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切都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在一起的時間總是美好的，幸福的，也是短暫的。
實習結束，李漾就開始找工作。
考研，她沒有想過。
一家一家的簡歷投去，要麽被拒絕，要麽就是石沉大海。現實就是那麽殘酷，很多醫院甚至都不要專升本的學生，而且還要求要有經驗。
整整一個月，都沒有找到合适的。
她無力的躺在出租屋裏，生無可戀。
擱在桌子上的手機響起來，她唰的坐起來，以為是面試電話，趕緊拿起來，結果一看。
是好久沒見的男朋友陳嘉屹。
她剛接通，對面就傳來陳嘉屹清冽的嗓音。
“漾漾，你猜我在哪裏？”
李漾“唔”了一聲，笑着回答，
“在國外？”
陳嘉屹彎唇，“再給你一次機會。”
李漾笑了下，“難不成在國內？”
陳嘉屹打了個響指，“回答對了，我不僅在國內，我還在你家樓底下。”
“樓底下？”李漾驚訝，直接跳下床跑到窗前拉開窗簾，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路燈底下，捏着手機彎着唇朝她所在的方向揮手，他的聲音傳入耳朵裏。
“漾漾，我來找你了！”
李漾直接轉身穿上鞋子就往樓底下跑。
“陳嘉屹。”
陳嘉屹張開雙臂，把她接了個滿懷，他緊緊的摟住她的腰，偏頭在她臉上親了親，又小狗一般的蹭了蹭，哼哼唧唧的委屈，
“我好想你了。”
李漾和他在一起快一年了，早就習慣了他随時随地撒嬌哼哼委屈的模樣。
她拍了拍他，靠在他懷裏，“我也想你。”
陳嘉屹輕笑了聲，捧起她的臉，一雙眼睛又亮又好看，他看着她，嗓音含着笑意，
“那親我一下好不好？”
李漾臉頰一紅，但幸好是晚上，即使有路燈也看不太清，她抿了抿唇，踮起腳尖在他唇角碰了碰，害羞的不行 ，眼神有些躲閃。
“可以了嗎？”
陳嘉屹笑的不行，揉了揉她臉頰。
“漾漾，你好可愛。”
他越來越喜歡他的漾漾了。
李漾彎了彎唇，不由得大膽起來，
“你也可愛，陳小狗。”
陳嘉屹笑容一僵，一臉不置信。
“誰告訴你的？”
“姐姐告訴我的。”李漾這還是第一次見他這副表情呢。
陳嘉屹狠狠在心裏給陳沁記了一筆。
他解釋，
“這個是我姐姐給我取的小名，漾漾你別這樣喊我，又難聽又醜的。你叫我其他的。”
李漾歪了歪頭，“我覺得很好聽呀，陳小狗。”
陳嘉屹一頭有些自然卷的頭發瞬間炸開來，他哎呀了聲，抱住她晃呀晃呀的，顯得更像一個卷毛小狗了。
“漾漾，我的漾漾……”
李漾在他懷裏笑得不行。
一天的霧霾散去，李漾靠在他懷裏，輕聲說了句，
“謝謝你，陳嘉屹。”
謝謝有你在我身邊。
陳嘉屹彎起唇，“我很榮幸。”
李漾是一個不喜歡把自己一個人的負面情緒帶給身邊的人。
但陳嘉屹，他似乎随時能提前察覺到她的情緒。
每次都在她最難受的時候來。
陳嘉屹，我很喜歡你呀。
……
陳嘉屹學業很忙，所以陪了她兩天又走了。
李漾又繼續找工作，終于找到了一家合适的醫院，筆試面試順利通過。
她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陳嘉屹和好友孔素。
日子一天天過去，她也逐漸熟悉了工作。
在她拿到工資的第一個月，她真的很開心。
但是這種開心沒有持續多久。
她開始想一個一款機器，她弟弟沒錢找對象她出了錢，她弟弟沒有房子，她開始出錢，甚至于買房子貸款抵押都是用的她的名字，要她跟着弟弟還房貸。
李漾隐忍許久的脾氣終于爆發出來。
但是父母只是輕飄飄的一句，“他是你弟弟，你應該幫襯着一點。”
這句話從小到大她不知道聽了多少次了。
她真的受夠了。
