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明沁,你也會心痛嗎

霍淵清晨離開後,我病了。

躺在床上渾身發燙,燒的迷迷糊糊。

我隐約聽見腳步聲,夾雜着霍淵的說話聲,但那時太難受了,我睜不開眼。

等高燒退了,詢問保姆,才得知,哪裏有什麽霍淵。

我病了一星期,只有她在。

只有她。

早該死心的。

我再度成為籠中鳥金絲雀,霍淵派了保镖來,把房子看得嚴嚴實實。

不能出門,不能去上學。

這種日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到頭。

對着鏡子的時候,我看着慘白的自己,又醜又憔悴,像是厲鬼。

痛苦如此真實,人生諸多磨難,我找不到活下去的勇氣。

見不到霍淵的第七十天,我選擇自殺。

這天天氣還不錯,早上起來,隔着窗戶看到了外面的蕭條,樹枝上孤零零的,風吹過發出嘩啦啦的聲響,熱鬧又寂寥。

保姆日常催促我過去吃飯。

見到我刻意換了衣服上了妝,她打趣的道,“明小姐,你這樣打扮,真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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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我沖她眨眨眼,“那你就多看我幾眼。”

我沒什麽胃口,胡亂吃了點,之後想到處走走,卻被保镖攔住,說是行動必須要有霍淵的批準。

“那你們給他打電話吧。”我說。

電話打通後,給我接聽。

“想出去轉轉?”男人涼薄的嗓音響起,仿佛穿過漫長的歲月。

我沒來由鼻頭泛酸,忙點點頭,“嗯,家裏太悶。”

對面沉吟了片刻,說道,“去逛逛吧,快過年了,你是該買新衣服。”

“好。”我說,心中卻驚訝,居然不知不覺又是一年。

“忙完這段時間,我過去看你。”他說完,不等我回答,便挂了電話。

我握着手機輕微的發抖,心中竟然起了留戀。

不應該的。

我的留戀,對霍淵來說,不是羁絆,而是厭煩,是糾纏,是折磨。

收回心神,我漫無目的閑逛。

快過年的原因,商場到處都是人山人海,很多店鋪換上了中國紅的裝飾物,入目都是紅紅火火,就連寒冬臘月,也未曾覺得有絲毫寒意。

一路逛到六樓,擁擠的狀況才轉好。

這裏是奢侈品專賣,價格不菲,之前霍淵沒少帶我來過。

他對女人向來很慷慨,這些年來,吃的穿的住的用的,給的都是最好的。

如果我沒愛上他,應該會很快樂。

還是不夠聰明啊。

這世界上,貪圖男人的金錢、權勢、樣貌、體力等,貪圖什麽都好,就是別奢求男人的愛。

愛讓人萬劫不複,屍骨不存。

如果一切能重來就好了。

我後悔着,一家家逛下去,累了就坐下來休息,之後接着溜達。

誰知道轉過拐角,居然看到了霍淵和孫姿。

孫姿穿着價格不菲的長裙,露出白皙性感的後背,她深情款款的看着霍淵,兩個人不知在說什麽,孫姿滿臉緋紅,笑着踮腳,在他下巴上落下一吻。

霍淵沒有推開,沒有拒絕。

他們站一起很般配,很甜蜜,而我卻仿若墜入冰窟。

原來他所謂的“忙,就是這樣啊。

原來我燒的死要活時,他正陪着別的女人,你侬我侬。

心中除了痛苦,還有羞憤自嘲。

我想要逃走的,不想讓人看見我的狼狽,可雙腳卻像是生了根,就那麽定定的站着。

直到孫姿驚呼一聲,叫道,“明沁?”

我看到霍淵的身子微微一頓,随後悠悠轉過身來。

他眉目清冷,一身矜貴,腕上的手表發出優雅的光芒,晃的我神思恍惚。

“明沁,你怎麽來了?”孫姿笑着上前,拉住我的手,“我們姐妹可真是好久沒見了呢!”

姐妹?

我甩掉她的手,冷嗤,“你一個小三的女兒,有什麽資格跟我稱姐妹?”

“你!”大概沒想到我說話這麽刻薄,孫姿當即變了臉色,“明沁,你以為你能好到哪裏去?年紀輕輕就爬上男人的床,堂堂大家千金給人當床伴,就因為你,給我們孫家丢了多大的人!”

我打斷她的話,呵呵直笑,“嫌我丢人?嫌我丢人,你還舔着臉追我睡過的男人。橫豎我陪他睡了七年,知道他喜歡哪個體位,知道他哪裏最敏感,你知道什麽?你是他什麽人?你有什麽資格說我?等你爬上了他的床,把他伺候舒服了,你再來跟我叫!”

“你你你!”孫姿氣紅了眼睛,用手指着我下令,“不知廉恥!從今天起,你不許再纏着他!”

“憑什麽?”我挑釁的看她。

看到她憤怒生氣,我就像個變态似的感到爽快。

她越是痛苦,我越是開心,我太享受這種碾壓她的快感了。

孫姿挺直了腰背,臉上的憤怒變成高傲,“就憑我和他要結婚了。”

所有未出口的羞辱,就這麽硬生生卡在喉嚨裏,所有來不及收斂的表情,就這麽又傻又蠢的擺在臉上。

從我愛上霍淵的那刻起,便幻想過他結婚的場景,起初幻想新娘是我,後來我和他關系越來越差,便幻想是別的女人。

只是我不知道,為什麽要是孫姿。

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那是我的傷口,為什麽還要在上面撒鹽?

