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把沈容瑜弄上車後,林千薰附身去幫這家夥系安全帶。在靠近的時候,沈容瑜的呼吸打在林千薰面頰上。
很奇怪,沈容瑜的呼吸沒帶多少酒氣,反倒是衣服領口臭烘烘的。
這家夥難不成是用衣領喝酒的嗎?
林千薰狐疑,側身看着沈容瑜。沈容瑜面頰微紅,但是脖頸處卻依舊膚色如常。
“沈容瑜,你是不是裝醉?”林千薰壓低聲音,眼瞳帶着淡淡的怒火。
雖然她是女傭,但也是要有人權的!要是有什麽比大半夜來接一個醉鬼更可惡的事,那一定是大半夜被騙來接一個假醉鬼。
沈容瑜呼吸一滞,身側的手指微動,他開始盤算着自己要如何才能裝醉。
“哇。”
原本醉倒在副駕駛的沈容瑜宛如詐屍般起身,林千薰被吓了一跳,車子瞬間沒啓動成功。
“我要噓噓。”
他半阖着眼,黑眼瞳只露出一半,看起來有些冷淡。比月光還白的肌膚毫無瑕疵,就像是博物館中陳列的瓷釉瓶。
沈容瑜捧着林千薰的臉,高挺的鼻梁直接怼到後者的臉上,一字一句道:“我要噓噓。”
“......告訴你一個小秘密,我可是沈家這一輩男丁中,尿得最遠的......啊!”
原本驕傲的沈容瑜發出痛苦慘叫,捂住腹部退回副駕駛。
“給我憋着。”
林千薰面無表情,她收回自己的拳頭,認真開車。
大半夜的,林千薰也不敢把喝得醉醺醺、還一直嚷嚷着要比賽尿尿的沈容瑜送回家。此刻有錢人的好處凸顯,他們絕對不止一套房子。放假回國的沈容瑜只是偶爾在沈家小住,大部分時間都是獨居于市中心的公寓裏。
林千薰去過那裏幾次,每一次都是去幫忙收拾轟趴後亂糟糟的現場。
駛入環城高速,周遭格外安靜。沈容瑜終于不癫了,乖巧閉眼睡覺。窗外的霓虹燈時不時閃過,宛如情人的手指劃過沈容瑜絕世的五官。
平心而論,沈容瑜确實是這一輩沈家男丁中長得最好看的。沈容舒已經算是絕頂樣貌,只是氣質過于冷硬,總是散發生人勿近氣場。相比之下,活潑開朗愛笑的沈容瑜更加魅力十足。
只是沈容瑜的好也只是對別人了,他對林千薰簡直可惡至極。
也不知道沈夫人和沈先生那麽溫文爾雅的人,怎麽養出沈容瑜這種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林千薰忿忿不平瞪了一眼睡得正香的沈容瑜,半響只得幽幽嘆氣。
真是的,原主腦子一定進水了,不然誰正經人簽合約寫一百年啊。一想到自己的未來,林千薰止不住的嘆氣。
來到沈容瑜的公寓後,林千薰費勁千辛萬苦才把這家夥弄上樓。套內面積五百平的雙層複式占據絕佳視野,既能遠眺遠處的翠山,也能把腳底下的繁華盡收眼底。
“嗯,再來,再來喝幾杯。”沈容瑜嘟囔着,似乎還不過瘾。
林千薰把他扶到沙發上,一扔,整個人都輕松了。
這一路來,她都熱出不少汗。
“我要喝水。”
沈容瑜開始折磨人了。
林千薰給他倒了杯水。
“我要擦臉。”
林千薰拿來熱毛巾給他擦臉。
“我要親親。”閉着眼的沈容瑜噘嘴,薄唇宛如櫻花。
正在擦臉的林千薰擰眉,直接把毛巾“啪”到對方的臉上。
“你看清楚我是誰,我可不是你在夜店裏遇到的女生。”林千薰有些生氣,以為沈容瑜把自己當成随便的女人,抓起茶幾上的車鑰匙就要走。
在轉身之際,她的手腕被沈容瑜握住。
沈容瑜掌心的溫度格外撩人,燙得林千薰有些難受。
“我從來不玩那些。”
身後,沈容瑜的聲音有些低沉,聽起來不帶任何醉意。
“我明明就是個乖寶寶。”他還有些委屈,“那些女人一個勁兒的擠我,還往我的酒裏放白色的小藥片。我害怕了,才叫你過來接的。”
這一番話只是客觀陳述,但沈容瑜的語氣卻顯得很卑微柔和,仿佛一個被誤解的人正在弱弱為自己辯解。
林千薰僵住,面對沈容瑜如此鄭重的解釋,她顯然很是倉皇失措。
這家夥,幹嘛跟她解釋這個......
