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玉親王到

第055章 玉親王到

淨夜自打潘英擄走, 便不通京城內消息。

回京那一路,淨夜還是聽手底下人将打探來的消息告訴他。

據說,小皇帝自打弄丢了淨夜之後, 與蕭濯的關系便越來越緊張。

從前蕭濯還尚且能敬重小皇帝幾分,如今蕭濯是越來越不将小皇帝放在眼裏, 他甚至自己拟旨,朝中大事皆得先向攝政王府禀報。

若是攝政王蕭濯沒定下來的事, 就算是小皇帝開了口, 那也是不好用的。

如今京城內外人心惶惶, 人人都說,這蕭濯離帝位, 僅一步之遙。

暮色是與淨夜一道回京的。

路上的時候,暮色忍不住問淨夜:“主子,您說攝政王, 會自立為帝嗎?”

淨夜搖了搖頭:“他不會。”

暮色驚奇道:“主子為何如此篤定?”

淨夜嘴角上揚,語氣輕緩:“他若有稱帝之心, 必不會如此放肆。他定會先得民心, 用謠言以攻之, 再謀上位之道。而不是像現在,明知道他做法會激起民怨, 卻還是一意孤行。”

暮色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

淨夜又笑了笑道:“當然, 這只是一方面原因。另外一方面,是因為我了解他,也懂他, 我知道他不會。”

這話, 暮色倒是聽懂了。

暮色一臉豔羨的樣子,道:“這世間若能遇到一個懂你疼你的人, 哪怕那個人是男人,也足夠幸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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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說完,外面的潘潤倒是想張口說幾句,暮色卻冷冷睨了他一眼:“你給我閉嘴。”

潘潤被暮色管得死死的,這會兒也是不敢開口了。

淨夜瞧了瞧潘潤那樣子,倒是忍不住笑了。

随即,淨夜低聲問暮色:“他本姓是什麽?”

暮色亦低聲回:“我問過他,他本姓也姓潘,聽聞,當初潘英就是因為這個姓氏,才收留他入府的。”

淨夜挑了挑眉,心想,這倒是也符合潘英那鬼性子。

從那遠山到京城,淨夜快馬加鞭,也足足走了五天五夜。

暮色在京中有一處落腳的地方。

起初淨夜并不知道暮色拿了潘英将軍府中的錢財出去做了什麽,如今看到他的營生,淨夜忍不住也蹙了蹙眉。

暮色只好心虛地解釋:“這群人都是自願留在我沉水閣的,主子放心,我從未強迫過他們任何一個人。他們本就與尋常男子不同,留在家族之中,也是讓人厭棄的。還不如留在我這,既能賺錢,又能有個栖身之所。”

所謂沉水閣,聽起來好聽,實則是養了一群嬌俏玲珑心的男子,專供京中貴人享樂的。

這群貴人,自然也都是男人。

暮色見淨夜眉頭并未舒緩,便又接着解釋:“何況,我與他們并非買賣關系,他們也沒有賣身契在我這裏,他們皆是自由身,若賺夠了錢,想出去另尋出路,我是斷斷不會攔着的。”

潘潤也在一旁幫腔:“是啊,他們的一身本事,還是暮色親自教的。”

潘潤說得正經,暮色卻鬧了個大紅臉。

暮色能有什麽本事,他那一身都是伺候男人的本事。

潘潤見暮色臉色不對,便再也不敢上前搭言。

最後,倒是淨夜嘆了口氣,道:“罷了,既是他們願意,你又喜歡這個地方,我哪有阻攔之理。只是這風月場所,魚龍混雜。你又身在京城之中,你與你的人,都要格外小心。”

暮色這才松了口氣,忙開懷道:“這是自然,只要主子不嫌棄這地方腌臜便好。”

淨夜望着窗外喧鬧的街,不禁苦笑一聲:“在世人眼裏,我這個玉親王,與你這沉水閣的小倌,沒什麽區別。”

暮色臉色大變,忙勸道:“主子何必妄自菲薄,你在我心中,是天神一般的存在。何況,你與攝政王是真心喜歡彼此的。既是真心喜歡,又何懼流言?”

淨夜倒是笑了,他拍了拍暮色的肩,點頭贊同道:“你說的對。”

淨夜沒回玉王府,甚至于入京之後,他也易了容。

這京城多少人都見過玉親王的廬山真面目,淨夜暫且還不想那麽大搖大擺地回來。

當然,淨夜讓人出去打聽了一下。

皇上說的是,玉親王犯了舊疾,留在奉天養病。

但是這個說法,顯然不能服衆。

因為蕭濯第一個跳出來反駁,還說玉親王一日不歸,就一定不會和小皇帝善罷甘休。

當然,京中也有傳言,說是這玉親王是受不了如女人一般侍奉攝政王,自己個逃走了。這個傳言聽起來頗像真相,如今在京中流傳最廣。

幾乎所有人都覺得,玉親王貴為皇室宗親,卻要侮辱地臣服于攝政王,這對于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

