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120有點不太好意思，打擾別人的好事，他就算是個感情為零的機器人也知道這不好，所以他理解謝宸露出這種表情，道：“我餓了，能不能麻煩你帶我吃點東西，不吃飯我會暈倒，就沒辦法聽你的話陪你出來了。”
謝宸反問：“你是因為餓了才敲門的？”
120點頭，“抱歉，但是我不懂你們這裏的錢幣流通狀況，我也沒錢。”
不知道為什麽，他感覺說完這句話後謝小侯爺的臉色更差了，好在謝宸沒有繼續跟他計較，甩手道:“走。”
120埋頭跟上，今日也真是奇怪了，怎麽都是謝宸打頭，他跟小跟班一樣跟着。
二人來到了一家糕點鋪子，如今已經是傍晚，日頭落西山，120總算可以直接擡頭看鋪子的牌子，田家鋪子。
“老規矩，每一樣來一份。”謝宸道。
120拉了他一把，“小侯爺，你怎麽不排隊呢？這後面還有這麽多人，插隊是不好的行為。”
這話剛說完，排隊的百姓和鋪子老板都看向他，眼神120很熟悉，今天他在風月樓遇到的小厮也是這個表情。
“我就說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人，怎麽可能就死了呢？”
“奇了怪了，那日明明看着跟死人一樣啊，今兒個就活了？難不成真的是救災救難得了天恩，話本子說的都是真的？”隊伍末端的人低聲嘀咕。
謝宸瞥眼，說話的人是茶樓說書先生的徒弟，看來明日茶樓又有說書憑據了。
鋪子老板從他還活着的事情裏反應過來，笑：“小公子你是不知道哩，您喜歡吃我家的果子，小侯爺便給了我一筆銀子擴店，從那以後他來買都不用排隊！”
謝宸提着油紙包轉身離開，120快步跟上。
傍晚的長安城街道煙火氣息很重，收攤閑聊的随處可見，随便一聽就能聽見哪位掌櫃樂呵今日進賬了多少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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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這裏的人好像都認識我，但是我一點也不記得？”他真的疑惑了，真誠發問。
一切的一切都讓他覺得自己好像本來就屬于這裏。
謝宸停下腳步，直直地望着他，眼中充斥着隐忍，“我在風月樓和旁人卿卿我我，你沒有別的感覺嗎？”
“什麽感覺？”
“想攔住我，想揍我，想代替她親我！”
120道：“你情我願的事情，在這裏又不違法，我為什麽要攔你，揍你，還莫名其妙親你？”
謝宸無力地嘆了口氣，眼神恢複清亮，盯着他，“果然，那矮子說的是對的，你根本不可能會記起。”
120當做沒聽見，這個小侯爺真笨，怎麽就聽不懂他的話呢？
他是真的不認識他，對他的記憶只有“錯誤”。
不過謝宸沒有消沉多久，沒一會兒就領着他回府，讓廚房上菜。
感覺到體內電量充足後他問：“你說的兩天包括今天嗎？”
謝宸點頭，望着桌上所剩無幾的飯菜不知道在想什麽。
沉默了，120無聊，幹脆在腦子裏看小說，一會兒後聽見謝宸開口。
“你會唱曲子嗎？”
120關閉小說，“你們這裏的我不會。”
怎麽突然要他唱歌了？
“黑黑的天空…………低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蟲兒…………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
忽然，謝宸開口唱出聲，聽得出來他唱得很艱難，像是在努力回憶這首歌的調子和詞。
臉都紅了。
“這支曲子，你會嗎？”
120點頭，這可太簡單了，“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
歌曲悠揚輕柔，聲音娓娓道來，如果他沒看錯，謝小侯爺剛剛哭了？
這首歌挺老的，當然，只是對他這個來自28世紀的人來說，對小侯爺這種古代人應該挺新鮮。
這麽想，120明白了，又唱了一遍。
就當是臨走前送他的禮物了，盡管他真的不記得了，不過小侯爺也算是他在這裏認識的第一個人。
唱到一半時，謝宸突然擡手示意他停下，下人進來收拾桌上的殘食，他起身往院裏走去。
120依舊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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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了，夏日的夜晚是涼爽的，院子裏的花兒被吹得左搖右晃，乖巧得很，全然察覺不到這兩人之間奇怪的氛圍。
謝宸有點崩潰，“再問你一遍，你真的不喜歡我嗎？”
他死死盯着他，雙拳在袖下握成拳，安靜而充滿危險。
120突然想到一個比喻，謝宸此刻就像一個等待判決的囚犯，盡管這個囚犯并不甘心。
喜歡？他現在不喜歡任何人，小侯爺這個問題根本不成立。
“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謝宸忽而覺得身體無比的疲憊，恍惚了好一會兒，自嘲道：“我早就猜到了，我也不喜歡你。”
“明日聖上要封賞你，等接了賞賜你就回去吧。”謝宸拖着身子回到屋裏，關上了門。
