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雖然沈容瑜說得理所應當、表情真誠，但是林千薰還是有種“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的感覺。
“你幹嘛這樣看着我？”沈容瑜瞧見林千薰一副戒備的模樣，不由得苦笑，攤開手：“我真的是好久沒見林姨了，想她了而已。”
因為沈夫人跟林諾的關系，沈家三兄妹都跟林諾交好，沈容瑜要去看林諾确實無可厚非。
林千薰坐在車上，時不時轉頭看正在認真開車的沈容瑜。
沈容瑜單手虛握方向盤，胳膊搭在車窗上，側臉亮出自己完美的下颚線。
林千薰：“......好好開車。”
沈容瑜無辜看過來：“我有在好好開車了。”
林千薰避開視線：“對了，等會兒見到我媽媽後，別說昨天暈倒的事。”
“你是怕林阿姨擔心嗎？”沈容瑜就問。
“廢話，”林千薰沒好氣道，“而且也沒檢查出什麽問題，沒有說的必要。”
在等紅綠燈的檔口，沈容瑜認真打量林千薰：“萬一她知道呢？”
“啊？”
“你說不定不是第一次進醫院了。”
沈容瑜這話讓林千薰感到奇怪，她把碎發別在耳後，清眸帶着淡淡的困惑：“确實不是第一次進了，大半年出了次車禍，但是我媽媽知道啊。這次暈倒也不是上次車禍的後遺症，所以就沒必要讓她知道了。”
說到最後，林千薰都有些不耐煩。
沈容瑜适可而止，安靜充當司機。
窗外的陽光暖洋洋的，因為帶着深秋的寒意所以不覺得過于熱。在沈容瑜的平穩行駛下，林千薰靠着椅背逐漸睡着了。
“很痛吧。”
迷糊間，她好像聽到沈容瑜在自言自語，但那聲音輕飄飄的，一入耳就消失了。
“那次車禍真的很慘烈，幸好我把你救出來了。”
等到林千薰醒來時，他們剛好達到綠絲絨。
林諾早就得到消息，安安靜靜站在大門口等他們。
沈容瑜下了車，很是自然的擁抱了一下林諾：“林姨，我好想你啊，你有沒有想我。”
“怎麽還是一副孩子樣呢，”林諾臉上挂着柔和的笑容，她想伸手揉揉沈容瑜的頭，卻發現自己不夠高。
“林姨，別随便摸我的頭了，我已經長大了。”沈容瑜一臉驕傲。
林千薰“切”了一聲，打了個哈欠，面容困倦。
“昨晚上沒休息好嗎？”林諾走過來。
“沒，就是......嗯。”她想解釋，卻不知道如果解釋。随即瞥了一眼沈容瑜，結果那家夥還委屈了。
“我也沒睡好，床都讓給你了。”他嘀咕着。
林千薰大驚，趕緊去捂那家夥的嘴。幸好林諾已經進屋，不然被她聽見就不得了了。
“沈容瑜，別亂說話。”林千薰壓低聲音警告。
“我沒亂說話啊，這都是事實。”沈容瑜眨眨眼，表示自己很無辜。
林諾瞧見他們還站在外面，就連忙招呼他們進去做。沈容瑜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樣，姿勢娴熟的換鞋，順帶還把林千薰的拖鞋給找了出來。
“林姨，你要給我們做什麽好吃的？”他走進客廳，随手就給自己倒了杯茶。
“炖排骨。”林諾在廚房忙活。
“啊，那我來的正是時候。”沈容瑜摸着自己的肚子，感慨道。
既然沈容瑜是自願來的，林千薰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免費勞動力。上一次回家時林諾就說過莊園有幾處設施出了故障，花園的架子也開始松動。于是趁着林諾準備晚餐，林千薰拉着沈容瑜去幹活。
總不能讓這家夥白吃就是了。
“簡單，就是水管裏面的膠管壞了，把壞的這一段剪掉就行。”沈容瑜先是去看了一下一樓的衛生間，這裏的噴頭總是漏水。
“你确定嗎？”林千薰把剪刀遞給他。
“确定，”沈容瑜點頭，認真修理的模樣倒是有些順眼：“我在國外留學時就經常幫那些小姐姐們修理浴室。”
“呃......”