林千薰緩了緩才回過頭,結果發現沈容瑜摟着抱枕已經呼呼大睡。
他牽着林千薰的手卻沒放下。
“......還沒付錢呢,酒吧還欠着酒錢......小薰,明天記得幫我還,謝謝你喲。”
沈容瑜嘟囔幾句,再次沉沉睡去。
林千薰嘴角抽搐,終究還是沒有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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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經很深,但天邊似有破曉。再過三個小時就要天亮了,林千薰進衛生間洗了把涼水臉清醒清醒。她路過客廳時瞥了眼睡得正香的沈容瑜,夜燈的光打在林千薰臉上,渲染奶油色的朦胧。
裝睡的沈容瑜知道林千薰在看自己,他突然覺得很不自在,完全不敢動。
她為什麽要看我?難道是想确認我睡沒睡着好偷偷溜近書房找商業機密?
嘿嘿,被我逮住了吧。
沈容瑜嘴角上揚,志在必得。
另一旁,已經在心裏痛痛快快咒罵了沈容瑜大概一分多鐘的林千薰舒了口氣,終于覺得舒服了些。
她拽着自己的包,最後惡狠狠瞪着沙發上的男人,冷哼轉身離開。
聽到關門聲後,沈容瑜睜開懵圈的眼睛。
怎麽跟自己想的不一樣?他明明僞裝的很好,林千薰應該不知道他是清醒的。
林千薰走後不久,沈容瑜繼續躺在沙發上。漸漸的他好像真的有些醉了,鼻尖纏繞的全是林千薰身上的香味,很淡但很香。
林千薰不用香水,可沈容瑜卻覺得她身上很香。在小時候,沈夫人會經常帶沈容瑜到“綠絲絨”莊園,兩位女士談天說地,而他們兩個小孩子則在莊園裏亂跑:爬出抓鳥游泳等等等等,玩累了就一起睡覺。每次沈容瑜被沈夫人叫醒時,他都發現自己摟着林千薰。
後來上小學,他出國念書,再次回到沈家見到林千薰時,那丫頭卻對他敬而遠之,反而對自己的哥哥有說有笑。沈容瑜撇嘴,心裏有些難過。他不希望自己跟林千薰只是夏令營的夥伴,因為分離而逐漸淡忘感情。
又再一次見面時,林千薰跟神秘賬戶的事被查出。原本不愛管這種勾心鬥角的沈容瑜主動向沈老爺子請纓,只因為他要看看林千薰究竟那一面才是真的。
——“如果小薰真的有問題,你又該怎麽辦?”沈老爺子曾不止一次問過沈容瑜這個問題。
——“那二叔如果也真的有問題,您又該怎麽辦?”沈容瑜記得自己是這樣反問的。
——“唉,”沈老爺子輕輕嘆氣,看向遠處的眼神充滿遐想,仿佛在追憶往昔:“我早就知道他有問題,但我一直都在逃避這個問題。現如今,已經騙不了自己了。”
沈容瑜怔然,垂眸默不作聲。這個問題他以前尚能回答,只是現在,不确定。
回憶結束,冰冷的玻璃反射出沈容瑜冷峻的面容。他看着下方的萬千燈火,在空蕩的馬路上,唯有一輛小白車正在背道而馳。
“林千薰,你說我到底應該拿你怎麽辦呢?”沈容瑜用手指點着玻璃,而原本應該重合的白車卻逃離了他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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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沈容瑜家,林千薰又開車到那家“昨夜”酒吧。酒吧裏依舊聲色犬馬,大批的年輕人選擇在這裏迷失。
林千薰很不喜歡這種又黑又吵的場合,視線太暗她看不清楚,音響太大聲她就聽不到其他動靜。在這裏,她覺得自己像個瞎子和盲人。
“美女,第一次來嗎?”吧臺後站着一位身穿白襯衫的年輕男人,他明明把扣子扣得很好,卻偏偏給人一種放蕩流氣的感覺。昏暗中,他耳垂上的鑽石耳釘格外閃耀。
“我是來替沈容瑜結賬的。”林千薰拿出手機。
“哦,原來是嫂子啊,失敬失敬。”那人咧嘴,牙齒很白。
“誰是他女朋友?”林千薰震驚,眼睛瞪大,又圓又亮。
“你啊。”男人指了指林千薰。
“我怎麽又是他的女朋友了?”林千薰氣笑了,她指着自己,“我明明是他的女傭。”
“哎呀,有錢人都這麽玩。”男人挑眉,語氣暧昧。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麽,開始感慨:“你是不知道他在我們店裏有多受歡迎,長得帥有錢還嘴甜,清純的性感的成熟的純良的就沒有哪個類型的女生不喜歡他。可他呢,看起來很放蕩,卻片葉不沾身。旁人問起,就說是家裏管得嚴。”
男人舉起酒杯,杯中的朗姆酒輕微晃動,散發陣陣酒香。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意思卻在林千薰身上。
林千薰卻全然無感,有時候自以為深情的男人比濫情男更下頭。
“我真的只是他的女傭,你也可以理解為私人秘書。我今天來就是替沈容瑜付酒錢的,至于他在你這裏幹了什麽,喝了什麽,說了什麽,跟誰撩騷等等,我全都不感興趣。”林千薰把玻璃杯往桌面裏推,裏面純淨的液體蕩出勾人的霓光。
她禮貌一笑,轉身從容離開。
但走出幾步後,林千薰又退了回來,朝那男人伸手:“發票給我一下謝謝,我需要回去報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