120在院子裏愣愣站了一會兒，李明便來了。
“李博士，你還好嗎？”120問。
李明已經換了身衣裳，整個人瞧着比先前有精氣神兒多了，他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看來今天晚上你要和我住一起了。”
120點頭，他在哪兒都能睡，不過他還有別的問題，“剛才小侯爺說明天皇帝要賞賜我，為什麽要賞賜我？”
他竟然和這裏的皇帝認識，還挺神奇。
李明不知道該怎麽給他說，攤手表示不知道。
記憶都清除了，事已至此他不想讓120多想，這樣智能的機器人，萬一真的靠自己修複了程序，想起一切他就血虧了。
雖然他自行修複的可能性趨近于零。
當夜，謝宸一夜未眠，次日早早就爬起來，120已經恢複完全，李明帶着他在院子裏等賞賜。
來宣旨的是魏公公，魏公公瞧見120生龍活虎地站着，先是恭喜了一番，随後便宣旨封賞，聖旨宣讀完畢後，在場的人都沉默了。
沉默的理由各不相同。
120難得哽了一下，用慣有的冷酷聲音說着稍顯俗氣的話，“李博士，三百兩黃金！”
他不懂古代的錢幣價值，但是黃金無論在哪個時代都很保值啊。
李明咽了咽口水，掐了一下120的手臂，小聲嘀咕，“120你出息了，這麽多錢要是能帶走就好了。”
可惜帶不走，科技研究也是有規律的，穿越沒問題，但是只能帶走本不屬于這個時空的東西，要是沒有這個限制，他都不用研究什麽機器人，每天穿越帶古董回28世紀得了。
120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第一次有點懷疑自己的第一主人是不是智商有點問題。
謝宸把兩人的互動都看在眼裏，“一百二，快領旨謝恩。”
聞言，120轉頭，沖魏公公道：“謝謝你。”
沒有叩拜，沒有感恩聖上。
一旁的謝戟和謝宸早就猜到120會這樣謝恩，魏公公在宮裏就見識過一百二的勇氣，贊道：“小公子真是一如既往的坦率，既如此，那咱家便先回去複命了。”
人走後，謝戟深深地看了眼謝宸，随即拍拍他的背，走了，這幾日侯府發生的事情他都知道，只是兒子的私事，他這個當爹的管不了。
院子裏只剩下謝宸幾人，下人只留了吳叔，別的都被謝宸撤了，他怕瞧見一百二離開方式的人多了，又生出些難解釋的謠言。
“這.......這些錢，你......你們能帶回去嗎？”謝宸問。
李明趕緊擺手，“帶不了帶不了，就留在這兒吧，小侯爺随意處置。”
謝宸緘默，擡眸看着120，沙啞道：“那.......一路平安。”
一股說不出的痛感蔓延上心，謝宸憋了口氣，将那股疼忍了回去。
李明掏出圓盒子，打開，随即握住120的手臂，而後望向謝宸，“小侯爺，此一去再無歸期，您早日娶妻生子才是正途。”
120也點頭表示贊同李明的話。
白色的銀光瞬間在半空中炸開，謝宸被這陣強光刺得睜不開眼，可又不甘心連最後一眼都看不見，只好擡起手臂遮住半邊光去看。
眼尾被強烈的白光激出淚花，模糊了他的雙眼，120的臉在他視線裏逐漸不清晰，謝宸忽而後悔了，急忙吼道：“一百二，是你說的我是你的娘子，是你自己認錯了人，憑什麽說走就走！”
可惜，他沖上去的時候只抓到了一片虛無。
他瘋了似地在半空中抓來抓去，除了一次又一次地摔在地上，什麽都沒有得到。
吳叔站到角落。
小侯爺這麽要面子的一個人，他還是裝作沒看見最好，若是讓他知道自己瞧見他這個模樣事後怕是要鬧了。
謝宸抓得累了，盤腿坐在地上，“吳叔，哪有我這麽慘的人，剛成婚三日，媳婦兒就跟人跑了。”
說着說着他笑出了聲，笑了沒一會兒他突然捂住自己的脖子，臉色漲紅，他無措地看向吳叔，指着自己的喉嚨，張着嘴發不出一點聲音。
吳叔慌了，跑過去連忙蹲下來，“小侯爺，你怎麽了？喉嚨？喉嚨怎麽了？”
謝宸躺在床上，頭暈腦脹，天旋地轉，新婚第三日，沒了娘子，還成了啞巴，當真是可笑又可悲。
他微微側目，看見一旁他爹正和太醫說話，也不知道太醫說了些什麽，他爹過來的時候臉色不好看，“這幾日不用去軍營了，好生歇着。”
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謝戟道：“放心吧，太醫說養些日子便會痊愈。”
謝宸安心了，閉上雙眼沉沉睡去。
等他再醒來時天色已經暗了，他起身穿鞋下床，“吳叔。”
像是一直等着一般，吳叔推開門進來，“小侯爺，可是餓了？”
謝宸這才感覺自己餓了，他叫吳叔也沒別的事情，就是覺得屋子裏一個人冷清，想多點人氣。
“老奴這就下去準備吃的！”吳叔擡腳出去。
“哎，等等！”
吳叔停下，轉身詢問。
“不吃了，你去把二寶拿來，好久沒看見它了。”他養蛐蛐不行，一般都交給吳叔。
吳叔下去把蛐蛐罐拿來，謝宸望着裏面時不時跳一兩下的二寶，一時間失神。
二寶，這大概是一百二來過這裏最有力的證明。
他盯着罐子看了一會兒，“吳叔，你教我怎麽養吧，以前怕養死總不敢養，現在我想學一學。”
吳叔笑了笑，上前一步指撥了兩下罐子裏的泥土，“您看，這裏面的土不能太幹，也不能太濕，這上面的蓋子啊用的是紗，若是蓋嚴實了會憋死的。”
“還有啊，它們不喜歡太亮的地方..........”
謝宸将吳叔講的一一記下，擡眼強笑，“好，都記着了，吳叔您先去歇着吧，我再看看。”
吳叔目光不忍，還是退下了。
消沉幾日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