還照到了她充滿血漬的後腳跟。
過了一會。
“是這個嗎？”
“是的！我就知道在這裏。”
孟顏甜興奮地從簡升晨的手中接過那個紅色的符，手指拎着上頭的繩子，一個小小的符在她的眼前晃。
“這個符對你來說那麽重要嗎？”
“也沒有，這是開過光的，我總覺得神明的東西就這麽丢了的話很不吉利。”
“先上車吧。”
以前的孟顏甜一點都不信這些東西，但是自從上次得到了敦煌平安符的庇佑之後，她寧可信其有。
可能是年紀大了，會不自覺沉迷一些來自東方的神秘力量。
“有那麽靈？”他邊握着方向盤，帶着反問的口吻。
剛才簡升晨明明看到上面寫着“姻緣”二字。
她直言不諱：“很靈的，像這個姻緣符今年陪着我抵禦了不少爛桃花呢。”右手緊緊地将符捏着掌心，像是握着一件稀世珍寶。
“是嗎？爛桃花是那些相親對象？還是我？”
......
“那個......”
簡升晨出其不意的直白發問讓孟顏甜驚慌失措，不知所言。
驀地，她突然驚醒般摁亮手機。
看了一眼上面的時間，又看了看車輛導航中的預計到達時長。
孟顏甜大力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剛剛全然忘了自己是一個要趕飛機的人。
“完了，來不及了，你倒是加速啊。”
“加不了了，已經到限速了。”
孟顏甜反複摁亮屏幕，盯着預計到達時長看，額頭開始冒汗。
然後就聽見自己說，“那算了吧，不趕了。”
孟顏甜打開App準備改簽，最早只能改簽到明天中午的，她盤算着，怎麽樣都得請一天假。
“那我現在訂個酒店好了。”
“住我家吧，我家房間很多，離機場也不遠。”
“那就.....謝謝了。”既然有免費大別墅，不住白不住。
再次來到簡升晨的家，已經過去了好多個月。
她換上那雙熟悉的拖鞋，很多回憶劈頭蓋臉地來臨，她憶起了在這個房子裏接過無數次的吻。
那個時候，她每次在玄關穿鞋子的時候，總是拖拖拉拉不想回家。
“不行，外面太冷了，我要再暖和暖和再出門。”
“那你要怎麽暖和？”
孟顏甜拉開對方的拉鏈，鑽進他寬大的羽絨服中，緊緊地擁着對方的軀幹。
“這樣我就不怕冷。”
想起這些，孟顏甜心頭湧上一些難以名狀的感覺。
嚕嚕此刻正猛然跳到孟顏甜懷裏。它吵個不停，孟顏甜欣喜地抱住他，眼角起了霧。
“你就說，你是不是也瘦了。”她邊順着柔軟的毛。
“也？”
簡升晨将行李箱幫孟顏甜搬到二樓，下樓看着這一場景。
“你就說你是不是帶着狗子陪你加班了，他怎麽瘦這麽多。”
“我可沒有，他吃的可好了。”簡升晨趕緊撇清。
“我先出去一下，你可以洗漱一下，客房在二樓，我已經把你的行李箱搬上去了。”
“好，謝謝。”
孟顏甜洗完澡之後，身上的疲憊感消除了大半。
只是這個衛生間沒有吹風機，她準備下樓去其他的廁所尋找一下。
剛巧遇上開門回來的簡升晨。他抱着一個盒子走了過來。
“這個給你。”
“給我？什麽？”
她停下手中正在擦拭頭發的動作，将毛巾搭在肩膀上，接過他手中的盒子，遲疑着打開。
是一雙新的運動鞋。
“你過來。”
簡升晨把她拉到沙發上坐下。
他蹲在地上，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盒子，打開包裝取出創可貼。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她的腳就已經被擡起。
剛剛洗完澡之後，暗沉的血漬都被清洗幹淨了，只剩下隐隐作痛的傷口。
“我自己來。”
沒有等她拒絕，對方已經在她後跟的位置輕輕地貼上創可貼。
嚕嚕在一旁瘋狂地扒拉着簡升晨，好似在說：“我也要，我也要。”
孟顏甜怔怔地看着他流暢的動作，這股痛感從腳踝漫了上來，一直到胸口。
“你剛剛出門就是去買這些的嗎？你怎麽知道我的鞋碼？”
“我剛出門看了一眼你的高跟鞋鞋碼，你就一定要倔強地穿這麽磨腳的鞋子？”此時他低着頭在貼另一只腳，表情沒有異常。
“總會買到不合适的鞋子，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習慣了就好。”孟顏甜一直看着他，沒有挪開眼睛。
他猛然擡頭，兩人眼神相撞，氣氛微妙。
孟顏甜耳根微熱，突然之間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麽。
“哦，對了，我是下來找吹風機的，可以幫我拿一下嗎？”
“在我卧室，你跟我過來吧。”
孟顏甜跟在他身後，走進了他的卧室，更多關于他的味道湧了上來。
她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在他的床上睡過的一個漫長的午覺，思緒複雜。
“我看你卧室怎麽又多了好幾臺無人機，好像都被你改造過了。”
“我沒事的時候就喜歡搗弄這些。”
“我剛走進你客房，就有智能聲控系統，實現自動開燈拉窗簾和播放音樂，這些都是你自己設計和安裝的嗎？”
“對的，可以根據喜好進行個性化的定制。”
“厲害。”
孟顏甜接過他手中的吹風機，準備轉身離開。
“我明天要很早要出外勤，沒有辦法送你了。”
“沒問題的，我睡醒之後，自己打車去機場就好了，今天已經很麻煩你了。”
兩人一天的相處始終保持着客氣和生疏，這可能是當前最适合的相處模式了。
“那晚安。”
“晚安。”
孟顏甜輕輕地帶上他的卧室門，右手按着自己的胸口，轉身匆忙離開了一樓。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簡升晨已經去上班了。
只剩餐桌上保溫餐盒中的早餐，一摸，還有溫度，孟顏甜會心一笑。
趕雪原機場的飛機似是有魔咒，好像總會在這個機場出現各種各樣的狀況。
所以孟顏甜這次早早就到了機場，在候機廳慢慢悠悠地等候着。
看着遠處停機坪正在滑行的飛機，本是勻速前進着，然後噪音驟然變大，一躍沖上了雲霄。
以後還會來這裏嗎？
口袋裏的手機震動個不停，她掏出一看，是曾楚南的來電。
他今天不在享受他的新婚時光，打電話給我幹嘛？孟顏甜頓感奇怪。
“孟經理，簡工他......”電話那頭的人語氣急促。
“簡工他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