但沒有給她喘息的機會，小說裏才會出現的劇本出現在了她身上。
陳嘉屹的母親，一個很年輕，很漂亮的中年婦女，一身的雍容華貴站在她對面，要她離開他的兒子。
門不當戶不對，什麽都不是。
有錢人最将就的就是門當戶對。
李漾不知道是什麽心情，什麽都沒說就走了。
只是那之後她不在見陳嘉屹。
連孔素都默認她們分手了，也沒敢在她面前提這個名字。
更重要的是，陳嘉屹只是前幾天打了個電話給她，接着銷聲匿跡了。
李漾自嘲的笑了聲，删除了他所有的聯系方式。
再次聽到陳嘉屹這個名字，是聽說他要訂婚了，而且是在浪漫的情人節那一天訂婚，訂婚對象是一個漂亮的世家小姐。
李漾聞言的時候沒說什麽。
只是在情人節那天，她去喝了很多酒，第一次喝酒，第一次失控。
喝醉了她居然還看見了陳嘉屹。
是夢吧。
他正在和其他女人訂婚呢。
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陳嘉屹，我好想你啊。”
仗着是夢裏，她大膽的抱住他，哭的不行。
陳嘉屹把她摟在懷裏，抿着唇沒說什麽。
看着懷裏的醉鬼，他眼眶有些紅，
“想我，你還放棄了我嗎？”
在他聽到他媽去找李漾的時候他就猜到了。
他母親最看中的就是門當戶對。
自然是不許容忍他和李漾在一起的。
當天，他直接跑回國，準備來找李漾，誰知道剛下飛機打了一個電話，就被他母親的人拿走了手機，把他帶回了家，還直接把他關進了房間裏不給他出來，也不給他聯系外界。
直到聽說他自己要訂婚，訂婚對象還是一個不認識的人。
這些都是他姐姐告訴他的。
他求着陳沁把他帶出去，但是陳沁也不敢忤逆母親的意思，以往以自我為中心，那個商業場上手段狠厲的姐姐也沉默了，只是淡淡的告訴他。
“陳小狗 ，你沒得選，母親的意思誰也不敢忤逆。”
陳嘉屹知道，但是他不想娶一個不認識的人。
“姐，可是那樣不公平。對那個未曾蒙面的女生不公平，對漾漾不公平，對我也不公平。”
最後在訂婚那天陳沁還是帶他出來了，和那個未曾蒙面的女生見了面，女生也有喜歡的男生，更是不願意。
兩人就都跑了。
他跑到這裏來找了李漾。
沒想到她居然會喝酒了，還喝了那麽多。
李漾醒過來的時候，頭疼的快要炸開一樣。
她剛想下床，卧室門就被人推開，一道聲音傳進來，
“頭還疼嗎？”
李漾愣住，直愣愣的看着他。
陳嘉屹冷哼了聲，
“不認識我了？”
李漾回神，抿了抿唇，出口時嗓音沙啞。
“你怎麽在這裏啊？”
陳嘉屹雙手環胸，
“我來看看我的女朋友是怎麽把我拉黑踢除的。”
李漾眼眶驀的紅了，她咬着唇，努力讓眼淚不掉下來，但還是沒忍住，眼淚像是開了閥門一樣，嘩嘩嘩的掉個不停，聲音都是哽咽的。
“你不是訂婚了嗎？”
“訂個屁。”陳嘉屹罵了句，這還是他第一次罵髒話。
他見到李漾哭的不行，趕緊走過去替她擦掉眼淚，嗓音恢複了溫柔，
“不哭了好不好？我沒有訂婚，我又不喜歡那個女生，我為什麽要和她訂婚。我向你道歉好不好？是我沒有及時來找你。”
等她不哭了，他才慢慢的解釋給她聽。
陳嘉屹說完，又補充了句，
“以後不許把我拉黑了。”
李漾悶悶的嗯了聲。
兩人又恢複如初。
生活也一天天的過去。
轉眼，兩人在一起都已經兩年多快三年了。
李漾也上班接近一年。
陳嘉屹也畢業了，他說他準備回國，自己創業。
李漾也很支持他。
時間過的很快，陳嘉屹回國都快一年，他真的很優秀，優秀到他身上的光芒讓李漾覺得自己都快碰不到了。
孔素還問她們什麽時候結婚，她要當伴娘。
她不說，其實李漾都沒有考慮過結婚的。
她只覺得享受當下便好。
這些她都覺得不是那麽的在乎。
但意外總是來的那麽突然。
她父母出事了，她回了家，回家去才知道，她父母是故意騙她回家，給她帶了一個相親對象，對方還是離異帶兩娃的那種。
