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分離一日
第025章 分離一日
蕭凜每次守夜都格外精神, 所以納其想着,他暫時眯一會兒休息一下。
帷帳內隐忍細綿的聲音傳出來的時候,納其倒是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納其側首看了蕭凜一眼, 蕭凜也看着他。
納其想的是,這攝政王和自家主子還挺頻繁。
而蕭凜則是緊盯着納其看了一會兒, 忽而輕聲道:“我在這守着,你去河邊打幾桶水過來。主子們愛幹淨, 待會兒定是還要沐洗一番的。”
納其沒急着動, 蕭凜便接着道:“主子身邊, 還是我親自守着比較放心。你去打水便是。”
納其揉了揉眼,沒說什麽, 倒是起身去辦了。
淨夜之前吩咐過陳良,說蕭凜如今的職責便是守着他,所以無論什麽時候, 叫納其都不必與蕭凜争鋒。
待日後蕭凜明白,納其和納多确實是淨夜自己人時, 蕭凜便不會防備着他。
納其現在要做的, 就是處處小心, 謹守本分,莫要讓人察覺出, 他這張面皮下, 是前逍遙會的餘黨陳良。
納其起初只打了兩桶水,蕭凜只瞥了一眼,便說水不夠。
後來納其來來回回打了三趟, 蕭凜才算是滿意。
不過後來納其想, 蕭凜不愧是侍奉主子多時的人,對主子的習慣十分了解。
那些水, 剛剛好夠用。
相比于蕭濯,淨夜比較費水,他需要洗三遍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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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幹淨之後,淨夜終于美美地睡了一覺。
如此過了兩日,他們總算是回了京。
剛到攝政王府門口的時候,淨夜像是回家了一般高興。
他從馬上一躍而下,深吸了一口氣道:“啊,奔波了這些個時日,終于能松快松快了。”
攝政王府的人早早便候着,尤其是崔嬷嬷,她老早就盼着等着,看到淨夜之後,崔嬷嬷紅了眼道:“小主子都瘦了一圈了,想必這一路,吃了不少苦。”
淨夜笑着道:“哪裏就那麽嬌氣了,天氣熱,食欲不好罷了。這一路有王爺照顧着,我吃好喝好睡好,哪裏都好,嬷嬷不必擔心。”
可淨夜還沒來得及與府內的老人敘太多話,那方禦前統領,便下了馬車,恭恭敬敬地對着淨夜和蕭濯行禮。
“奴才叩見攝政王,叩見玉王爺。”
蕭濯沉下了臉,過了會兒才道:“起來吧,李公公來此有何貴幹啊?”
李公公堆着笑,忙道:“皇上知道玉王爺今日回京,實在是想念得很,便讓奴才來請王爺進宮一敘。”
蕭濯看了一眼天色,這才道:“這都什麽時辰了,為何不讓玉王爺明日進宮拜見?眼看着宮門要下鑰了。”
李公公道:“這倒是無妨,皇上說了,若是晚了,便讓玉王爺歇在宮裏。皇上心念兄長,想必攝政王是會體諒的。”
蕭濯自是舍不得淨夜的,淨夜一路奔波,蕭濯一來是想讓他好好休息,不必入宮與那小皇帝周旋。二來,也是舍不得與淨夜分開一時一刻。
李公公見攝政王這架勢,他怕是不好交差,便只好求助一般地望向了淨夜。
淨夜這才抓了抓蕭濯的手指,哄道:“既是皇上有請,哪有不去的道理。”
說罷,淨夜湊到蕭濯耳邊道:“王爺在府裏等我便是。”
蕭濯無奈,只好點了點頭。
這是淨夜的選擇,蕭濯不會幹涉。
不過走之前,淨夜還是拿出了他早就備好的點心,遞到崔嬷嬷手裏道:“崔嬷嬷,這是路上買的芙蓉糕和酸杏幹,酸杏幹我替您嘗過了,沒那麽酸,微微甜,您一定喜歡。”
崔嬷嬷接過,眼眶紅得更厲害了。
眼瞧着李公公要帶人走,崔嬷嬷快步上前,一臉不舍道:“小主子,老奴給您備了如意卷,您有空可要記得回來吃啊。”
現下,就連崔嬷嬷都看得出來,淨夜這之後,怕是不會住在攝政王府了。
一同跟着淨夜的,還有納其和納多。至于蕭凜,被留在了攝政王府。
蕭凜站在原地,陪着蕭濯一道,久久未動。
直到淨夜的馬車沒了蹤影,蕭凜才嘆口氣道:“王爺,聽說玉王府是皇上親自盯着修葺的,奢華無比。明日就算是小主子出了宮,皇上怕是也會将人直接帶到玉王府。以後您打算如何留住小主子?”
