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您是殿下
第010章 您是殿下
潘英當年背叛逍遙會,搗碎了逍遙會在京師、直隸及山東江寧等各地的分會,一下子替朝廷剿滅了兩萬餘逆黨。
此乃滔天之功,小皇帝不僅賞賜了他上百萬的金銀財帛,還封了他做正二品武顯将軍。
次年,潘英在邊陲清繳賊寇,中了敵方埋伏,他硬是一個人殺出了重圍,回營之後,潘英還當即斬殺了遲遲沒有援救他的武翼都尉。
那日邊陲黃沙漫天,潘英渾身是血,一把沾滿血污的利劍插入黃土,就此立下了軍威。
回京之後,小皇帝誇他是真勇士,不僅封賞了府宅,財帛,還升他為從一品振威将軍。
直至今日,潘英因多年清掃逍遙會叛黨有功,已然是正一品大将軍,人送外號潘瘋狗。
聽說,凡是落到了潘英手裏的叛黨,不死也要扒層皮。
還聽說,潘英這人性子怪異,他自己不好美色便罷了,他還見不得旁人成雙成對。
若是有偏好龍陽的犯到他手裏,他便會視人家為死敵。
久而久之,京中人人都傳,潘英最是見不得男人與男人搞在一起,這種事在軍營中更甚,若是被潘英撞上了,少不得也要挨他一頓軍法。
潘英得皇上看重,素日裏除了攝政王,他是誰都不放在眼裏的。
可偏偏如今,在他面前恩恩愛愛的,是攝政王與他的小情人。
若是旁的人也便罷了,偏偏這個淨夜,長得跟暮雲重那般像。
潘英心底有一顆邪惡的種子正在蔓延,他想把淨夜搶過來,搶到他的身邊。
若淨夜只是一個小和尚,那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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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淨夜身份複雜,潘英就算是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膽子。
不過,潘英縱是輕易得不到這個淨夜,他也不能眼看着蕭濯快活。
日後待這蕭濯落了馬,淨夜定然會離開攝政王府。那個時候,潘英或許還有機會,嘗嘗這小和尚的滋味。
去江南府的大船,只準備了一艘。其餘各随行小船,都是給随行兵士們用的。
也就是說,潘英需得與蕭濯乘同一艘船。
蕭濯的貼身護衛蕭凜站出來怒喝道:“潘将軍,我們王爺不喜歡人打擾,更不喜歡被讨厭的人打擾。既然将軍沒有備船,那便委屈一些,同将士們同行吧。”
潘英拱手道:“末将也不願打擾王爺,只是皇上吩咐過了,此番路途遙遠,未免路上有賊人侵擾,末将和王爺,還是一路同行為好。”
蕭凜轉而看向了蕭濯,而蕭濯卻似笑非笑地轉動了一下手上的玉扳指,似是猶疑了半響,才道:“既是皇上的意思,那便如此辦吧。”
蕭濯引着淨夜上船之時,潘英一直盯着淨夜瞧。
蕭濯讓蕭凜先領着淨夜去房間,随即,他冷着臉睨向了潘英道:“你若再敢多看本王的人一眼,本王必将你那眼珠子挖出來喂狗。”
潘英低頭不言,那模樣看起來恭謹,可心裏卻恨不能将蕭濯千刀萬剮了。
不過,潘英就算是觊觎那小和尚,也不會真的跑去給蕭濯找不痛快。
他的房間離蕭濯很遠,除要緊事外,潘英還不打算湊上去讨嫌。
此行他們打算快速行船,争取十日便能到江南府。
而這一站,便要先到滄州歇腳。
滄州知府劉大人一早便候着,只待蕭濯的船停泊靠岸,便親自迎了上去。
府衙內早就備好了寝房,只待大人們下榻。
淨夜下船的時候才剛剛睡醒,整個人還有點不清醒。他只行了幾步路,就險些跌倒。
蕭濯一直與他并肩而行,時刻盯着淨夜的動靜,所以在第一時間,便扶住了他。
蕭濯低聲叮囑:“小心一點,本王扶着你。”
劉大人還尚未聽過京中傳言,他一時驚掉了下巴,可見周圍人都一副見怪不怪的态度,劉大人也不敢吭聲。
至于那潘英,更是在身後死死盯着蕭濯和淨夜,那一雙虎狼之眼,更是不加掩飾。
蕭濯并未在意身後的目光,他只溫聲對淨夜道:“是不是有些暈船,這一路,你一直睡着。”
暮雲重是肯定不暈船的,不過淨夜這副身子骨,也說不好。
所以淨夜只好道:“也不清楚,沒什麽大事,只是身上有些乏。”
蕭濯聞言,側首看了蕭凜一眼,蕭凜立馬道:“是,屬下明白,到了府衙便給小主子煎藥。”
之後,蕭濯回身叮囑劉大人道:“劉知府,本王在滄州不過暫時歇腳,明日一早便要趕路。你不必安排太多,一切簡單便可。”
劉大人垂首稱是。
滄州府衙不比京中,劉大人府上也沒有那麽多院子,所以潘英就住在蕭濯隔壁。
出門在外,蕭濯也沒有介意那麽多。晚上盯着淨夜簡單吃了些,又看着他喝完藥,就打算歇息了。
許是白日裏睡得太多,淨夜到了晚上竟然有些精神,蕭濯在他身側睡着了,他都還睜着眼睛。
夜半時分的滄州府衙,安靜得有些不尋常。
簌簌風聲,将樹葉吹得沙沙作響。之後,又像是頑皮的孩童一般,不時撲撞着窗沿。
淨夜莫名覺得心燥,仿佛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一般。
果不其然,四更的梆子才剛剛敲下去,淨夜便聽到了外面不尋常的兵刃之聲。
淨夜此身不如前世那般內功深厚,對聲音也不如前世敏銳。
不過蕭濯到底是在戰場上拼殺的人,他一激靈便坐了起來,随即拾起一旁的外袍,快速披上,才對着外面道:“出什麽事了?”
