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相鬥
相鬥
花娘道：“好了，已經出來了，顧公子想與我們談些什麽？”
百裏鴻雪道：“扯什麽亂七八糟的，你們不就是來追老子的嗎？沒想到這都能被你們找到，行，老子也懶得跑了，今天就把事情解決了。”
花娘掃他一眼，目光又回道顧寧身上，像是饒有興趣般道：“是來追你的，不過嘛，現在又多了點別的收獲，你就先暫擱一旁了。”
她奉樓主之命，去追拿那夜潛入南風館的賊人，費了好大心思，總算蛛絲馬跡找到百裏鴻雪。此人蹤跡無影，甚是狡猾，且十分擅用香，每次想要去捉他回館，總是讓他給跑了。
他會用香，她花娘就不會了嗎？往他身上撒點自制的香，就算他躲到天涯海角，也會給他找出來。
只是沒想到這次，她還有了新發現，上次慕容緋帶走顧寧，她心中一直存有疑惑，這次見到顧寧，務必想要弄清楚一些事。
見顧寧不說話，花娘道：“顧公子，不知道從南風館回來後，你過得可好？”
顧寧道：“甚好。”
百裏鴻雪扯着嘴角，上下打量花娘，皺眉道：“喂，你們不是來捉我的嗎？關他什麽事啊，要打就打，快點，老子忙着呢！”
話一落音，花娘目光冷冷一轉，“嘩”的一聲，腰間那根長鞭劃破空氣，已到她手中，她唇邊沒了笑意，道：“吵死了，好，就先解決你這個麻煩！”
百裏鴻雪縱身後退，嘻嘻笑道：“好啊，今日就解決你這個麻煩！”
霎時間空中盡是凜冽長鞭破空之聲，百裏鴻雪矯捷身影上下縱躍，如滑蛇一般躲開長鞭，顧寧下意識想要上前阻擾，谪仙樓其餘人立刻圍上來，不讓他有任何動作。
眼見花娘又是一道長鞭甩過去，顧寧提醒道：“小心！”百裏鴻雪身子一側，卻已一時躲閃不及，後背猛地吃了一鞭，那一鞭帶着內力，百裏鴻雪吃痛卻死死咬着牙關不哼一聲，持着短刀向前一躍，直直看向花娘要害。
花娘足尖踮起，雙臂撐開身子後仰，身如輕燕滑向後方，百裏鴻雪刀尖直迎而上，四周卷起狂風，兩人一前一後刀鞭相接。
顧寧站在旁邊觀察情勢兩人武功皆不弱，但花娘更勝一籌，眼看百裏鴻雪吃的鞭子越來越多，他勸道：“你們先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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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他們哪會聽，還是打得洶湧澎湃，百裏鴻雪繞過長鞭，手持短刀，閃着寒光的刀刃劃向花娘脖頸，花娘身子一轉，輕盈避開，卻還是被劃破一道口子。
雪白的脖頸霎時出現一條的刺目的鮮紅血跡，周圍一起來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畢竟誰不知花娘最愛美，劃在這裏，比在背上砍一刀都嚴重多了。
果然，花娘目光變得比方才森冷百倍，手輕輕一抹，那血擦得脖頸到處都是，她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找死！”
百裏鴻雪卻是高興得很：“哈哈，找死怎麽了，反正死得又不是我！”
顧寧額角抽了抽，百裏胡鬧，他卻不能，眼下敵人明顯占優勢，若是再不想辦法，百裏很可能要命喪于此了。
他腦中轉得飛快，忽然感覺一道視線直直射在自己身上，後知後覺看向巷口。
陽光從巷子□□.入，光線明亮刺目，顧寧側首，眯了眯眼，想要去追尋那道強烈的視線。
