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方知予幾乎要貼到祝清禾胸前, 膝蓋擠開一道空隙,抵住祝清禾身後的白牆。

祝清禾單身二十二年,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面, 前面溫熱一觸即軟, 渾身被籠罩在清甜的淡香裏,只能依靠背後的牆壁支撐身體。

她滑動燥熱的喉嚨, 聲線微顫:“我, 我不小心打碎了送你的水晶杯,對不起。”

方知予維持懸在她身前, 将落不落的姿勢:“還有呢?”

祝清禾已經參加了企宣部的新人培訓, 她隐瞞方知予的事板上釘釘,只得坦白從寬:“我瞞着你換了崗位,對不起。”

方知予深深地看進她的眼睛, 眼底暗湧着複雜的情緒,祝清禾說不明白,像是有點失落, 又隐隐委屈。

平常端莊冷清的總監做出如此柔媚情态,眼神流露嬌弱,別說祝清禾看得失神, 就是共事多年的陶冶她們見了也得恍恍惚惚。

祝清禾翕動幹燥的嘴唇:“方總……”

方知予眼眸濕潤地解開絲巾, 剝開高領襯衣的圓扣,拉下衣領, 露出雪頸上暧昧的吻痕:“那這個呢?”

祝清禾昨夜吮過的脖子, 口紅褪去, 吹彈可破的雪膚上仍然留着紫紅色的痕跡。

它顏色濃郁, 像顆熟得太過的草莓。

祝清禾下意識想,如果再吮一下, 是不是能吸出草莓的甜味?

祝清禾垂着睫毛一點點向她柔嫩的脖頸靠近,方知予呼吸加重,混合着香水味的鼻息重重撲打到祝清禾的臉頰。

感受到潮熱的氣流,祝清禾猛然停住,腆着泛紅的臉蛋埋下頭,鼻音嗡嗡:“對不起。”

“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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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喝多了。”

她埋着臉,看不見方知予凄凄地皺眉。

方知予慢慢抽開撐在牆上的手,後退兩步,拉開兩個人的距離。

祝清禾捂住臉等滾燙的溫度降下來,愧疚地看她:“杯子碎了,我再賠你一個。”

“換崗是萬總批準的。”

“然後,那個,我昨天……”

祝清禾對她鞠躬:“真的對不起!”

祝清禾真沒想到自己親脖子的力道有那麽大,居然留下深色的吻痕。

昨晚她抱着很強的期待,壯着酒膽問方知予“我是不是你的寶貝”,結果得到方知予的一句“頭暈就去醫院”,把她肚子裏的百轉柔腸都攪成了死結。

那時她就知道,方知予遲早會興師問罪。

做錯事,該受罰,祝清禾擺正認錯态度,自覺靠牆罰站,任方總處置。

方知予坐回皮椅,系好衣領和絲巾,遮住那枚吻痕,點擊鼠标處理文件。

祝清禾忐忑地聽着她的鼠标嗒嗒,嗒嗒,糾結說點什麽好,方知予低沉地開口:“下不為例,你走吧。”

語氣淡漠得像正在祝清禾頭頂吹風的冷氣。

剛才的燥熱轉瞬全無,空調把祝清禾吹得手臂涼涼,心也涼涼。

“好……那我先走了……”

祝清禾嗫嚅,慢吞吞地走向辦公室大門,一步三回頭。

方知予專注地處理文件,冷光燈照在她的臉上,清淡的容顏仿佛冰霜雕琢。

祝清禾依依不舍地看她最後一眼,輕手輕腳地走出辦公室。

直到她合上門,方知予才擡頭去望,扶額閉上潮濕的眼眸。

*

祝清禾一進企宣部,幾個新人圍過來,周圍的老員工們也好奇地豎起耳朵。

培訓時坐在她前面的姑娘叫小鈴,跟祝清禾分到同一組,工位也在一起。

小鈴的表情既好奇又擔心:“祝清禾,方總叫你去說什麽了?”

