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清晨，窗外除去明媚的陽光外還有鳥雀的叫聲，叽叽喳喳打擾了林千薰的清夢。她正夢到自己在逃命，無盡向下延伸的樓梯又黑又冷，根本跑不動。

突然腳一軟，她整個人像是騰空般墜落，密密麻麻的驚恐襲擊了她的心髒。

“醒了？”正躺在林千薰背後看手機的沈容瑜察覺到懷中人的不安，連忙放下手機輕問。

林千薰睜眼，入目的病房讓她意識到自己已經得救。

“你怎麽在我的床上？”林千薰斜眼，語氣壓着薄怒。

這家夥是不是不知道女孩子的床不能随便睡啊？

“你邀請我的。”沈容瑜自喉間漫出輕笑，聽得人心頭一顫。

“不可能。”林千薰斬釘截鐵。

“你昨晚上說你冷，我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你還說冷，所以我只好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你。”沈容瑜支着腦袋，側目觀察林千薰的表情。

林千薰下意識想反駁，但恍然間想起昨晚半夜時她好像确實說冷。只是當時的她睡得迷迷糊糊，完全把沈容瑜當成了家裏的玩具抱枕......

“怎麽樣，36.5℃的溫度是不是正好？還有緊實肌肉的彈性可比抱枕舒服吧？”

見林千薰想起這件事後無地自容的模樣，沈容瑜非常不要臉的乘勝追擊。

“還好吧。”林千薰佯裝鎮定，掀開被子下床換衣服。在去衛生間的時候，她還不忘回頭補刀：“其實也就一般般了，我更喜歡八塊腹肌。”

如願看到沈容瑜愕然的表情後，林千薰哼着小曲心情愉悅離開。等到衛生間門關上後，依舊保持側躺在床上的沈容瑜伸手拉開衣領，視線下瞟。

可惡，六塊腹肌不行嗎？

之後沈容瑜叫人送來了早餐，然後等着醫生查房，直到确認林千薰身體健康沒有問題後才出院。

“我都快成醫院的常客了。”坐在副駕駛上的林千薰望着醫院大門的招牌，感慨道。

正在開車的沈容瑜看了一眼對方，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林千薰的注意力被手機信息吸引，并沒有注意到沈容瑜的欲言又止。

顧玉：“小薰，你還好嗎？五黑昨天打電話給我說你出事了，讓我問問你的情況。但是我現在在劇組基地訓練，沒來得及看手機，直到今天才發現（哭泣）”

顧玉：“你快點回答我，你在哪兒呢？”

顧玉：通話已拒絕。

林千薰只是沒來得及看手機，結果顧玉就開始狂轟濫炸，并且在林千薰打字回複的時候她又打來了電話。

林千薰瞥了一眼身側的沈容瑜，猶豫一下後還是接了顧玉的電話：“你在哪兒？！”

“我沒事。”林千薰小聲回道。

聽到林千薰的聲音後，顧玉舒了口氣：“吓死我了，你是不知道我今早看到五黑消息時差點連手機都衰了。他真是亂來，怎麽可以帶你去那麽危險的地方！”

林千薰顧忌到沈容瑜在身旁，所以不打算跟顧玉多言，只是簡單回應了幾句後匆匆說聲：“等我之後打給你”就挂斷了電話。

車內氣氛恢複平靜，正好到紅綠燈檔口。霸氣沉穩的大G穩穩停下，沈容瑜握住方向盤的手臂鼓起青筋。

“是顧玉啊。”他輕飄飄來了一句。

或許是習慣了沈容瑜往日不正經的抑揚頓挫，所以當對方特別冷靜時林千薰反而預感不好。

她立刻看過去，但沈容瑜卻沒看她，分明的側臉難得出現一絲冷峻。

“不是說好了我幫你查嗎？”許久，沈容瑜才垂眸，不鹹不淡道。

他并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微抿的嘴唇還有些委屈。

“你不相信我啊。”他輕嘆道，嘴角揚起苦笑。

“不是。”林千薰晦澀開口，有點不知道怎麽解釋。

老實說昨天的事情全是她大意造成的，自己不應該如此沖動的跟着五黑去到那種地方，從而釀下災禍。說得直白一點，如果她真的出了什麽問題也是自己活該。

所以林千薰才不敢讓林諾知道，她害怕後者的失望憤怒和擔憂。

那沈容瑜呢？

林千薰很是自然而然地想到這個問題。

沈容瑜知道後會怎麽樣？他又是怎麽找到自己的？

“小薰，這種事太危險了，以後還是交給我做吧。”