卻沒等他看見任何人，那邊花娘忽從身前掠過，恭恭敬敬立在一側，道：“樓主。”
所有人沒有想到樓主會忽然過來，頓了頓，跟在花娘身後的都放開顧寧，上前行禮。
他們堵在巷子口，顧寧也逃不出去，立在原地，若有所思看着面前那道緩緩清晰的身影。
剛才就是玉子生在看他嗎？他從來沒有感受過那麽強烈的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那目光似尖刀一般，一寸一寸化開他的皮肉。
顧寧覺得這個玉子生十分奇怪，似乎對他有着十足的恨意，卻有不僅僅是恨，可是自己曾經見都沒有見過他，莫非他将他認錯為什麽人？
他心中驚疑不定，面上不顯，淡淡站在那裏不動。
百裏鴻雪自是知道眼下局勢已經是大大的不利，再逞強就是找死，幹脆腳底抹油，抹了一半，想起還有個書呆子，“啧”了聲，還是一把撈住顧寧的腰，連帶着一起飛了。
百裏鴻雪也算是跑得有經驗了，知道那一處往哪怕能飛速躲過他們，雙腿狂奔，卻沒想到奔到半空，身邊那人忽然一重，一道強力将顧寧往回拉。
他回首一看，顧寧腳踝被兩段白練緊緊捆住，那白練用力将他往回拽。
那谪仙樓樓主看來不想放過他們，百裏鴻雪嘴一扯，毫不示弱地拉緊顧寧，看誰比得過誰。顧寧被拉得十分難受，加上他也不想牽連百裏，嘶聲道：“多謝百裏兄弟了，只不過你還是自己逃吧，不用管我了。”
百裏随意瞥他一眼，毫不理會，腰間那把短刀一抽，去砍那白練，顧寧回首，遙遙見白練盡頭，玉子生端坐在輪椅之上，面色淡漠，只是一雙眼晦暗不明的盯着自己。
他雙腿和腰腹被夾得十分難受，見百裏鬥不過玉子生，還想再勸，百裏忽然一縱，攜着自己落了地，站在玉子生身前。玉子生恰時收了白練。
百裏頗有些不耐煩地瞪着玉子生，道：“你好歹是個谪仙樓樓主，這麽一直追着一個人有意思嗎？”
玉子生微微一笑，溫聲問他：“那閣下混進我谪仙樓，又有何意思？”
顧寧垂眸看着他，玉子生此時沒有再看他，仿佛方才玉子生一直沉沉盯着自己，只是他的錯覺。
百裏鴻雪“啧”了一聲，強笑解釋：“我就是好玩，想看看你們谪仙樓而已，用不着這麽小氣吧？”
“好玩？”玉子生緩緩眨了眼，似是不相信，聲音依舊無波無瀾：“若只是為了想看看谪仙樓，無需給這位公子點如此特殊之香吧？”
百裏鴻雪一愣，随後絲毫不在意道：“這只是巧合，本公子剛好調出那香，順便試試不行啊？”
“你當我和你們一樣啊，天天勾心鬥角的，累不累啊。”
顧寧走上前，淡淡道：“玉公子，百裏确實沒有想其他的事，進入谪仙樓，點了那香，純屬是為了好玩，僅此而已，還希望樓主能放他一馬。”
玉子生一直沒有再看他，此時緩緩轉眸，不深不淺道：“樓主？公子已經知道在下的身份了？”
“不錯。”
玉子生輕輕點頭，沉吟半晌，蒼白的臉面向百裏鴻雪，溫聲道：“既然顧兄為你作證，看在他的面上，谪仙樓暫且放你一馬。”
他話音一轉，多了冷意：“只是若再敢将本樓不放下眼裏，休怪本樓不手下留情了。”
顧寧微微一愣，心道：“他這是什麽意思？”
百裏鴻雪也沒有反應過來，畢竟谪仙樓一開始可是要殺顧寧的，現在又說得仿若他是他們的親兄弟一般，難道他們還有一層不為人知的關系，他回頭看了一眼顧寧，卻見顧寧怔怔看着玉子生，顯然也被剛才的話驚到了。
百裏鴻雪沒說話，玉子生冷冷看着他：“不答應？”