“小姐姐們特別熱情，雖然每次我都說是舉手之勞，但是她們總是留我吃晚飯。”
沈容瑜雖然是豪門出身，但是他的培養方式并不同于沈容舒和沈容紫的精英教育，而是更傾向于放養模式。畢竟太子和長公主是要繼承皇位的，而二皇子吃吃喝喝玩一玩無憂無慮體驗生活就可以了。
所以林千薰在聽到沈容瑜會幫同公寓的人修理浴室時，她并沒覺得很驚訝。
“那她們做的飯是不是很好吃？”林千薰說這話時都沒察覺到自己語氣的僵硬。
“不是她們做的，全是點的外賣。國外的外賣嘛，也就那樣了。”沈容瑜擺擺手，無所謂笑了笑，但下一秒他又變得嚴肅起來，“但在我發覺她們對我的意圖後，我就再也不去了。”
“為什麽？”
“她們想包養我。”沈容瑜說的一本正經道，俊臉氣呼呼的。
林千薰嘴角一抽。
一開始聽故事的時候她就察覺到不對勁兒，哪有誰家裏的浴室噴頭總是壞的呀，仔細想想不過是借口罷了。只是沈容瑜看起來傻乎乎的，也不知道是裝傻還是太喜歡修水管了。
“然後我一本正經回絕了，我不喜歡吃太軟的飯。倒是小薰你做的飯很合我胃口啦。”
“哦。”林千薰已經沒什麽興趣聽他繼續講述國外的那些風流日子，拿着工具箱去下一個房間。
像沈容瑜這樣出身豪門卻又不用承擔繼承家業責任的人，想怎麽潇灑都沒事，不會有人譴責他不作為。所以他跟誰調情和誰搞暧昧都是正常的，沈夫人都沒覺得有什麽，她幹嘛心裏別扭。
雖然如此寬慰，但是林千薰卻覺得還是有些膈應，這大半年來的女傭生涯中，沈容瑜步步越界，一次次在挑戰她的親密距離。林千薰明知道沈容瑜時不時的撩撥僅僅是情場浪子下意識的舉動，但她還是有些心亂了。畢竟被這樣一個除了性格外其他方面都挑不出錯的人圍着，再心如止水的心也是會蕩漾的。
不行，她不能亂，她跟沈容瑜之間是沒有可能性的。等到對方假期結束回到學校後，他們又會是兩條平行線。
“小薰，你等等我啊。”沈容瑜從浴室出來，追上她後就接走了沉甸甸的工具箱。
“你打算晚上什麽時候走？”林千薰就問。
“啊？”
“別給我裝傻。”她沉下臉。
“幹嘛要趕我走啊。”沈容瑜又開始裝無辜。
“吃完飯就走吧，畢竟你是外人，不方便留下來。”林千薰冷冷留下這一句話，然後上了樓。
“你又開始了是不是？”沈容瑜突然道。
“什麽？”林千薰停下，卻沒回頭看他。
“你為什麽總這樣？”沈容瑜的聲音帶着濃濃的不解，“我們以前那麽親密，為什麽這一切都在我出國後變了？我只是想讓我們的關系回到以前那樣而已啊，我只是還想和你......”
