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隐秘癫狂

第034章 隐秘癫狂

真是難得, 蕭濯一貫冷硬的臉,也有了幾分紅。

他低頭按住淨夜的手,終于展顏:“真是個小祖宗。”

淨夜的聲音聽起來格外俏皮, 他總有法子一句話便哄得蕭濯找不到北。

“我這不是擔心王爺,怕王爺路上再把自己憋悶死。”

淨夜見蕭濯的情緒沒那麽低落了, 便湊近了他一些,小聲解釋:“我這陣子太忙, 沒抽出功夫。而且我的王府裏, 多是皇上的人, 皇上盯得緊,我也不想節外生枝, 就只能委屈王爺了。”

蕭濯将淨夜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他嘆口氣道:“是啊,小主子忙着拉攏我的人呢, 自然不敢在這個時候與我相見。”

淨夜猜到這事早晚是瞞不過蕭濯的,他一雙眼濕漉漉的, 像勾人的小鹿, 正怯生生地望着蕭濯:“王爺可是冤枉我了, 我替皇上拉攏李堂不假,可李堂在我眼裏根本不算什麽, 也不值當我為了他, 不見王爺。我是忙得過了頭,再加上實在沒找到機會,這才冷落了王爺。我就知道王爺會跟來, 我把一切都算好了, 就在這等着王爺呢。”

蕭濯受不住淨夜的軟言軟語,他直接将淨夜攬入懷中, 緊緊抱着,無聲地訴說着自己的思念。

而此刻,潘将軍府內,潘英的手下,也才剛彙報了蕭濯跟着淨夜一道去盛京的消息。

潘英臉色沉了沉,十分郁悶地摔了酒杯。

他好恨,恨現在他落了勢,那些人都對他唯恐避之不及。恨皇上将他囚禁在這府裏,不通消息。蕭濯和淨夜都走了半天了,他才剛剛聽到風聲。

他恨淨夜同蕭濯在一起,只要一想到他們兩個又會在一起纏丨綿,潘英就恨不能撕碎蕭濯。

他更恨自己如今成了五品副尉,一朝被打回了原形。

他一步一步爬到大将軍的位置,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現下一着不慎,全盤皆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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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在一邊靜悄悄給潘英沏茶,潘潤也立在一側勸慰道:“主子,現下皇上還未讓你搬離大将軍府,也沒讓您就任,就是想讓您靜下心來,也給您留了臉面,不讓外人借此機會欺辱您。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咱們只需要靜靜等待,總會有柳暗花明的一天。再說了,聽聞這次祭祖大典,随行護衛的,都是兵部的人,攝政王又親自跟了過去。滿朝武将都掌控在蕭濯手裏,皇上無人可用,早晚都得啓用大将軍。咱們若是沉不住氣,那豈不是順了蕭濯的意?”

潘英咬牙切齒道:“蕭濯狗賊,搶我所愛,這筆賬,我早晚要跟他算。”

其實暮色和潘潤都覺得潘英這話不對。

人家蕭濯和玉親王在一起,跟潘英本來就沒什麽幹系,到了潘英嘴裏,成了搶他所愛了。

本身淨夜也不是潘英的人,是潘英欲搶而不得,才鬧出了笑話,被削了職,打了板子,罰了俸祿,還被禁了足。

不過暮色還是溫柔體貼地給潘英奉茶,還将龍眼都一個一個掰開來,體貼地喂給潘英吃。

潘英這才側首看着暮色,那張臉,果真有以假亂真的效果。

潘英勾起暮色的下巴,冷笑一聲:“叫一聲……”

暮色垂眸,軟聲道:“大将軍。”

潘英搖頭:“不對,叫我的名字,直接就叫潘英。”

潘潤深吸了一口氣,他深深看了暮色一眼,随即識趣地退了下去。

這些日子,潘英心裏不痛快,自然夜夜都要拿暮色洩憤。

起初還只是讓暮色叫,讓暮色學暮雲重,學淨夜。

可随着潘英越發不得志,他的脾氣也越來越暴躁。

偶爾在看清暮色面容時,他就越是清楚地知道,眼前人同暮雲重一點都不像,同如今的淨夜更不像。

暮色就是暮色,即便是那張臉有幾分相似,他們的脾氣品性,都差了千萬裏。

若酒醉時,潘英還尚且可以騙騙自己,可越是清醒,他便越是難受。

那股想要得到淨夜的心,也越發強烈。

那心緒折磨着他,那股蓬勃而出的力量将潘英的心攪得四處亂竄,幾欲炸開……

潘英開始鞭打暮色,一邊打一邊吼叫着:“你不是他,學得再像也不是。你知道嗎?你現在就是個不倫不類的怪物。憑什麽,憑什麽他瞧不起我?憑什麽他能接受蕭濯那個狗賊,都不願意跟着我?我到底比蕭濯差在哪了?”