蕭凜在外回答:“回禀王爺,有刺客潛入府衙。”
蕭濯下意識便要去拿劍,可他一想到淨夜還在這裏,便也不敢走,只得道:“即刻派人去追,本王要知道是什麽人這麽大膽。”
蕭濯和潘英帶出來的,都是一隊精銳。
不消片刻兒,便抓住了三個刺客。
其中兩個,當即服毒斃命,至于另外一個,雖被救了下來,可轉而卻咬舌自盡,不給任何人訊問的機會。
潘英在一側,握緊了手中長刀,當即下了判斷:“這是逍遙會的人,此毒名為羅剎,是逍遙會內部名醫所制,服下立死,且不會有任何痛苦。”
此刻蕭濯也站在了院內,蕭凜更是陰陽怪氣道:“聽聞當年潘大将軍清繳逍遙會兩萬餘人,京中人人都說,逍遙會已然徹底被潘英覆滅。可如今,這死人的藥丸都出現在刺客身上了,潘大将軍要如何解釋啊?”
潘英并不在意蕭凜,只一本正經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當年逍遙會還有漏網之魚遺留在外,他們迅速擴大勢力,我們根本防不勝防。”
倒是蕭濯發了話道:“不過是些不中用的,清掃幹淨便是。”
淨夜雖在屋內,卻也貼着門縫,聽到了外面的動靜。
那名為羅剎丸的東西,是逍遙會郭神醫研制的。這郭神醫最愛研毒,為了減少幫內兄弟的痛苦,他才研制了羅剎丸,争取讓人在頃刻間斃命,沒有絲毫痛苦。
郭神醫死于那場屠殺,而他當年制作了大量的藥丸。現下之所以還能留下來,定是當初逃脫出去的逍遙會死士随身帶在身上的。
淨夜終于找到了心焦的原因,那是親人間的召喚。
逍遙會既然當初已經覆滅了,那些逃出去的人,就不該做這無畏的犧牲。
淨夜現在,只想他們好好活着。
就在淨夜神傷之際,身後突然抵住一把匕首。
沙啞陰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不想死,就別出聲。”
淨夜回首欲看那人一眼,那人便又将匕首逼近了一分:“不許動,不許回頭。”
淨夜倒是老實,他蚊聲道:“好,我不出聲,現下人都在外面守着,你想辦法躲起來,待風聲過了,快些逃吧。”
聽到這個聲音和說話節奏,再對比淨夜的側顏,那人驚了半響,忽然将淨夜扳過身來。
屋內未點燈,只憑着微弱的月光,那人便收回匕首,捂住臉喚了一聲:“殿下,您是殿下!”
許是太過激動,這人紅着眼,一時竟不知說什麽才好。
他幾乎是抽搐着道:“您還活着,原來您還活着。”
淨夜伸手扯下了他的黑色蒙巾,看清了這人的臉。
他是陳良,是逍遙會裏的百曉生,負責打探各方消息。
因着陳良會易容,會隐于市井,所以常常不住在總部。
故而,才會躲那場大劫。
淨夜沒敢與他相認,他将人按了下來,兩個人齊齊蹲在地上,掩住房內的身影。
淨夜小聲與他道:“我叫淨夜,是被隐水寺收養的孤兒。你肯定是認錯人了。接下來你聽我說,外面皆以為刺客全部伏法,所以你先藏起來,暫時不要出去。待風波過了,你找機會逃出去,明白了嗎?”
淨夜說完,還是不放心,他接着道:“出去之後,別再想着什麽刺殺了,好好活着,聽沒聽懂?”
這熟悉的語調和命令,讓陳良一個大漢直接落了淚。
他點點頭:“我記住了,您現在叫淨夜,不是主子。好,真是太好了,只要您還活着,一切就都有希望。”
淨夜一陣無奈,他知道他在陳良面前是掩飾不住了。
這事也給淨夜提了個醒,陳良都能認出他,那他在潘英面前,便更是不能露出任何破綻。
王爺叫他不與那潘英搭言,看來是對的。
陳良還不等淨夜問,便自己說道:“外面的人只是幌子,今夜的目的,是刺殺潘英。這狗賊,害死了我們那麽多兄弟,我必得殺了他,為兄弟們報仇。可我們人太少了,為了能一擊成功,才想出這聲東擊西的法子。等他們被外面的刺客縛住手腳,我再找機會藏匿于潘英下榻的房中,将其斃命。可誰知,主子您在這裏。”
淨夜聞言蹙眉:“你消息是否有誤?這不是潘英的房間,這是攝政王的房間。”
淨夜話還沒說完,陳良便聽到了外面的動靜。
淨夜順勢将陳良推到了床下,然後立馬換了一副柔弱惶然的臉色,對上蕭濯道:“王爺您可算回來了,我真是怕極了。”
蕭濯環視了一眼屋內,雖未掌燈,可他卻往床下掃了一眼。
這一眼,足夠淨夜心驚肉跳。
淨夜下意識擋住蕭濯的視線,随即一雙眼濕漉漉地望着蕭濯:“王爺,刺客是不是都處理好了?”
蕭濯深吸一口氣,他眼神複雜地看了淨夜一眼,随即點了點頭。
淨夜心裏一突,他總覺得蕭濯仿佛什麽都知道。
可現下的情況不容淨夜多想,他貼緊了蕭濯道:“王爺,您抱着我好不好。有您抱着我,我安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