紅燈結束，沈容瑜發動車子重新上路。他開得很穩，俨然沒有以往狂飙的肆意輕狂，就如現在的他一樣沉默冷靜。

“我下次不會了。”林千薰低頭看着自己絞在一起的手指。

她以為沈容瑜會指責她對他的不信任，教訓她的不谙世事和揣測她的過激行為。

但對方只有一句淡淡的“交給我”。

燦爛的陽光太過于刺眼，讓林千薰的視線恍惚，虛實了路邊倒退的景象。她記起綠絲絨莊園被襲後跟沈容瑜有關的情形，他也是如此陪伴在自己身邊然後說“交給我”。

只是真的有人可以代替一個人做完全部事情嗎？

林千薰将頭靠在一邊，沒察覺到沈容瑜時不時飄過來的視線中充滿的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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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沈家，沈夫人正在花房裏喝花茶，望着窗外花色的美麗眼眸略微發愣。

“媽媽，見到你最可愛最帥氣的兒子你開心嗎？”沈容瑜照常來了一句不正經的問候。

只要沈先生不在，他就沒個正形。

“你們回來了。”回過神的沈夫人放下白瓷茶杯，淡淡一笑，“陪我一起喝喝茶吧。”

優雅高貴的沈夫人舉止從容，白皙的面龐秀美溫潤。時光偏愛美人，不舍得在她身上留下痕跡。沈夫人的溫柔總是讓人如沐春風，就連一旁吊兒郎當的沈容瑜都不由得變得順眼起來。母子倆的聊天非常随和，既談論天氣也讨論藝術哲學，既懂得商政時事，也關心慈善公益。

林千薰在一旁默默聽着，暗暗對沈夫人見識之廣感到贊嘆，究竟是多有底蘊的家族才能培養出這樣的女子，優秀獨立又能在內支撐起整個沈家。

“最近天氣轉涼，紐約那邊溫度更低，你獨自在外求學，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沈夫人蔥白的手指緊扣茶杯，垂眸輕嘆。

“您放心吧，您兒子抗凍。”沈容瑜拍着胸脯，哈哈大笑，“倒是您也要注意保暖，偏頭痛別再犯了。”

這一刻他們仿佛只是最平常的母子，交流着最簡單卻最淳樸的關心。

林千薰突然想起林諾，想起那個說要給她煲湯的母親。

“沈姨，我到我媽那兒一趟，先走了。”林千薰拿包起身。

沈夫人柔柔地看向林千薰，末了才點頭：“去吧。”

等到林千薰離開後，沈容瑜不由得看向沈夫人：“媽媽，您是故意把小薰留下來的嗎？”

“今天晚上小薰跟我們一起用餐，你記得去叫她。”

“媽媽？”

“你林姨已經走了。”沈夫人放下茶杯，轉頭看向窗外。

她靠着椅背，眸色寧靜，一舉一動充分演示了何為優雅。只是她眉眼間總有股化不開的凝重和惆悵，那是思慮過度留下的痕跡。

“什麽叫走了？”沈容瑜不解。

“就是走了，可能......再也不回來了。”沈夫人垂眸，淡淡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她希望自己猜錯了，可所有蛛絲馬跡卻指向相反的答案。

林諾啊林諾啊。

沈夫人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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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諾在沈家有獨立的住處，那是沈家別墅群後方的小洋樓，跟綠絲絨莊園的小洋樓一模一樣。

