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炎炎夏日過去，初秋早上還有些微涼，林望舒起床後伸了個懶腰，然後打開了窗，才發現外頭竟下起了小雨，地面濕漉漉一片。

想到昨天發生的一切，林望舒情緒不是很高，站了一會，她轉身出了房間，而後來到了蕭嵘房間門口。

她站在那兒躊躇着，遲遲沒有敲響房門，少傾，門忽然從裏打開，四目相對，蕭嵘微愣了愣，神情有些冷淡。

林望舒扯出一個笑容，“早。”

蕭嵘擡眸，“有事？”

林望舒轉了轉眼眸，“哥哥還沒用早飯吧！要不一起去吃點？”

蕭嵘淡淡看了眼她後并未回話，而是繞過她身側，直直往外頭走，林望舒匆匆跟了過去，又從門邊順手拿了一把油紙傘。

林望舒在後頭喊道：“哥哥，等我一下。”

說着林望舒幾步便跟了上去，雨點噼裏啪啦打在傘面上，仿佛與另一個世界隔絕開來。

林望舒看了一眼他冷漠的側顏，發現他是真的在意昨日之事，看來他今日真的會走。

兩人默默來到一家早點鋪子，一人叫了一碗面，此時，雨越下越大，整個天空霧蒙蒙地，幾乎看不清遠處的景物。

林望舒一邊吃着熱乎乎的面，一邊道：“今日天氣轉涼了，穿一件衣裳還有點冷呢？”

蕭嵘吃面的功夫朝她瞥了眼，少年穿了件單薄秋衣，肩骨纖瘦，鎖骨勻稱精致，而她肌膚白皙，烏眸青眉，唇不點而朱，一個嬌嬌弱弱的男子。

林望舒見他打量自己，揚起嘴角朝他笑了笑，蕭嵘垂下眸子，暗暗想，或許不怪自己，要怪就怪面前之人生得太過女氣，所以才會引人注目了些。

林望舒見到他冷淡樣子，心裏微微有些不好受，吃了面以後也不再說話，而是乖乖坐在那兒等着還未吃完的他。

少傾，他終于放下筷子，用随身攜帶地帕子擦了擦手，動作極為優雅，随後又站了起來朝外走。

林望舒撐着雨傘跟了上去，雨點打在傘上，掩飾了兩人之間的尴尬氛圍。

此時，在兩人身後的不遠處，一輛馬車急急行駛而來，而沉浸在自己思維中的林望舒根本沒有察覺。

待到馬車經過她身旁時，她忽然被一個懷抱包裹起來，而急急行駛過去的馬車飛濺起一地的水，那些水珠全被面前之人的後背擋開。

此時，兩人形成一個很暧昧的姿勢，因為林望舒身影小，被他這樣一摟，幾乎整個人都被摟入了懷中，她聞到他身上淡淡地清冽氣息，而稍擡眸，便看到他冷硬下巴，還有他那雙烏黑如墨的眸子。

一瞬間，林望舒仿佛跌入了一口無波無瀾地古井裏，心口處莫名地跳動了下，就好像忽然失去了重心般，直直摔入他眼眸之中。

蕭嵘手掌放在她盈盈一握的腰上，隔着薄薄面料感受到她溫熱的體溫。

她直視自己的目光有一些呆滞，讓他也忘記做任何反應。

兩人打着一把傘站在路旁靜默了片刻，林望舒反應過來後，稍稍退開了一步，聲音弱弱道：“哥哥，多謝。”

手掌失去了她的體溫，蕭嵘心底升起一種空落落之感，他心下驚覺，霎時間心裏混亂成一片，若說是她長得太過招惹了些，吸引了他過多的注意，那此時這種情緒又是因何而來。

蕭嵘深吸一口氣，忽然意識到的東西讓他一時間理不清頭緒，又驚又亂。

林望舒見他神色異樣，便問道：“哥哥，你怎麽了？”

聲音裏含着一絲關切，烏溜溜的瞳仁直直望了過來，蕭嵘心口微窒，心底冒出來兩個字，“禍害！”所以才會讓他對一位男子生出許多這般莫名的情緒來。

蕭嵘又開始回想這一路的細節，發現自己就好像中了蠱惑一般，會在她睡着時托住她的臉，會用帕子給她擦拭汗珠，會将她發上的落葉拿走，會不介意一個男子躺在他的肩膀上。

所以他中了什麽毒，分明這一切都不對勁，他以為那是感激才對。

蕭嵘靜靜看着她，她額間垂落下幾絲秀發，因為被雨打濕，緊緊貼在她的腮頰上，顯露出幾分柔弱來，她就那樣懵懵懂懂看着自己，一副極為關懷自己的模樣。

她在不經意間撩了他的那顆心。

蕭嵘又深深吸了一口氣，他需要時間消化一下，他聲音喑啞，“林望舒，先回去吧！”

