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受委屈了

第011章 受委屈了

蕭濯抱住淨夜,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淨夜也如受驚的小鹿,窩在蕭濯的懷裏。

蕭濯嘆了口氣,摸着他的頭,安撫道:“沒事的,什麽事都不會有。本王稍後還得去處理一下殘局,你先休息一會兒。沒處理好的……”蕭濯頓了頓,才接着道:“沒整理好的心緒,你且先整理整理。本王兩刻鐘之後,就回來。”

蕭濯出門之後,淨夜望着他的身影愣了稍許,随即他便立刻回神,将陳良從床下拽了出來。

陳良眼神複雜地看着淨夜,而淨夜也顧不上他在想什麽,連忙道:“時間不多,你想辦法逃出去。不能再穿這身夜行衣了,我方才拽你的時候,看到你裏面似乎穿着府衙奴仆的衣服。你就混在府衙奴仆之中,大大方方走出去,我給你打掩護。”

陳良抹了一把眼角的淚,聲音嘶啞得不像話:“主子,您受委屈了。”

陳良不知主子是如何淪落至此的,他也不敢問。可既然主子蟄伏在攝政王身邊,便自有他的道理。

而淨夜再一次提醒他:“我是淨夜,我的身份和年紀,與你的主子皆不相當,你的主子,早已死了。”

陳良吸了吸鼻子道:“是,我知道,也看得出來你們的差別。可盡管如此,我就是知道,您一定是主子。主子,逍遙會還沒亡,只不過再不能按照從前的法子聯系了。您回京之後,若想尋我,就在城郊的許願樹上,挂一個紅色鈴铛。之後,我就會想辦法與您聯系。”

陳良思量了一會兒,又道:“那潘英定然知道我還活在世上。今夜消息有誤,怕就是他誤導。若我成事,那就替他除掉了政敵。若我沒成事,他還可以借機除掉我。此人心機之深,可以想見。”

淨夜也不再掩飾,他道:“你聰明機敏,想必知道該怎麽做。我只有一句話要叮囑,你現在不能冒險再殺潘英。他現在是朝廷正一品大将軍,身份貴重,身邊又有那麽多精銳保護。你們沖上來,只是在做無畏的犧牲。”

“潘英交給我,你不必再管。如今,我只要你好好活着。若你真認我為主,那便聽我的令。”

陳良重重點頭:“屬下知道了。”

陳良看起來老了不少,眼角已顯疲态。

淨夜還記得從前陳良是如何的意氣風發,他當年闖蕩江湖之時,不知有多少俠女為他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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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陳良明明才三十多歲,卻滿臉滄桑,再不複往日光彩。

淨夜強忍着心痛和不舍,對着他道:“來不及說太多了,日後有機會再敘吧。你脫下這身夜行衣,我帶着你大大方方走出去。”

淨夜有種預感,蕭濯已經知道屋裏藏了人。

他方才就是提醒淨夜,處理好這屋裏的人。

想必待會兒,不會有人攔着他們,蕭濯會處理好一切。

淨夜心中慚愧,他在出發之前,明明已經答應過蕭濯,不會與逍遙會有絲毫牽連。

而今,他算是食言了。

這一路暢通無阻,陳良也已經從後門逃了出去。

淨夜回房之時,蕭濯就坐在那裏等着他。

淨夜像是一個突然被大人抓包的頑童,他只低着頭,一小步一小步往前走。

淨夜心亂如麻,他在想,如果蕭濯責問,他該如何解釋。

這又讓淨夜想起了前世被抓進大獄的場景,那時就是蕭濯審問的他。

任何謊言和僞裝在蕭濯面前都無所遁形,可淨夜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對蕭濯坦白,更沒打算坦白。

好在,片刻兒的靜默之後,蕭濯什麽都沒問。

他只摸了摸淨夜有些冰涼的臉,柔聲道:“困不困?恩?”

“困了。”淨夜将頭埋在蕭濯的懷裏,他不想蕭濯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睡吧,鬧騰了一晚上,終于消停了。你只管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本王叫醒你。”

蕭濯的聲音是那樣的低柔,有如春風化雨,将淨夜惶惶繁雜的心慢慢地安撫了下來。

夜再度安靜,窗外的風聲,聽來也柔和了不少。

淨夜知道蕭濯沒睡,他趴在蕭濯懷裏,忽然道:“王爺,能在您身邊,真的很好。”

蕭濯吻了吻淨夜的側臉:“既然覺得好,那就永遠留在本王身邊。”

淨夜從不胡亂做承諾,他不應這話,只是将蕭濯摟得更緊了一些。

淨夜這一段時間一直嗜睡,哪怕白日裏睡得多了,夜裏也能很快入眠。

可偏偏今夜,他卻怎麽都睡不着了。

而蕭濯也沒睡,他和淨夜就那麽靜靜地抱在一起,誰都沒開口說話。

最後,還是淨夜動了一下,仰起頭看着蕭濯問:“王爺,您也睡不着嗎?”

蕭濯一下又一下地輕撫着淨夜的後頸,半響後才道:“睡不着,就閉目養神。出行在外,最忌諱的就是休息不好。”

可淨夜還是睡不着,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鑽進了蠶絲被裏,然後慢慢往下……

蕭濯起初還不解他這又是在做什麽,待他明白的時候,便蹙眉擡起了淨夜的下巴:“不用你這麽做,你起來。”

淨夜一雙眼微光流轉,語帶讨好道:“王爺,這樣不好嗎?”

蕭濯搖頭:“不行,本王無需你這樣伺候。”

可淨夜還是沒聽他的話,他只道:“可是王爺明明為我這樣做過。王爺能做,我為何不能?”