祝清禾心裏涼飕飕,又冷又沉,趴到辦公桌上沒精打采:“沒說什麽。”

沒說什麽?看她這副蔫了吧唧的模樣,誰信啊。

小鈴看了周圍一圈,那些看熱鬧的人默默收回腦袋,該幹活的幹活。

小鈴欲言又止,生怕傷害了祝清禾柔軟的心靈:“方總不會真的因為一個杯子開除你吧?”

祝清禾從胳膊裏擡眼,耷拉着眼皮:“沒開除我。”

小鈴松了口氣,輕輕拍她的手肘:“那你怎麽這麽沒精神?”

“是不是方總批評你,說了重話?”

祝清禾回憶她們在辦公室的經過,可以說是從火焰山的熱辣,急轉到南北極的刺寒。

尤其是方知予最後那句“你走吧”,狠狠在她心頭紮了一下。雖然方知予說的是讓她回部門的意思,但祝清禾總覺得有點像叫她收拾包袱趕快滾蛋。

這句話,短短三個字,對她而言确實很重。

祝清禾郁悶地點頭。

小鈴安慰她:“像我們這些剛畢業的菜鳥肯定都會犯錯,挨批評,你別太放心上。”

“吸取教訓好好工作,華樂是個好公司,我們要争取熬過試用期。”

祝清禾再次點頭。

她的擔憂比普通的新人更多,因為她和範總結了梁子。

萬總這回看在方知予的面子,允許她留在華樂當個小專員,沒準下次她不小心再犯錯,就真要被開除了。

哎。

祝清禾甩甩腦袋振作起來,打開電腦,看工作群裏的消息。

全公司的新人有一個群,企宣部的新人又拉了個部門小群,叫“方總迷弟迷妹新分會”。

祝清禾看到群名稱呆住。

什麽啊這是。

莫名感覺空降五六個情敵。

新人1:你們有要租房的嗎?@全體成員

新人2:我要租!

新人3:人家是妹紙,你大老爺們兒湊啥熱鬧。

新人2:哦,我看頭像是男的,記岔了。

新人1:我頭像是我推~

剛才問租房的新人同事叫蓓蓓,渠道組的。

祝清禾和小鈴在運營組。

小鈴回消息說:我已經租房一段時間了,不過我那樓下夜市太吵,想換。

蓓蓓:你來我這,三室,還差一個室友,@祝清禾,來嗎來嗎?

祝清禾想了想,學校宿舍還有三四天就不能住了,反正都要合租房子,與其賭運氣能不能碰到好室友,不如跟同事一起放心。

祝清禾:來,什麽時候能看房?租金怎麽算?包物業嗎?有沒有網?

蓓蓓火速拉了一個三人小群。

蓓蓓:哇,祝清禾你考慮得真仔細。

蓓蓓:你們先看這個[海螺看房VR全景]

蓓蓓:租金是一千二一個月,水電氣網物業費我們三個平攤。

小鈴:好棒,我來。

蓓蓓:看上的話拎包入住!你們早點過來吧,我晚上一個人住好怕QAQ

小鈴:我要跟現在的房東退租,過幾天才能來,下周吧。

蓓蓓:QAQ

蓓蓓:清禾呢清禾呢???

祝清禾:今晚。

蓓蓓:YES!!!

蓓蓓:愛你!!!

祝清禾記下租房的地址,切進工作群,按照主管發的分工表格開始工作。

五點半下班,老員工都沒人走,新人也不敢走,等到六點經理下班了,他們才打下班卡。

小鈴和蓓蓓約着去公司附近探店吃飯:“清禾一起走啊。”

祝清禾正看着包包裏面出神。

她轉過頭:“我要回去收拾行李,明天跟你們去。”

小鈴:“好,你早點啊,不要太晚了。”

蓓蓓拿手機:“對了,我把門鎖密碼發你,你到之前提前給我打個電話,我去接你。”

祝清禾微微一笑:“謝謝。”

“拜!~”

“拜拜。”

祝清禾低頭看進包包裏,輕咬下唇,像是做了什麽艱難的決定,快速收拾好包,繞過綠植通道,從樓梯上樓。

到了總監辦公室外面,還沒走到門口,辦公室門從裏面打開,方知予補了精致的妝容,她反手關上門,看到從樓梯間出來的祝清禾。

祝清禾心跳懸停,弱弱地開口:“方——”

“小魚!”