門外的潘潤聽到動靜,竟是再也忍不住,沖了進來。

他攔在暮色跟前,對着潘英道:“大将軍,靜心。”

潘英沖着潘潤吼道:“你給我滾出去,不要管我。”

潘潤看了暮色一眼,他心疼不已,卻還是掩下眸中情緒,看着潘英道:“大将軍不可,您當初接暮色入府,讓他藏在後院,就是不希望旁人知曉他的存在。如今外面都是皇上和攝政王的人守着,若是聽到了動靜,進來查探,發現了暮色,看清了他的臉,咱們怕是有大禍臨頭了。”

潘英這才冷靜了下來,他丢到了手裏的鞭子,冷冷道:“讓他滾出去,我今夜不想看到他。”

潘潤這才松了口氣,急急忙忙将人拉了出去。

暮色出門的時候,身上已有不少淤青,白衫上有大片血跡,手腕關節處,似乎還在滲着血……

潘潤心疼不已,他一路扶着暮色,先是送他回了房間,之後更是拿出上好的藥膏,給他止血包紮。

潘潤給暮色上藥的時候,還忍不住輕聲問:“疼不疼?”

暮色搖了搖頭:“你只管上藥便是,我不會覺得疼。”

潘潤蹙眉:“都是血肉之軀,怎麽會不覺得疼?”

暮色語氣平淡:“大概是習慣了吧。”

潘潤給他上藥的手微微頓了頓,油燈下的潘潤,微微擰了擰眉。

暮色像是回憶起什麽,苦笑一聲:“想當初,我被人改容換貌,一片片削骨剝肉,到後來,好不容易這張臉恢複了,我又被逼着學東西,學着如何侍奉男人,一旦做得不好,他們便動辄打罵我。我就像是個玩意兒,像個行屍走肉,活得連牲畜都不如,也早就不知痛為何物了。”

潘潤眼眶發紅,他還是小心翼翼地給暮色上着藥,之後他小聲道:“主子近日心情不好,你別生他的氣,他若是心情好的時候,待你也是很好的。”

暮色輕哼了一聲,他低下頭,緊盯着潘潤問:“你真的覺得,他待我好?”

這一聲質問有如剝皮抽筋,潘潤明明沒受傷,卻疼得心口都難以呼吸。

見潘潤不說話,暮色便笑了。

暮色緩緩收回手,坐在那發呆道:“無所謂,跟從前比起來,如今日子算是好了些。只是不僅将軍害怕,我也害怕。你說,這位主子若是也敗了,日後将軍府都住不了了,哪裏還有我的容身之處呢?”

潘潤忙道:“不會的,只要咱們主子還有用,皇上便不會放棄他。這話我只同你說,你莫要宣揚出去,皇上托李公公給主子帶了口信,讓他暫且安分守已,以待後用。”

暮色眸色微動,不過很快,他便又變回那麻木空洞的眼神。

他惶惶然點了點頭,喟嘆一聲:“我整日裏閉門不出,哪怕主子的禁足解了,我也得永遠被困在此處,你說的話,我還能往哪裏宣揚啊?這府裏除了你,便不會有人同我說話了。”

潘潤終是沒忍住,滿眼心疼地摸了摸暮色的頭。

暮色也仰起頭看着潘潤,他像是個破碎的瓷娃娃,這一生除了裂痕,再沒得到過愛護。

潘潤亦紅了紅眼,兩個人就這麽相視了許久,終是潘潤退後了一步,對着他道:“藥都上好了,你好好休息,這幾日飲食清淡一些,傷口不要碰水,更不要留疤。”

潘潤扶暮色去榻上,之後潘潤才方一吹滅油燈,暮色的手,便緊緊拽住了潘潤的衣袖,對着他道:“你能不能……再多陪我一會兒?”

黑暗中,他們背對着,看不清彼此的臉,只能聽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聲。

潘潤最終還是敗下陣來,他什麽都沒說,卻輕輕坐在了暮色的床沿。

暮色将頭,慢慢靠近潘潤。

黑暗中,潘潤雖看不清暮色的表情,卻隐隐聽得到他的低泣。

潘潤心如刀絞,他忽然将暮色摟入懷中,低聲安撫着:“沒事的,不要怕,我會護着你。哪怕日後大将軍真的不行了,我也會想辦法,讓你過得安穩。”

暮色仰起頭,一雙淚眼,無比可憐地看着潘潤:“我能相信你嗎?”

