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相救
相救
他也反應過來了,怕是風濟平那老東西早就發現了他,特意雇了人來殺他,但哪怕如此,他也不能放過可以知道上清之事的任何機會。
慕容緋被這麽多人圍住,臉上不現絲毫緊張之色,反而唇角微微一笑,尾音上揚,寒暄道:“本座好久沒見這麽多人一起要本座的命了,能不能問問你們是哪個門派的,有趣,有趣!”
一人似是頭領,面帶黑罩,一雙眼露出精光,怒道:“找死!今日就要了你的狗命!”
慕容緋“啧啧”兩聲,雙臂抱胸,笑道:“什麽狗不狗的,就你們這樣,還不如它們呢?!”
話音剛落,他手中銀骨折扇飛旋而起,磅礴內力似牆般襲去,一圈人被逼地連連後退,舉劍相抵,慕容緋縱身躍起,身子在空中一翻,幾人還沒反應過來,已吐血倒下,斃了命。
他手持折扇,面色再不複笑,冷得似冰,不耐道:“本座還有事,懶得與你們計較,想活就勸你們實相!”
說完衣袖一揚,飛身離開。
那些人不肯罷休,拔步上前去追,有幾人輕功不差,竟能相離不遠,借着樓內結構複雜,堵住慕容緋去路,同時長劍相向,不停去刺慕容緋。
慕容緋自是不會被傷,可要出去卻是很難,數十層的高樓,一群人一跳一躍,燈光晃晃,不知何時能停。
就在這時,斜角忽然閃過一道熟悉身影,慕容緋皺眉,揚手一掌震開身後幾人,腳步一轉,躍至那人面前。
定睛一看,一人已攜上顧寧,飛身跳上高空,姿态翩飛,目光卻是森冷,掌心內力凝聚,竟是松開顧寧,用力一掌劈在顧寧背上!
顧寧猛吐一口大血,重重甩出去,慕容緋臉色急變,旋身去接顧寧,就在這時,一段白練不知從何探來,卷起顧寧用力砸開某扇門,“砰”的一聲,屋內桌椅皆碎,顧寧猛吐一口血昏過去。
慕容緋臉色難看至極,目光一凜,看見白練出于何人,在白練收回之時,躍身拿住末端,旋身扯住,那白練竟不受控制一般由他卷起,盡頭那段一坐于輪椅之人被越拉越近,竟是完全不能抵抗。
其餘人想要上前皆被他內力震開,待距離拉近,慕容緋似箭一般,直直沖向一人,掐住他喉嚨,滿眼血絲,叱聲道:“你找死!”
玉子生血氣上湧,表情卻是絲毫未變,孤魂野鬼一般,冷冷盯着慕容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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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緋手上力道加重,就要殺了眼前之人,這時,一人斜身上前,一段長鞭含着深厚內力,緊緊綁住慕容緋腰身。
慕容緋本不會輕易被綁住,但怒氣過頭,只想殺了眼前之人,竟一時疏忽。
他一眼就看出輪椅之人就是谪仙樓樓主玉子生,此樓行動方式詭谲程度絲毫不亞于魔教,殺人不眨眼。
江湖之中想殺他的人太多,谪仙樓出現,他并不奇怪,也不會如此憤怒,只是不知為何顧寧會出現在他手中,還以如此殘/暴方式去傷他。
這就是徹底觸及他的逆鱗了!
慕容緋斜眼去看,一紫衣女人持着鞭柄,目光陰沉盯着他。
同時,又有幾人縱身躍下,圍在身側,這幾人武功明顯要比剛才追他的人深厚的多,應是谪仙樓高級殺手。
看樣子,是準備充分啊,而且他們似是還知他與顧寧之間關系,剛才顧寧受傷一幕,顯然是玉子生為了激怒他故意所為,為的就是讓他腹背受敵。
“慕容緋,還不住手!你不想讓他活了嗎?”
那節軟鞭圍住他腰身之時,一人挾住顧寧。
慕容緋咬了咬牙,沒有料想到谪仙樓消息竟是打探得如此深,完全小看了他們。
他眸色暗沉,盯着玉子生的臉看了一會,冷聲道:“你們放了他,你們樓主自然就放。”
為了讓玉子生說話,他手下略松,卻沒想到玉子生喉嚨溢出一聲笑,眼中仍是淡漠,道:“我谪仙樓還沒有窩囊到要以另一人之命去換樓主之命!”
話落,那原本被困在慕容緋手邊的白練倏得收緊,竟死死纏緊慕容緋手臂,完全阻斷慕容緋經脈流通。
慕容緋臉色一變,雙臂竟控制不住發顫,其他人也是臉色劇變,他們竟不知樓主武功竟已練至如此!
樓主童年腿殘,身體底子并不好,極不易練武,但其練武之心從未消減過,終于有一日,從一處得到一本秘籍,以白練為自身刃器,練成一門武功,但因身體根骨實在太差,只能在入門邊緣,不能深入,否則身體無法承受。
衆人實在想不到樓主竟然不惜以可能喪命為代價,也要提升自己的武功。一時心情複雜,百感交集。
慕容緋臉色發青,也未放開玉子生,他沉聲道:“如何放了他?”