甚至于還有人說,是攝政王和皇上,一同逼死了玉親王。

不過眼下,看蕭濯這癫狂的狀态,倒是無人懷疑他對玉親王的真心。

畢竟蕭濯此人并不好色,這麽多年了,除了玉親王,他身旁倒是沒有旁的人。

當然,這些不過是明面上的消息。

淨夜在京城常駐了那麽久,也不是全無自己的人脈。

他還探聽到了一些旁的東西。

比如說,明日晌午,小皇帝身邊的親信,會以蕭濯手下欺壓百姓為由,在攝政王府門前鬧事。

當然,這不過是個引子,他們最終想要引出的,是蕭濯欺辱皇室宗親,逼得玉親王絕望自裁。

在小皇帝的眼裏,将淨夜送給潘英的那一刻,玉親王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如今,小皇帝是想讓玉親王的“死”,發揮到最大的作用。

不得不說,這小皇帝待他這位兄長不算太薄,連陵寝都給提前選好了。

聽說是個依山傍水的福地。

因着玉親王膝下無子,小皇帝還從皇室宗親的庶子裏,給玉親王過繼了一個,不至讓玉親王這一脈,徹底斷絕。

當然,庶子一躍而為玉親王嫡子,不僅會繼承玉親王府的財寶,還會承襲玉親王的爵位。

此等大好事,小皇帝自然也能借機會賣個人情。

玉親王想起小皇帝那些日子,與自己親近時說的肺腑之言。

如今想來,只覺得諷刺。

生在皇室,哪裏有什麽的兄弟之情,手足之義。

更何況,淨夜知道,小皇帝就算不信鬼神之說,心裏也會存個疑影,懷疑他真的是前朝皇子借屍還魂。

從淨夜被潘英擄走開始,他沒有一刻不思念蕭濯。

可即便如此,踏入了京城的地界,哪怕知道他們彼此相隔不遠,淨夜還是強忍着,沒有去見他。

夜裏,淨夜早早就睡下。

第二日一早,淨夜更是吃飽了飯,用了提神的茶,在沉水閣靜等着手底下人往這邊傳消息。

直至晌午,手下人同淨夜禀告,攝政王府已經鬧起來的時候,淨夜才長舒一口氣,道:“準備馬車,我更衣之後,便去攝政王府走一遭。”

暮色也要跟着去,淨夜卻看着他道:“你記着,我今日離開沉水閣,從此天高路遠,與你便再不相識。暮色,你要好好過自己的生活。若有緣,或許我們還會相見,若無緣,那我們便就此別過吧。”

暮色有萬千不舍,他拽着淨夜的手腕,不舍得他離開:“主子,讓我随你一起吧。”

淨夜笑着搖了搖頭:“我已經不是你的主子了,在我心裏,你是我的兄弟,是我的朋友。為了你好,你也莫要說與我相識,莫要被人抓住什麽把柄。有關逍遙會的一切,你也要從此刻全然忘記。記着我的話,暮色,你要好好生活,再沒有人,會逼迫你做什麽了。”

暮色雙眸含淚,再不舍,他也得看着淨夜上了馬車。

那馬車越行越遠,暮色站在原地良久,才握住了潘潤的手道:“好了,我們回去吧。”

而此時此刻,攝政王府已經鬧了起來。

與蕭濯對峙的,是如今的內翰林弘文院大學士張大人,他在學子中頗有威名,也向來不懼攝政王蕭濯的威懾。

張大人而今痛訴蕭濯十大罪狀,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他逼死皇室宗親玉親王一說。

那淨夜從未見過的,剛被小皇帝過繼過來的好大兒,如今正跪在攝政王府門口,披麻戴孝,痛訴自己小小年紀便沒了父親。

那可憐的模樣,當真是聞者傷心,路過的百姓,都有暗自抹淚的。

蕭濯站在攝政王府高階之上,他冷冷地睨着臺下諸人,無半分表情。

那張大人卻指着蕭濯道:“狗賊,今日哪怕你将我斬殺于門前,我也要為玉親王讨回個公道。”

蕭濯輕輕轉了轉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終是冷笑一聲:“哦?那你打算如何讨回這個公道?”

“自然是将你這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打入天牢候審。”

蕭濯身邊的護衛大喝道:“當真是荒謬,如今誰敢将攝政王打入大獄。張大人,你莫要覺得我們王爺敬重于你,便如此胡攪蠻纏。”

張大人一身正氣,義正言辭道:“那敢問攝政王,玉親王如今在何處?”

蕭濯低眸不言。

一旁看熱鬧的百姓,也不覺竊竊自語起來:“那玉親王,難道真的自我了斷了?”

“這有什麽不可能的,都是大好男兒,誰願意委身于男人啊。聽說,攝政王還逼着玉親王不準娶妻生子呢。”

“還是皇上仁德,從旁支過繼了一個,不至于讓玉親王這一脈徹底斷送了。”

淨夜長嘆一聲,他側首示意了一下手底下人,那人便立馬高聲道:“玉親王到。”

這一聲洪亮,将在場的喧鬧全都壓了一下。

方才一直低眸不語的蕭濯,也驚得擡眸,看到了緩緩向他走來的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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