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遇險
遇險
蒼平帶頭領路,兩人飛步拐了幾道彎,朝風濟平的房間去,那邊顧寧告知自己姓名後,玉子生轉動輪椅從案桌後出來。
他臉色蒼白,卻挂着和煦的笑,在輪椅上拱手,有來有往般道:“在下玉子生。”
顧寧此刻狀态仿如窮途末路一般,要不是意志強于常人,面對玉子生這般嬌弱俊美的公子,別人早已有什麽不恰的行為舉止。
他咬牙維持禮數,微微一笑:“玉兄好。”
顧寧面色異常十分明顯,玉子生全然不去過問,淡淡一笑,兩人沉默幾息,玉子生又溫聲道:“公子還未告知為何忽然到了在下房內。”
未經他人允許,就擅自闖入房間,實在是十分有違禮數的行為,只是當時情況緊急,一時顧不得其他。
後來體內異常難忍,加上被房內裝飾琴音吸引,竟也忘了及時向房內主人告知情況,顧寧後知後覺一陣羞慚,後退幾步,行禮道:“實在抱歉,将才是有人追在在下身後,顧某萬不得已才貿然闖入閣下的房間,希望閣下原諒。”
“這樣啊,玉某明白了。”
玉子生也不問他為何會有人追在他身後,撫平衣袖,緩緩擡起眼睫,笑道:“如此看來,你我二人倒是有緣。”
放在平時,顧寧定會察覺到異常,可現在他心中焦灼難受,只求快點解脫,是以只聽出話內之音,順着玉子生的話颔首,“顧某倍感榮幸。”
玉子生搖動輪椅向門口行去,穿過重重透白紗簾,他的臉在光下影影綽綽,看不清楚。
“只是實在不幸,這間房只是平日玉某彈琴休憩所用,往日只會待得片刻,不便久留。在下瞧顧公子有緣,如果顧兄不介意,與玉某一起移步,同去他處再暢所欲言一番如何。”
輪椅停在堵住房門的桌椅前,他的背影沉在半明半暗裏,說不出的瘦削蕭條。
玉子生這才點出顧寧的異處:“在下瞧顧公子身子似有不适,玉某略通醫術,可以為公子看看。”
顧寧身體裏有兩團火在燒,聽見那話,就如黑暗之中尋得一點光明,哪能不會捉住,謝道:“如此,就感謝玉公子了。”
Advertisement
注意到玉子生還在等他移開桌椅,臉現尴尬,連忙搬開桌椅,打開房門,為表歉意,主動幫玉子生推動輪椅。
顧寧剛與玉子生出房門,慕容緋已飛身上了頂樓,停在風濟平所在房間門口。
蒼平自然守在外面,慕容緋背手而立,袖袍寬大垂落,盯着房門一聲冷笑,一腳踹開房門。
風濟平果然站在房內,一動不動,門被踹開,慕容緋應聲進房,風濟平臉上肌肉微微一顫,雖極力控制表情,目光中還是流露出恐懼之色。
慕容緋唇角噙着冷笑,姿态卻是懶散,丹鳳眼十分冷傲,瞥了風濟平一眼,淡淡坐下,一條腿支起。
他手敲銀骨紅扇,沉聲道:“本教主來了,你要說什麽話,說!”
風濟平咽了咽口水,穩住聲音道:“教主先得保證屬下的命,屬下才肯告知。”
慕容緋腮幫子緊了緊,擡起沉沉的眼,薄唇冷笑,道:“你是什麽東西,也配與本座談條件!”
“本座沒那麽多耐心與你耗,不說,就永遠別說了!”
手裏的折扇應聲旋去,如同一把刃劍,轉瞬就要割破風濟平喉嚨,風濟平雙眼緊閉,突然大聲道:“當年上清之事教主也不想知道嗎!”
慕容緋目光一緊,掌心極速收攏,折扇回至手中,風濟平脖頸上已被劃出一道血痕,若晚半點,必然喪命。
慕容緋立身,目光緊緊盯住風濟平,臉繃得很緊,聲音極其陰沉:“什麽意思?”
風濟平擡起下巴,佯裝鎮定:“便如教主剛才聽見的那般,上清劍派的事,屬下想教主不會沒有耐心不去知道吧。”
慕容緋笑,眸色卻是陰戾似地獄修羅,他沉吟半晌,掃了風濟平一眼,踱步而走,笑道:“風長老可真是人越老越糊塗啊,”語氣陡然轉冷,“當真以為本座會相信你的鬼話?!”
風濟平:“相不相信,教主聽聽便知。”
“說!”
當年上清被滅門,震動整個江湖武林,卻嫌少有人知,在上清被滅之前,與魔教之人交過手,風濟平算是兩朝老人,自然知道當時的一點內幕。
雖不知他們走後上清被滅究竟出于何人之手,但兩事相隔時間如此之近,說不定可以察覺到某些蛛絲馬跡。
慕容緋一向知道這老東西詭計多端,但風濟平當年确實參與其中,事關上清,哪怕只有一點希望,他也要想辦法給弄清!