蕭濯轉了轉玉扳指,道:“遵從他的意願吧。待他開府,你和蕭然便一道跟過去,從即日起,你便和納其納多一樣,都是他的護衛。”
蕭凜點頭道:“王爺放心,屬下一定看顧好小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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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夜由李公公引着,一路坐馬車入了皇宮,最後直達乾清宮。
小皇帝早早便等着,還未等淨夜行禮問安,小皇帝便急忙下地,抓住了他的手道:“兄長不必多禮,朕等你多時了。”
說罷,小皇帝又吩咐道:“李公公,去拿個軟墊過來,兄長這一路奔波,想必是累極了。”
小皇帝先是讓人侍奉淨夜沐洗一番,之後又與他同桌用膳。
宮裏用膳的規矩多,小皇帝倒是貼心,他生怕淨夜不适應,只讓李公公一個人在跟前布菜。
李公公一邊布菜,一邊同淨夜講着宮中規矩。
李公公一邊講,小皇帝還笑着道:“今日在朕跟前,兄長不必拘禮。只是明日一早,兄長需得與朕一道去給皇祖母問安。在皇祖母跟前,莫要失了禮數。不過,皇祖母向來慈愛,兄長也不必緊張,你身子骨剛恢複,若有失禮之處,皇祖母也不會怪罪。”
話雖如此,淨夜倒是很老實,哪怕不知這大金皇宮的禮數,也不會做太出格之事。
小皇帝的寝宮之中,擺放着一局棋。
用過膳之後,小皇帝看着這盤棋道:“原是想着,待兄長回來,朕親自教兄長下棋。不過今日兄長累了,朕可不想為難兄長。今夜,正好朕也無事,兄長便睡在朕寝宮裏,正好朕與兄長,夜裏也能說說話。”
淨夜是真的累了,若現下還在蕭濯跟前,蕭濯早就給他按肩揉腳,伺候得他飄飄然了。
可是眼下,他在小皇帝這裏,就算是小皇帝說了多次讓他不必拘謹,淨夜也不太自在。
到了夜裏,淨夜與小皇帝并排躺着,小皇帝像閑話家常一樣,柔聲問道:“此番江南之行,兄長可有什麽收獲?”
淨夜想了想道:“江南的吃食吃不慣。”
小皇帝聞言笑了笑:“朕明日親自帶兄長去玉王府,還給兄長挑了幾個頂好的廚子。以後兄長喜歡吃什麽,便讓他們做。”
淨夜做出一副極疲憊的樣子,看起來蔫蔫的。
小皇帝雖未為難,卻還是在探淨夜的話:“除了這些呢,攝政王可教兄長什麽了?”
淨夜佯裝一副沒心眼的樣子,道:“王爺教我練字,教我騎馬,教了我很多道理。”
小皇帝點了點頭:“還有嗎?他就沒說些江南分會和潘英的事?”
“有啊。”淨夜一激靈坐了起來,同小皇帝道:“王爺說,讓我離潘英遠一些,最好連話都不必與他說。王爺還說,潘英是個讨人厭的家夥,他本來不想跟潘英同行的,誰知道潘英是個狗皮膏藥。王爺還說潘英這厮是個壞種,說他可能與江南分會的人裏應外合,所以想要一窩端了江南分會,就不能走漏消息。”
淨夜說話時,面上格外天真,看起來不似作假。
雖然淨夜比小皇帝大了幾歲,可在小皇帝心裏,淨夜剛恢複神智不久,還是個小孩子。
所以他耐心同淨夜講道:“潘英此人,縱是有諸多缺點,可他對朕忠心,對皇室忠心。以後朕打算,讓他與兄長多多合作。此番兄長去江南,立下大功。朕已經拟好聖旨,封兄長為玉親王。既是玉親王了,以後住在攝政王府也不像話。朕如此說,不知兄長可否明白?”
淨夜恍若懵懂地點了點頭:“那臣便聽皇上的。”
小皇帝終是笑了,他伸出手拍了拍淨夜的肩,道:“兄長累了,早些休息吧。咱們兄弟來日方長,以後還是有許多機會敘話的。”
乾清宮點了安神香,淨夜來不及想太多,便沉沉睡了過去。
翌日,待淨夜醒來時,小皇帝早就去上早朝了。
小皇帝走之前還吩咐過,不必叫淨夜,讓他睡個飽才好。
午膳是在慈寧宮用的,太皇太後十分和藹慈愛,席間她一直給淨夜夾菜,還攥着淨夜的手腕,嘆口氣道:“這孩子太瘦弱了些,讓太醫院的張太醫再給好好看看,把該補的,都補回來。”
從宮裏出來之後,小皇帝又親自引着淨夜去了玉王府。
玉王府雕梁畫棟,院子也大。就連淨夜寝屋內的簾帳,都與攝政王府和乾清宮的一樣。
那簾帳淨夜再熟悉不過,一匹之下,便價值千金。
如此厚愛,實在讓淨夜驚心。
小皇帝這一下晌,陪了淨夜快一個時辰,其實小皇帝說了什麽,淨夜全然不記得。
內務府送來的那些奴才,淨夜看着也覺得眼生,這會兒也沒功夫理會。
小皇帝朝務繁忙,到底沒留太久。
淨夜送走小皇帝後,倒是長舒了一口氣。
人都言伴君如伴虎,淨夜倒不至于被這小皇帝的威嚴吓到,他只是覺得累。
裝模作樣,時刻端着,自然會累。
淨夜回了寝屋,先喝了一口茶,之後又讓奴才們退出去,只留納其在跟前。
淨夜累得趴在桌上,全然不顧形象地看着納其:“你消息靈通,你可知王爺此刻在做什麽?”
納其倒當真知道,他道:“聽聞追随王爺的幾位将軍,如今都在攝政王府議事。主子,您是想讓屬下給攝政王傳話嗎?”
淨夜搖了搖頭,他眼神無光,半響後才懶洋洋道:“我是在想,怎麽才能把人拐來。”
昨夜在宮裏歇息,淨夜醒來渾身不得勁,可他還得像陀螺一樣,時刻保持警醒。
現下小皇帝終于走了,他終于能松口氣了。
可靜下來時,他心裏對蕭濯的思念,便如潮水一般,洶湧而熱烈。
明明才分離不久,他就想念蕭濯得緊。想念他的輕撫,想念他的味道……
更想念他們親密無間時,那渾身發麻又暢快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