還想和你在一起而已，還想你變回那個無憂無慮溫柔陽光的林千薰而已。而不是那個對我冷落無視、以及和各種破事有關聯的林千薰。
沈容瑜炙熱地看着林千薰，看着對方美麗窈窕的背影，最後上前拉住對方的手臂。
“你要給我一個解釋。”沈容瑜固執道。
“你要什麽解釋？”林千薰忍不住回頭，音調拔高，“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我們都長大了怎麽可能還像以前那樣？”
“以前我們可以睡在同一張床上，但是現在不可以。能和我睡在一起男性只能是我的男朋友或者是老公，你也是一樣的。所以沈容瑜，如果那份合同只是你一時興起的樂子，請你放了我。”
一字一句，字字珠玑。
林千薰抽走自己的手，沈容瑜怔然，看着虛握的手掌。
一瞬間，好像有什麽東西飛走了。
“怎麽了，怎麽好端端的吵起來了？”林諾從廚房出來，一臉困惑。
“媽媽，晚餐就做我們兩個人的好了，沈三少脾胃嬌弱，吃不慣我們這兒的東西。”林千薰深吸一口氣，徑直離開。
她剛才還像一個戰士，現在倒是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她承認自己有些口不擇言，但沒有目的的跟沈容瑜糾纏只能讓她覺得這是在慢性自殺。林千薰是個很理性的人，如果走的路注定是錯的，那她一定不會往上踏一步。
就這樣吧，快刀斬亂麻，管它是對是錯。
林千薰坐在自己的房間裏開始算賬，她把自己所有的積蓄都算了一遍，覺得距離合同的違約金差的太多了。
也不知道林諾有沒有積蓄......
但這個念頭剛冒出就被林千薰打消了。
林諾生活小資，但看起來也不是能拿出一個億的人。
傍晚6點，林諾敲響了林千薰的房門，讓她下去吃飯。
來到餐廳，沈容瑜已經不見了。
“你們吵架了？”林諾給林千薰盛了一碗番茄牛腩湯。
熱乎乎的濃湯驅散了林千薰心底的寒意。
“沒有吵架，只是不想再陪他玩過家家了。”林千薰含糊道。
她可以看在合同的份上認真履行義務，只因為這是正常的勞務關系，沈容瑜出錢她出力。可一旦這份工作滋生了男女之間的感情，她覺得自己有必要終止。
畢竟沈容瑜玩得起，她玩不起。
“小瑜是個好孩子，只是面熱心冷，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意思。”林諾像是想到了什麽，笑而不語。
只可惜林千薰沒仔細聽，她盯着碗裏的湯，晦澀開口：“媽媽，我不想繼續在沈家做女傭了。”
“你下定決心了？”燈光下，林諾還是那麽溫柔。
“嗯。”林千薰回答得心不在焉。
早早脫身也是她原本的計劃，到時候天高任鳥飛，小說的各種劇情殺也不會落到她身上。
“那就解約吧。”林諾微微一笑，“明天我去找沈夫人，由我來跟她說。”
“那合同上的違約金......”
“這個讓媽媽來幫你想辦法，”林諾把手搭在林千薰的手背上，輕輕一拍，示意她安心：“放心吧，媽媽有積蓄的。雖然我們家跟沈家交好，但是合同既然寫清楚了就按照合同辦事，媽媽不想你因為這件事在沈家面前擡不起頭來。”
林諾其實可以憑借和沈家的私交無視掉合同的違約金，但是她沒有。因為她知道林千薰心底的驕傲，知道對方不甘于人的自尊。
因為她知道，所以她在小心呵護。
林千薰鼻尖一酸，眼角有些淚花。
在沒穿書前，父母僅僅只是父母。他們都忙着自己的事業，雖然不會在物質上委屈林千薰，但情感關懷卻沒有多少。有一次林千薰回到老家，偶然間聽村裏人說她是“煞胎”，會給家人帶來晦氣，所以父母才如此疏遠她的。
真正等到母愛的關懷竟然是從一個書中角色身上，這倒是有些可笑。
她吸了吸鼻子，倒也沒掩飾自己的感動。
“謝謝你媽媽。”她輕聲道。
林諾動作一頓，彎起嘴角的模樣像極了油畫中含蓄內斂卻有着苦楚的仕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