她當場發了火，準備回來。
但是母親卻告訴她，她們已經同意了，那個男人可以直接把她帶走，還說那個男人給了她們五十萬，錢已經全部拿給她弟弟去買了車。
要是她不去，只有她自己還錢。
當時李漾是從所未有的震驚和失望。
徹底的失望。
李漾跑了，但是又被父母抓了回來塞給了那個老男人。
在她以為自己死定的時候，孔素帶着陳嘉屹來了。
當場，陳嘉屹就把五十萬丢給了那個男人。
那表情，似乎給出去的不是五十萬，而是一張白紙。
也是那時候，李漾感受到和他巨大的差差距。
兩人隔着的不僅是銀河系。
那天，李漾徹底和父母鬧翻了。
被陳嘉屹帶回了家。
自始至終，他什麽都沒說，一直到家裏，她也沒說話，只是上樓工作。
李漾紅着眼眶，想解釋又不知道解釋什麽。
陳嘉屹對她的态度很冷。
一直持續了好幾天，李漾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陳嘉屹，你還在生氣嗎？”
陳嘉屹看向她，“沒有。”
他越這樣，李漾就越委屈，
“你騙人，那你為什麽對我這裏冷淡了？”
陳嘉屹輕輕抿了下唇，聲音沉冷，
“李漾，我還是你的男朋友嗎？”
自從陳嘉屹回國自己創業開始，他似乎變得成熟了，不是那個陳小狗了。他變得忙碌，變得冷沉，變得不再像以前的陳嘉屹。
李漾，“當然是。”
陳嘉屹冷笑，“那為什麽你什麽事情都不告訴我？”
李漾愣住，随後她咬着唇，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陳嘉屹也沒說什麽，只是看着她。
良久，李漾才開口，
“你很忙，你回國之後就很忙。我幾乎見不到你，我知道你很累，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不想把這些都帶來給你，不想麻煩你，不想讓你還要為我操心。”
陳嘉屹靜靜的聽完，看着她哭，他心底難受的不行，但還是強忍着把她抱進懷裏的沖動，抿着唇看着她。
“知錯了嗎？”
李漾哭着一把抱住他，“對不起，對不起。”
陳嘉屹臉色一下子柔和下來，把她抱到自己腿上，替她擦掉眼淚，“好了，知錯就好，以後有什麽事情告訴我。你的事情，不是麻煩。我喜歡給你善後，喜歡給你遮風擋雨，喜歡你的抱怨。寶寶，不哭了好不好？這幾天我也對不起你，态度對你有點冷。”
李漾更加哭的不行，“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陳嘉屹心疼，“對不起。”
這次之後，兩人的感情直接升溫了好幾個度。
李漾覺得自己真是可憐，一件事剛完另一件事又來。
陳嘉屹的母親再次找到了她，告訴他陳嘉屹最後還是得回到陳家繼承家業。
如果她想要能和陳嘉屹在一起，就得有個能夠配得上陳嘉屹的身份。
他母親說讓她升學歷，因為她可以和他匹配的只有一個拿得出手的學歷。
那天他母親和她說了很多，要她先提出分手，讓陳嘉屹回去，然後等她考上研究生再來找他。
李漾很想要自己能夠和陳嘉屹并肩前行。
她也不想有人說陳嘉屹的女朋友是一個很沒用的人。
所以她選擇了他母親說的這一項。
她和陳嘉屹提出了分手。
那是陳嘉屹第一次發火，把李漾吓到了，但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好 ，說了句等她。
李漾辭了職，開始備考。
陳嘉屹也回到了家裏。
經過不懈努力，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
她上岸了。
她拿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開心的找不到東南西北。