天色漸晚，空中還飄着雨滴。林千薰用手掌擋在額前，快步朝家的方向跑去。

雨不大卻很厚，她身上逐漸淋濕。也不知道林諾看到自己這個模樣會有什麽反應，會不會責怪自己？

林千薰不由得想。

不過就算林諾責怪自己淋了雨，她也是溫柔。那雙秋水盈盈的眼眸像是月下的湖泊，靜影沉璧。

推開門，屋裏空蕩。林千薰想象中的林諾坐在沙發邊打毛衣的場景并未出現，她繞到廚房，卻發現這裏冷火青煙，唯獨竈臺上保溫着一罐湯。

林千薰掀開蓋子，水汽蒸騰，是她最愛的玉米排骨湯。但此刻她卻沒有任何的欣喜若狂，而是開始滿屋子尋找林諾。

“媽媽，媽媽？”空蕩的屋子回蕩着林千薰的聲音，她看着滿室的昏暗，有種自己被抛棄在隧道裏的錯覺。

“媽媽！”

林千薰從樓上到樓下，又從樓下到樓上找了無數遍，卻依舊沒有看到林諾，對方的手機一直都是“已關機無應答”的狀态。

突然意識到情況不對的林千薰立刻朝外跑去，卻跟進門的沈容瑜撞了個滿懷。

“喲，都撞進我心裏了。”沈容瑜連忙穩住她，自己卻一個踉跄後背撞到門框，抿嘴一笑：“跑那麽快幹什麽，你早就在我心裏了。”

林千薰沒工夫跟他扯皮：“我媽媽呢？”

沈容瑜眨眨眼，沒有立刻回答。但就是這麽一瞬間，林千薰明白過來，下意識揪住沈容瑜的衣袖，急切道：“你是不是知道我媽媽去了哪裏？”

她跟沈容瑜太熟悉了，熟悉到對方一個停頓就能明白過來。

“呃，不知道。”沈容瑜搖頭。

“你胡說！”林千薰急了。

她剛經歷完一場噩夢，不用想也明白這跟綠絲絨事件有關。現如今林諾不打招呼就失聯，林千薰有種預感認為對方是不是也遭遇了不測。

“你快說！”林千薰聲音帶着哭腔，眼睛很紅。

“我媽媽說林姨外出旅游了。”沈容瑜對林千薰的眼淚沒轍，立刻舉手投降。

“外出旅游連電話都不接嗎？”林千薰不信，“我媽媽不會一聲不吭就走的，她一定會給我留個口信什麽的。”

“這說走就走的旅行就是如此潇灑，”沈容瑜讪笑，示意林千薰放松：“萬一林姨現在在飛機上呢？飛機上怎麽可能接電話啊。”

沈容瑜說得有道理，但在沒得到林諾回複前林千薰不敢放松。她把一切都朝最壞的方向想，結果發現自己無法接受。

一直到晚上10點，林諾的電話終于接通。她的聲音還是那麽溫柔，只是聽起來有些疲憊。

“媽媽去旅游了，因為事發突然，很抱歉沒來得及跟你細說，對不起啊小薰。”

聽到林諾的聲音後，林千薰松了口氣，但話裏話外還是藏着後怕：“媽媽，你應該早點跟我說的，這樣我可以陪着你啊。”

“你有自己的生活。”林諾輕笑。

“我是媽寶女，生活就是陪你。”林千薰站在陽臺上，冷風一吹，讓她鼻子一塞。

“感冒了？”果不其然，林諾立刻問。

“沒。”林千薰揉揉鼻子。

“要多穿衣服，記得吃藥。平時睡前要熱水泡腳去去寒。”林諾忍不住絮絮叨叨。

林千薰低聲應着，聲音又忍不住哽咽。

“媽媽，”她打斷林諾的叮囑，擡頭望着天上的月亮：“你什麽時候回來啊，我好想你。”

她不是不願長大，只是有母親的孩子何來長大一說？

“好好照顧自己。”林諾避而不談，頓了頓，又補充道：“媽媽很快就回去了......真的。”

吱呀一聲，浴室的門打開。林諾倉惶回頭，然後捂住手機小聲道：“太晚了，媽媽要休息了，你早點睡別熬夜。”

“那......”

林千薰想說林諾至少告訴自己她去了哪裏，結果對方挂電話挂的飛快，嘟嘟聲頃刻間傳來。

真是奇怪。

林千薰撇嘴，心神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