風濟平似是早已料到慕容緋會妥協,肥胖的臉淡淡一笑,“教主若是先答應放屬下一命,屬下自會說清。”
慕容緋毫不在意一笑:“若是你說的清,放你十條狗命,本教主也不在意。”
這話只不過是哄騙這老東西的,只要是參與當年上清之事的,他一概都會殺了。
風濟平臉上肌肉微微一顫,忍辱道;“教主說話算數。”
“還不快說!”
風濟平道:“教主,此地為南風館,難逃,若是屬下說了,教主出爾反爾,屬下便只能吃啞巴虧了,且此地向來魚龍混雜,屬下賤命一條,死便死了,若給教主徒增不必要的麻煩,那便不好了,您說是不是?”
慕容緋掃他一眼,眯了眯眸子,他對此人厭惡至極,但此話确實沒錯,南風館絕不是普通的地方,江湖朝廷,黑白兩道,皆與此地有聯系。
他沉聲道:“先離開此地。”
随手解了那老東西的穴,兩人一前一後出門,蒼平立于末尾,三人疾步行于廊上,與此同時,顧寧推着玉子生去往某處。
與其說顧寧推着輪椅,更不如說輪椅支撐着顧寧行走。
玉子生坐在輪椅之上,目光淡淡,不時出聲指明方向,或閑聊幾句,破除寂靜。
他語氣溫和似風,平緩柔和,又因為身體緣故,雖與顧寧一般年輕,話音卻沒什麽氣力。
又拐過一個折角,玉子生突然擡掌,輕聲道:“到了。”
顧寧雙手撐着輪椅,擡起滿是冷汗的頭,迷朦的眼觀察了一下四周,聲音已然有些發顫:“玉公子是否弄錯了,此處并未有房門,只有前方一面白牆。”
玉子生面色不變,身體沉在陰影裏,臉愈發蒼白:“并未弄錯。”
“可是……”
話未說完,一名紫衣女子從某處緩步行來,此人身材袅娜,五官豔麗,未語先笑,眼角含情。
她倚在牆側,“啧啧”了兩聲,用帕子掩嘴笑道:“當真要行那事,這位小公子長得這般端雅清俊,我還真有點舍不得呢。”
玉子生淡聲道:“舍與不舍,結局終将不變。”
音色依然清潤,聲調已是變得寒冷刺骨。
顧寧處在混沌之中,都能察覺到變化,他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不動聲色退後兩步,手扶着牆壁,努力直起腰身,擡眼警惕道:“閣下什麽意思,你們要做什麽?”
花娘掩面笑道:“公子覺得我們要幹什麽呢?”
額角一滴汗順着臉側落下,顧寧強撐着向後退,他沒想到自己兜兜轉轉竟然還是逃不掉,自己并不認識那個玉子生,他不理解對方為什麽要害他。
“玉公子,顧某此前與你并不相識。”
玉子生沉吟不語,背對顧寧,片刻後,他不緊不慢轉身,眼眸沉靜如水,眼底幽深。
他淡淡一笑:“顧公子,江湖險惡,不是什麽事,都需要理由的。”側首喚道:“花娘。”
花娘嘆了口氣,婷婷袅袅地走到顧寧面前,似是十分舍不得地撫了撫顧寧蒼白的臉,目光柔情似水。
卻又在片刻之間,倏然轉冷,袖中右手真氣凝起。
慕容緋三人一步三躍下樓,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南風館,風濟平位于中間,三人行至某樓,風濟平腳步突然停下,一動不動,蒼平立馬抓住他,警告道:“停下幹什麽?!”
風濟平臉上開始是害怕,随後陰森一笑,猛地推開蒼平,縱身一躍逃開!
慕容緋自然察覺到,嘴角不屑一扯,點足一躍,輕飄飄追上風濟平,風濟平肩被鉗住往回帶,就在這時,“砰”的幾聲巨響,剎那之間,突有無數蒙面勁裝之人從四周躍下,手中長劍寒光凜凜,唰唰直刺慕容緋。
慕容緋縱身避開,風濟平仍被他鉗制,拔出腰間長劍,不怕死地刺向慕容緋。慕容緋豈會輕易被他所傷,側身避開,掌風一凝,劈在風濟平背心,風濟平被擊出幾丈之外,重重摔在地上,他蹒跚就要往外跑,慕容緋沉聲:“蒼平!”
蒼平領命,但他身邊圍着幾人,慕容緋扇子一扔,那幾人立時斃命,蒼平得以脫身去追風濟平。
這麽一會功夫,慕容緋身邊已團團圍了好幾層黑衣人。
而不知從何時起,南風館熙熙攘攘,熱鬧的情景消失不見,偌大的南風館只有他們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