方知予倏然轉向走廊的另一邊,一個留着精靈短發的幹練女人闊步走來。

“小魚走啊,別加班了,活是幹不完的。”

是萬總。

祝清禾左手捏住右手,靜默地退後。

她往回走,越走越快,最後小跑着躲進樓梯間,兩只手扣在一起,緊緊的。

萬總的聲音在樓道裏形成微弱的回聲:“走啊,在看什麽?”

方知予說:“沒什麽,走吧。”

萬總:“你有陣子沒去我家了,還記得路嗎?”

方知予:“哪條街道記得,哪棟你就別為難我了。”

萬總笑聲爽朗:“哈哈哈,走吧,上我車。”

一串高跟鞋聲後,樓道重歸寂靜。

祝清禾靠着冰冷的牆壁,覺得胸口好緊,喘不上氣。

小魚,是方知予的乳名嗎?

萬總叫方知予是小魚,她們是同門師姐妹,感情一定很好吧。

不然怎麽能帶上車,帶回家。

就像。

就像……

祝清禾像煮熟的蝦一樣彎腰抱住自己。

——就像方知予把她帶回家一樣。

眼睛忽然好疼啊,喉嚨也疼,肚子也疼。

祝清禾揉揉眼睛,捂着肚子走出去,在總監辦公室門外站了一會,挎上包,轉向電梯的方向。

小桐開完行政會議回來了:“小祝?找總監嗎,進去呀。”

祝清禾連忙抹了把臉,擠出點笑容:“小桐姐,我來的時候方總出去了。”

“哦,你直接微信上找她呀,或者有什麽我可以幫你傳達的?”

“嗯……”

祝清禾把包包拽到前面來,打開磁鐵吸,給她一串小東西:“麻煩你幫我把這個還給她。”

“還有這個。”

祝清禾又遞出一張折疊的便利貼,從背面能看到兩排中性筆的字跡。

小桐笑着接下:“你們姐妹倆還玩這種小游戲。”

如果不是不能當面說話,誰願意玩這種小把戲呢?

祝清禾無奈地彎唇,跟小桐道別。

入夜。

暮色漸濃。

方知予回到辦公室,晚上九點,小桐還在整理會議紀要。

“方總。”

“你還沒回去啊。”

“嗯,還差一個紀要,快了。”

方知予坐下,撩了把長發,白皙的臉頰透出紅暈。

小桐問:“晚上了外面還這麽熱?”

方知予拿出以前用的陶瓷杯倒冷水喝:“沒,萬總的小兒子今天周歲宴,我上她家吃麻辣火鍋去了。”

小桐笑:“好感動,你還是那麽喜歡火鍋。”

“一頓火鍋換我的一只金鎖。”

“孩子周歲嘛,送禮也沾喜氣呀。”

小桐噢一聲,說:“方總,小祝讓我給你個東西,我放你小抽屜了。”

方知予頓住,急忙拉開小抽屜,一串卡通鑰匙扣孤單地躺在裏面,握帶上印着8013,有小苗,有小魚。

她瞳孔顫動,手指冰涼地打開折疊的便利貼。

【方總,謝謝你的幫助,比賽獎金和工資到賬了我就把錢還給你。】

【我走了。】

方知予把便利貼握進手裏,捏得變形。

她拿起手機走出辦公室,黑夜的深邃掩藏她的所有情緒。

電話響了很久,無人接聽。

*

祝清禾擦着頭發走出浴室,拿了一個冰袋敷眼睛。

洗澡洗到一半莫名其妙地流眼淚,真是奇怪。

她看到床邊挂的吉他,想彈會曲子。

伸手剛剛夠到吉他包的挂帶,手機突然在桌上震動。

祝清禾走過去拿,通知欄擁擠的未接來電酸澀她的雙眼。

拇指滑過綠色的鍵。

“方總……”

“苗苗。”

“到門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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