林望舒心裏疑惑他在想什麽，還是真的因為昨日事情而讨厭上了她嗎？那他又為何護住她。

兩人各懷心思來到了宅子，林望舒先吩咐廚娘熬姜湯，而後又回房換了身幹爽衣裳，從廚房端了碗姜湯再一次來到了蕭嵘房裏。

蕭嵘坐在那不知想什麽，但給人一種很沉重的感覺，就好像遇到了什麽棘手的事情一樣，難道他晉國出了事情？

林望舒走過去将姜湯放下，“哥哥，我讓人熬了姜湯，你趁熱喝一碗，以免着涼。”

蕭嵘淡淡瞥了眼姜湯，并未動碗。

林望舒見他沉默的樣子，想了想決定說清楚，她斟酌言語，“哥哥，見到你不開心的樣子，我心裏也不好受，昨天晚上我失眠了，思來想去，哥哥要真有心害我，也不會救我，是我想法吝啬了些。”

林望舒聲音真摯，緩緩而出，“哥哥，如今的局面你也知道，其實我很需要你的幫助，所以我想請你留下來，助我一臂之力。”

蕭嵘聽她說完，眸色深沉看向了她，“林望舒，若我真沒安好心呢？”

林望舒聽到他的話，眉心微跳，她忽然就覺得琢磨不透他，也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蕭嵘輕笑，“林望舒，我們身在皇家，從小看多了爾虞我詐，這世上除了利益，還有什麽？”

林望舒道：“哥哥，還有感情，這世上不僅僅只有利益，利用，活着是為了那份情義。”

蕭嵘挑眉看她，“你對我是什麽情義？”

林望舒下意識垂了眸，此時心底告訴她，面前之人在她心底是不一樣的，雖然她未經歷過情愛，可也懵懵懂懂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情愫，那絕對不屬于普通的朋友之情。

但林望舒又怎麽會讓面前之人察覺呢？而且她本也善于僞裝，她擡眸看了過去，“我把你當做可以信任的兄長。”

看着她坦誠地目光，蕭嵘覺得自己的想法卑劣極了，別人救了他的命，他卻起了肮髒心思。

靜默了許久，蕭嵘才緩緩道：“林望舒，我幫你，你要拿什麽還？如今我們也算是兩清了。”

聽到這話，林望舒心裏微涼，看來他不會留下來了，她想了想道：“哥哥，我沒什麽可還給你的。”

林望舒自嘲一笑，“如若哥哥能幫我，我會記住你的這份好，以後哥哥有需要，我一定義不容辭。”

念着他的好，蕭嵘哼笑，“林望舒，今日我可以助你，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将來要記得還我。”

林望舒意外看向他，心裏升起一點驚喜，她笑着點了點頭。

～

赈災銀兩被盜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來，南楚皇帝司馬琪在朝堂之上發了好大一頓火氣。

司馬琪怒不可揭，“這些盜匪如今也真是太過狂妄，根本沒把皇家放在眼裏，秦将軍，這夥盜匪交給你了，你要将丢失的赈災款給朕找回來。”

趙大人上前一步道：“皇上，如今僅憑彭大人一面之詞，就斷定赈災款是盜匪所盜，是不是太過武斷了些？”

彭渝冷哼一聲，“趙大人說這話是何意？難道我還能說假不成？”

趙大人語氣冷硬，“若不是盜匪，而是自盜呢？”

這話一出，彭渝便怒目圓瞪，“休要血口噴人，我彭渝絕對不會信口胡言，也絕對不會搪塞皇上對我的信任，我也不會辜負皇上對我的信任。”

說着彭渝跪了下來，“皇上，老臣絕對沒有說一句假話戲弄過皇上，我對皇上忠心耿耿，天地可鑒，還請皇上派人查明還我一個公道。”

趙大人冷哼一聲，聲音嘹亮，“皇上，臣有本啓奏。”

司馬琪道：“愛卿道來便是。”

趙大人道：“皇上，這是災情地區的縣令遞上來的折子，上次皇上撥放的赈災款也不知去向，根本沒有去到災情地區。”

司馬琪身邊的太監将折子拿了過來，司馬琪翻了翻，眼眸銳利掃向了彭渝。

彭渝喊冤，“皇上，冤枉，臣做事從來本本分分，定是這趙大人為了污蔑臣，而聯名要置臣于死地。”

趙大人道：“冤不冤，皇上派人查明此事即可，若屬實，彭大人此等行為乃天理不容，有違皇上的治國之本。”

司馬琪想了想道：“吳大人，這起盜匪案交給你，七日之內朕要答案，且赈災銀兩的去向，吳大人也要查明，朕要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

趙大人又道：“皇上，臣還有一事上奏。”

司馬琪擺擺手示意他直說，趙大人道：“此次災情太過嚴重，請皇上再撥放赈災款，以撫民心。”

司馬琪朝戶部侍郎道：“愛卿，你再撥放些銀兩過去，這次便由将軍親自互送過去。”

戶部侍郎支支吾吾，“皇上，近年來您頻繁蓋樓，又加上近幾年災情不斷，所以國庫日益虛空...”

司馬琪煩躁地揉了揉眉心，“秦将軍，你趕緊将赈災款給朕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