潘潤鄭重點頭:“你永遠可以相信我,依靠我,我跟你保證,我會拿命護着你。”

暮色又問:“若終有一日,你需要在我和大将軍之間選其一,你會選誰?”

潘潤到底還是猶豫了,潘英對他有恩,他不能背主。

可是暮色這般可憐,潘潤舍不得。

暮色見他長久不吭聲,便松開了他,語氣微微有些冷:“男人都是騙子,你這樣也好,總好過騙我。你走吧,我不需要你了。我本就是孤木,無需任何人扶持。”

潘潤到底還是做出了選擇,他緊握住暮色的手,一字一字,像是在宣告着什麽:“我選你,真到了那一天,誰都比不過你。哪怕是丢了我這條命,我也會選你。”

暮色将頭靠在他懷中,之後又與潘潤吻得難解難分。

早在數月前,暮色便與潘潤有了不可告人的關系。

那日是潘潤酒醉,而暮色動了點小手段,與潘潤成了好事。

潘潤雖對暮色有些好感,可也沒膽大包天到敢動潘英的人。

那一日,潘潤吓得落荒而逃。

可就是那一天之後,潘潤和暮色之間的氛圍,徹底變了。

這是他們之間的秘密,這個秘密藏久了,便會勾起無盡的情絲,将潘潤緊緊纏繞于此。

暮色伺候人的手段是一流的,潘潤自打嘗過那滋味,便再也不肯出去找樂子了。

何況,潘潤是潘英身邊最信任的人,他整日裏那麽忙,也顧不上自己的私事。

可以說,他與暮色之間的這段情,既隐秘又癫狂。

暮色做好了囚籠,只等着潘潤慢慢往裏鑽。

這一夜,哪怕暮色身上有傷,還是讓潘潤暢快無比。

在潘潤放下心防,完全信任暮色之後,他自然也會同暮色說好多關于潘英的秘密。

那一夜,潘潤走後,暮色立馬又恢複了那張冷淡麻木的臉,他借着月色微光,悄悄寫下了字條,然後順着将軍府的牆洞,遞了出去。

陳良辦事最是可靠,次日午時,暮色的字條,便已經到了淨夜之手。

淨夜展開字條,看完之後,便吩咐陳良将字條燒毀。

之後,淨夜忽而笑道:“暮色是個得力的,原本派他去潘英身邊,只是留個後手,沒想到他這般能幹。連潘潤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什麽都說了。”

陳良忙道:“可是,潘潤還是沒說,潘英私募兵馬一事。這可是謀反之罪,一旦落實,那就是誅九族的罪過。”

淨夜輕嗤一聲:“潘英哪還有什麽九族,他現下府上養的那批人,哪怕是被他連累,死了,他這種人,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淨夜說完,便對陳良小聲道:“你找人吩咐暮色,讓他把潘英在外養的那批人的名單,一個一個全都揪出來。當初潘英背棄逍遙會,絕不可能是靠他和宋青柏兩個人這麽簡單。一定還有不少背叛者,藏在暗處,藏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這群人,一個都不要放過。”

陳良點頭稱是。

淨夜交代完陳良事後,便換了一副溫柔可人的面孔,坐在了蕭濯身邊。

蕭濯正在幫淨夜烤肉,一邊烤還一邊道:“咱們快些行進,早日去盛京,還能趁此機會玩兩天。我之前同你說過,那邊的小吃可是一絕。總要帶你都吃過一遍,才算是不枉此行。”

現下這四周都是蕭濯的人,淨夜在他身邊,倒也樂得自在。

待蕭濯将肉烤好了,淨夜也吃飽了,才繼續上馬車趕路。

到了夜裏,蕭濯命人紮營休息,淨夜便乖乖躺在營帳內等着蕭濯。

待蕭濯進帳之後,便看到淨夜身着一身清涼的白衫,衣領大敞,露出了緊致削薄的曲線……

淨夜是故意的,他故意勾着抓撓着蕭濯的心。

蕭濯給他蓋上軟被,低聲提醒道:“都入秋了,天氣越來越涼了,你要注意保暖,多穿一些。”

淨夜勾着蕭濯的脖子,一下子跳到蕭濯身上,緊緊環抱着他。

然後,淨夜低下頭,湊到蕭濯耳邊,一聲一聲,軟糯入骨:“沒事,王爺身上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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