我看向霍淵,他依舊一臉寡薄冷清,漆黑的瞳仁如同古井般沉寂。

孫姿挽上他的胳膊,将腦袋靠在他肩膀,親昵的道,“你和阿淵的事情,都是過去了,明沁,謝謝你這七年照顧他,不過以後他是我的了,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纏着他。我們姐妹之間,不要因此傷了和氣。”

霍淵沒有否認,那就意味着,是真的。

他真的要結婚了。

和奪走我父親,霸占我家庭,毀壞我幸福的孫姿結婚。

我看着他,他同樣看着我,眼裏沒有一絲溫度,仿佛我只是一個陌生人。

曾最親密,曾最纏綿啊,到頭來換不到他溫柔目光。

多麽可悲!

我忽然笑了,歪着頭,吊兒郎當的看霍淵,“好啊,我可以不纏着他,可霍爺舍得放我走嗎?”

“滾回去。”他輕啓薄唇。

“別啊!”反正都到了這地步,我什麽都不怕了,上前拉住他的胳膊,“霍爺,放我走行麽?我這個人你知道的,最不喜歡插足別人的婚姻。聽說當小三的死後都要下地獄,我這麽美,想上天堂。”

霍淵沒動,睨了眼我的手,他朝我傾身過來。

熟悉的氣息再次将我包圍,我微微抿下嘴角,他的唇瓣輕輕擦過我耳朵,引起一陣顫栗。

他似笑非笑,低聲的道,“想要自由?”

我不知道他什麽意思,點點頭。

“做夢。”

霍淵讓保镖把我送回家,自己則跟着孫姿一起去看電影。

他們二人肩并肩的背影,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心頭的怒火越燒越旺,在重新回到牢籠時,達到巅峰。

我把房間裏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砸了,滿屋狼藉,保姆杵在一旁,瑟瑟發抖,不敢開口。

終于,我累了,跌坐在地上,無聲落淚。

霍淵就是在這時候回來的。

他邁着長腿到我跟前,居高臨下的看着我,我擡起頭,發現他竟是如此陌生。

“起來。”他習慣性的下達命令。

我沒理他,霍淵的臉頓時沉了,下手把我扯起來,拖着往樓上走。

男人步子大,走路帶風,我能感受到他的怒火,可我不知道他為什麽生氣。

他多潇灑,家裏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清純的可愛的熱辣的溫柔的,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會找不到,所有的一切幾乎唾手可得,他是上帝的寵兒,是站在金字塔頂尖上的人,到底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霍淵把我丢到床上,黑着臉煩躁的扯領口。

我坐起來看他,看着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的寶藍領帶,哂笑,“霍爺看完電影了?”

“為什麽砸東西。”他不答反問,鷹隼一樣的目光鎖定我。

我樂了,眨眨眼,“霍爺要結婚了,我高興啊。”

“我結婚你就這麽高興?”

“當然。”我笑的更大了,“霍爺,什麽時候放我走?”

“做夢。”他還是同樣的話,只是聲音更冷,“放你離開,跟別人私奔嗎?”

說起來私奔,我想起秦文琢,“你找到了幸福,我也要找我的幸福,總不能一輩子跟你耗着,沒什麽意思,對了,秦文琢呢?他怎麽樣了?”

“死了。”他咬牙道,“明沁,他死了是你害的,你乖乖的就不會有人死。”

我頓時一怔,反應過來瘋了一樣的撲向他,“禽獸!為什麽!你到底要怎麽樣!霍淵,你不是人!你是惡魔!我恨死你了!秦文琢…那麽好的人…你為什麽…你為什麽不去死!該死的人是你!是你!”

霍淵把我死死壓在床上,他咬我的脖子,我甚至能聞到一股血腥。

幽幽的聲音,如同來自地獄,他痛楚又殘忍的問,“明沁,你有心嗎?你也會心痛嗎?我不會放你走,死也不會。”

眼淚洶湧,我哭的哽咽,“我好痛…這裏好痛……心好痛…霍淵,不要這樣了好不好?我真的好痛……”

“要痛就一起痛。”他大手掀開我的裙擺,“如果不能一起幸福,那就一起下地獄吧!明沁,你逃不掉的,你這輩子都逃不掉。”

霍淵一直折騰到深夜,見我哭他越是狠。

我眼淚流幹了,嗓子也哭啞了,他抱着我去洗澡,動作極盡溫柔。

恍惚之中,似乎回到了最開始的那幾年。

他疼着我寵着我,就連衣服都是親自給我穿,我不吃飯他就端着碗筷滿屋子哄我。

那時他曾是我的陽光,現在他親手扼殺了我的最後一絲陽光。

明明他在逼着我死,為什麽又要時不時的如此溫柔?

真是嘲諷。

霍淵深夜離開,一句話沒說。

我躺在黑暗中,用刀割開了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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