經脈血液和真氣無法正常流通,這自是痛苦難忍的,但對慕容緋來說,此痛,比起曾經所受剜骨錐心之痛,又算得了什麽。
可目前局勢他弱敵強,要想救出顧寧,必須得退一步。
雖有意商量,手中卻不斷收緊,臂間和腰間力道加重,他掐住玉子生的手就跟着加重。
玉子生早已面色血紅,已然有些支撐不住,花娘想要開口,他豎掌打斷,沉沉閉了閉眼,啞聲道:“若是讓你交出你魔教秘籍,是否願意?”
慕容緋眯了眯眸子。
花娘心中一顫,為今晚殺了慕容緋,谪仙樓從打探消息,到計劃籌謀,準備許久,卻沒想到樓主突然改變主意,為了魔教裏的那本秘籍,竟然要放了他們!
難道那本武功秘籍,竟比全樓這麽多日付出的心血和慕容緋的命重要嗎?!
花娘忿忿開口:“樓主……”
“住口!”玉子生眸光寒冷,看向花娘,語氣不容置疑。
慕容緋看了看花娘,又看了看玉子生,忽然問道:“本教教內秘籍那麽多,你想要的是哪一本?”
玉子生微微一笑:“昔日老教主以此稱霸武林的那本。”
他本以為慕容緋會極其憤怒不願,卻沒想到慕容緋毫不猶豫松手,退開幾步,笑道:“好!即日便奉上。”
玉子生狐疑看他,過了一會,皺眉道:“……你當真?”
慕容緋冷笑:“一本秘籍而已,又當不了什麽真。”
玉子生沒有想到如此輕易将秘籍拿到手,半信半疑打量他。
慕容緋不再管他,縱身躍至顧寧身邊,打橫抱起,跳出窗外,“三日後,南風館給你!”
反正那老東西的秘籍,他早就想毀了。
“咳咳!”
慕容緋身影不見,玉子生再也控制不住,遽然吐出一大口血,銀狐大氅被血染紅,身影憔悴瘦削。
樓內人臉色皆是一變,奔上前:“樓主!”
玉子生眉間暗沉,眸子陰冷,他豎掌止住他們,毫不在意從袖中取出手帕,一點一點擦淨嘴角血跡。
花娘看着他,不解道:“樓主,你當真為了那本……秘籍,就這樣放過他們?你找……”
玉子生斜她一眼,花娘立時閉上嘴。
“我做事,什麽時候需要你來質問了?”
玉子生對樓內之人向來溫和,很少動怒,哪怕有人背叛出賣谪仙樓,他都給叛徒回頭是岸的機會,即便叛徒不願再來,他也會讓人一個舒服的死法,死後渡死者安生。
這是樓內人第一次見玉子生如此動怒,心中都不免一驚,默默不敢發聲。
花娘顯然也吓到了,後退兩步,低聲道:“屬下知錯。”
玉之生未多言,目光投入沉沉暗夜中,冷聲道:“誰說放過他們,只不過在他們死之前,拿走一點東西罷了!”
慕容緋抱着顧寧奔至京城住所,他速度極快,上下縱躍,懷裏之人卻仍是穩穩當當,沒受什麽颠簸。
但剛才顧寧所受的傷極重,加上一直在用意志壓制那藥性極強的媚/香,此刻已是身心都遭到重損,面色難看至極,一會暗紅,一會慘白,冷汗也是不停地滲出。
進了屋子,慕容緋小心翼翼将顧寧放在床上,怔怔凝望他。
為什麽會這樣,顧寧這幾年一直平安度日,他不過今日與顧寧見了一面,顧寧就受了如此重的傷。
難道,他真的就不能靠近他,注定要給他帶來災難嗎?!
慕容緋心底好似有一把刀,一下一下割着自己,這種痛,是他唯一害怕和不能忍受的。
他手從袖袍中探出,修長分明的手指輕輕蜷縮,在空中停留片刻,忍不住去撫摸顧寧那蒼白的面容,顧寧因萬分痛苦,不由得一聲呻/吟,慕容緋像是突然從某種幻境中清醒過來,指尖剛碰顧寧,立時握成拳收入袖中。
他收回視線,轉身,眸底戾氣橫生,沉聲道:“蒼平。”
蒼平收拾好風濟平,一直跟在慕容緋身後,答道:“教主!”
慕容緋:“去把教中最好的傷藥全都拿來,還有,他身子發燙的緊,去打一大盆涼水來。”
蒼平:“是!”轉身離開。
蒼平關上門,方才情急,房內都忘記點燈,只是借着淡淡月色辨別方向,凝望床上之人,此刻門一關上,光線驟然暗了下來,四周寂靜,唯一某處不斷傳來喘/氣呻/吟之聲。
這聲音在狹窄黑暗的房間竟仿佛被放大數倍,慕容緋好不容易從激動之中鎮定下來,體內又開始血脈贲張,腦海閃過顧寧那張緋紅潮濕的臉,整顆心在胸腔之內狂躁跳動。
慕容緋臉側緊了緊,沉沉閉了閉眼,墨發長披肩頭,他身姿挺拔,夜色之中周身邪戾之氣橫生,極力壓制什麽。
應該讓蒼平準備兩盆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