蕭濯聲音漸啞,語氣卻還是堅定:“不成,你先起來。”

蕭濯對淨夜是很好的,他從來都不會為難淨夜。他也無需淨夜做什麽,便待他極好。

淨夜覺得他不能回報萬一,既然兩個人已經親密到這等地步,他也不介意這些。

所以,淨夜沒管蕭濯的阻攔,還是堅持做了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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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潘英那邊,他讓手底下的人來來回回翻找了好幾遍,都沒查出滄州府衙的可疑人。

潘英臉色陰沉地握緊拳頭,咬牙道:“不可能,一定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這三個人,都是陳良那邊的死士。陳良絕對不會無緣無故讓他們來送死。陳良一定來了,你們再去搜,府衙裏內內外外,連個狗洞都不許放過。”

可來回搜了兩遍,潘英還是一無所獲。

眼瞧着就要把滄州府衙鬧得雞犬不寧,潘英的副将潘潤最終攔住了潘英:“大将軍,還是算了吧,末将以為,這人怕是逃了。”

又或者,這人根本就沒來。

只不過另外一種可能,潘潤不敢提。

潘英向來剛愎自用,凡是他認定的事,便無人能置喙。

潘英冷靜了下來,他想了想,突然問:“攝政王的院子,可有人查過?”

潘潤道:“攝政王在外的時候,末将偷偷派人進去探過,不過有攝政王的護衛攔着,末将實在是不能詳細搜查。不過末将看到,那屋裏只有一個人影,想必是淨夜小師傅。那小師傅被攝政王寶貝得很,他身邊是蕭氏兩兄弟來回輪守,蕭凜在明,蕭然在暗,片刻兒都不離身的。”

潘英輕呵一聲,有些酸道:“不過一男寵罷了,就這麽護着。”

潘英正打算作罷,回房休息之時,他又頓住,深蹙着眉道:“不對,陳良是一定會來的。既然上下都搜不到,那他定是被什麽人救了,亦或者是藏起來了。你們再想想,今夜可有什麽別的動靜?”

潘英的另外一位副将潘林道:“回禀大将軍,攝政王的小寶貝今晚去了一趟後院。”

潘英氣得踢了潘林一腳:“什麽破稱呼,怎麽就是攝政王的小寶貝了?”

潘林沒看出潘英的情緒,還撓了撓頭道:“不是大哥說的嘛,攝政王如今寶貝着呢。”

潘林說到後來,對上潘英那駭人的眼神,吓得連忙低下了頭。

潘潤比潘林聰明得多,他默了一瞬,忽而道:“這淨夜小師傅,聽來确實十分可疑。怎麽每次跟逍遙會有關的事,都能撞上他呢?”

潘英擰眉,将潘林揪到身邊問:“他去後院做什麽了?”

潘林吓得顫聲道:“聽說是他屋裏的恭桶壞了,去後院解手,府衙裏的奴仆怕他看不清路,親自引着他去的。全程有蕭然副将在暗處跟着,末将就以為沒什麽可疑的,也不敢再跟。”

潘英臉色陰寒地推開潘林,今夜,他覺得十分不爽。

潘潤趕忙勸慰道:“既是攝政王的人全程在側,想必不會有什麽。就算是有,咱們如今,也拿他沒辦法。”

潘英瞋目赭面,咬緊後槽牙道:“這淨夜真乃神人,不僅有蕭濯護着,還有皇上護着。臨行前,皇上特意交代,要我保護好淨夜。哪怕攝政王不管他了,我們也得管。”

潘林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難道皇上也喜歡這個小寶貝?”

這一回不等潘英發作,潘潤便氣得恨剜了潘林一眼:“你長沒長腦子?你什麽時候瞧見萬歲爺喜歡男人了?”

潘林撇了撇嘴:“那從前也沒人說攝政王也喜歡男人啊。誰叫那小寶貝長得那麽好看了。換我,我也忍不住。”

潘英不欲與他們浪費時間,氣勢洶洶地就回了院子,臨走前丢下一句:“該做什麽就去做什麽,該休息的就休息,查不出來就算了。”

潘英其實并不怕這朝廷的暗流湧動,更不怕那滄海橫流。

他最怕的,就是那未被屠盡的逍遙會餘黨,來找他複仇。

那是一群已入窮巷的亡命之徒,他們不畏死,他們只想報這血仇。

陳良就是這顆大雷,他混跡江湖多年,武藝高強,哪怕潘英如今已被世人稱為當朝第一猛将,他也會懼怕陳良。

今夜沒能拿下陳良,再想找機會,可就難了。

陳良的易容術,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若他隐于市井,或者藏匿在潘英身邊,潘英根本無法察覺。

潘英越想心越亂,以至于躺在榻上,他也覺得不安生。

今夜的事太蹊跷了,潘英只要一閉上眼,就能想起這個淨夜人。

他實在是太像暮雲重,就算是表兄弟,就算是他們的母親長得一模一樣,可到底不是一個爹生的,那性子眼神,定然也會有差距。

一個癡傻的人,突然有了神智。

而這個人,還每一次都能碰上逍遙會的事。

那暮雲重若是活着,而今該有二十五歲了,可淨夜只有十八歲,一副怯生生白嫩嫩的面孔,根本不是一個人。

可他的聲音,他的神态,又那麽詭異地與那個人重合。

潘英想,若要真的驗證他是不是暮雲重,他還有旁的法子。

只是,隔壁的動靜太大,半途攪擾了潘英的思緒。

潘英的身邊雖然一直沒有體己人,可也不是不通人事。這是什麽動靜,他清楚得很。

更何況,那淨夜叫的,實在是太妖了。

那聲音香軟入骨,一聲聲王爺,叫得潘英恨不能砸穿這道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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