這期間她幾乎沒有和任何人聯系。
拿到通知書的時候她先是告訴了陳嘉屹，但陳嘉屹沒有回消息也沒接電話，她又告訴你了孔素。
一直等不到陳嘉屹的回複，她真的等不及，直接拿着通知書去找他。
但是見到的不是陳嘉屹，也不是陳沁。
是一個女人和陳母。
還是一個挺着肚子的女人。
陳母告訴她，那是陳嘉屹的妻子，懷孕快五個月了。
李漾不敢相信，她哭着要見陳嘉屹。
但是陳母告訴她，陳嘉屹去國外了，短時間內不會回來，還說回來之後他和他妻子的婚禮一定邀請她。
所以到頭來她什麽都不算。
那些東西在陳母眼裏可能只是一個笑話。
李漾覺得自己這輩子又可悲又可笑。
她無神的捏着通知書走在街上，旁邊來了一輛大卡車她都沒有看見，耳邊全是滴滴聲和呼喊聲，她眯了眯眼，轉過頭，還沒看清，就覺得自己的身子抛起來在空中停了下，而後“嘭”的一聲砸到了地上。
她感覺到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流，最後一點視線她落在了那張錄取通知書上，全被紅色淹沒，只看得清她的名字。
她閉上眼睛，安靜的聽着世界的最後一點聲音。
死了挺好的，這輩子啊太壓抑了。
希望下輩子她能過得好一點。
…………
“媽媽，那這本文中的李漾阿姨是去世了嗎？”
十二歲的蘿蔔合上了一個手稿本，眨着眼睛看向對面喝咖啡的女人。
孔素被拉回了思緒，回頭看了女兒一眼，笑着點了點頭，“對呀，李漾阿姨去世了。”
她偏頭看向窗外，眼眶突然紅了。
腦海裏再一次出現到自己去領她屍體的時候。
那還是屍體嗎？
那簡直就是碎屍啊。
被大車撞了又被碾壓，直接全身碎了，她漂亮的漾漾直接碎成了塊。
那些人說她父母一個都聯系不上，其他更是聯系不上，只有她能聯系得上。所以叫了她來領。
警察說車禍是意外。
孔素不相信，那段時間她整夜睡不着，差點瘋了。
她覺得不是意外，她去找陳嘉屹，可是她見不到，去找漾漾的父母，她父母什麽都沒說只是拿了賠償款就跑了。
只有她，她的漾漾最後只有她。
孔素擦了擦眼淚，起身看向女兒，
“寶貝，媽媽帶你出去走走吧。”
蘿蔔似乎是察覺到媽媽心情不好，立馬站起來乖巧的點頭，“好呀。”
孔素拉着她去了最近的公園，這個公園變了好多，再也不是十多年前她和漾漾一起出來溜達的時候了。
在公園繞了四五圈，正準備回去的時候，孔素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那一刻她渾身開始顫抖起來，眼眶一下子紅透。
她直接跑過去一把抓住男人的，擡手就是一巴掌。
“陳嘉屹！！”
陳嘉屹被打懵了，眉頭擰在一起，他看向打他的人，愣在原地，
“孔素。”
孔素胸口劇烈起伏，情緒激動，她咬着牙，眼睛都快滴血一樣的紅。
“你他媽不是人。”
陳嘉屹微微抿唇，“孔小姐你沒事吧？”
孔素突然哭起來，她哭着轉身要走，身後傳來了陳嘉屹帶着急切的聲音，
“孔小姐，漾—李漾還好嗎？”
孔素哭聲一止，腳步一頓，回頭看向他，
“你不知道？”
陳嘉屹擰眉，“我應該知道什麽嗎？”
孔素又突然笑起來，哭哭笑笑的，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旁邊的人都覺得她瘋了。
蘿蔔趕緊跑過來抱住媽媽，看向了陳嘉屹，小小年紀她似乎很懂，直接開口問，
“哥哥你是叫陳嘉屹嗎？”
陳嘉屹心底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他趕緊蹲下身子，
“對。”
蘿蔔開口道，“李漾阿姨車禍去世了。”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