百裏鴻雪才不稀罕呢，剛想要說話，顧寧道：“樓主多慮，百裏自是答應的。”百裏鴻雪哪怕性子再頑劣，也知道不能再說什麽逞強的話，湧在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懶懶道：“答應答應。”
玉子生毫不在意一笑：“答應便可。”又轉頭看向顧寧，蒼白的臉露出歉意：“那夜之事，谪仙樓實在是抱歉。”
顧寧沒有立馬接受他的歉意，他心中實在困惑，自己從未做過任何有害谪仙樓的事，為何他們要殺他，還以那麽殘忍的方式？
他壓制心中的怒意，問道：“想問樓主，在下可與谪仙樓有過瓜葛？”
玉子生頓了頓，溫聲道：“未有。”
“那為何閣下那夜想要置在下于死地？”
百裏鴻雪知道答案，想說“你不過是他們捉慕容緋的誘餌”，但話還未說出口，玉子生道；“在下并未想置顧兄于于死地，一切只是誤會。”
這話顧寧怎麽可能會信，他罕見地一聲冷笑：“閣下是覺得顧某完全忘了那晚發生的事嗎？”
百裏鴻雪也聽不下了，想要插嘴，玉子生又道：“實不相瞞，在下将閣下認錯為一人，将閣下綁入谪仙樓，是為了将閣下作為誘餌，捉住慕容緋。”
這個答案是顧寧沒有想過的，百裏鴻雪也愣了愣。
顧寧盯着他問：“可否告知将在下認錯為誰？”
玉子生頓了頓，才道：“恕難從命。”
顧寧本來就沒抱多大希望，追問：“那閣下為何将在下認為那人，總可告知吧？”
玉子生擡起眼簾，蒼白清瘦的臉沒有一絲血色，顧寧視線與他相對，想從中找到那開始那種異常強烈的目光，卻已然看不見絲毫跡象。
玉子生道，語氣随意：“實在抱歉，只是閣下與那人相貌十分相像，一時就認錯了，事後在下回憶細想，閣下與那人确實有很多地方不同。”
顧寧一直凝神觀察着他，玉子生語氣神色絲毫未變，鎮定自若，顧寧垂眸，知道再問多少，也問不出更多的內容。
身旁百裏鴻雪一臉複雜，一會看着玉子生，一會看着顧寧，心道：“這人詭計多端，不知說的是真是假，但要是假話，他現在說也沒什麽必要。”
顧寧道：“在下明白了。”
百裏鴻雪嚷道：“好了，既然已經說明白了，現在可以讓開了吧，我兩還有事。就先不陪你們玩了。”
說着，拉住顧寧的手腕就飛身離開，顧寧始料未及，身子晃了一晃有些不穩，但也沒開始那般擔心。
誰知兩人剛踏出幾步，又是一段白練筆直探過來，擋住他們的去路，百裏鴻雪大怒，轉頭吼道：“姓玉的，你究竟想幹什麽？！”
玉子生冷冷看他一眼，坐在輪椅上一動不動，道：“在下與顧公子還有話說，這位公子若是想走，可以自行離開，只是顧公子暫時得留下。”
“你！好啊，剛才說的全是廢話，沒想到你們到頭來還是想要這家夥，他媽的，老子在這和你浪費什麽時間。”
轉念又一想，這家夥身上到底有什麽，谪仙樓樓主三番五次來找他。
說着手就探向腰間，忽然一只手探來，袖子被扯了扯，他擰頭，顧寧輕輕對他搖頭，示意別沖動。
百裏鴻雪懶得搭理他，還是準備拔刀，顧寧嘆了口氣，在他耳邊道：“百裏小兄弟，你就安分點吧，眼下确實不是動手的好時機。”
百裏鴻雪起初不想彎彎繞繞忍那麽多，但聽見顧寧那微微一嘆，神色頗有些委屈，瞪着玉子生，狠狠将刀送回刀鞘裏去了。
顧寧道：“你先離開吧。”
百裏鴻雪看着他：“你不怕他們又把你綁了。”
顧寧道：“這有什麽好怕的，再說，他們不會。”
百裏鴻雪一臉狐疑，“你怎麽知道？”
“和開始對你說的一樣，若是要綁，直接敲暈便是，用不着這麽多彎彎繞繞。”
“……你到挺有自知之明。”低頭想了想，也是，“行，那老子先去別處耍一耍，反正也沒人跟着了，有緣再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